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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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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包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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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七侠镇还裹在薄纱般的晨雾里。

同福客栈那两扇永远敞开的门板,忠实地迎接着清晨第一缕带着凉意的风。

佟湘玉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柜台,眼皮子耷拉着,嘴里习惯性地念叨:“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大清早滴,连个鬼影都莫有,生意难做呀…”

话音刚歇,门口的光线骤然被几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那人,身形魁伟,肤色如墨,行走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正气。

他头上那顶标志性的方形官帽,帽檐正前方一块月牙形的印记在逆光中格外清晰。

他身后跟着三人:一位是白衣胜雪的书生,眉目清俊如画,气质清冷,手持折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略显陈旧但热闹气息犹存的客栈;一位是劲装结束的英武青年,剑眉星目,腰悬长刀,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一位是个明艳活泼的少女,穿着精致的锦缎衣裙,眼珠滴溜溜乱转,满脸都是新奇和跃跃欲试。

“开封府包拯,携公孙策、展昭、庞飞燕,路过贵地,叨扰了。” 包拯的声音洪亮低沉,像一面沉甸甸的鼓,敲在寂静的清晨里,震得柜台后打瞌睡的佟湘玉一个激灵。

“哗擦!” 二楼楼梯口刚探出半个脑袋的白敬琪,被这阵势吓得差点滚下来,“娘!娘!快看!门口站了个…站了个…脸好黑的官老爷!后面跟着神仙!”

【卧槽!活的包青天?!开封府天团空降七侠镇?!】

【公孙先生!!!这颜值!这气质!放现在妥妥古风顶流!妈妈我恋爱了!】

【展护卫!看我看我!这身段!这眼神!安全感爆棚啊!】

【飞燕大小姐!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她眼珠子转得比算盘珠子还快!】

阿楚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环,此刻正无声地向上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幕,无数五颜六色的文字弹幕瀑布般刷过。

佟湘玉瞬间清醒,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带着十二分热情的夸张笑容,扭着腰肢就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哎哟喂!包大人!额滴个神呀!您老几位大驾光临,真是让额们这小店蓬荜生辉啊!快请进快请进!展堂!展堂死哪去咧!贵客到咧!无双!倒茶!上好滴碧螺春!”

白展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后院“飘”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半根没啃完的黄瓜,一见门口这几位,特别是展昭那身公门打扮和锐利的眼神,他脖子下意识地一缩,脸上堆起有点僵硬的笑:“哎哟,贵客贵客!里边请里边请!您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放心,安全!绝对安全!小六兄弟就在对门巡街呢!”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展昭的腰刀,脚底下悄悄挪动着,随时准备施展他的绝世轻功。

祝无双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擦拭一张靠窗的大桌子,声音温温柔柔:“放着我来,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护卫,庞小姐,这边请坐。”

郭芙蓉拉着吕秀才从后院匆匆赶来,吕秀才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手里还捏着半卷书,嘴里念念有词:“子曾经曰过,有朋自远方来…哎呀!包大人!久仰青天之名,如雷贯耳!学生吕轻侯,这是内子郭芙蓉。”

郭芙蓉大大咧咧地一抱拳:“包大人好!排山倒海…呃不对,欢迎欢迎!有啥需要尽管吩咐!”

吕青柠和吕青橙也好奇地从楼梯上探出头,吕青柠推了推自己的小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真相只有一个…好多人。”

吕青橙则兴奋地扯着姐姐的袖子:“姐!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哥哥,像不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噗!白展堂这怂样!职业病犯了!看到展昭就腿软!】

【秀才这开场白,绝了!子曾经曰过,万能!】

【小郭差点把排山倒海招呼到包大人脸上,笑死!】

【青柠小侦探上线!青橙小可爱关注点永远在颜值!】

“包大人?” 阿楚和晏辰也闻声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铁蛋和傻妞。

阿楚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真的是您!还有公孙先生、展护卫、飞燕姑娘!晏辰,快看!是包青天诶!” 她激动地扯着晏辰的袖子,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对着手腕上的直播设备挥了挥,“宝宝们家人们!看到没!活的传奇!断案如神的包青天!”

晏辰宠溺地任由她拉着,对着包拯几人微微颔首致意,笑容温和:“久闻包大人明察秋毫,公孙先生博学多才,展护卫忠肝义胆,飞燕姑娘机敏过人。在下晏辰,这是内子阿楚,这两位是我们的伙伴,铁蛋和傻妞。”

铁蛋立刻挺直腰板,脸上堆起一个极其标准的、带着点金属质感的阳光笑容:“包大人好!各位好!在下铁蛋,这位是我媳妇儿傻妞!有事您说话,上天入地下海,只要能量够,咱都能整!”

傻妞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柔和得体的微笑。

包拯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在阿楚手腕上那奇异的发光屏幕和铁蛋、傻妞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蹙,显然对眼前这些“奇装异服”和闻所未闻的“物事”感到疑惑,但并未多言。

公孙策则是轻轻“哼”了一声,折扇“啪”地一收,目光锐利地看向晏辰和阿楚:“二位气度不凡,衣着奇异,口音亦非本地,不知是何方人士?这…光幕又是何物?” 他指着阿楚手腕上的全息投影,语气带着探究。

展昭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刀柄上,身体微微绷紧,眼神警惕地在铁蛋和傻妞身上逡巡,这两人给他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庞飞燕可不管那么多,她像只灵巧的兔子,几步就蹦到了阿楚面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好奇,指着那光幕上还在不断滚动的文字:“哇!姐姐姐姐!这个会发光的小板子是什么宝贝?上面这些花花绿绿的字还会动!是戏法吗?好神奇呀!他们在说什么?” 她指着一条飘过的【公孙策看我!我要给你生猴子!】,一脸天真无邪地问,“生猴子?猴子有什么好生的?”

