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们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元照眉峰微蹙,又追问道。
潘世恩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凝:“并未。”
若是真有线索,身为六扇门中人,关乎机密,他断不会向外人泄露半字,可眼下确是未有任何蛛丝马迹,倒也不必遮掩。
“各位姑娘在此地探查,可有什么发现?”潘世恩目光扫过几人,沉声问道。
元照亦轻轻摇头,语声平静:“未曾。”
潘世恩听罢,眉头猛地拧起,脸上泛起怒意,一掌拍在身旁树干上:“可恶!到底是何方宵小,敢犯下这等惨绝人寰的恶行!”
“潘捕头可知,这活尸最先出现的地方,其实是边塞。”元照眸光微动,又抛出一句。
“当真?”潘世恩眼中倏地亮起一抹光,身子微微前倾,“各位姑娘莫非是从塞外而来?”
元照颔首,语气笃定:“正是。”
接着,她便将活尸最初现身于百物阁拍卖行,而后在塞外各村蔓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潘世恩。
潘世恩听完,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沉声道:“没想到塞外竟已遭此祸事多次。”
元照接着道:“据我所知,这活尸自诞生之初,每次出现,实力似乎都在悄然增强。”
这消息是从观尘大师口中听来的——她自己不过遇上两次,观尘却已见识过数次,所言定然不假。
潘世恩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沉吟道:“莫非……那罪魁祸首四处造这活尸,竟是在研究让它们变强的法子?”
元照点头,语气凝重:“恐怕正是如此。”
潘世恩脸色骤变,猛地站直身子:“若任由这些活尸继续变强,岂非要天下大乱?不行,我得立刻回去禀报总捕头!”
话音刚落,他又看向元照几人,问道:“不知几位姑娘要往何处去?若是去往泗水县,不若同行一段?”
“正有此意。”元照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笑意,微微点头。
他们本想在这村子落脚,如今村子已成废墟,去附近县城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随即,几人互通了姓名,又往村口走去,恰好撞见观尘大师和几个师侄。
原来他们在村中探查无果后,便来此处将那些活尸的残躯一一安葬了。
见元照一行竟与观尘大师同行,潘世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拱手行礼,语气恭敬了几分:“没想到几位姑娘竟是观尘大师的友人,先前潘某多有冒犯,实在失敬失敬!观尘大师,在下六扇门潘世恩,久仰大师威名!”
观尘大师在佛门中声望颇高,潘世恩的态度不由得愈发热诚。
“阿弥陀佛,潘施主不必多礼。”观尘大师双手合十,对着潘世恩微微躬身还礼。
望着观尘大师与几个师侄一同垒起的坟包,潘世恩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敬佩:“观尘大师果然慈悲为怀。”
观尘大师轻轻摇头,眉宇间染上一抹悲悯:“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愿他们能早登极乐,阿弥陀佛。”
随后,众人便在潘世恩的带领下,往泗水县而去。
泗水县在白山郡内算得上繁华之地,元照一听行刚一进城,便见挑夫、货郎、行商往来穿梭,石板路上车轮滚滚,扁担晃晃悠悠,吆喝声、交谈声沸反盈天。
正街的商铺都卸下了门板,绸缎铺里的湖蓝杭绸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水光。
包子铺的蒸笼里冒出腾腾热气,油香混着醋味勾得人腹中饥饿。
布庄“万紫千红”的幌子随风摇曳,与胭脂铺姑娘们清脆的笑闹声缠在一起。
杂耍摊前,汉子正耍着燃得旺旺的火流星,火星四溅,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
糖画老汉手中的糖勺灵活转动,转眼间便浇出一条威风凛凛的糖龙,引的围观地孩童们口水直流。
茶馆里,说书先生猛地一拍醒木,口中讲着精彩纷呈的江湖故事,茶博士提着茶壶在桌椅间穿梭,不时添上茶水。
这热闹景象,与天门镇的景象截然不同。
“姐姐,这里好热闹啊!”阿青扒着马车窗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是兴奋。
