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举着那支细长的直播杆,镜头稳稳地对准了同福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仿佛在邀请所有离奇故事光临的大门。
阳光慵懒地铺在门槛上,浮尘在光柱里懒洋洋地打着旋儿。
晏辰靠在她旁边的柱子上,手指灵巧地在他那条看似普通、实则集成了微型军火库与急救包的战术腰带上弹动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阿楚啊,你说今天会不会来点新鲜‘食材’?天天看大嘴哥的‘夺命’刀工,观众家人们的胃都跟着抽筋了。”
阿楚刚想回他一句俏皮话,脚下的地皮猛地一颤!
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灰雪。
一个庞大、雄壮、毛茸茸的身影,像一颗被投石机甩出来的金色巨石,轰隆一声砸在门口,把整个门洞堵得严严实实,光线瞬间暗了一半。
那是个身高近丈的巨汉,浑身覆盖着浓密得如同狮鬃般的金色长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一张脸凶神恶煞,铜铃大眼赤红如血,阔口獠牙,鼻息喷出来带着一股子硫磺和野兽的腥臊味儿。
他身披一件不知是什么兽皮胡乱拼凑的粗糙“战甲”,手里提着一柄门板大小的狼牙棒,棒头上残留着可疑的暗红污迹。
他声若洪钟,震得房梁都在嗡嗡作响:“呔!此间主人何在?速速将那最美的老板娘给本王交出来!迟了半步,本王便拆了你这鸟店!”
佟湘玉正拿着抹布擦柜台,这一嗓子吓得她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抹布吧嗒掉在地上,脸唰地一下失了血色,嘴唇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额滴个神啊!亲娘诶……这、这妖怪咋滴比邢捕头催债时还吓人十倍哟!展堂!展堂救命啊!”
她腿一软,就想往柜台底下出溜。
柜台后面,白展堂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只有一点衣角还露在外面,他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掌柜的……顶住!顶住啊!这、这主儿看着比黑道三大家族绑一块儿还横!我这葵花点穴手……它、它可能点不透这身毛裤啊!”
铁蛋那双电子眼瞬间亮起幽幽的蓝光,精准地扫过那金毛巨汉,随即用他那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播报天气的调调开口:“目标确认:赛太岁,雄性,物种:金毛吼(疑似返祖或长期缺乏造型师)。危险等级评估:高(物理破坏倾向显着,智商波动较大,参考行为模式——拆家哈士奇)。”
他话音才落,赛太岁身后,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灵巧地挤了进来,仿佛自带柔光滤镜。
她一身粉白相间的精致衣裙,裙摆缀着细碎的银铃,走动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一张脸生得娇俏可人,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子天真又狡黠的媚态。
她手里竟然还举着一个……会发光的牌子!
上面用歪歪扭扭、闪烁着粉红光芒的字写着:“展堂哥哥!我是你五百年铁粉!求翻牌!求抱抱!求亲亲!”
玉兔精无视了旁边那位还在咆哮的金毛“哈士奇”,踮着脚尖,目光在客栈里急切地搜寻,最终精准地锁定在柜台后面那瑟瑟发抖的一点衣角上,声音甜得能齁死人:“展堂哥哥!你在哪儿呀?快出来嘛!我从广寒宫一路追到这儿,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的葵花点穴手,点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呢!”
柜台底下,白展堂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亲娘嘞……这届粉丝……太硬核了!顶不住啊!”
阿楚手中的直播镜头,忠实地捕捉下了这荒诞离奇又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凶神恶煞的金毛妖怪堵门要抢“最美老板娘”,娇俏可爱的兔妖举着灯牌追星白展堂。
直播间那面悬浮在半空的全息弹幕墙,瞬间被海量的文字洪流彻底淹没:
【保护我方佟掌柜!快上护舒宝!(划掉)上护盾!】
【老白!稳住别怂!你的点穴手可是能点住时光的存在!(虽然点不动这金毛)】
【哈哈哈哈赛太岁:拆家哈士奇!铁蛋你是懂形容的!】
【兔精姐姐!看看我!你的应援灯牌哪里买的?求链接!】
【赛太岁:我是来抢人的!玉兔:我是来追星的!同福客栈:我是谁我在哪?】
【芙蓉女侠!排山倒海预备!】
【青橙小女侠!惊涛骇浪蓄力!】
【亲娘啊,这比戏文里唱的还热闹!额滴仕途……额滴小心脏啊!】——这显然是邢捕头的灵魂在呐喊。
【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我先去隔壁镇子避避风头!】——燕小六的风格。
佟湘玉看着那满墙飞速滚动的、来自“家人们”的关切(和吐槽),又看看门口那两尊“大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扶着柜台才勉强站稳,带着哭腔对弹幕墙喊:“宝宝们!家人们!额滴亲娘诶……你们倒是给额出个主意啊!这生意还做不做咧?!”