“噗嗤!” 郭芙蓉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吕秀才赶紧用袖子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

白展堂笑得差点把黄瓜呛进气管。

佟湘玉拍着胸口:“额滴个亲娘哎,飞燕姑娘可真是…天真烂漫…”

【飞燕大小姐问得好!灵魂拷问!生猴子是什么梗?】

【公孙先生脸都绿了!哈哈哈!折扇捏得好紧!】

【展昭的手!快看展昭的手!职业病也犯了!随时准备拔刀!】

【包大人这表情,三分威严七分懵圈!太萌了!】

阿楚也被庞飞燕的直白逗乐了,赶紧解释道:“飞燕姑娘,这个叫‘直播’,嗯…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这里说话做事,很远很远地方的人,通过这个‘小镜子’也能看到、听到。上面那些滚动的字,就是那些‘很远很远地方的人’在跟我们说话,他们叫‘家人们’或者‘宝宝们’。喏,家人们宝宝们,快跟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护卫还有可爱的飞燕姑娘打个招呼呀!”

随着阿楚的话音,光幕上的弹幕瞬间变得更加密集和热情:

【包大人好!公孙先生好!展护卫好!飞燕大小姐好!】

【给包大人请安!青天在上!】

【公孙先生!缺不缺磨墨的书童!我报名!】

【展护卫!缺不缺跟班!我抗揍!】

【飞燕大小姐!缺不缺玩伴!我超会玩!】

包拯看着那些热情洋溢、用词古怪的文字,威严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和难以理解,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官威,对着光幕方向微微颔首,沉声道:“诸位…家人们,宝宝们…呃…本府有礼。” 这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生硬又好笑。

公孙策的脸彻底黑了,唰地一下展开折扇,用力扇了几下,仿佛要把这“有辱斯文”的称呼扇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成何体统!简直…简直…” 他“简直”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离经叛道的场景。

展昭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但眼神里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他低声道:“大人,此物…颇为蹊跷。”

庞飞燕却是最开心的那个,拍着手跳了起来:“哇!好多人!家人们宝宝们!你们好呀!我叫庞飞燕!你们能看到我吗?能看到包大哥黑黑的脸吗?能看到公孙先生气鼓鼓的样子吗?能看到展大哥帅气的刀吗?” 她一边喊,一边凑到光幕前,几乎要把自己的大眼睛贴上去,试图找出那些“说话的人”藏在哪里。

【飞燕大小姐太可爱了!实名羡慕能贴贴!】

【公孙先生:气到扇子冒烟!】

【展护卫:我的刀说它想静静。】

【包大人:本府的脸…很黑吗?(委屈但不说)】

“飞燕!休得胡闹!” 公孙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还在蹦跶的庞飞燕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阿楚和晏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快和审视,“二位,包大人与我等此行并非游山玩水,而是追踪一桩要案线索至七侠镇附近。此地民风虽看似淳朴,然则鱼龙混杂。尔等身份不明,奇技淫巧,这…这所谓‘直播’,更搅得乌烟瘴气,实在于案情无益,恐生枝节!还请约束此物,莫要干扰官府办案!”

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折扇指向那仍在刷屏的光幕,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包拯虽未直接斥责,但眉宇间也凝聚着浓重的疑虑,显然对公孙策的话深以为然。

展昭更是踏前半步,手再次按在了刀柄上,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整个大堂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惊奇热闹,变得有些凝滞。

佟湘玉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圆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哎哟喂!公孙先生您消消气!消消气!阿楚晏辰他们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帮了额们同福客栈好多忙咧!他们那个…那个‘直播’,就是跟远方的朋友聊聊天,热闹热闹,绝对没坏心!您看您几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案子再大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大嘴!大嘴!死哪去咧!赶紧滴!给包大人几位贵客上点拿手的点心!额珍藏滴那罐雨前龙井也泡上!”

李大嘴在后厨应了一声,锅碗瓢盆一阵叮当乱响。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

晏辰轻轻捏了捏阿楚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一步,脸上依旧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微笑,对着包拯和公孙策微微拱手:“公孙先生稍安勿躁。在下理解先生维护法纪、追查案情之心切。然则,‘奇技淫巧’四字,恕在下不敢苟同。此物名为‘科技’,乃是后世千万人智慧累积之结晶,并非妖邪。至于干扰办案…”

晏辰顿了顿,手腕一翻,掌心向上,一个巴掌大小、薄如蝉翼、泛着金属光泽的平板电脑凭空出现。

他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轻轻滑动,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几道柔和的光束从平板边缘射出,瞬间在空中交织、展开,形成了一幅巨大、清晰、细节纤毫毕现的立体地图光影。

山川河流、城镇道路、甚至七侠镇同福客栈的微缩模型都历历在目,几个闪烁的光点正在地图上移动。

“…或许还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晏辰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静的自信,“此乃方圆百里实时地形图。若大人不弃,追缉嫌犯,或可事半功倍。”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让包拯威严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惊愕,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悬浮的立体地图。

公孙策的斥责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他手中的折扇僵在半空,嘴巴微张,看着那不可思议的地图光影,脸上清冷高傲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展昭按着刀柄的手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审视,锐利的目光在那地图上飞快地扫视,似乎在评估其真伪和价值。

庞飞燕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挣脱了公孙策的手,像只发现新奇玩具的小猫,兴奋地扑到地图光影前,伸出手指想去戳那些移动的光点:“哇!这是什么仙法!好厉害!包大哥快看!这个小点点是不是在动?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坏蛋吗?”

【卧槽!全息投影!这科技碾压!】

【晏辰大佬牛逼!这一手直接镇住开封府天团!】

【公孙策表情管理失败!哈哈哈!懵逼了吧!】

【展昭:这地图…比六扇门密档还详细!】

【飞燕大小姐说出了我的心声!仙法!绝对是仙法!】

“这…这…” 公孙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此乃何物?竟能…竟能缩地成寸,掌中观山河?” 他那“奇技淫巧”的评价,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包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沉声问道:“晏…公子,此图所示,可为真?”

