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风波
也平站在营帐门口,望着李大夫匆匆离去的背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营帐内,阿依娜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帐中陈设,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开口:“也平,让李大夫别费功夫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就是连日带兵加上伤口没好利索,歇几天就没事了。”
也平转身走到床边,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李大夫说了,你的问题不是劳累那么简单,必须好好查。”
“查什么查?”阿依娜猛地提高声音,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也平按住肩膀。她喘着气,眼神里满是固执,“我都说了没事!你把我送到这里本身就不合规矩,要是再让朱祁钰知道我‘病重’,他定然要分神管我,到时候沙俄军趁机来犯,白鹰城怎么办?”
“白鹰城有阿尔斯兰在,他能稳住!”也平的声音也沉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不是别的!”
两人正争执间,帐帘被掀开,茜渊端着一碗温热的米汤走进来,身后跟着史京和冠骸。见帐内气氛紧张,茜渊放下碗轻声劝道:“阿依娜将军,你先别急着动气,喝口米汤垫垫肚子,李大夫已经去调配药材了,说不定过会儿就有眉目。”
阿依娜却偏过头,连看都不看那碗米汤:“茜渊将军,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用治。也平,你现在就安排马车,我们回白鹰城。”
“我不安排!”也平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姐姐,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阿依娜愣住了,她从未见过一向温顺的弟弟如此强硬。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放软了语气:“也平,姐姐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得明白轻重。我是白鹰城的主将,若是我在这里耗着,城里的士兵们该怎么想?还有你二姐阿古拉,她怀着身孕,要是知道我生病,肯定要从内地赶过来,路上颠簸不说,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还有苏和,她刚嫁过来没多久,你总不能让她跟着担惊受怕吧?”
提到苏和,也平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二姐那边我会派人送信,就说你一切安好,让她安心养胎;苏和那里,我也会解释清楚,她会理解的。但你必须留在这里治病,没得商量!”
“你简直不可理喻!”阿依娜彻底恼了,伸手就去扯盖在身上的被子,“我自己走!”
也平见状,连忙按住她的手,急得额头冒出汗来。他知道姐姐的性子,一旦认准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可这次关乎姐姐的性命,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步。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李大夫带着两个药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药箱和几包药材。他看到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病人情绪不能激动,你们怎么还惹她生气?”
“李大夫,你快劝劝我姐姐!”也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她非要回去,说不用治病!”
李大夫走到床边,示意阿依娜伸出手,重新为她把了把脉,脸色愈发严肃:“将军,你的脉象紊乱,毒素已经开始侵蚀心脉,若是现在回去,不等你到白鹰城,病情就会彻底恶化。我知道你担心军中之事,但命没了,还怎么守白鹰城?”
“可你们查了一整天,也没查出那毒素到底是什么,怎么治啊?”阿依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助,“既然查不出来,不如回去,至少我还能站好最后一班岗。”
“查不出来不代表治不了!”李大夫皱起眉头,“我已经让人去军中库房调取了所有关于罕见毒素的医书,今晚我连夜研究,肯定能找到应对之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休养,配合治疗。”
“我不!”阿依娜别过脸,“我不能把时间耗在这里,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情况。也平,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就送我回去!”
也平看着姐姐苍白却倔强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他知道姐姐是在硬撑,可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拿命去赌。沉默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决绝:“史京!”
守在帐门口的史京立刻应声:“也平公子,有何吩咐?”
“有没有绳子?”也平的声音不大,却让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史京更是一脸茫然:“绳子?要绳子干什么?”
也平的目光落在阿依娜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把我大姐绑了。”
“你说什么?”阿依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瞬间红了,“也平,你居然要绑我?”
“姐姐,对不起!”也平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没有丝毫退缩,“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你要是不肯乖乖治病,我就只能用这个办法留住你,等你好了,要打要骂,我都认!”
“你疯了!”阿依娜挣扎着想要下床,“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没疯!”也平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当年爹娘走得早,是你一手把我和二姐拉扯大,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好好治病!”
