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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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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仙聚同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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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像揉碎的云絮,轻轻漫过同福客栈的朱红门框。

木质门轴在晨光里发出“吱呀”轻响,一位身着绚丽壮锦裙装的女子缓步而入。

她的裙角绣满了云纹和鸟雀——云纹是雨过天青的淡蓝,鸟雀是羽翼带金的鹧鸪,走动时裙裾轻摆,那些纹样便像活了似的,仿佛流动的彩霞正托着雀鸟要飞出来。

一顶精致的织锦头饰斜倚在乌黑发髻上,银线缠成的桂花缀在边缘,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闪烁着银铃般的微光。

她的眼神灵动如泉,眼尾微微上挑时,像含着山涧的晨露;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又带着点山间草木的静气。

手中执一把描金歌扇,扇面是水墨绘的漓江春景,轻轻摇曳间,竟像真有江风顺着扇骨溜进来,带起一阵悠远山歌的余韵。

“诸位店家好,俺是刘三姐,打从异乡来,寻个地方唱响俺的心事。”她开口时,嗓音清亮如溪水潺潺,尾音带着点山歌特有的婉转。

嘴角微扬时,眉间掠过一丝淡淡的乡愁——那乡愁里有村口老榕树下的对歌,有竹筏上漂着的木叶声,还有乡亲们拍着竹板和唱的调子。

同福客栈内,日光恰好这时翻过门槛,透过敞开的门窗,在青砖地上撒下一片金辉,连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成了金的。

此时,佟湘玉正立在柜台后打哈欠。

她刚用袖口蹭了蹭眼角的困意,一抬眼瞧见来客,原本半眯的眼睛顿时亮了,像见了上等绸缎的绸缎庄老板。

“额滴个神啊!这不正是传说中的歌仙刘三姐嘛?”她往前凑了两步,算盘珠子被胳膊肘撞得“哒哒”响,“快请坐,额们这儿啥都不缺,就缺个能把月亮唱下来的唱曲儿的!”

邢捕头正蹲在门槛边擦他的铜铃铛,听见“刘三姐”三个字,手里的布巾“啪嗒”掉在地上。

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凑过去眯着眼瞧了瞧,咽了口唾沫才插嘴:“亲娘啊,这要是能唱个官场调调——就唱‘邢捕头办案如神’那种,俺的仕途准能飞黄腾达!”

燕小六在灶台边帮李大嘴递柴火,闻言“嗖”地抽出背后的刀,在手里转了个圈。

“俺替俺二舅姥爷候着刘大姐高歌一曲!”他把刀往案板上一剁,吓得笼屉里的包子都抖了抖,“俺二舅姥爷说了,能听刘三姐唱一句,能多活三年!”

郭芙蓉正靠在柱子上嗑瓜子,听见这话“噗”地吐出瓜子壳,翻了个白眼。

她叉腰站了出来,手腕一扬就摆出架势:“少来这套,排山倒海——”

手掌还没往前推,白展堂如影般从账台后移过来,指尖在她手腕前轻轻一点。

“葵花点穴手!”他没点郭芙蓉,反倒冲着还在搓手傻笑的邢捕头来了一下。

邢捕头顿时定在原地,只有眼珠在眼眶里飞快地转,活像被钉住的蚂蚱。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从书堆里探出头:“子曾经曰过,‘乐音入心,不亦说乎’,刘姑娘既是有心事,不妨详述烦恼,说不定我等能帮上忙。”

阿楚早已蹲在八仙桌旁,把全息直播设备摆得整整齐齐。

她按了下设备侧面的银钮,空中“嗡”地一声亮起一片荧光文字——弹幕全息投影正缓缓展开。

【邢捕头又想借歌捞油水,这算盘打得我在屏幕外都听见了!】

【刘三姐的壮锦裙也太好看了吧!云纹和鹧鸪是手工绣的吧?针脚好细!传统艺术真不能丢!】

【白展堂还是那么帅!点穴的手速快得像一阵风,这技术搁现在能去当魔术师!】

【同福客栈的晨光好暖啊,想进去蹭口李大嘴的包子!】

晏辰凑到镜头前,指节敲了敲设备边缘,咧嘴一笑:“宝宝们早啊!今儿有新朋友刘三姐光临同福客栈,她带着山歌和故事来的,有啥问题尽管往屏幕上弹,俺们帮着问问,能解决的绝不推辞!”