晏辰手指在平板上一划,地图瞬间放大,聚焦在七侠镇附近的一条小路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快速移动,旁边还有细小的数据标注着速度、方向,甚至还有根据地形和对方速度推算出的几条可能的路径预测线。

“千真万确,包大人。” 晏辰语气笃定,“此图由高空…呃…由一种特殊的‘眼睛’实时观测绘制。这红色标记,便是半个时辰前,在镇外官道驿站制造混乱、刺伤驿站差役后逃逸的嫌犯。此人轻功不俗,擅长隐匿,此刻正沿此路向西南密林方向逃窜。”

展昭一步跨到地图前,目光如电,死死锁住那个移动的红点和预测路径,沉声道:“大人!正是此人!驿站差役描述的身形、武器和逃逸方向,与地图所示完全吻合!西南密林,地形复杂,极易藏匿,若让他逃入深处,再想抓捕便如大海捞针!”

包拯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展护卫!”

“属下在!”

“即刻点齐人手,按此图所示路径,务必在嫌犯遁入密林前将其擒获!此图…晏公子,可否…” 包拯看向晏辰手中的平板,意思不言而喻。

晏辰微微一笑,手指轻点,那悬浮的立体地图光影瞬间收缩,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展昭腰间悬挂的一块临时取下的普通腰牌之中。

腰牌表面微微亮起,浮现出缩小的动态地图影像。

“展护卫只需携带此牌,地图指引自会呈现。” 晏辰将腰牌递过去。

展昭郑重接过,入手微温,看着腰牌上清晰指引的光影,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战意和惊叹:“多谢晏公子!有此神器相助,展昭定不辱命!” 他对着包拯一抱拳,又对晏辰和阿楚深深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有对神物的敬畏,有对相助的感激,还有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警惕。

随即,他身形一晃,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客栈大门,只留下一道迅疾的风声。

【展昭冲了!好快!这轻功!】

【科技与武侠的完美结合!给晏辰大佬跪了!】

【包大人拍桌子那一下,我茶杯都吓掉了!】

【公孙策:我是谁?我在哪?我的世界观呢?】

公孙策看着展昭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晏辰手中那神奇的平板,再看看阿楚手腕上依旧飘着弹幕的光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前的倨傲被一种巨大的认知冲击所取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力地合上折扇,颓然坐回椅子上,喃喃道:“…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庞飞燕则完全沉浸在兴奋中,拉着阿楚的手叽叽喳喳:“姐姐姐姐!你好厉害!你们的东西都好厉害!那个会飞的眼睛在哪里?我能看看吗?那个地图还能再变出来吗?家人们宝宝们,你们看到没有?展大哥刚才好帅啊!嗖一下就不见了!”

阿楚笑着摸了摸庞飞燕的头:“飞燕姑娘别急,等展护卫抓坏人回来,姐姐再给你看更好玩的。”

佟湘玉长舒一口气,拍着丰满的胸脯:“额滴个神呀!吓死额咧!案子有着落就好!大嘴!点心!茶!赶紧滴!公孙先生,您也消消气,尝尝额们七侠镇的特色点心,压压惊!”

大堂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摇头晃脑:“子曾经曰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晏兄此器,真乃神乎其技也!”

郭芙蓉撇撇嘴:“切,不就是个会发光的地图嘛,有我的排山倒海厉害?”

白敬琪不知何时凑到了吕青橙身边,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哗擦!小爷我看那平板不错,青橙妹妹,改天我也给你弄一个玩玩?”

吕青橙白了他一眼,小脸微红:“谁要你弄!惊涛骇浪!” 作势要拍他,吓得白敬琪赶紧跳开。

【秀才又曰了!这次居然没掉书袋!】

【小郭不服!排山倒海VS高科技!】

【敬琪又在撩青橙!青橙傲娇了!】

【青柠呢?真相小侦探在干嘛?】

角落里,吕青柠不知何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包拯和公孙策附近,小脸上满是专注,眼镜片上反射着智慧的光芒。

她手里拿着个小本本和一支造型奇特的电子笔(阿楚送的),正在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包大人眉头微蹙三次,嘴角下压两次,说明对科技工具虽惊疑但最终选择实用主义…公孙先生折扇开合五次,指尖紧绷,显示内心受到巨大冲击,世界观重塑中…庞飞燕小姐肢体语言丰富,提问频率高,好奇心极强,适应能力最优…嗯…此三人对‘直播’及‘科技’的初始反应数据记录完毕,可作为‘古代高智商人群遭遇未来科技冲击’的典型案例分析…” 她写得极其认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

包拯和公孙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安静观察他们的小女孩,尤其是她镜片后那双过分冷静和探究的眼睛,让见惯风浪的包拯都觉得有点…发毛?

公孙策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被研究的标本。

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战术性喝水,避开那过于“犀利”的小眼神。

【青柠宝贝在写观察日记!笑不活了!】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感觉被一个小姑娘看穿了!】

【战术喝水!哈哈哈!同步率百分百!】

就在这气氛逐渐转向轻松,大家等着展昭消息,李大嘴也终于端着一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桂花糕和几杯清茶过来时——

“啊啊啊啊啊——鬼呀——!!!”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几乎掀翻了同福客栈的屋顶!

发出尖叫的是庞飞燕。

她原本正蹦蹦跳跳想去接李大嘴手里的桂花糕,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后院通往前厅的那扇门。

只见那扇门板,如同虚设一般,一个穿着跑堂衣服的身影——正是白展堂——竟然毫无阻碍地、如同穿过一层水幕般,直挺挺地从紧闭的门板中间“透”了过来!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白展堂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穿过来后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扇完好无损的门,拍了拍胸口,嘀咕了一句:“哎哟我去,这新练的穿墙术还是不太熟练,差点卡门框里…”

然而,这“灵异”的一幕,配上白展堂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底子,在庞飞燕眼中,无疑是白日撞鬼!