郭芙蓉早就按捺不住胸中那股侠义之气(以及被抢了风头的不爽),一个箭步从后厨冲了出来,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挡在佟湘玉身前,对着赛太岁怒目而视:“呔!哪里来的毛怪!敢在同福客栈撒野,还想抢我们掌柜的?问过我郭芙蓉的‘排山倒海’没有!”
她摆开架势,衣袂无风自动,气势十足。
吕秀才赶紧从账本堆里抬起头,扶了扶他那标志性的圆框眼镜,文绉绉地试图讲道理:“子曾经曰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亦不强人所难’。这位……壮士,强抢民女,实非君子所为,有违圣人之道,更触犯大明律例……”
“聒噪!”赛太岁不耐烦地一挥手,那巨大的狼牙棒带起一股恶风,朝着吕秀才和郭芙蓉就横扫过去,势大力沉,眼看就要将两人连带柜台一起砸个粉碎!
“秀才小心!”郭芙蓉惊呼,想用排山倒海硬挡,却已来不及。
“放着我来!”一道清丽的身影快如闪电,祝无双手中的抹布如同长了眼睛的软鞭,嗖地缠住吕秀才和郭芙蓉的腰,在间不容发之际将他们猛地向后一拉!
狼牙棒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擦着郭芙蓉的鼻尖扫过,重重砸在柜台上!
轰隆!
结实的榆木柜台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账本、算盘、佟湘玉珍藏的小瓷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佟湘玉看着自己心爱的柜台化作齑粉,心疼得直抽抽,眼泪都快下来了:“额的柜台!额的百年老榆木啊!额的青花瓷瓶啊!亲娘诶,这得赔!必须赔!”
晏辰眼神一凛,手指在腰带侧面的一个凸起上轻轻一按。
嗡!一道淡蓝色的、蜂巢状的能量护盾瞬间展开,精准地挡在了被祝无双拉回来的吕秀才和郭芙蓉身前,将后续飞溅的碎木和杂物尽数挡下。
“哇哦!姐夫这腰带真牛!”白敬琪不知何时已经从后院溜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他那把心爱的左轮手枪,眼睛放光地盯着晏辰的腰带,“比我的‘小宝贝’还带劲!”
吕青橙也挤到前面,小脸紧绷,拳头紧握,跃跃欲试:“坏妖怪!敢打秀才爹爹和芙蓉娘亲!看我的惊涛骇浪掌!”
“青橙别冲动!”吕青柠一把拉住妹妹,小大人似的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缩小版的秀才同款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对方体型力量占绝对优势,物理攻击效果存疑。需要寻找弱点。真相……往往隐藏在细节里。”
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赛太岁庞大的身躯。
赛太岁一击不中,还砸坏了东西,更是暴跳如雷,金色长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吼!一群蝼蚁!也敢挡本王好事?本王要这老板娘有何用?本王要的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金圣宫娘娘那样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
他赤红的眼睛在客栈里扫视,最后竟鬼使神差地又落回惊魂未定、泪眼婆娑却依旧风韵犹存的佟湘玉身上:“嗯?虽然哭哭啼啼,细看之下,倒有几分本王娘娘当年的神韵……就是你了!跟本王回洞府享福去!”
说着,伸出簸箕般大的毛茸茸巨掌,就要去抓佟湘玉。
“展堂哥哥救命啊——!”佟湘玉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往柜台废墟后面躲。
“住手!放开那个老板娘!”玉兔精突然娇叱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醋意和不爽。
她身形一晃,快得只留下一道粉白残影,瞬间挡在了赛太岁和佟湘玉之间,纤纤玉指一扬,一道带着凛冽寒气的白光直射赛太岁抓向佟湘玉的手腕!
“你这粗鲁的金毛怪!吓到我的展堂哥哥了!更吓到这位……呃,风韵犹存的姐姐了!不准你碰她!”
赛太岁猝不及防,手腕被那寒气一激,动作微微一滞,覆盖的金毛上瞬间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吃痛地收回手,又惊又怒地瞪着玉兔精:“小兔子!你敢对本王动手?!你忘了我们是结伴来找乐子的吗?”
玉兔精叉着腰,气鼓鼓地:“找乐子?你找你的老板娘,我追我的展堂哥哥!谁让你这么粗鲁,吓坏了我的偶像怎么办?还砸东西!一点品味都没有!看看人家展堂哥哥,偷东西都偷得那么潇洒!”