刘三姐望着空中浮动的文字,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她轻摇歌扇,扇尖在文字旁虚虚一点:“多谢家人们热情。”

她顿了顿,扇面轻轻抵在下巴上,声音低了些:“俺其实是从另一个时空穿来的。这些年总见着年轻人戴个小盒子听歌,唱的都是‘爱来爱去’的调子,俺的山歌反倒没人听了。”

“村里的娃娃连‘什么水面打跟斗’的对答都记不住了,”她指尖摩挲着扇面上的漓江,“乡亲们说山歌太老了,赶不上时髦,俺这心里啊,像被竹篾扎了似的——俺就想寻个地儿传唱古调,找回那种你唱我和的灵魂共鸣。”

李大嘴刚把一笼包子端出来,腾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

他捡了个最圆的包子塞到刘三姐手里,粗声说:“哎哟,这歌谣听着是像鸡汤,但听着舒坦!俺就想学学,赶明儿去街头卖包子时唱两句,说不定能多卖两笼!”

莫小贝从后院蹦跳着跑进来,辫子上的红绳甩得飞快。

“小郭姐姐,俺也要学唱戏!”她拽着郭芙蓉的衣角晃,“刘三姐唱山歌,俺唱《穆桂英挂帅》,咱们比一比谁的嗓子亮!”

郭芙蓉伸手揉了揉莫小贝的头,把她的辫子理顺了些:“边儿去,排山倒海——”她话锋一转,看向刘三姐,“不过得先问清楚,你那时空的人,真没人听山歌了?”

铁蛋从吧台后跳出来,金属关节发出“咔嗒”轻响,他的身板在晨光里闪着银光,像镀了层碎金。

他冲傻妞眨了眨眼——虽然他的电子眼眨起来只是灯光暗了暗:“亲爱的,瞧瞧这热闹劲儿,咱们给刘姐配个背景音乐咋样?就用上次存的竹笛声,配山歌准好听。”

傻妞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她轻轻推了铁蛋一下:“别闹,先帮人家想正事。”

正说着,铁蛋的指尖在掌心的控制面板上飞快一点。

悠扬的笛声突然在厅堂里响起——是那种带着水汽的调子,像漓江的水绕着竹筏流,仅此一次的即兴演奏,旋律刚起就引得刘三姐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阿楚歪着头冲铁蛋做了个鬼脸,又转向晏辰:“哟,铁蛋今天浪漫满分啊!亲爱的晏辰,你说咱们帮刘姐办个山歌会咋样?用全息投影让更多人听见!”

晏辰伸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指尖碰到她鼻尖的绒毛时,阿楚缩了缩脖子。

“当然啊,宝贝儿!”他指了指墙角的设备,“俺们不是有高科技装备嘛——声波放大器能让山歌传到十里外,能量屏能记下山歌的调子,保管让刘姐的心愿成真。”

说着,阿楚从帆布包里掏出微型扩音器,银灰色的机身小巧玲珑,她举起来晃了晃。

晏辰则掏出光波能量屏,屏面展开时像一片透明的水:“观众家人们,听见没?俺们要用现代智慧拯救传统文化,把山歌和新科技搭个桥,Ready for a show?”