她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指着白展堂,小脸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鬼…鬼穿墙!他…他他他…从门板里飘出来了!包大哥!公孙策!有鬼啊!白…白展堂是鬼!!” 她吓得魂飞魄散,一头扎进离她最近的郭芙蓉怀里,死死抱住郭芙蓉的腰,把脸埋进去,瑟瑟发抖。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佟湘玉手里的鸡毛掸子掉了:“展堂?!你…你咋从门里…穿…穿过来咧?”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看看一脸无辜的白展堂,也感觉后脖颈有点发凉。

吕秀才眼镜滑到了鼻尖:“穿…穿墙?白兄,你何时习得如此…如此骇人听闻的妖法?” 他下意识地往郭芙蓉身后缩了缩。

郭芙蓉被庞飞燕抱得死紧,哭笑不得,拍着她的背安慰:“飞燕妹妹别怕别怕!他不是鬼!他就是…就是轻功好点!神出鬼没惯了!” 她自己也狐疑地盯着白展堂,“老白,你搞什么鬼?真会穿墙了?”

白敬琪瞪大了眼:“哗擦!爹!你啥时候偷学的这招?教教我呗!”

吕青橙则兴奋地跳了起来:“白叔叔好厉害!比惊涛骇浪还厉害!”

【卧槽!穿墙?!白展堂开挂了?】

【飞燕大小姐吓疯了!这反应真实!】

【秀才:妖法!绝对是妖法!】

【小郭:虽然是我相公的兄弟,但这…真的科学吗?】

【敬琪:爹!带带我!】

包拯和公孙策更是霍然起身!

包拯脸色凝重,双目如电,紧紧盯着白展堂,仿佛要将他看穿。

公孙策脸色铁青,折扇指着白展堂,声音带着惊怒:“白展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施展此等妖邪之术!说!你是人是鬼?还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迷惑人心?!”

展昭不在,公孙策感觉自己的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厉声道:“包大人!此人行迹诡异,绝非善类!说不定与那逃犯是一伙的!飞燕,快到这边来!” 他想把庞飞燕从郭芙蓉怀里拉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

尖叫的庞飞燕,惊疑不定的同福众人,厉声质问的公孙策,以及一脸“我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的白展堂。

“哎呀!误会!天大的误会!” 白展堂急得直跳脚,双手乱摆,“我不是鬼!我也不会妖法!这…这…” 他求助般地看向阿楚和晏辰。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好笑。

阿楚赶紧上前,对着还在刷屏的弹幕挥挥手:“家人们宝宝们,别慌别慌!技术故障!纯属技术故障!” 她又转向惊魂未定的庞飞燕和一脸严肃的包拯、公孙策,解释道:“包大人,公孙先生,飞燕姑娘,大家别怕!这不是鬼,也不是妖法!这是我们给同福客栈升级安装的‘智能门禁系统’!”

她手腕上的设备投射出一道光线,指向那扇后院门。

只见门框边缘,几道极其细微的蓝色光线一闪而逝。

“这门看着是木头的,其实内嵌了特殊的能量场发生器。” 晏辰接着解释,语气带着安抚,“只有佩戴了特定‘钥匙’——也就是我们给同福客栈每个人发的这个,” 他指了指佟湘玉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细环,“或者像老白这样,被系统记录了生物特征并授权过的人,才能无阻碍地通过。看起来像穿墙,其实是能量场识别后临时‘虚化’了门体结构。老白刚才就是…呃…生物特征识别有点小延迟,加上他轻功太快,冲猛了,看起来就像直接穿了过来。吓到飞燕姑娘了,真是抱歉。”

随着晏辰的解释,那扇门再次泛起微不可查的蓝光,白展堂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只见他的手掌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门板之中,然后又完整地抽了出来。

门板依旧完好无损。

“喏,就是这样。” 白展堂也松了口气,赶紧演示了一下,“看!没事!高科技!不是鬼!庞小姐,您看清楚了?”

庞飞燕这才怯生生地从郭芙蓉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白展堂的手在门里进进出出,又看看晏辰和阿楚,再看看那扇诡异的门。

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旺盛的好奇心。

“高…高科技?能量场?虚化?” 庞飞燕重复着这些陌生的词汇,大眼睛里闪烁着求知欲的光芒,“所以…不是鬼?是…是仙家机关术?”

“可以这么理解。” 阿楚笑着点头。

包拯和公孙策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包拯重重地“咳”了一声,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态,重新坐下,沉声道:“原来如此…又是尔等…科技之功。虽惊世骇俗,倒也…情有可原。” 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

公孙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主要是觉得刚才自己反应过度,有点丢面子。

他“哼”了一声,展开折扇用力扇着风,掩饰尴尬:“哼!奇技淫巧,装神弄鬼!徒增惊吓!”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瞟了一眼那扇门,眼神复杂。

【原来如此!智能门禁!虚化技术!】

【白展堂:我冤啊!差点被当成鬼抓了!】

【公孙策:脸疼!但我不说!】

【飞燕大小姐:从惊吓到好奇只需要三秒钟!】

【包大人战术喝茶!演技略显浮夸!】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在小本本上唰唰记录:“…庞飞燕小姐,情绪转换极快,从极度恐惧(尖叫分贝值预估85以上,瞳孔放大,肢体僵硬)到强烈好奇(提问频率激增,眼神发亮,身体前倾)用时仅3.7秒,适应性评级:S+。公孙策先生,情绪以尴尬和强撑为主(耳根泛红,扇风频率异常),对科技的排斥感降低,转为隐性好奇(偷瞄次数:3次)…”

“好了好了,虚惊一场!” 佟湘玉赶紧招呼,“飞燕姑娘快别怕了,来尝尝大嘴刚做的桂花糕,压压惊!展堂!还不快给包大人公孙先生赔个不是!看你把人家姑娘吓得!”

白展堂赶紧作揖:“包大人恕罪!公孙先生恕罪!庞小姐恕罪!小的真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慢点走!看清楚门开了再进!”

庞飞燕破涕为笑,拿起一块桂花糕,眼睛还盯着那扇门:“没关系啦白大哥!下次…下次你再表演一次给我看好不好?慢动作的!”