她说着,又一脸崇拜地看向柜台方向。
白展堂在柜台废墟后面抖得更厉害了:“祖宗诶……求求你别捧杀了……”
阿楚的直播镜头牢牢锁定这混乱又充满戏剧性的场面,全息弹幕墙再次被点燃:
【卧槽!兔精姐姐反水了?因爱生恨(对老白)?还是因妒生恨(对掌柜的)?】
【赛太岁:我以为我们是队友。玉兔:不,我是展堂哥哥的毒唯!】
【金圣宫娘娘!赛太岁你串戏了!这里是七侠镇同福分栈!】
【佟掌柜:人在店中坐,锅从天上来。最美老板娘这头衔烫手啊!】
【无双姑娘好身手!抹布神功名不虚传!】
【晏哥护盾帅炸!科技改变武侠!】
【青柠小侦探上线!快分析金毛怪的弱点!】
【赔钱!赛太岁!听见没!掌柜的让你赔钱!】
【替掌柜的心疼那百年老榆木三秒……】
邢捕头和燕小六也终于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邢捕头看着满地狼藉,尤其是那粉碎的柜台,心尖都在滴血,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他强撑着捕头的“威严”,抽出腰刀(虽然手有点抖),色厉内荏地指着赛太岁:“亲娘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强抢民女,毁坏财物!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这、这简直是在我老邢的仕途上挖坑啊!小六!给我拿下!”
“得令!”燕小六也豁出去了,猛地抽出他那把标志性的官刀,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得像蛤蟆,运足了丹田气,就要吹响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唢呐——“呜……”
“吵死了!”赛太岁正被玉兔精的“背叛”气得七窍生烟,又被这尖锐刺耳的唢呐前奏一激,更是烦躁无比,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呼!
巨大的掌风如同实质,燕小六连人带唢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惨叫着“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直接被扇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慢慢滑落,手里的唢呐都瘪了。
邢捕头吓得“嗷”一嗓子,腰刀当啷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躲到李大身后:“李大嘴!护驾!快护驾!”
李大嘴拎着菜刀,看着赛太岁那恐怖的块头,咽了口唾沫,腿肚子直转筋:“我、我……亲娘诶,我切菜行,切妖怪……这业务不熟啊!”
“机会!”一直冷静观察的吕青柠突然脆声喊道,“青橙!攻他下盘!他重心不稳!敬琪哥哥,准备火力掩护!芙蓉阿姨,无双阿姨,牵制那个兔子!”
小女诸葛的指令清晰果断。
吕青橙早就憋着一股劲,闻言毫不犹豫,娇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赛太岁,双掌在胸前划出玄奥的圆弧,小脸上满是认真,口中清喝:“惊!涛!骇!浪!”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淡蓝色气浪,并非排山倒海的磅礴,却带着沛然莫御的冲击力,精准无比地轰在赛太岁相对纤细(也只是相对他那庞大的身躯而言)的脚踝上!
“嗷呜——!”赛太岁猝不及防,只觉脚踝处传来一股巨力,像是被狂奔的野牛顶了一下,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如同金山倾颓,轰然朝着地面栽倒!
“哗擦!看小爷我的!”白敬琪等的就是这一刻,左轮手枪在他指尖潇洒地转了个圈,早已装填好的特制弹丸(晏辰友情提供,非致命但冲击力极强)喷射而出!
砰!砰!砰!三颗弹丸成品字形,精准地射向赛太岁即将落地的面门和肩膀,逼得他不得不抬手格挡。
与此同时,郭芙蓉的“排山倒海”与祝无双的“葵花点穴手”(虽然点不动,但干扰效果极佳)也齐齐攻向正想救援的玉兔精,将她暂时缠住。
赛太岁手忙脚乱地挡住射向面门的弹丸,肩膀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剧痛让他更加暴怒。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金色的毛发根根倒竖,血红的双眼中凶光毕露:“蝼蚁!你们彻底激怒本王了!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他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膨胀,浓密的金毛疯狂生长,肌肉虬结贲张,一股洪荒野兽般的凶戾气息席卷整个客栈!
他的头颅在变形,獠牙暴长,赫然显露出巨兽的特征——他要现出金毛吼的原形!
客栈的房梁在这股狂暴的力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簌簌落灰,眼看就要彻底崩塌!
“不好!他要拆家!”佟湘玉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客栈,心都碎了。
“铁蛋!”晏辰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指令确认:物理镇静模式启动。”铁蛋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他双臂一振,手臂外侧的仿生皮肤无声滑开,露出下面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复合结构。
嗡!两道高能粒子束瞬间激发,并非致命的激光,而是高度压缩的、呈现淡金色的力场能量,如同两柄无形的巨锤,带着精准计算过的冲击力,狠狠轰在赛太岁正在膨胀变形的胸口和肩胛连接处!
咚!咚!
