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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涅盘:铁血将军李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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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后方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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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上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新上来的援军部队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和战术素养,他们迅速而有序地接管了全部防御阵地。轻重机枪被架设在更优化的射界上,迫击炮班开始测算射击诸元,步兵们则利用高地原有的工事和弹坑,进一步加深加固,构建起层次分明的火力网。他们对山下溃退和混乱中的美军保持着持续的压力,精准的火力打击不再是为了干扰,而是为了收割和扩大战果。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原高地守卫者们短暂的“无所事事”。战斗的指令不再从李云龙口中发出,绷紧到极致的神经一旦松弛,那被强行压抑的疲惫、伤痛和寒冷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李云龙拄着一根援军战士递给他的木棍,看着生力军们忙碌,自己却像是个局外人。右腿的伤口在肾上腺素消退后,开始了报复性的剧痛,一阵阵钻心刺骨,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但他依旧强撑着,没有立刻坐下。

卫生员们带来了宝贵的医疗物资。那个先前束手无策的小卫生员,此刻在经验更丰富的援军卫生员指导下,开始用真正的消毒水、药粉和干净绷带为邢志国重新处理伤口。昏迷中的邢志国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缓解,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其他伤员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吗啡针剂暂时驱散了他们的痛苦,热乎乎的糖盐水被一点点喂进他们干裂的嘴唇。

那个耳朵冻伤的小通讯兵,此刻正捧着一个军用水壶,小口小口地啜吸着里面温热的炒面糊。他的眼睛依旧盯着那台破烂的电台,但眼神里不再是焦虑和绝望,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一个援军的通讯兵在他旁边蹲下,检查了一下那台电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

刘满仓终于舍得放下他那挺宝贝机枪,由援军的机枪手接替了位置。他坐在一个弹药箱上,由一个卫生员处理着他胳膊上被弹片划开的伤口,龇牙咧嘴,目光却依旧恋恋不舍地追随着那挺机枪。

王根生带着几个还能动的战士,默默地帮助援军辨认山下美军残余火力点的位置和雷区可能存在的范围。他们的经验,对于新来接防的部队来说,是无比宝贵的财富。

“首长,您必须立刻后送救治!”那位年轻的援军连长处理完布防事宜后,快步走到李云龙面前,语气坚决地看着他那条明显不自然、还在渗血的右腿,“担架已经准备好了!师部野战医院就在后面五里地的山坳里,相对安全!”

李云龙张了张嘴,想习惯性地吼一句“老子没事”,但剧烈的疼痛和几乎耗尽的体力让他把话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看阵地上那些正在被抬上担架的伤员,尤其是昏迷不醒的邢志国,缓缓点了点头:“先送重伤员……我还能撑一会儿。”

“首长!”连长有些急了,“您的伤也很重!不能再耽搁了!这是命令!”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云龙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连长,最终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指挥权已经移交。他现在不是一个指挥官,而是一个急需救治的重伤员。

两名强壮的援军战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将他放倒在一副临时扎制的担架上。当身体平躺下来时,李云龙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剧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担架被抬起,开始晃晃悠悠地向高地后方转移。

离开战斗了无数个日夜的阵地,李云龙的目光最后扫过这片焦土。那面残破的红旗依旧在飘扬,旗下是忙碌的新主人和正在被抬走的牺牲者的遗体。雪地上深深浅浅的弹坑,被血染成褐黑色的冻土,扭曲的钢铁残骸,以及空气中依旧浓烈的硝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这一切,都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担架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下行进。颠簸带来的震动不断折磨着他的伤腿,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侧过头,看着沿途的景象。大批的后续部队正在向前开进,战士们士气高昂,脚步匆匆,扛着弹药,拖着火炮,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看到担架队下来,许多战士都主动让开道路,投来关切和敬重的目光。

偶尔还能遇到被押解下来的美军俘虏,他们垂头丧气,衣衫不整,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与昂扬前进的中国军队形成了鲜明对比。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那个设在背风山坳里的师部野战医院。这里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个扩大了无数倍的急救站。几十顶帐篷散落在林间空地上,外面密密麻麻地躺满了等待救治的伤员,呻吟声、咳嗽声不绝于耳。医生、护士和卫生员们穿梭其间,忙得脚不沾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极度的疲惫,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迅速而准确。浓烈的消毒水味、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情沉重的战时医院气息。

李云龙被抬进一顶较大的帐篷里,里面并排躺着十几个重伤员。一个脸上带着深深倦容、眼镜片上沾着血污的中年军医快步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尤其是那条冻伤加创伤的右腿,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怎么才送下来?!这腿不想要了?!”军医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焦急,“立刻准备清创手术!冻伤坏死组织必须立刻处理!否则感染扩散会引起败血症!”