众人:“…”

气氛终于彻底缓和。

就在大家准备享用差点被遗忘的茶点时——

“大人!嫌犯已擒获!”

展昭洪亮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风从门外传来。

只见他一手提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黑衣汉子,大步流星地走进客栈。

他风尘仆仆,但精神奕奕,眼神锐利如初,腰间那块临时充当导航的腰牌还散发着微光。

“好!” 包拯猛地站起,脸上露出振奋之色。

公孙策也立刻收起折扇,恢复了几分严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展昭和他手中的犯人身上。

展昭将犯人往地上一扔,对着包拯抱拳:“幸不辱命!全赖晏公子神器指引,属下带人在密林边缘将其截住。此人武功不弱,负隅顽抗,已被制服!”

那犯人挣扎着抬起头,眼神怨毒地扫过众人,当目光掠过阿楚手腕上的直播光幕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言喻的惊骇,嘶声道:“妖…妖法!你们用了什么妖法追踪于我?!那光…那会动的字…还有那指路的鬼画符…你们是人是妖?!”

【被抓了!活该!】

【还妖法?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这叫高科技!】

【看犯人这表情,世界观也崩塌了!】

【展护卫效率真高!给高科技点赞!】

包拯威严地一拍惊堂木(临时从佟湘玉柜台上拿了个算盘代替):“大胆狂徒!光天化日,刺伤官差,还敢口出狂言,污蔑他人!本府问你,为何行凶?受何人指使?从实招来!”

犯人梗着脖子,一副死硬到底的模样:“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爷爷嘴里套话?做梦!”

公孙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折扇指着犯人:“冥顽不灵!包大人,看来需用些手段…” 他眼神示意展昭。

展昭会意,正要上前。

恰在此时,铁蛋那带着独特金属质感的爽朗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哎哟喂!这审犯人呢?多严肃的场合!怎么能没点背景音乐烘托气氛呢?傻妞,你说对吧?来点应景的!”

傻妞还没来得及阻止他,铁蛋的手指就在自己胸口某个位置飞快地按了几下。

下一秒,一阵极其激昂、节奏感超强、充满了悬疑和正气感的电子合成音版《少年包青天》主题曲,毫无预兆地、音量巨大地响彻了整个同福客栈!

“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拘挑战…”

那熟悉的旋律,被电子音效和强劲的鼓点重新演绎,带着一种魔性的洗脑力量,瞬间冲垮了原本严肃紧张的审问气氛!

所有人都懵了!

包拯举着“惊堂木”(算盘),僵在半空。

公孙策指着犯人的折扇,停在了空中,忘了收回去。

展昭保持着迈步的姿势,一脸错愕。

地上那硬气的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灌耳”震得忘了装硬汉,张大了嘴巴。

佟湘玉手里的桂花糕再次掉地:“额滴个神呀!这…这又是什么调调?”

白展堂下意识地跟着节奏抖起了腿。

郭芙蓉捅了捅吕秀才:“喂,秀才,这曲子…有点耳熟?”

吕秀才一脸茫然:“子…子未曾曰过此曲…”

吕青橙拉着白敬琪:“敬琪哥哥!这音乐好带劲!我们跳舞吧?”

白敬琪:“哗擦!跳就跳!小爷我怕过谁!” 他还真跟着节奏扭了两下。

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拿着锅铲,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敲起了锅沿。

莫小贝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嘴里叼着糖葫芦,也跟着节拍摇头晃脑。

邢捕头和燕小六刚好巡街路过门口,被音乐吸引进来。

邢捕头:“亲娘哎!这动静…影响仕途啊!”

燕小六则兴奋地摸出了他的唢呐:“师傅!这曲子带劲!我给它加点料!” 说着,嘹亮高亢、极具穿透力的唢呐声,竟然神奇地融入了那电子音乐之中!

一时间,同福客栈变成了大型蹦迪现场!

严肃的开封府青天、硬气的犯人、高科技机器人、古代侠客、抠门掌柜、跑堂盗圣、暴力女侠、迂腐书生、熊孩子…所有人,都在那魔性改编的《包青天》主题曲和燕小六唢呐的混合轰炸下,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摇摆起来!

连一脸严肃的包拯,胡子都在微微颤动,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哈哈哈哈!铁蛋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包大人主题曲!电子混音版!唢呐点睛之笔!】

【大型群魔乱舞现场!我笑到邻居报警!】

【犯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邢捕头:亲娘哎,这仕途…摇摇晃晃…】

“铁蛋!!!” 傻妞又气又急地跺脚,一把揪住铁蛋的耳朵(虽然知道揪不疼他),“你搞什么鬼!快关了!包大人审犯人呢!”

铁蛋一边随着音乐扭着机械感十足的舞步,一边嘿嘿笑:“媳妇儿别生气嘛!你看气氛多好!家人们宝宝们,摇起来!嗨起来!给包大人打call!替我们问问包大人,他额头上那月牙儿到底是贴的还是画的啊?”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随着铁蛋的吼声,阿楚手腕的光幕上,一条加粗加亮、金光闪闪的弹幕,在无数【哈哈哈哈】和【666】中,以绝对霸屏的姿态,缓缓飘过:

【包大人!替我们问问!您额头上那月牙儿,是天生胎记?还是后天贴上去的?】

这条弹幕,像一道定身符!

激昂的音乐还在响,燕小六的唢呐还在吹,但除了铁蛋还在忘我地摇摆,其他人——包拯、公孙策、展昭、庞飞燕、同福客栈众人、甚至地上那个犯人——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惊和诡异,聚焦在包拯额头那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弯弯的、月牙形的印记上。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魔性的电子音乐和嘹亮的唢呐声,还在顽强地、不合时宜地回荡着:

“真相只有一个,永远不会被埋没…”

包拯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威严的黝黑,慢慢涨成了…深沉的、压抑的、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般的酱紫色。

他握着“惊堂木”(算盘)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公孙策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张着嘴,看着包拯的额头,又看看那条金光闪闪的弹幕,再看看一脸“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铁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仿佛在经历一场无声的风暴——世界观再次遭受毁灭性打击?对铁蛋的愤怒?还是…一丝丝自己也从未敢深究的好奇?