茜渊和冠骸见状,连忙上前劝道:“也平公子,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真动手啊!”
“是啊,阿依娜将军,你也别激动,也平公子也是为了你好。”冠骸也跟着附和。
阿依娜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看着也平,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为这个家付出?我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么逼我吗?朱祁钰还在前线打仗,白鹰城还有那么多士兵等着我,我怎么能在这里安心养病?也平,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我说了,不行!”也平咬着牙,对史京喝道,“史京,动手!”
史京站在原地,看看也平,又看看阿依娜,一脸为难:“也平公子,这……这不好吧?阿依娜将军毕竟是主将,我怎么能绑她呢?”
“我现在以她弟弟的身份命令你!”也平的声音陡然提高,“要是我大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
史京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身走出营帐,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根结实的麻绳走了进来。
“也平,你敢!”阿依娜气得浑身发抖,挣扎得更厉害了。
也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只剩下坚定:“史京,绑!轻点,别弄伤她。”
史京咬了咬牙,走上前就要动手。就在这时,帐帘被再次掀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朱祁钰穿着一身铠甲,风尘仆仆地站在帐门口,脸上满是疲惫,眼神却带着一丝锐利。
原来,朱祁钰刚从前线视察回来,听说阿依娜来了军营,还说身体不适,心里放心不下,就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刚到帐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声。
“陛下!”茜渊和冠骸连忙行礼。
也平看到朱祁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让他来了。
阿依娜看到朱祁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挣扎着想要掩饰自己的虚弱,却因为太过激动,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阿依娜!”朱祁钰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虚?”
阿依娜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没事,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虚弱地靠在朱祁钰怀里。
也平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索性豁了出去,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我姐姐体内有顽固毒素,李大夫正在想办法医治,她一直不肯配合,还非要回白鹰城,我实在没办法,才想……”
朱祁钰打断他的话,眼神落在李大夫身上:“李大夫,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李大夫连忙上前回道:“陛下,阿依娜将军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情况十分危急,必须立刻进行诊治,而且需要绝对静养,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
朱祁钰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阿依娜,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你啊你,身体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早说?还想着回白鹰城,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白鹰城怎么办?”
阿依娜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不想让你分心……”
“分心?你现在这样,才更让我分心!”朱祁钰叹了口气,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从现在起,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在这里治病,白鹰城有阿尔斯兰,前线有我,不用你操心。”
他抬头看向也平,又看了看史京手里的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平,绑人的法子太极端了,以后不许再这样。”
也平低下头:“是,陛下,我知道错了,但我实在没办法……”
“我明白你的心意。”朱祁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别自己做主张。”
他又看向李大夫:“李大夫,阿依娜的病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药材和人手,尽管开口,宫里的太医院也可以调人过来协助你。”
“谢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李大夫连忙应道。
朱祁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阿依娜扶躺下,为她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阿依娜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疲惫地睡了过去。
朱祁钰示意众人跟他出去,走到营帐外,他对茜渊和冠骸说道:“你们派人加强营帐周围的守卫,不许任何人随意靠近,阿依娜的病情,暂时不要对外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陛下!”两人齐声应道。
朱祁钰又看向也平:“也平,你跟我来一下。”
也平跟着朱祁钰走到不远处的一座空帐内,朱祁钰坐下后,示意他也坐下:“阿依娜体内的毒素,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夫说很罕见,是不是和她以前的经历有关?”
也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阿依娜当年被徐有贞掳走,被迫喝下催孕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祁钰听完,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徐有贞这个奸贼!我早就该杀了他!他现在也死了。”
“陛下息怒。”也平连忙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姐姐的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治好阿依娜。也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好好守着她,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陛下。”也平点了点头。
走出空帐,也平抬头看向天空,夜色已经降临,星光点点。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有朱祁钰的支持,姐姐应该会乖乖配合治疗了。他转身走向阿依娜的营帐,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李大夫能早日找到医治姐姐的办法,让她快点好起来。
营帐内,阿依娜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朱祁钰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他知道,这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把阿依娜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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