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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1章 《芒种收的岁月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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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的蝉鸣刚起,银杏巷的麦田就翻起金浪。陈爷爷蹲在田埂上捆麦秸,金黄的麦穗在他膝头堆成小山。沈曼坐在树荫下的竹席上,手里择着刚摘下的豆角,翠绿的豆荚在竹篮里闪着光。“1985年的芒种也这么热,”她数着豆角的数量,“当年在农场割麦,总想着你会不会中暑,有没有带草帽。”

陈爷爷直起身,草帽的帽檐沾着麦芒。他从地头的竹筐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几穗饱满的麦穗,穗粒的饱满度肉眼可见。“这几穗留着做种子,”他举起最饱满的那穗给沈曼看,麦芒在阳光下泛着金辉,“每年芒种都选,想着等你回来,一起种在院子里。”沈曼忽然从藤篮里拿出几穗麦穗,颗粒的大小和饱满度与布包里的如出一辙:“我也留了些,去年晒在房梁上,原来我们又想到了一处。”

陈念在整理社区的“农耕记忆”档案时,发现本1999年的《收成记录》。在“陈念安”的名字旁,有人用蓝笔标着“小麦换豆角,给沈老师”。翻过几页,在沈曼的记录里看到:“今日换得小麦,知是他,留着做种子。”她想起爷爷的日记里,1999年芒种那页画着麦穗的简笔画,旁边写着:“她爱吃豆角焖面,多换些。”

林深看着这两份记录,忽然想起母亲的储物间里,总有袋晒干的小麦,每年芒种都倒出来晾晒。她的日记里,2000年那页写着:“今日收豆角,念安爱吃焖面,不知他选好麦种没。”原来有些牵挂,不必说破,就能顺着节气的脚步,走进彼此的日子。

夏至那天,他们带着这些麦种,去社区的“丰收节”当指导。陈爷爷教大家选麦种,沈曼则演示豆角焖面的做法。磨面粉的时候,陈爷爷特意多筛了两遍:“你当年总说要细面才筋道。”沈曼笑着往豆角里加了勺豆瓣酱:“你爱吃这个味,得多放些。”旁边的老人们看着他们配合的模样,像看一对年轻夫妻在侍弄岁月的烟火。

林深站在旁边,看着两位老人忙碌的身影,忽然明白“生活”二字的滋味。母亲那些年反复晾晒的麦种,藏着的不是固执,而是对团圆的期盼。就像这面粉里的麦香,混着豆角的鲜,酿着半世纪的等待。

小暑那天,他们去了城郊的农场。当年的麦田如今成了农业示范园,沈曼指着片豆角地说:“我们当年就种过这里,我在那棵老榆树下埋过袋麦种。”陈爷爷走到老榆树下,用手扒开泥土,果然挖出个布袋,麦种虽已陈化,却还保持着饱满的形状。“你看,”他举起布袋给沈曼看,“连种子都在等我们一起来种。”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麦田染成金红。沈曼忽然从布包里拿出个小布袋,里面是新收的豆角种子,用红绳捆着。“给你的,”她把种子塞进陈爷爷的口袋,“今年的新种子,明年种在院子里。”陈爷爷也从怀里摸出个纸包,里面是几瓣晒干的大蒜:“我也给你备了,焖面时放,香。”

大暑那天的傍晚,他们在院子里晒麦秸。陈爷爷铺开竹席,沈曼把麦秸摊平,动作默契得像合作了几十年。有风吹过,麦秸的清香混着豆角的气息漫开来,沈曼忽然说:“1986年的麦收,你送我的草帽,我还留着。”陈爷爷从屋檐下取下顶旧草帽,帽檐的补丁正是沈曼红裙子的布料:“我这顶也在,你看这补丁。”

陈念在爷爷的画架上发现幅新画。画的是芒种的麦田,两位老人在田埂上捆麦秸,金黄的麦穗与翠绿的豆角在画里相映,像被阳光吻过的岁月。画的右下角写着:“芒种收的岁月粮,要等共尝时才够甜。”她把画挂在客厅的墙上,和那张农场合影并排,像给这丰收的季节,添了笔圆满的注脚。

晚饭时,豆角焖面端上桌,麦香里混着酱香。沈曼给陈爷爷盛面,陈爷爷给她夹豆角,搪瓷碗碰撞的轻响里,藏着说不尽的岁月悠长。林深看着这一幕,忽然懂了,最好的相守,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能一起在芒种收麦、晒种,把剩下的每个夏天,都过成彼此掌心的暖。

夜色漫上来时,晒好的麦秸在院里散发着清香,屋檐下的麦穗在风里轻轻摇晃。沈曼靠在陈爷爷的肩头,听着蝉鸣与风声,像听见了光阴在轻轻唱,唱着那些错过的夏天,和此刻终于相守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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