展昭默默地、坚定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离铁蛋远了一点。

眼神里充满了“兄弟你自求多福”的同情。

庞飞燕捂着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更加浓烈的好奇,她看看包拯黑中透紫的脸,又看看光幕上那条作死的问题,吓得小脸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地上的犯人,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呆呆地看着包拯的额头,眼神迷茫,仿佛在思考一个关乎人生宇宙的终极哲学问题。

佟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额滴个亲娘呀!铁蛋!你闯大祸咧!!”

白展堂反应极快,一把捂住还想扭动的铁蛋的嘴(虽然捂不住声音),把他往傻妞那边拖:“傻妞妹子!快!快管管你家这口子!要命了!”

郭芙蓉倒吸一口冷气,一把将吕秀才拉到自己身后,仿佛包拯的怒火会波及到他。

吕秀才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喃喃自语:“子曾经曰过…好奇害死猫…祸从口出…”

吕青柠眼镜片上寒光一闪,小本本翻到新的一页,电子笔飞快记录:“…铁蛋提问触及核心隐私(月牙印记),包大人情绪指数:暴怒临界(面部充血呈酱紫色,瞳孔收缩,呼吸急促,握力指数预估超标),社会性死亡风险:极高。公孙策先生:震惊(折扇落地)+ 强忍好奇(喉结滚动次数:5)+ 幸灾乐祸(嘴角轻微上扬0.3秒)…铁蛋生存概率评估:低于10%…”

白敬琪和吕青橙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哗擦…青橙妹妹…咱爹…咱铁蛋叔…是不是要没了?”“惊涛骇浪…也救不了他了…”

燕小六的唢呐声,终于在一个破音之后,戛然而止。

他茫然地看着瞬间冰冻的现场,挠了挠头:“咋…咋不跳咧?”

【完了!芭比q了!铁蛋踩雷了!】

【月牙之问!千古之谜!铁蛋勇士!】

【包大人:怒气值mAx!即将释放大招!】

【公孙策:我的扇子!我的表情!我的内心!】

【展昭:兄弟,风紧扯呼?晚了!】

【青柠:已开始撰写铁蛋阵亡分析报告…】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那魔性的电子音乐还在不知死活地循环播放着副歌,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聒噪。

包拯胸膛剧烈起伏,那酱紫色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如同烧红的炭,死死盯住被白展堂捂着“嘴”、还在无辜眨眼的铁蛋。

那目光,仿佛要将这不知死活的铁疙瘩熔穿、锤扁、再扔进十八层地狱!

“铁——蛋——!”

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挤出来的寒冰,裹挟着即将喷发的熔岩怒火,砸碎了凝固的空气。

晏辰和阿楚头皮瞬间发麻!

晏辰反应快如闪电,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在铁蛋后颈某个隐蔽接口处飞快一按。

“滋…”

激昂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剩下包大人那粗重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呼吸声,以及满屋子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包大人息怒!” 晏辰挡在铁蛋身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和歉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铁蛋他…他非人哉!乃我夫妻二人所造之机关傀儡!其心智…呃…其心智类于…类于三岁稚童!口无遮拦,全无礼数!绝非有意冒犯大人天颜!此等大不敬之罪,皆在我夫妇管教无方!请大人降罪!” 他说着,深深一揖到底。

阿楚也赶紧上前,把还在状况外、想探头探脑的铁蛋死死按在傻妞身后,对着包拯连连鞠躬:“包大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铁蛋他脑子…他芯片有点短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个铁疙瘩一般见识!回去我们一定给他格式化!不,重装系统!罚他一个月不许充电!” 她急得都快哭了。

傻妞更是直接拧着铁蛋的胳膊(虽然知道拧不动),把他按得弯下腰,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还不快给包大人赔罪!你这张嘴!怎么什么都敢问!”

铁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捅了天大的娄子,看着包拯那仿佛要择人而噬的脸色,他那张金属脸也模拟出了“害怕”的表情,缩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包…包大人…我错了…我…我就是好奇…我嘴欠…您老别生气…要不…要不您也问问我的核心芯片是啥型号的?我保证不生气…” 他试图用“公平交易”来弥补。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包拯的脸,更紫了!

额头上那弯月牙,似乎都因为充血而显得更加凸出。

他握着算盘的手,骨节捏得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惊堂木”砸到铁蛋那闪烁着无辜光芒的脑袋上。

公孙策弯腰捡起自己的折扇,用力拍打了几下看不见的浮尘,借此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爆笑的冲动。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轻松?:“哼!非人哉?三岁稚童?晏公子此言差矣!纵是三岁小儿,亦知敬畏尊长!此等…此等铁皮疙瘩,口出狂言,亵渎朝廷命官,按律…哼!” 他没说下去,主要是也觉得跟一个“铁疙瘩”谈律法有点滑稽。

展昭默默地再次往旁边挪了一步,彻底和铁蛋划清界限,眼神望向屋顶,仿佛在研究房梁的结构。

只是嘴角那微不可查的抽动,暴露了他的内心。

地上的犯人,此刻已经完全被这出荒诞剧吸引了注意力,连自己的处境都忘了,用一种看神仙(或者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铁蛋,喃喃道:“…铁…铁皮妖怪…还会问包黑子的月牙…这世界…太他娘的邪门了…”

【犯人:我可能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

【晏辰:甩锅给“三岁稚童”!机智!】

【阿楚:格式化警告!铁蛋危!】

【傻妞:恨铁不成钢!回去跪主板!】

【铁蛋:公平交易?芯片换月牙?包大人:我刀呢?!】

【公孙策:憋笑好辛苦!律法遇到机器人…卡壳了!】

“够了!” 包拯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总算勉强压下了这荒腔走板的气氛。

他狠狠瞪了铁蛋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愤怒,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被戳中某种隐秘的…窘迫?