冲突骤然爆发时,谁都没反应过来。

先是一股浓郁的烟尘味从门外涌进来,混着劣质熏香和汗味,把包子的热气和笛声都冲散了。

接着,“哐当”一声,客栈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木屑飞得老远。

一个肥头大耳的土豪闯了进来,他身穿锦缎袍子——袍子是正红的,上面绣着金线牡丹,只是牡丹的花瓣歪歪扭扭,倒像被水泡过的馒头。

他满脸横肉,下巴上的肥肉随着走路的动作晃悠,手里攥着个玉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哼,刘三姐!”他一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锣,“你这山歌在乡里唱得野,煽动乡亲们不缴租、不纳粮,当俺这方地主牛大官是摆设?”

他往门槛上啐了口唾沫,“俺今儿就是专门找你算账的!”

话音刚落,他挥手往后一指:“给俺把人绑了,带回府里让她好好想想,啥叫‘安分守己’!”

几个喽啰立刻从他身后扑出来——他们穿着短打,腰里别着匕首,脚步踉跄,一看就是刚喝了酒。

白敬琪从楼上冲下来,楼梯板被他踩得“咚咚”响。

他“哗擦”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墨镜滑到鼻尖时,露出一双亮得很的眼睛:“爹,俺来也!”

他手里的左轮手枪转了个圈,“咔”地一声装弹,枪口稳稳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喽啰。

吕青橙从后院小跑过来,她的布鞋沾了点泥,却一点没影响速度。

“替俺问候你主治大夫!”她稚嫩的嗓音清亮得很,小手往前一推,“惊涛骇浪掌!”

掌风像刚涨潮的江水,“呼”地一声拍出去,正打在一个喽啰的胸口,那喽啰“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铁蛋疾风般卷入人群,他的金属腿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一个后空翻踢中另一个喽啰的肩膀。

“傻妞,看俺帅气一招!”他落地时带起一阵风,顺手把旁边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怕被打斗撞翻。

傻妞站在他身后半步远,指尖在手环上一按:“能量盾开启!”

淡蓝色的光盾“嗡”地展开,刚好挡住一个喽啰甩过来的板凳——板凳撞在光盾上,“咔嚓”断成两截。

李大嘴抱着刚蒸好的包子笼,慌里慌张地躲到桌子下。

“亲娘啊,俺的包子摊要是被砸了,佟掌柜得扣俺三个月工钱!”他把笼屉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似的。

邢捕头不知啥时候被解了穴,他跳着脚往门口退,官帽都歪到了一边:“这这这,这影响仕途啊!打打杀杀的,俺得去报官,让衙门来管!”

燕小六把唢呐举到嘴边,手指抖得按不准孔。

他深吸一口气,吹出半个破音:“俺二舅姥爷保佑!保佑刘三姐没事,保佑包子别凉!”

吕青柠拿着ipad从里屋走出来,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得很。

“真相只有一个——”她调出屏幕上刚搜到的“牛大官强占良田”的旧事,“牛大官不是怕山歌煽动乡亲,是嫉妒刘姐的歌谣让乡亲们团结起来,不好再被他欺负。”

祝无双端着一摞刚洗好的碗从厨房出来,见此情景赶紧把碗放到柜台上。

“放着我来!”她拿起墙角的抹布,跑到李大嘴身边,帮着把桌子往里面挪,“大嘴哥你别动,我来挪,别把包子蹭掉了!”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却同时动了。

阿楚掏出电磁绊线枪,枪身是淡粉色的,枪口闪着微光:“亲爱的,咱先困住这帮小贼,别让他们伤着人!”

晏辰冲她眨了眨眼,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遵命,甜心!”

两人肩并肩站在门口,像两棵并排的树。

晏辰抬手摸了摸阿楚的头,指腹蹭过她的发顶:“小心点,别被绊线刮到。”

阿楚嘟着嘴哼了句不成调的歌,手指扣动扳机——三根细如发丝的电磁线“嗖”地飞出去,在喽啰脚边绕了两圈。

“滋滋”几声,电磁线亮起蓝光,那些喽啰顿时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刘三姐站在众人身后,看着眼前的混乱,突然定了定神。

她歌扇轻摇,开口起调——不是刚才的低吟,而是带着山风锐气的高唱:“壮家儿女不怕恶霸,歌声定能驱邪瘴!”

