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陶碗摔落在地的碎裂声,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死寂的帅帐中久久回荡。碗中那浑浊刺鼻的抗生素悬浊液,有近三分之一泼洒在污秽的地面,混入泥尘与暗褐色的血痂中,散发出更加怪异的气味。剩余的液体,被沈微以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灌入了萧砚被迫张开的喉管。
“咳!咳咳咳——!”
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声瞬间撕裂了粘稠的空气!萧砚原本死寂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猛地弓起!每一次剧烈的痉挛都牵动着胸口那几处恐怖的箭创,更多的黑紫色脓血从厚厚的绷带下渗透出来,瞬间染红了身下污秽的虎皮。他干裂的嘴唇在呛咳中涌出带着药液残渣的血沫,脸色由病态的潮红瞬间转为骇人的死灰!
“殿下——!”赵将军目眦欲裂,再也按捺不住,怒吼着就要扑过来!几个老军医也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后退,仿佛沈微不是在救人,而是在进行一场谋杀!
“按住他!!”沈微的声音比北地的寒风更冷,更厉!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钉住赵将军和那几个军医,“不想他死,就给我按住!!”那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绝,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恐怖威慑,竟生生将赵将军的脚步和军医们的退缩钉在了原地!
呛咳在持续,每一次都像是要将肺腑咳出。沈微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灌下的抗生素在发挥作用吗?还是这粗暴的举动,反而加速了他生命的流逝?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感如同毒藤,疯狂缠绕着她的神经。
【滴!警告!目标生命体征急剧波动!心率飙升!血压骤降!呛咳引发创伤加剧!生存几率评估下降至25%!】
【紧急医疗干预方案修正!】
【核心步骤:立即进行深度清创手术!清除感染源坏死组织及异物!辅以局部高浓度消毒及抗生素应用!物理降温!】
【解锁关键技术:高浓度酒精(乙醇)简易提纯技术(用于器械、创口消毒)。知识传输中…】
【手术步骤详解传输中…局部解剖图谱传输中…无菌操作要点传输中…】
【警告:目标状态极度危殆!手术过程伴随超高死亡率!宿主是否确认执行?】
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连串令人绝望的数据和详尽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知识洪流,瞬间涌入沈微的脑海!25%!手术!清创!提纯酒精!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
确认执行?
她还有选择吗?!
“确认!!!”沈微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如同抓住地狱边缘最后一根腐朽稻草的濒死者,那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疯狂!
“赵将军!烈酒!最烈的烧刀子!越多越好!快!!”沈微猛地转头,嘶哑的吼声几乎破了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还有!干净的铁盆!铜壶!炭火!快!!!”
赵将军被她眼中那骇人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光芒震慑,竟生不出一丝质疑,转身就冲着帐外咆哮:“烧刀子!快!把营里所有的烧刀子都给老子搬来!铁盆!铜壶!炭火!快!快啊!!!”
亲卫们如同炸了锅,脚步声、呼喊声、器物碰撞声瞬间在帐外响起。
沈微不再看他们。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萧砚身上。呛咳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痛苦的嘶鸣,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脸上、脖颈上那蛛网状的暗红血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如同死亡的触手正在蔓延。
时间!时间就是他的命!
沈微强迫自己冷静,意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系统传输的海量信息中疯狂运转、吸收、整合!酒精提纯的原理、蒸馏冷凝的步骤、手术器械的临时替代方案(锋利的匕首、磨尖的银针)、如何在简陋条件下最大限度模拟无菌环境…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你们几个!”沈微指向那几个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老军医,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去!把所有能找到的干净白布,全部用滚水煮透!拧干备用!准备大量温盐水!还有!把你们药箱里所有能找到的、最细的缝合针和羊肠线都找出来!快!”
老军医们被她这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震住,又看到赵将军那要吃人的眼神,哪里还敢怠慢,连滚爬爬地去准备了。
很快,几大坛子浑浊的、散发着浓烈辛辣气息的劣质烧刀子被亲卫们气喘吁吁地抬了进来。一个半旧的铜壶和一个厚实的黑铁盆也被迅速架在临时点燃的炭盆上。
沈微抓起一坛烧刀子,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帐内原有的恶臭,形成一种更加怪异难闻的气味。她看也不看,将浑浊的酒液“哗啦”一声倒入铜壶中,直到装满大半壶。然后,她迅速将铜壶架在炭火旺盛的铁盆上。火焰舔舐着壶底,发出滋滋的声响。
等待酒精加热蒸馏的过程,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沈微站在炭盆旁,火光跳跃着映在她苍白而紧绷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铜壶口,耳朵却捕捉着行军榻上萧砚每一次微弱而艰难的呼吸。那“嗬…嗬…”的声音,如同钝锯,反复切割着她紧绷的神经。汗水,不知是因为炭火的烘烤还是极致的紧张,从她额头、鬓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壶壁上,瞬间化为白烟。
【滴!酒精蒸汽浓度接近临界…冷凝准备…】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沈微眼神一凝!她一把抓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大块厚实白布(已被沸水煮过),用清水浸湿拧至半干,迅速包裹在铜壶那细长的壶嘴上端!湿布接触到滚烫的铜壶,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大量白气!