最终,他强行将目光从那作死的铁疙瘩身上移开,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

他额头的青筋还在突突直跳,但脸色总算从酱紫慢慢向深黑回落。

他不再看铁蛋,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折寿。

威严的目光重新锁定地上的犯人,声音带着强行压抑后的沙哑和冰冷:“狂徒!尔之行径,罪证确凿!刺杀官差,拒捕顽抗!按《宋刑统》,当杖八十,刺配三千里!然本府念你或有隐情,若肯供出幕后主使,或可从轻发落!说!是何人指使于你?!”

那犯人被包拯这饱含怒火的一瞪,吓得一哆嗦,终于从“铁皮妖怪”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才是砧板上的肉。

他脸上挣扎了几下,想到那八十杀威棒和三千里流放,再看看旁边那个差点把包青天气死的“铁皮妖怪”,忽然觉得眼前这位黑脸官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他讲律法…总比被个铁疙瘩问些奇怪问题强吧?

“我…我说!我都说!” 犯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是…是城西‘永利赌坊’的刘疤癞!他…他欠了驿站王头儿一大笔赌债,又看上了王头儿家的宅子…就…就指使我假装劫道,引开驿站人手,他好趁机去…去放火!制造混乱,逼王头儿贱卖宅子抵债!刺伤王头儿…是…是小的下手没轻重…包大人饶命啊!”

案情瞬间明朗。

包拯脸色稍霁,对展昭道:“展护卫,即刻带人查封永利赌坊,捉拿刘疤癞归案!”

“得令!” 展昭一抱拳,拎起那瘫软的犯人,再次风一般离去。

一场风波,总算在犯人认罪伏法、主谋即将落网中,尘埃落定。

至于那“月牙之问”…包大人选择性地遗忘了。

他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凉茶,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余悸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犯人怂了!怕包大人更怕铁蛋的灵魂拷问!】

【永利赌坊刘疤癞: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包大人:喝茶压惊!月牙问题?什么月牙问题?我没听见!】

客栈里紧绷的气氛终于彻底松弛。

佟湘玉拍着胸口,指挥着众人收拾残局,准备真正的接风宴。

庞飞燕又恢复了活力,缠着傻妞问东问西。

公孙策摇着折扇,虽然还是那副清高样,但眼神时不时飘过阿楚手腕的光幕,显然对“弹幕”这种交流方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甚至还尝试着对着光幕方向,矜持地拱了拱手:“咳…诸位…家人们?方才…献丑了。”

【公孙先生打招呼了!家人们快回应!】

【先生方才折扇落地,风采依旧!】

【先生博学,可知这直播原理?】

公孙策看着那些善意的、带着调侃但也充满尊敬的弹幕,脸上紧绷的线条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丝。

包拯则独自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望着七侠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魁梧的背影显得格外沉静。

没有人敢去打扰他,更没有人敢再提那个禁忌的话题。

只有阿楚手腕的光幕上,偶尔还飘过一两条关于月牙的、不死心的【包大人真的不考虑回答一下吗?】之类的弹幕,但很快就被其他话题淹没。

【案子破了!包大人辛苦!】

【开封府天团威武!科技助攻给力!】

【七侠镇日常:惊险刺激又沙雕!】

“晏公子,阿楚姑娘。” 包拯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并未回头。

晏辰和阿楚连忙上前:“包大人?”

包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缓缓道:“尔等之‘科技’,匪夷所思,惊世骇俗。然…此番追凶,确赖此神速定位之力。此物…” 他指了指晏辰的平板,“…于缉盗追凶,明察秋毫,或有奇效。” 他的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认可,但更多的是身为执法者的务实考量。

晏辰和阿楚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包青天最大的认可了。

晏辰立刻道:“包大人明鉴。科技本无善恶,端看用者之心。若能助大人明辨是非,惩恶扬善,此物方显其值。大人若有所需,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包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似乎也放松了一分。

接风宴终于热热闹闹地摆开。

同福客栈拿出了看家本领,李大嘴使出浑身解数,鸡鸭鱼肉,时令果蔬,摆了满满一大桌。

酒是佟湘玉珍藏的竹叶青,香气四溢。

经历了上午的惊魂(主要是铁蛋制造的)和破案的紧张,此刻的气氛格外融洽。

包拯虽仍威严,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和煦。

他端起酒杯,对着同福众人和阿楚晏辰:“此番七侠镇之行,虽有波折,但承蒙诸位鼎力相助,案情得以速破。本府敬诸位一杯。” 他一饮而尽,尽显豪气。

众人纷纷举杯相贺。

公孙策也端起酒杯,虽然还是那副矜持样,但对着阿楚手腕的光幕方向也举了举:“咳…也敬诸位…家人们。” 他显然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说完立刻抿了一口酒掩饰。

展昭更是干脆利落,对着光幕抱拳:“展昭谢过诸位方才助威!” 引得弹幕一片【展护卫威武!】【展护卫好帅!】的尖叫。

庞飞燕最是活跃,她学着阿楚的样子,对着光幕使劲挥手,小脸红扑扑的:“家人们宝宝们!你们看到没有!包大哥破案啦!公孙策也喝酒啦!展大哥好厉害!这里的菜好好吃!这个姐姐(指傻妞)还会变小花给我看!这里太好玩啦!”