如同巨钟被撞响!赛太岁那惊天动地的咆哮戛然而止,膨胀的身躯像被戳破的气球猛地一滞,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尚未完全成型的兽躯狠狠掼倒在地,砸得地面又是一震。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强行打断的嘶吼,金毛上电光缭绕,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哇!铁蛋叔威武!”吕青橙兴奋地跳了起来。
“精准打击,能量输出控制完美,未造成结构性破坏。”铁蛋收回手臂,仿生皮肤覆盖如初,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厨房的柴火用量。
“展堂哥哥——!”玉兔精看到赛太岁被击倒,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趁着郭芙蓉和祝无双被赛太岁倒地动静分神的瞬间,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粉色流光,直扑柜台废墟后的白展堂!
“机会来啦!展堂哥哥别怕!我来保护你!”她张开双臂,眼看就要给白展堂一个热情的“粉丝拥抱”。
“娘嘞!你不要过来啊——!”白展堂魂飞魄散,使出了毕生最快的轻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身影在桌椅板凳间疯狂闪动,快得留下道道残影。
玉兔精扑了个空,差点撞到墙上,委屈地跺脚:“展堂哥哥!你跑什么嘛!人家只是想抱抱你!五百年了!就抱一下下嘛!”
她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两人在已经一片狼藉的大堂里上演了一场“偶像快跑,粉丝狂追”的滑稽戏码,绕着柱子、翻过桌子,所过之处杯盘狼藉。
“额滴神啊!额滴盘子!额滴百年老醋坛子!”佟湘玉看着又一个心爱的醋坛子在追逐中被打翻,浓郁的醋味弥漫开来,心都在滴血,对着直播镜头哭诉,“家人们!宝宝们!你们看看!这日子没法过了!额要破产咧!”
全息弹幕墙被这鸡飞狗跳又带着点心酸的场面再次引爆:
【拆家哈士奇实锤!铁蛋牌狗(狮)棒,效果拔群!】
【兔精姐姐追星现场: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佟掌柜:我的客栈我的钱……我的百年老醋啊!(闻到了,酸)】
【老白:职业生涯最大危机!比被六扇门追捕还刺激!】
【青柠小军师运筹帷幄!青橙女侠一击定乾坤!敬琪少爷火力压制!完美配合!】
【无双姑娘的抹布才是mVp!救下了秀才和芙蓉!】
【赛太岁:说好的抢最美老板娘剧本呢?怎么变成挨揍现场了?】
【亲娘啊,这客栈的维修费……邢某的仕途怕是真要完犊子了……】
【替掌柜的默哀三分钟……顺便问一句,醋坛子碎片卖吗?收藏用。】
混乱中,傻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被电得暂时麻痹、趴在地上直哼哼的赛太岁身边。
她蹲下身,声音柔和得像一阵春风,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韵律:“赛先生,疼吗?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想想金圣宫娘娘,她若看到您如此行径,会开心吗?强求的缘分,终究是苦果。”
她的指尖亮起柔和的绿光,轻轻拂过赛太岁被粒子束轰击的部位,那是一种舒缓的能量场,能平复剧烈疼痛和暴躁情绪。
赛太岁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金圣宫娘娘……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被暴戾情绪淹没的心扉。
那温婉的容颜,带着疏离和无奈的眼神……他抢了她,困了她三年,却从未得到过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赤红的兽瞳中,暴戾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孩童般的迷茫和痛苦。
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低低的、充满委屈的呜咽,金色的毛发也显得黯淡无光。
另一边,追着白展堂跑了十几圈的玉兔精,终于在一个死角把她的“展堂哥哥”堵住了。
白展堂背靠着墙,看着眼前逼近的、满眼小星星的兔精,脸都绿了:“女、女侠!饶命!我白展堂何德何能……”
“展堂哥哥!”玉兔精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兴奋地就要扑上去。
“放着我来!”一声清喝,祝无双如同护崽的母鸡,闪身挡在白展堂身前,警惕地看着玉兔精,“这位……兔仙姑娘,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讲究两情相悦。你这般……热情,只会吓到白师兄。”
玉兔精停下脚步,看着祝无双身后一脸“得救了”表情的白展堂,又看看祝无双眼中的认真,小嘴一扁,委屈巴巴:“可是……我喜欢他五百年了!从他还是个在月亮底下练轻功的小偷开始!他的每一个传说我都知道!他的每一次出手我都记录!我收集了他‘用过’的所有东西!我容易吗我!”
她说着,竟真的从她那个神奇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堆“藏品”:半块发硬的馒头(据说是白展堂某次偷窃失败逃跑时掉的),一根磨损的布条(据说是从白展堂旧衣服上刮下来的),甚至还有一块瓦片(据说是白展堂踩过的屋顶上的)……
众人:“……”
白展堂看着那些“藏品”,脸都白了,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亲娘嘞……这比六扇门的通缉画像还瘆人啊!”