她的声音越来越亮,像山涧的水突然跌进深潭,又猛地溅起水花。

旋律随着她的唱词化作无形气流,“呼”地往牛大官面前推去,震得他连连后退,撞到门框上才站稳。

佟湘玉拍着桌子大笑,算盘珠子被她拍得乱响:“额滴个神啊,这比戏园子里的武戏还热闹!家人们快弹弹主意,看看咋收拾这牛大官!”

弹幕在半空中翻滚得更快了,像被风吹动的云:

【牛大官该反省反省!艺术无罪,山歌凭啥不能唱?】

【白敬琪左轮耍得超神!刚才他开枪前特意把枪口往上抬了半寸,怕伤到人,保护吕青橙的时候眼睛都没眨,好感人!】

【刘三姐的山歌是民族瑰宝啊!这种带着精气神的调子,绝不能被泯灭!】

【吕青柠这推理能力,未来绝对是侦探新星!连牛大官的老底都扒出来了,厉害!】

【李大嘴护包子的样子好可爱,果然包子比啥都重要!】

刘三姐望着那些跳动的文字,又看了看身边护着她的众人,突然笑了。

“家人们说得对,”她把歌扇往掌心一拍,“歌声是从心里长出来的,不该被霸权压制!牛大官要是真有能耐,就来对歌,赢了俺,俺就跟你走!”

后院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

阿楚拉着晏辰的手往后院走,她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夕阳的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在他们身上撒下碎金似的光斑。

晏辰停下脚步,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唇瓣碰到她额角的碎发时,阿楚缩了缩脖子。

“宝儿,这折腾了大半天,倒让俺想起初吻那会儿了。”他挠了挠头,“也是在这么个傍晚,你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教俺唱山歌,唱跑调了还不承认。”

阿楚的脸红到了耳根,她抬手挠了挠晏辰的胳膊:“少来这套,说这个干啥?俺心跳都快蹦出来啦!”

铁蛋突然从柴房后面窜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刚修好的笛子。

“哟,这就偷偷躲起来说情话了?”他吹了声口哨,“要俺放首情歌当背景不?就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配这夕阳正好。”

傻妞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两碗凉茶,闻言伸手拧了拧他的耳朵——当然,铁蛋的金属耳朵不怕拧。

“正经点!”她把凉茶递给阿楚和晏辰,“刘姐还等着咱们帮忙组织山歌会呢,得赶紧想想舞台咋搭,调子咋录。”

众人很快在后院聚齐,分工明确得很。

铁蛋蹲在院中央,指尖在地面的能量板上划动,淡蓝色的光幕从地面升起,慢慢展开成一个半弧形的舞台,边缘还流动着像水波似的光纹。

“这光幕能跟着歌声变色,”他调试着亮度,“山歌激昂的时候变红色,温柔的时候变绿色,保准好看。”

傻妞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个银色的录音器,刘三姐正对着录音器哼唱,她就一边听一边在屏幕上记录音符。

“这个‘哟呵’的调子得标重点,”傻妞指着屏幕,“是山歌里的气口,得记清楚,不然下次唱容易断。”

吕秀才搬来一摞纸,坐在石桌上写歌词,他写几句就抬头问刘三姐:“‘漓江的水绕竹筏’这句,后面加个‘哟’是不是更有味道?”

郭芙蓉和白展堂在院子角落收拾杂物,把碍脚的柴火堆到一边。

“你说这山歌会能来多少人?”郭芙蓉捡着地上的树枝,“要是来了人,俺的排山倒海说不定能当个开场表演。”

白展堂笑着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放心,有阿楚他们的全息投影,就算来不了现场,屏幕前也能坐满。”

李大嘴从厨房端来一大盆包子,放在石桌上:“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唱山歌费力气,得多吃两个!”

莫小贝拿着彩笔在光幕上画图案,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麦克风:“刘三姐,你就用这个唱歌,肯定比戏台子上的还亮!”