【飞燕大小姐玩嗨了!】

【公孙先生喝酒了!脸好像有点红?】

【展护卫抱拳杀我!】

【七侠镇美食直播!馋哭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包拯放下酒杯,神色郑重地看向晏辰和阿楚:“晏公子,阿楚姑娘,此间事了,我等需即刻押解人犯返回开封府复命。临行之前,本府尚有一事相询。”

“包大人请讲。” 晏辰放下筷子。

包拯的目光扫过阿楚手腕的光幕,又掠过铁蛋和傻妞,最后落在晏辰脸上,沉声道:“尔等身怀惊世之技,通晓未来之事。观尔等言行,心性纯良,非为恶之辈。然则,此等力量,置于此间,福祸难料。本府观尔等与同福众人相处甚笃,似有安居之意。尔等…可曾思虑过,此间非尔等久留之地?未来之智,搅动今时之局,恐非天下之福。”

他问得直接而尖锐,带着一个守护者的忧虑。

公孙策也放下了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展昭虽未说话,但眼神中也带着审视。

庞飞燕则紧张地抓住了公孙策的袖子。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让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下来。

同福客栈的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阿楚和晏辰。

佟湘玉脸上是担忧,白展堂是紧张,郭芙蓉和吕秀才则是一脸茫然和思索,吕青柠的小本本又打开了,吕青橙和白敬琪似懂非懂。

阿楚手腕的光幕上,弹幕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包大人问到了核心!未来人留在古代,是福是祸?】

【改变历史?蝴蝶效应?】

【但阿楚他们帮了很多人啊!】

【好纠结的问题…】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这个问题,他们早已想过千百遍。

晏辰站起身,对着包拯,也对着同福客栈的家人,更对着那光幕后无数的“家人们”,声音平静而坚定:“包大人所虑,振聋发聩。未来之智,确如双刃之剑,可斩荆棘,亦可伤无辜。然,我夫妇二人,与铁蛋、傻妞,皆是误入此间之过客。初时惶惑,幸得同福诸位家人不弃,方有立锥之地,得享此间温情。”

他目光温柔地扫过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吕秀才等人:“掌柜的待我们如子侄,展堂兄视我们为手足,小郭姐姐、秀才兄、大嘴哥、无双妹子、小贝、敬琪、青柠、青橙…他们每一个人,都给了我们在这陌生时空里最珍贵的归属。” 他每念一个名字,被点到的人都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阿楚也站了起来,挽住晏辰的手臂,脸上带着明媚而坦荡的笑容:“包大人,我们从未想过要用未来的知识去搅动风云,更不敢妄言改变什么。我们只是…爱上了这里。爱上了同福客栈的烟火气,爱上了七侠镇的淳朴,爱上了和这些可爱的人一起生活的每一天。” 她俏皮地眨眨眼,“我们带来的小玩意儿,能帮到大家,逗大家一乐,或者像今天这样,歪打正着帮包大人抓个坏人,我们就很开心啦!至于以后?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家人们宝宝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

【支持阿楚晏辰!】

【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科技不是用来征服的,是用来守护的!】

铁蛋瓮声瓮气地插嘴:“包大人您放心!我铁蛋虽然有时候嘴欠,但核心程序第一定律就是保护人类!特别是保护我媳妇儿傻妞!还有掌柜的他们!谁想搅乱这里,先问过我的钛合金拳头!” 他示威性地挥了挥拳头。

傻妞温柔地拍了他一下,对着包拯福了福身:“大人,我们虽非血肉之躯,但此心此情,与常人无异。同福是我们的家,守护家人,便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包拯看着眼前这对夫妻,看着那两个奇异的“铁人”,再看看同福客栈众人脸上那份真挚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他沉默了。

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那目光中锐利的审视渐渐被一种深沉的了然所取代。

良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紧锁的眉宇彻底舒展开,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释然笑意。

“好一个‘此心此情,与常人无异’。” 包拯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好一个‘守护家人’。” 他端起酒杯,对着晏辰和阿楚,也对着铁蛋和傻妞,更对着同福众人:“本府今日,受教了。心之所安,便是归处。望尔等,永葆此心。此杯,敬守护!”

他仰头,一饮而尽。

“敬守护!” 所有人,无论开封府还是同福客栈,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共同举杯。

酒杯碰撞声,欢笑声,充满了整个大堂。

【敬守护!泪目了!】

【包大人认可了!】

【最好的结局!】

【同福客栈,永远的家!】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同福客栈门口,包拯一行已收拾停当。

马匹打着响鼻,展昭牵着缰绳,犯人被捆得结实,塞在囚车里,一脸颓丧。

佟湘玉带着同福客栈众人和阿楚晏辰铁蛋傻妞都出来相送。

李大嘴还提着一个大食盒,里面装满了刚出锅的肉包子和酱牛肉。

“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护卫,飞燕姑娘,路上慢走!这点干粮带着,路上垫垫肚子!” 佟湘玉把食盒递给展昭。

“多谢佟掌柜,诸位盛情,包拯铭记于心。” 包拯抱拳,威严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

公孙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目光扫过阿楚手腕的光幕,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那个方向,用折扇轻轻一点,算是告别。

庞飞燕则依依不舍地拉着阿楚和傻妞的手:“姐姐,傻妞姐姐,我舍不得你们!还有家人们宝宝们!我会想你们的!等包大哥有空了,我再让他带我来玩!”

“随时欢迎飞燕姑娘!” 阿楚笑着捏捏她的小脸。

展昭对着晏辰和阿楚抱拳:“晏兄,阿楚姑娘,铁蛋兄,傻妞姑娘,后会有期!保重!”

“保重!展护卫!” 晏辰和阿楚回礼。

包拯翻身上马,勒住缰绳。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他黝黑威严的面容和那顶方正的官帽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同福客栈那古朴的招牌,看了一眼门前送行的众人,目光在阿楚手腕的光幕上停留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无形的、连接着未来的“眼睛”,也对着这充满烟火气的七侠镇,沉声道:

“世道人心,古今皆然。律法纲常,贵在持正。未来之技,可辅明镜高悬,然洞悉幽微、明断是非者,” 他抬手,手指重重地点在自己的心口,“终究在此!”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说罢,他不再停留,一夹马腹:“驾!”

马蹄踏破晨雾,囚车辚辚。

开封府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七侠镇青石板路的尽头。

同福客栈门前,众人久久伫立。

阿楚手腕的光幕上,最后几条弹幕缓缓飘过,如同告别的心声:

【包大人千古!】

【心即是明镜!】

【守护好同福,守护好这份烟火人间。】

【江湖路远,家在心安。】

阳光彻底驱散了薄雾,暖暖地洒在客栈的门楣上,也洒在每个人的肩头。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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