全息弹幕墙瞬间被【???】和【!!!】刷屏:
【硬核私生饭!跨越五百年的痴情(变态)!】
【老白:我当时害怕极了!】
【这收藏癖……广寒宫是有多无聊啊!】
【无双姑娘:守护最好的白师兄!(虽然师兄是个贼)】
【赛太岁:突然觉得我的抢亲行为还挺正常的?】
【掌柜的:额滴神啊,这些破烂也值钱吗?能抵点维修费不?】
阿楚看着这混乱中透着一丝荒诞心酸的场面,心念电转,对着直播镜头,声音清晰而带着引导性:“家人们!宝宝们!大家看到了!无论是赛太岁大王对金圣宫娘娘的执念,还是玉兔仙子对展堂大哥跨越五百年的‘深情’,根源都在于一个字——求不得!求而不得,便生妄念,便生痛苦!咱们同福客栈,讲究的是个啥?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大家开动脑筋,帮帮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解开心结,找到真正的快乐!把你们的智慧打在公屏上!”
阿楚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全息弹幕墙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那些飞速滚动的文字,不再是单纯的吐槽和惊叹,开始汇聚成一股股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暖流:
【赛太岁大王!强扭的瓜不甜!娘娘的心不在您这儿,抢来的人守不住魂儿啊!】
【大王!您威武霸气,何必单恋一枝花?广袤妖界,必有懂您豪迈的女妖!】
【兔仙姐姐!追星要理智!爱他就给他空间!默默守护才是真爱!】
【玉兔精!你可是广寒宫高材生!沉迷追星不如搞事业!搞事业的女妖最美!】
【赛大王!试试放下!放下才能遇见新风景!】
【兔仙子!真爱不是占有!是成全!是看着他幸福!】
【掌柜的!快上咱同福客栈的招牌鸡汤!心灵鸡汤!】
【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之,亦勿强施于人!秀才!该你上场了!】
【邢捕头!发挥你调解邻里纠纷(虽然经常失败)的功力啊!】
【替二位点播一首《领悟》:啊~多么痛的领悟~】
晏辰看着弹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凑到阿楚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热气,骚话张口就来:“老婆大人这招‘弹幕攻心’使得妙啊,比为夫的粒子炮还精准。看这金毛狮王,眼神都清澈(蠢萌)了不少。”
阿楚耳朵一热,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回敬道:“少贫!你那腰带里是不是还藏着哄小孩的棒棒糖?赶紧贡献出来,给咱们的‘拆家哈士奇’顺顺毛,顺便堵堵他嚎了半天的嘴。”
她朝趴在地上、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赛太岁努了努嘴。
晏辰夸张地捂住被撞的肋下,做出受伤的表情:“阿楚,你这叫谋杀亲夫!我的心,比那碎了的百年老醋坛子还酸!”
他嘴上耍着花腔,手上动作却麻利得很,果然从腰带侧面的一个小格里摸出几支包装炫酷、散发着诱人果香的营养棒(高科技压缩版,能量足,味道佳),随手抛了一支给傻妞。
傻妞心领神会,将营养棒剥开,递到赛太岁巨大的、有些委屈地耷拉着的嘴边,声音依旧温柔似水:“赛先生,尝尝这个?很甜的。心里苦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受些。”
赛太岁抬起巨大的、还有些迷茫的兽瞳,看了看傻妞,又嗅了嗅那散发着奇异甜香的食物,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本能,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啊呜一口就把整支营养棒吞了下去,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连带着身上的暴躁电光都平息了不少。
另一边,吕秀才整了整他那身浆洗得发白的儒衫,清了清嗓子,走到情绪同样低落的玉兔精面前,开始了他的“子曰”疗法:“这位兔仙姑娘,圣人云:‘发乎情,止乎礼。’又云:‘君子之交淡如水。’情之一字,贵在自然,贵在相知。如姑娘这般炽烈如火,非但易灼伤自身,亦易惊扰他人,非长久之道也。观展堂兄,虽…呃…行止有亏,然其心性跳脱不羁,恐非姑娘良配。姑娘冰清玉洁,仙姿佚貌,何不效仿那月宫桂树,遗世独立,静待真正能懂你、敬你之良人?强求之缘,终是镜花水月,徒增伤悲。”
玉兔精抱着她那堆“白展堂藏品”,听着吕秀才文绉绉却句句戳心的话,再看看白展堂躲在祝无双身后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眼圈渐渐红了。
五百年的执念,似乎在这一刻被现实冰冷的墙壁撞出了一丝裂痕。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喜欢他嘛!喜欢了那么久……”
郭芙蓉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难得地放柔了声音,带着过来人的口吻:“妹子,听姐一句劝。姐当年也傻过,追着个‘盖世英雄’的梦,差点把家都拆了。后来才明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找个知冷知热、能跟你拌嘴也能给你捂脚的实在人才是真!你看我们家酸秀才,虽然酸了吧唧,胆子比耗子还小,可他会给我写酸诗,会给我捂手,我揍他他都不敢还手!这就挺好!”