山歌会开场时,夕阳刚好落进西边的山坳里,只留下最后一抹橘红。

铁蛋按下开关,能量光幕“嗡”地亮起,把整个后院照得像白天。

刘三姐站在光幕中央,手里的歌扇轻轻展开,扇面上的漓江春景在光里活了过来。

“那咱们就从《山歌好比春江水》开始?”她侧头问众人,眼里闪着光。

“好!”众人齐声应着。

刘三姐深吸一口气,开口唱起来——“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

她的声音刚起,郭芙蓉突然在旁边喊了声:“排山倒海!”

她没真用力,只是手掌往前一推,带起一阵风,把院门口的尘土都震开了,像给歌声开了条路。

吕秀才站在她身边,等她唱完一句,就接了句:“子曾经曰过,‘声成文,谓之音’——这便是最动人的音!”他的声音虽不如刘三姐清亮,却带着书卷气的温和。

白展堂在院子边缘走动,看见有晚来的乡亲挤在门口,就伸手帮着拨开树枝:“慢点慢点,都能看见,别挤——”有个小孩差点绊倒,他顺手扶了一把,指尖在小孩背上虚点了下,“站稳喽。”

李大嘴蹲在石桌旁,一边往盘子里摆包子,一边跟着哼:“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弯又多~”他跑调跑得厉害,却哼得格外认真。

莫小贝站在光幕边,小手跟着节奏拍着巴掌,辫子甩得像小鞭子。

阿楚举着直播设备,镜头对着刘三姐,嘴里还不忘跟屏幕互动:“家人们听见没?这调子是不是比手机里的歌好听?觉得好听的扣1!”

晏辰站在她身边,帮她举着备用电池:“小心点镜头,别被风吹得晃了。”

邢捕头和燕小六站在院门口,邢捕头手里拿着铜铃铛,有人想往前挤,他就摇一下铃铛:“排队排队,都有位置,别乱挤!”燕小六则举着唢呐,等刘三姐唱到高潮,就吹个短促的调子应和。

祝无双端着茶水在人群里穿梭,给老人和小孩递水:“慢点喝,小心烫。”

吕青柠和吕青橙坐在石凳上,吕青柠拿着ipad记录现场人数,时不时念一句:“目前到场三十二人,直播在线人数一千五——还在涨!”吕青橙则跟着刘三姐的调子练掌法,手掌在空中划出轻轻的弧线,像在跟着歌声跳舞。

铁蛋和傻妞站在光幕控制台旁,铁蛋调着光的颜色,傻妞则把刚录好的歌声传到云端:“这样就算过了一百年,也能有人听见刘姐的歌了。”

弹幕在半空中沸腾着,像滚沸的水:

【这才是真正的文化交流吧!山歌里有精气神,新科技能传得远,爱了爱了!】

【邢捕头居然主动维护现场秩序了!刚才还帮一个老奶奶找座位,这转变可以啊!】

【牛大官刚才偷偷在门口站了会儿,我看见他抹眼泪了!估计是被歌声感染了,该改过自新了!】

【吕秀才把“子曰”和山歌搭在一起,居然不违和!文化混搭好棒!】

【莫小贝拍巴掌的样子好可爱,像只跟着节奏跳的小兔子!】

高潮在刘三姐唱到《对歌》时到来。

她唱:“什么水面打跟斗?什么水面起高楼?”

刚唱完,院门口突然有人接:“鸭子水面打跟斗!大船水面起高楼!”

