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后,已近黄昏。
扬州行宫,御膳房中。
林少裳正在陈余的“伺候”下用晚膳,房门却紧闭着。
倒不是说少帝陛下矜贵,吃饭不能被人看到。
而是为了掩饰某人的一些逾越之举...
房中。
一众侍者被摒退之后,陈余彻底没了顾忌,直接就坐在林少裳身边大快朵颐起来。
这几日,他与裘老八三人暗中潜行来扬州,风餐露宿,没一顿是吃好的。
眼下入了行宫,有大批侍者伺候,锦衣玉食,正好让陈余好好享受一番。
林少裳本就少食,一见陈余三两口就吞了一盘菜,不禁侧目,心中暗道:这家伙是个“饭桶”吗?他一顿饭的量,朕能吃一天...
陈余却旁若无人般,仍在拼命横扫桌上的美食,不时还笑着开口:“陛下你吃啊,别客气!”
俨然主人家的态势,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身旁的裘老八也是饿极,同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脚步声,张贺问向守在门口的士兵,“陛下呢?”
镇西军士兵回道:“回将军,陛下正在用膳,还请稍等片刻。”
宫中规矩繁多,这里虽是行宫,但仍得按京都的规矩来。
皇帝在吃饭时,外臣是不可打扰的。
张贺要见林少裳,就只能等她吃完饭。
陈余听见声音,手上动作立止,目光微动后,对林少裳轻声道:“许是张贺已经取回官印,让他进来吧,此事不宜拖延。”
说完,便朝裘老八看去一眼,心照不宣。
随后,二人快速整理衣衫,退到一边站着。
表面上,他们二人都是仆役,是没资格与皇帝同台吃饭的,可不能被张贺看到。
林少裳并未拒绝,微微点头后,开口道:“张爱卿进来吧,事有缓急,无需事事遵照宫中规矩。”
“遵旨。”
张贺听此,爽快答应,推门而入。
却在见到桌上空了一半的餐碟时,不由一惊。
陛下的胃口这么好,一个人竟吃了半桌菜?
看来这些时日,是苦了陛下了呀...
但他并没有多问,单膝跪地,将手上的一个黄布包裹奉上,道:“启禀陛下,江南王已交出五道州府官印,以及东南两地水师的兵符,请陛下过目。”
林少裳“嗯”了一声,摆摆手。
身后的陈余很识趣地走过去,从张贺手上接过印鉴,并问道:“王府竟如此轻易顺从,没有为难你?”
“余公公,林天庆狼子野心,趾高气扬,又岂会没有刁难?取印鉴,本是三两下工夫的事儿,他竟拖延了两三个时辰才办好。岂非刁难?”
张贺苦笑。
此前,张贺对陈余的印象并不好,但经过今早的事情后,却是让他改观不少,眼下很自然地称呼起“余公公”,可见态度缓和。
陈余道:“哦?除此之外呢?”
张贺摇头,“没了,除了拖延交出官印之外,他们还算客气,既不追究世子受伤一事,也没对陛下有任何怨言,出奇的平静。不过,依我看,他们不会轻易揭过,估计...在耍什么诡计。”
陈余一笑,回身将官印放到林少裳面前,这才接着说道:“张将军说得对。堂堂王府岂会如此忍气吞声?而且,此番受伤的还是林坚,林天庆不会就这么算了。”
林少裳道:“哼,这只老狐狸想干什么?还能对朕不利不成?”
陈余没有正面回应她这个说法,顿了顿后,幽幽道:“怕是在暗行以退为进之策!官印和兵符虽收回,但管事的部将与官员,仍是他王府的人。换言之,实际上一切都没有改变。”
“而他断不可能就此隐忍,怕是在挖陷阱,等陛下跳下去。例如说,江南六道一回归朝廷管辖,就马上生乱。那陛下该如何处理?”
林少裳微愣,自知陈余所说确有可能。
江南若乱了,百姓怨声载道,必对她这个皇帝的声誉造成影响,乃至民心浮动。
但刚要开口说话,陈余却暗示她沉默,自己抢先道:“张将军,慕容世子还有多久抵达扬州?”
张贺寻思了一下,回道:“若无意外,明日一早就可抵达。”
陈余皱眉,“也就是说...有意外的话,还得晚到?却不知,如果扬州生乱,要让镇西军出面维持秩序的话,慕容世子可有办法?”
张贺道:“自陛下落水失联之后,少帅自知林天庆父子必有祸心,为免江南生乱,已知会毗邻江南的各路守军戒备,随时出兵扬州。另外,驻守北陌城的五万镇西军也已在南下的路上。”
慕容政淳下令出兵江南的事儿,早在林少裳失联后就已下达。
但陈余和林少裳却直到现在才知晓,不禁双双一愣。
而相比于林少裳,陈余一愣之后,便是微喜。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喜道:“甚好!五万镇西军来得妙,正好配合陛下行事。请张将军亲自走一趟,务必通知慕容世子尽快抵达扬州。接下来几日,扬州会不太平,陛下需要他的帮助。”
张贺听此,虽不知陈余在打什么主意,但也深知王府必会反制林少裳。
因而没有多问,起身点头离去。
张贺离开后。
陈余坐回林少裳身边,并招呼裘老八上前。
三人开始轻声低语,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直到夜深后,方才各自离开。
次日清晨,却传出了林少裳昨夜偶感风寒,不便见客的消息。
驻守在行宫内的数百镇西军,严密封锁行宫周边,任何人不许靠近。
就连突然“病好”赶来见驾的一众扬州府官员也被拒之门外,一时间令城中众说纷纭。
这皇帝才刚到扬州,怎么就染上了风寒?
林天庆得知后,嗤之以鼻,却没有放在心上,权当是林少裳不知麻烦即将上身,竟在效仿他装病。
随后,便再次对林虎下令,要求尽快让扬州生乱。
而慕容政淳的队伍果然发生了意外,并没能在正午前抵达扬州。
就连前往接应的张贺也失去了联系,整个扬州城笼罩在一股无形的疑云当中。
又过了两天。
慕容政淳仍未能安全抵达,扬州城却乱了。
不断有人因妄议皇帝的女子身份被杀,短短两日,扬州府衙门就收到了数十桩命案卷宗。
“行凶者”无一例外,竟全是指向锦衣卫所为。
而锦衣卫隶属皇帝亲兵,他们胡乱杀人,岂非等同于皇帝是主谋?
舆论顿时发酵,铺天盖地传遍整个扬州城。
私底下已有流言传出,皇帝已然昏聩,不仅变得弑杀,而且为掩饰自己女子身份,更枉顾百姓性命,主导了两日来的多起命案。
大量百姓在不明实质内情的情况下,因锦衣卫而迁怒林少裳与朝廷,自顾聚集在行宫周边,将行宫给包围了起来。
看那阵势,群情激奋,竟隐有失控的样子。
若非镇西军死死守住行宫的两处宫门,只怕百姓会大肆闯进。
陈余与林少裳站在行宫内的一处塔楼上,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人群,神色各异。
林少裳满脸凝重,担忧道:“慕容政淳已晚了两日,会不会来不了了?咱们的计划...”
话没说完。
陈余就安抚道:“陛下无需过分担忧,一切按计划铺排即可,好戏在后头!”
他轻声冷笑,眸中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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