她说着,还得意地拍了拍旁边一脸窘迫的吕秀才。
白展堂也鼓起勇气,从祝无双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着玉兔精作了个揖,语气诚恳中带着十二万分的求生欲:“兔仙姑娘!白某……白某何德何能,蒙您错爱五百年!实在是折煞小人了!白某就是个贼,上不得台面,配不上您这天仙般的人物!您就当我是个屁……呃,就当我是颗硌脚的石子儿,把我放了吧!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还真要往下跪。
玉兔精看着白展堂那副“求放过”的怂样,再看看郭芙蓉和吕秀才之间那种平淡却真实的烟火气,又低头看看怀里那些冰冷的“藏品”,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茫然涌了上来。
五百年刻骨铭心的追逐,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意义。
她扁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砸在她那些宝贝“藏品”上:“呜……我的展堂哥哥……呜呜……”
一直冷静旁观的吕青柠推了推小眼镜,走到玉兔精身边,仰着小脸,声音清脆而带着洞察:“兔仙姐姐,你喜欢的,真的是眼前这个怕你怕得要死的白叔叔吗?还是……你喜欢的只是那个活在传说里、被你想象了五百年的‘盗圣’影子?就像我爹爹收藏的那些孤本,他喜欢的真的是每一本书吗?不,他喜欢的只是‘收藏’这个动作本身带来的满足感。你分得清吗?”
玉兔精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逻辑清晰的小女孩,又看看自己怀里那些杂七杂八的“藏品”,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是啊,她喜欢的到底是眼前这个见到她就跑的白展堂,还是那个在她想象中风流倜傥、无所不能的“盗圣”符号?
五百年,她追逐的似乎早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自己编织的、不愿醒来的梦。
全息弹幕墙上的文字,此刻充满了理解的暖意和鼓励:
【兔仙姐姐不哭!抬头看!前方是星辰大海!】
【放下执念,立地成佛(划掉)成快乐兔兔!】
【赛大王!天涯何处无芳草!隔壁山头女妖王了解一下?】
【掌柜的!心灵鸡汤炖好了没?赶紧端上来!】
【真相往往残酷,但认清真相才能解脱!青柠小侦探一针见血!】
【替二位点播《海阔天空》: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佟湘玉看着情绪渐渐平复、但依旧笼罩在巨大失落中的两位“贵客”,又看看自己满目疮痍的大堂,咬了咬牙,拿出了同福客栈掌柜的魄力(和气生财的精髓)。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走到赛太岁巨大的脑袋旁边,叉着腰,拿出了训莫小贝的架势,“赛大王!还有这位兔仙姑娘!你们二位,一个要抢人,一个要追星,把额这客栈砸得稀巴烂!这笔账,咱们得算算吧?”
赛太岁刚被营养棒安抚下去的情绪又有点上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但看到佟湘玉叉腰瞪眼的模样,莫名想起了金圣宫娘娘生气时的样子,气势又弱了下去,巨大的脑袋往旁边偏了偏。
玉兔精也抽抽噎噎地抬起头。
“不过呢!”佟湘玉话锋一转,脸上努力挤出和善(肉痛)的笑容,“咱们同福客栈,讲究以和为贵!你们二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有诸多不易。这样!赔偿呢,额也不要金银财宝了!你们二位,就在额这客栈里,打三天短工!赛大王,你力气大,把砸坏的桌椅板凳给额修好!再把后院那堆柴给劈了!兔仙姑娘,你手脚麻利,帮着无双把大堂打扫干净!再把后厨的碗碟洗了!这活儿干完了,咱们的账,一笔勾销!如何?”
“打工?”赛太岁和玉兔精同时一愣,巨大的兽瞳和红红的兔眼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一个是称霸一方的妖王,一个是广寒宫玉兔,何曾干过这等粗活?
“怎么?不愿意?”佟湘玉眉毛一竖,“亲娘诶!额这百年老柜台!额的名贵青花瓷!额那坛子百年老醋!还有这满地碎了的盘子碗!额都没跟你们算细账!打三天工抵债,你们还吃亏了不成?信不信额现在就去县衙击鼓鸣冤!让邢捕头把你们……”
她话没说完,眼神瞟向还在墙角揉着腰哼哼的邢捕头。
邢捕头立刻挺直腰板(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咳咳!佟掌柜所言极是!毁坏财物,按律当赔!拒不赔偿,可判苦役!亲娘啊,这影响仕途……不是,这维护法纪之事,本捕头责无旁贷!”