这就是最简陋的冷凝装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包裹壶嘴的湿布越来越烫手,白气蒸腾。沈微咬着牙,死死按住湿布,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灼痛。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湿布包裹的壶嘴下方——一个干净的粗陶碗正放在那里。
终于!
一滴!
两滴!
三滴!
清澈透明、如同水晶般的液体,带着一种纯净、凛冽的奇异气息,从湿布包裹的缝隙中渗出,汇聚成滴,落入下方的粗陶碗中!一滴,又一滴!速度很慢,但每一滴都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空气中那股浓烈呛人的劣质酒气,竟被这滴落的清冽液体所散发的、更加纯粹、更加刺鼻、带着一种近乎锋利感的气味所取代!
高浓度酒精!
成了!
“成了!”沈微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这微小的成功,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一颗寒星,瞬间点燃了她心中那摇摇欲坠的最后希望!她小心翼翼地移开湿布,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碗底,已经汇聚了浅浅一层,约莫小半杯的透明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致命的光泽。
“赵将军!匕首!你的佩刀!快!用这酒精浇上去!反复擦拭!刀刃,刀柄,每一寸!”沈微指着那碗珍贵的酒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赵将军毫不犹豫,“锵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柄厚重的环首刀,刀身宽阔,寒光闪闪,显然饮过不少血。沈微端起粗陶碗,将碗中那清澈如水的珍贵液体,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那雪亮的刀身上!
“滋——!”
酒精与金属接触,瞬间挥发,带走热量,散发出更加浓烈、更加刺激的冰冷气味!沈微拿起一块煮过拧干的白布,蘸取剩余的酒精,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刀身、刀柄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擦拭一件圣物。
几个老军医抱着煮好的白布、温盐水和针线回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们看着那碗清澈的“水”,看着沈微用这“水”擦拭杀人的刀,看着那刺鼻到让人眩晕的气味,一个个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魅。
“这…这是何物?”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军医颤声问道,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消毒!杀死一切肉眼看不见的、引发溃烂的‘邪毒’!”沈微头也不抬,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将擦拭得锃亮、散发着浓烈酒精气味的环首刀放在一旁煮过的白布上。又拿起几支磨得异常锋利的银针和一把小巧的柳叶形匕首(军医用来割腐肉的),同样用蘸了酒精的白布反复擦拭。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酒精气味刺入肺腑,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醒感。她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再次投向行军榻上的萧砚。
他依旧昏迷着,呼吸微弱而急促,脸上死灰与潮红交织,胸口那几处箭创如同腐烂的火山口,无声地流淌着死亡的脓液。但沈微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疯狂决绝!
她走到榻边,拿起一块煮过拧干的白布,蘸取碗中最后一点珍贵的酒精。那刺鼻的气味让旁边的军医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沈微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萧砚胸口那处最致命、靠近心脏的箭创上。肿胀的黑紫色皮肉,翻卷的创口边缘,黄绿色的脓液…地狱的入口就在眼前。
她伸出手,那只沾满冻疮、血口和脓血污秽的手,此刻却稳定得如同磐石。她用蘸满了高浓度酒精的白布,毫不犹豫地、用力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红肿滚烫的皮肤!酒精强烈的刺激感,让昏迷中的萧砚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沈微不为所动,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精准而稳定。她擦拭的范围不断扩大,直到整个创口周围一大片皮肤都被酒精浸润,散发出冰冷刺鼻的气息。这是最简陋的“术野消毒”。
接着,她拿起那柄擦拭得锃亮、散发着浓烈酒精气味的柳叶匕首。冰冷的刀锋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空气中所有的勇气和决绝都吸入肺腑。然后,她的目光变得无比专注,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手腕稳定,刀尖微垂,精准地悬停在创口边缘那最肿胀、流脓最厉害的黑紫色腐肉上方!
“按住他肩膀!按住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乱动!”沈微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赵将军和两个强壮的亲卫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了萧砚的肩膀和双腿。
整个帅帐,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沈微手中的匕首上。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萧砚那微弱的、痛苦的呼吸声。
沈微的眼神,凝聚了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孤注一掷!
刀尖,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稳稳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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