青衿四人也凑在一旁,眼中同样满是新奇。
元照笑道:“待会儿咱们找个地方落脚,等安顿好了,你们可以出来四处逛逛,就当是涨涨见识了。”
她骑在威风凛凛的老狼身上,老狼虽未发一声,也未露出獠牙利爪,却仍把沿街百姓吓得不轻,纷纷避让。
当然,也有少数胆大之人,见老狼背上有人,猜到它不会随意伤人,便一脸好奇地打量着。
听到元照的话,阿青高兴得脸颊泛红,目光又在沿街景致上扫来扫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要去哪儿看看了——最先要去的自然是药铺,说不定能找到些天门镇没有的药材。
在潘世恩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泗水县的一家客栈门前。
潘世恩拱手抱拳道:“观尘大师,元姑娘,我还有事要去向总捕头禀报,只能送各位到这里了。”
“阿弥陀佛,有劳潘施主了。”观尘大师面露感激,双手合十道。
“潘捕头,后会有期。”元照亦拱手作别。
潘世恩颔首:“后会有期。”
双方道别后,元照她们进了客栈安顿,潘世恩则转身往泗水县衙而去。
他本是从上京城来的六扇门捕头,为调查活尸案特意来到泗水县,如今正和同僚借住在县令府中。
元照她们在客栈安顿下来没多久,正打算从二楼下来吃点东西,刚走到楼梯上,就见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家丁,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客栈。
那人目光在客栈里快速扫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观尘大师,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这位可是观尘大师?”
观尘大师点头,双手合十:“贫僧正是观尘,不知施主是?”
男子神色激动,连忙拱手自我介绍:“鄙人陈槺,听闻大师来到泗水县,特来请大师去府中做客。”
观尘大师轻轻摇头:“多谢施主盛情,只是做客就不必了,贫僧借友人之便,住在这客栈里便好。”
他们一行本就清贫,这次住客栈的费用还是元照出的,故而才如此说。
别看当年初了知大师一件牙雕能拍出七千两高价,但并非所有僧人都有那般手艺。
况且据观尘大师说,了知大师当初将那笔钱全用于救助贫苦百姓,自己分文未留。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啊!
只可惜如今已然圆寂。
听了观尘大师的话,陈槺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元照一行,又道:“诸位既是观尘大师的友人,不若同去寒舍做客如何?”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观尘大师,脸上露出悲痛之色,“实不相瞒,今日陈某来请大师,是为了家中妻子。”
原来陈槺的妻子不久前染上怪病,他请遍名医也未能治愈,如今已病入膏肓。
听闻观尘大师来到泗水县,便特意前来相邀,想请大师去府中为妻子念念经,去去晦气。
见陈槺语气悲凉,神色哀伤,观尘大师心中不忍,便点头应道:“那贫僧就随施主走一趟吧。”
陈槺闻言,脸上顿时绽开狂喜之色,连连作揖:“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观尘大师转身看向元照:“元施主,我去去就回。”
元照犹豫了一瞬,说道:“我陪大师走一趟吧。”
观尘大师伤势尚未痊愈,孤身前往终究不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观尘大师没有拒绝,合十道:“那就多谢元施主了。”
元照点点头,随即看向阿青几个:“阿青,你们自己四处逛逛,罗钦,你多照看着些。”
“知道了,姐姐。”
不能和姐姐一起,阿青有些失落,却还是乖乖应下。
罗钦拍着胸脯保证:“老板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小老板和青衿姑娘她们!”
随即,一行人兵分三路:元照和观尘大师随陈槺去往府中;阿青、罗钦和青衿四个出门闲逛;老狼则陪着观尘大师的六个师侄留在客栈,守护着了知大师的金身。
往陈槺府上走去的路上,元照疑惑地问道:“不知陈先生是如何得知观尘大师下落的?”
她们才刚到泗水县,按理说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开,况且观尘大师虽有名气,也并非人人都认得。
除非……
陈槺笑道:“是潘捕头告诉我的。”
果然是潘世恩。
元照心中了然,又问:“陈先生认识潘捕头?”