他偷偷瞄了一眼赛太岁那庞大的身躯,又赶紧补充道:“当然,佟掌柜宽宏大量,愿意和解,那是最好不过!最好不过!”
赛太岁看看佟湘玉,又看看邢捕头,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最后目光扫过全息弹幕墙上那些鼓励他“体验生活”、“劳动最光荣”、“妖王变形记”的弹幕,巨大的兽脸上闪过一丝认命般的无奈。
他低低地吼了一声,算是默认。
打就打吧,总比被那带电的“棍子”再捅几下强。
玉兔精则茫然地抱着她的“藏品”,看看佟湘玉,又看看躲得远远的白展堂,再看看满地的狼藉。
五百年的执念轰然倒塌后,巨大的空虚感让她无所适从。
打工?也许……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能填满心里的那个空洞?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定了!”佟湘玉一拍手,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带着点奸商得逞的味道),“额宣布!同福客栈‘妖界精英改造体验班’,正式开班!赛太岁同学!你的第一项任务——把这块柜台碎片搬出去!”
她指着一块巨大的榆木碎块。
赛太岁认命地爬起来,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抓住那块对他来说轻飘飘的木头,笨拙地往门外挪。
“兔仙姑娘!别愣着啦!扫帚在那!”佟湘玉又指向角落。
玉兔精默默地放下她那堆“藏品”,拿起扫帚,开始笨拙地清扫地上的碎片,动作生疏,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全息弹幕墙上一片欢腾:
【掌柜的威武!化干戈为抹布!】
【妖王变形记!打工人赛太岁上线!】
【兔仙子:从私生饭到洗碗工的心路历程……】
【劳动最光荣!改造从扫地开始!】
【邢捕头:仕途保住了!(擦汗)】
【亲娘啊,这算不算非法雇佣童工(妖工)?】
【子曾经曰过:天将降大任于斯妖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接下来的三天,同福客栈成了七侠镇最火爆的“景点”。
赛太岁化身最勤勉(且笨拙)的木匠兼搬运工。
他那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力气,在佟湘玉的指挥下,变成了重建客栈的超级机械。
搬动巨大的梁木?小菜一碟!只是偶尔用力过猛,会把新木材也捏出几个指印。
劈柴?效率惊人!后院很快堆起了小山般的柴火垛,只是木屑飞得到处都是,让负责打扫的无双和玉兔精直叹气。
他努力控制着力量,虽然动作依旧像个提线木偶,但那认真的、甚至有点憨态可掬的样子,让最初对他恐惧不已的众人渐渐放下了戒心。
“赛同学!轻点轻点!那是新做的桌子腿!不是狼牙棒!”佟湘玉的尖叫声不时响起。
赛太岁赶紧缩回爪子,对着那根差点被他按进地里的桌子腿,低低地、委屈地呜咽一声。
【哈哈哈金毛哈士奇实锤!拆家属性刻进dNA了!】
【掌柜的:带熊孩子(巨型)的日常。】
【赛大王:我控制不住我记几啊!】
玉兔精则成了客栈的清洁专员兼洗碗工。
祝无双耐心地教她如何更高效地使用抹布,如何把地扫干净。
起初,她看着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差点又要哭出来。
但傻妞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用温和的鼓励和一点点示范,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当她把第一批洗得光洁如新的碗碟擦干放好时,看着自己劳动的成果,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甚至开始尝试着和祝无双交流,问一些关于人间生活、关于“两情相悦”到底是什么感觉的傻问题。
“无双姐姐,他……他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玉兔精一边用力擦着一个盘子,一边小声问,眼圈又有点红。
祝无双温柔地笑笑,递给她一个干净的碗:“不是讨厌,是害怕。你的喜欢太烫了,会把人灼伤的。真正的喜欢啊,像温水,舒服,长久。你看掌柜的和白大哥,吵吵闹闹,但谁也离不开谁。”
玉兔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不远处正在指挥赛太岁搬东西的佟湘玉,和旁边贼眉鼠眼想偷懒却被佟湘玉一个眼刀钉住的白展堂,若有所思。
【兔兔加油!洗白白!】
【从广寒仙子到洗碗西施!】
【无双姑娘:情感导师(兼职)。】
【放下偶像包袱(和应援牌),立地成佛(快乐兔)!】
白敬琪和吕青橙成了赛太岁的“监工”兼技术指导(主要是告诉他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吕青柠则拿着个小本本,煞有介事地记录着“妖界生物行为观察日志”,偶尔还推着小眼镜,对赛太岁干活的动作进行一番“效率优化建议”,虽然赛太岁多半听不懂。
郭芙蓉和吕秀才负责后勤保障,主要是给干活的人(妖)端茶送水(郭芙蓉)和讲励志故事(吕秀才)。
李大嘴的后厨则成了能量补给站,赛太岁惊人的食量让他痛并快乐着。
阿楚和晏辰也没闲着。