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牛大官。

他不知啥时候换了身素色的布衫,脸上的横肉看着柔和了些,手里还攥着个布包。

刘三姐愣了愣,又唱:“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

牛大官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点抖,却唱得很清楚:“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

唱完这句,他突然走到院子中央,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

“俺错了,”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哽咽,“刚才在门口听你唱‘乡亲好比亲兄弟’,突然想起俺小时候,俺娘也在院子里唱这歌哄俺睡觉。”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锭锭银子,还有几张地契:“这银子赔客栈的门和桌椅,这地契是前两年强占的,现在还给乡亲们。”

他抹了把脸,“山歌没煽动乡亲,是俺自己做了亏心事,怕他们团结起来跟俺算账——这歌声啊,其实是在唤醒良心。”

刘三姐看着他,突然笑了,她把歌扇往他面前递了递:“能认错就好,以后要是想听山歌,随时来同福客栈,管够。”

山歌会散场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乡亲们陆陆续续离开,走的时候都哼着刚学会的调子,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刘三姐站在院子里,看着空中还没消失的弹幕,又看了看帮她收拾东西的众人,突然觉得心里很满。

“俺心安宁了,”她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录音器,“本来以为山歌会被时代丢下,现在才明白,歌声只要有人听、有人传,就会跟着时代一起走——可以配着笛声唱,可以用光幕当舞台,还能在屏幕上被千万人听见。”

说罢,她把歌扇折好,放进随身的布包里,缓缓走向门外。

歌扇展开时像飞蝶的弧度,还留在众人的记忆里。

“家人们,记住啊,”她走到门槛边,回头挥了挥手,月光落在她的壮锦裙上,像撒了层银粉,“山歌的灵魂不是调子,是心里的热乎气——只要这口气在,歌声就不会停。”

她转身走进月色里,裙角的银铃轻轻响着,像在和月光对歌。

空中的弹幕还在跳动,像星星落在了半空:

【刘三姐不是在离开,是把山歌的种子留下了!她是传承艺术的不朽者!】

【期待下回啊!说不定下次能听到山歌混搭电子乐,想想就带劲!】

【刚才白敬琪帮吕青橙捡掉在地上的发绳了!他捡的时候耳朵都红了,这俩的小心动真甜!】

【同福客栈明天还开门不?想去吃李大嘴的包子,听吕秀才念“子曰版山歌”!】

后院里,众人还没散去。

白展堂正蹲在门口,用木板修被踹坏的门,嘴里哼着刘三姐教的调子。

佟湘玉站在他身边,给他递钉子:“慢点敲,别砸到手——明儿让大嘴多蒸两笼包子,给刘三姐留着,万一她回来呢?”

阿楚把直播设备收进包里,晏辰帮她拉上拉链:“回去把今天的录像剪剪,配上字幕,发到云端,让更多人看见。”

铁蛋和傻妞在调试能量光幕,光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刘三姐唱歌的画面:“把这个设成屏保,以后想听歌了,一按开关就能看见。”

吕秀才在石桌上写着什么,吕青柠凑过去看,发现是把山歌的词改成了诗:“爹,这个‘漓江月照竹筏歌’写得好!”

吕青橙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片叶子,正学着吹山歌的调子,虽然不成调,却吹得很认真。

李大嘴在厨房里洗碗,嘴里哼着跑调的《山歌好比春江水》,碗碟碰撞的声音成了伴奏。

莫小贝趴在郭芙蓉怀里,已经快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明天还要学唱戏……”郭芙蓉轻轻拍着她的背,白敬琪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刚捡的发绳,犹豫着要不要递给吕青橙。

邢捕头和燕小六在院门口巡逻,邢捕头的铜铃铛响得很轻:“小六,明儿跟俺去给乡亲们送地契,顺便问问他们,还想听啥山歌,俺记下来告诉刘三姐。”燕小六点点头,唢呐里吹出个轻快的调子,像在应和。

月光漫过同福客栈的屋顶,把青瓦照得像铺了层霜。

刘三姐的歌声余韵好像还在院子里飘——“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弯又多~”

而十里外的山道上,刘三姐腰间的录音器忽闪着微光,那是晏辰给她装的定位器,怕她在陌生的时空迷路。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月亮哼起了新词——那是刚才在弹幕上看见的句子,被她编成了山歌:“屏幕里面人万千,同唱漓江月团圆~”

歌声刚起,就惊起一滩白鹭,它们展开翅膀,追着月光飞远了,翅膀上的银辉,像把歌声撒向了更远的地方。

三日后清晨,同福客栈的木门刚卸了修补的木板,就涌进一群挎竹篮的乡亲。

“佟掌柜,给俺来两笼包子!”梳双辫的姑娘把竹篮往柜台上一放,开口就哼起“唱山歌来”的调子,尾音拐的弯,和刘三姐那日唱的分毫不差。

佟湘玉刚拨响算盘,闻言抬头笑了:“哟,这调子听着耳熟——是听了那日的直播?”