没有麻药了,或者说,麻药要优先供给更紧急的手术。李云龙被几个护士按住,军医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开始快速而精准地切割掉他腿上那些已经发黑坏死的肌肉和组织。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次次冲击着李云龙的意识,他死死咬住护士塞进他嘴里的毛巾,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瞬间被冷汗湿透,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硬是挺着没有昏过去。

手术结束后,他的右腿被厚厚的绷带包裹起来,感觉像是绑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护士给他注射了一针珍贵的抗生素,又喂他喝了些温水。极度疲惫和疼痛后的虚脱感袭来,他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深沉,几乎没有梦境。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一阵嘈杂声和食物的香气唤醒。帐篷外天色已经昏暗,似乎是傍晚时分。帐篷里点起了马灯,柔和的光线下,他看到护士们正在给伤员们分发食物。

不是炒面糊,而是热腾腾的小米粥,里面似乎还掺了些切碎的肉糜和野菜,香气扑鼻。一个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眼神却难掩疲惫的小护士端着一碗粥走到他床边。

“首长,您醒了?喝点粥吧,小心烫。”她的声音很轻柔。

李云龙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腿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小护士连忙放下碗,小心地扶着他,在他背后垫了个背包。

他接过碗,碗壁传来的温热透过手心,似乎一直暖到了心里。他舀起一勺粥,小心地吹了吹,送进嘴里。温热、粘稠、带着谷物和肉类的香气,瞬间唤醒了他几乎麻木的味蕾,也唤醒了他身体深处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仔细咀嚼,感受着那点珍贵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一点点驱散着体内的寒意。

帐篷帘子被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王根生和刘满仓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他们显然也简单处理过伤口,换上了相对干净的棉衣(虽然依旧破旧),脸上洗去了硝烟,却带着深深的疲惫。

“师长,您醒了?感觉怎么样?”王根生关切地问道。

“死不了。”李云龙咽下嘴里的粥,“老邢呢?其他弟兄怎么样?”

“邢副师长的手术做完了,医生说暂时稳定了,但还得观察。牺牲的弟兄……遗体都暂时安置在后山了……”王根生的声音低沉下去,“活下来的,都在这医院里了。算上轻伤的,还能喘气的,就……就三十一个了……”

三十一。这个数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李云龙的心上。他记得刚上高地时,全师还能凑出近五百人……他沉默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帐篷里只剩下他喝粥的细微声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炮声。

“兄弟部队打得很猛,”刘满仓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兴奋,“听说抓了不少俘虏,缴获堆得像山一样!美国佬这次亏大了!”

李云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但代价的惨重也同样真实。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递给小护士,道了声谢。

小护士接过碗,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李云龙手里:“首长,这是……打扫战场时,从敌人尸体上找到的,好像……是糖块,您补充点体力。”说完,脸微微一红,快步走开了。

李云龙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用透明玻璃纸包着的、花花绿绿的水果硬糖。他拿起一块,剥开,放进嘴里。一股强烈的、人工香精味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对于吃惯了苦的他来说,这甜味甚至有些齁人,但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属于“后方”的滋味。

他慢慢含着糖块,望着帐篷外昏暗的天空和更远处天际不时闪动的炮火光芒。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在这里,在这片简陋的野战医院里,生命正在得到挽救,体力正在缓慢恢复。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李云龙,或者说程铁柱,经历了炼狱般的坚守,此刻终于暂时脱离了死亡的直接威胁,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粗糙却真实的温暖。这种温暖,不仅仅是一碗热粥,一块糖,更是那种被纳入一个庞大而有序的系统中的安全感。他们不再是孤岛,他们汇入了洪流,并且被这股洪流小心地托举着、修复着。

他将剩下的糖块仔细包好,揣进贴身的衣兜里。然后,对王根生和刘满仓说道:“去,看看还有哪些能动弹的轻伤员,帮医生护士们搭把手,抬抬担架,烧烧水。别都跟没事人似的躺着。”

“是!”两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李云龙重新躺下,听着帐篷外传来的各种声音:伤员的呻吟,医生的指令,护士轻柔的安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以及远处沉闷却令人安心的炮声。

他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兜里那几块硬糖。他知道,短暂的休整之后,等待他的将是新的任务,新的战场。但此刻,他允许自己,稍微贪婪地享受这片刻的、带着消毒水味道和糖果甜味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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