晏辰用他那条神奇腰带里的小工具,帮忙修复一些精细的榫卯结构。
阿楚则举着直播杆,全程记录着这前所未有的“妖界精英改造纪实”,直播间人气爆棚,弹幕就没停过:
【赛太岁搬木头的样子像极了被老妈抓壮丁的我!】
【兔兔认真洗碗的侧颜杀我!仙女下凡尘!】
【青柠小本本上写的啥?求公开《妖王打工行为分析报告》!】
【敬琪少爷:史上最嚣张监工!(叉腰)】
【大嘴哥:妖王一顿,吃空我三天的储备!痛!太痛了!】
【子曾经曰过:有教无类,妖亦可教也!秀才深得圣人真传!】
【掌柜的:这波不亏!白得俩超级劳动力!】
【亲娘啊,老邢这仕途算是稳了(蹭到了和谐治理的功劳)。】
第三天傍晚,当最后一块瓦片被赛太岁小心翼翼地放回修补好的屋顶,当玉兔精将最后一个擦得锃亮的盘子放进碗柜,焕然一新的同福客栈大堂里,众人(妖)围坐在一起。
桌上摆满了李大嘴精心烹制的菜肴,香气四溢。
佟湘玉端起一杯茶(不敢上酒,怕赛太岁发酒疯),脸上是真诚的笑容:“赛大王,兔仙姑娘,辛苦二位了!额这客栈啊,托二位的福,比原来还结实还亮堂!咱们的账,清了!”
赛太岁看着眼前窗明几净、甚至比之前更显宽敞舒适的大堂,又低头看看自己那双巨大的、沾着木屑和泥土的爪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充实感取代了往日的暴戾和空虚。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巨大的脑袋居然学着人的样子,笨拙地点了点。
玉兔精也端起一杯茶,脸上不再是那种痴迷的狂热,而是带着点腼腆和释然的平静。
她看着白展堂,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开口:“展堂……白大哥。以前是我不懂事,吓到你了。对不起。这三天,在这里干活,和大家说话,我好像……明白了一点。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一些事。”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不放了。祝你……祝你早日找个能管住你的老板娘!”
最后一句,带上了点俏皮。
白展堂如蒙大赦,差点喜极而泣,赶紧端起茶杯:“哎哟喂!兔仙姑娘您可算开窍了!谢谢!谢谢您高抬贵手!也祝您早日找到那个能陪您看月亮、数星星的真命天子!”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恨不得现在就放鞭炮庆祝。
全息弹幕墙上一片温馨的祝福:
【恭喜赛大王完成改造!社会(妖界)需要你这样的好青年!】
【兔兔长大了!懂得放手也是一种勇敢!】
【老白:感天动地!重获新生!】
【掌柜的:和谐共处,五洲同福!广告词有了!】
【三天时间,见证妖王和仙兔的蜕变!同福客栈,永远的神!】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算了,还是干杯吧!】
【替掌柜的再默哀一秒那些被赛大王‘不小心’多劈坏的备用木料……】
赛太岁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投下巨大的影子,却不再显得狰狞。
他看向阿楚手中的直播镜头,那赤红的兽瞳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的、带着点笨拙的温和。
他喉咙滚动了几下,发出低沉却清晰的声音:“谢……谢。家人们……宝宝们。”
他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说得有些别扭。
“你们……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本王……懂了。”
他转向佟湘玉,巨大的爪子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老板娘……对不住。弄坏的东西……以后若有需要力气活……喊我。”
说完,他周身开始弥漫起金色的光点,身影在光点中渐渐变淡、消散,最终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射向窗外的夜空,消失不见。
玉兔精也盈盈起身,对着众人,尤其是对着白展堂和祝无双,甜甜一笑,笑容里没有了执念,只剩下清澈的释然和祝福:“我也该走啦!谢谢大家!谢谢家人们宝宝们的开导!我要回广寒宫好好想想,也许……真的该搞搞事业了?”
她调皮地眨眨眼,身体也化作无数晶莹的粉色光点,如同飘散的星尘,带着清冷的月华气息,袅袅上升,穿过屋顶,消失在天际。
客栈里一片寂静,只留下淡淡的金粉和月华气息。
所有人都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三天前鸡飞狗跳的灾难,最终竟以这样一种温暖而充满希望的方式落幕。
阿楚手中的直播镜头,静静地记录下这宁静而意味深长的一刻。
全息弹幕墙上,最后几行字缓缓飘过,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温暖而智慧的光芒:
【强求如风沙,放手见月明。】
【执念困心牢,劳动启新生。】
【同福有真意,渡妖亦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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