“可不是!”姑娘指着墙上新贴的光幕海报,上面是刘三姐站在漓江竹筏上的剪影,“俺们村连夜编了竹筏队,要去漓江唱山歌给游客听,还让阿楚帮着装了直播设备呢!”

白展堂正擦着桌子,闻言直起腰:“这就对了,山歌本就该在风里飘,不是锁在账本里的字。”他指尖在桌面敲了敲,竟敲出《山歌好比春江水》的节奏。

后厨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李大嘴举着沾面粉的锅铲冲出来:“俺琢磨着把山歌编成包子调!‘白糖馅来~芝麻馅来甜又香~’咋样?”

郭芙蓉刚把莫小贝的辫子扎好,闻言笑骂:“就你能!不过——”她转头冲后院喊,“青橙青柠!把昨天录的山歌放出来,给大嘴找找灵感!”

后院立刻飘来刘三姐的声音,混着铁蛋新配的竹笛伴奏。吕青柠举着ipad追出来,屏幕上正跳着新弹幕:

【广西游客发来返图!漓江竹筏上真有人对歌啦!】

【李大嘴的包子调太魔性,已加入循环列表!】

【突然懂了:传承不是把山歌装在盒子里,是让它钻进日子里啊!】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突然按住正往嘴里塞包子的邢捕头:“子曾经曰过,‘道在瓦甓,道在稊稗’——你看,山歌在包子里,在竹筏上,在青橙的掌风里,这才是真传承。”

邢捕头嚼着包子点头:“管它啥道,能让俺们日子里有调子,就是好道!”他摸出铜铃铛摇了摇,铃声竟和山歌的调子合上了拍。

这时阿楚抱着直播设备跑进来,屏幕上正连着重播画面——刘三姐站在另一处山岗上,身边围着一群戴银饰的姑娘,她们唱的不是老调子,是混着电子鼓点的新山歌,身后的全息投影里,同福客栈的屋檐和漓江的竹筏正慢慢重叠。

“刘三姐说,”阿楚指着屏幕,眼里亮闪闪的,“她要去更多地方,把每个地方的故事都编进山歌里——就像把同福客栈的烟火气,编进了漓江的水波里。”

晏辰从她身后探出头,手里捏着片刚摘的柳叶,吹起不成调的山歌:“其实她没走,你听——”

风从敞开的门里钻进来,卷着李大嘴的包子香,白展堂敲桌子的节奏,还有远处青橙练掌时带起的风声,竟真像一首杂糅的山歌。屋顶的瓦缝里,不知何时落了片白鹭的羽毛,被风一吹,悠悠飘向漓江的方向。

弹幕在半空轻轻跳着:

【原来最好的传承,是让山歌变成日子的背景音啊】

【刘三姐带走的是调子,留下的是让日子会唱歌的本事】

【下次去同福客栈,能点“惊涛骇浪掌”牌包子不?】

佟湘玉笑着往账本上记“包子卖出五十笼”,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竟也跟着山歌的调子轻轻晃。她突然想起刘三姐走时说的“心里的热乎气”——原来这热乎气从来不是独一份,它会顺着山歌的调子,从这个人心里,跑到那个人日子里,就像漓江的水,绕着竹筏流,却从来没真正停过。

远处的江面上,一群白鹭正追着竹筏飞,翅膀拍打的声音里,好像还裹着那句新编的山歌:“屏幕里面人万千,同唱漓江月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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