陈槺点头:“潘捕头如今正借住在鄙人府上。”
元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知先生在何处高就?”
元照见他文质彬彬,像是个读书人,故才以“先生”相称。
陈槺这才笑着拱手,自我介绍道:“忘了告知大师和姑娘,鄙人忝为这泗水县的县令。”
元照恍然大悟,拱手道:“原来是陈县令,失敬失敬!”她们此前确实不知这泗水县县令名叫陈槺。
陈槺忙摆手:“姑娘不必多礼,私下里我与姑娘一般无二。”
元照心中暗忖:这位县令倒还平易近人。
正走着,街上有人认出了陈槺,一位大娘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一篮子鸡蛋往他手里塞:
“这不是陈大人吗?这个您带回去,给夫人补补身子!”
“不不不,这我不能要。”陈槺连忙推辞。
大娘却执意要送,硬把篮子往他怀里推:“陈大人,不过一篮子鸡蛋而已,不值什么钱,您千万要收下!”
陈槺还想推辞,又怕用力过猛打碎了鸡蛋,正左右为难,大娘却趁机一溜烟跑远了。
“哎……这……”陈槺拎着篮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观尘大师脸上露出笑意,“看来陈大人很受百姓爱戴。”
陈槺轻叹一声:“不过是乡亲们厚爱罢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但凡认出陈槺的百姓,都会上前送些东西,或是一筐蔬菜,或是一只鸡,或是一小袋米……
东西大多被他婉言谢绝了,但总有几个像送鸡蛋的大娘那般执意要给的,到最后,连元照和观尘大师都帮忙提了不少。
路上闲聊时,元照和观尘大师也听陈槺讲起了他和妻子的过往。
陈槺出身寒门,家中虽略有资产,却为供他读书几乎耗尽家财。
好在他也算争气,一路通过童生试、乡试,最终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他和妻子廖怀瑾便是在赴京途中相识的。
廖怀瑾本是京城人士,从小寄养在老家祖父母处,那次是被接回上京的途中。
她心地善良,见陈槺孤身一人,便邀请他同行。
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彼此都对对方颇为欣赏。
谁知就在即将抵达上京时,他们遇上了劫匪,廖家的仆人悉数被杀。
眼看廖怀瑾也要遭难,是陈槺舍身将她护在身后。
幸好那时有位侠士路过,杀退劫匪后,又顺路将他们护送到了上京。
到了上京后,陈槺这才得知,廖怀瑾竟是朝廷三品大员、户部侍郎廖信中的女儿。
他自觉身份低微,此后便再未与廖怀瑾联系,只在京城租了间小院子,一心读书备考,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有一次,他出门吃饭时,无意中听到了廖怀瑾的消息。
原来她回京途中遇劫之事不知怎地传了出去,让她名声尽毁,处境艰难。
听到这个消息,陈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去后愈发刻苦攻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通过会试,又在殿试中取得二甲三十六名的好成绩,成了一名进士。
之后,他带上聘礼,登门求娶廖怀瑾。
廖家本就不看重这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女儿,如今她名声尽毁,见有新科进士愿上门求娶,自然是欣然应允。
就这样,陈槺和廖怀瑾结为夫妻,二十年来一直恩爱有加。
按理说,陈槺有个官居三品的岳父,又深受百姓爱戴,政绩定然不差,如今年近四十,不该还只在一个小县城当县令。
可实际上,是他自己不愿调回京城。
这些年,廖怀瑾一直对上京城有心理阴影,也不喜欢和娘家来往。
陈槺不愿勾起妻子的伤心事,故而除了逢年过节往上京送些礼物尽孝,平日里几乎从不与岳家往来,更别说借岳家的势力往上爬了。
可就是这样一对恩爱夫妻,却遭此不幸,廖怀瑾身染怪病,已是命不久矣。
一番“周折”后,元照三人终于来到了县衙门口。
谁知三人刚站定,就见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匆匆从府中跑出,看到陈槺后,脸上满是焦急,大喊道:
“不好了,大人!夫人的病情又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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