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嘶吼着撞在同福客栈厚实的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悲鸣,像一群被惹怒的野兽在拼命拍打牢笼。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汇成浑浊的溪流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在门前青石板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天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只有客栈大堂里几盏气死风灯顽强地燃烧着,橘黄色的光晕在湿冷的空气中摇曳,勉强撑开一方温暖而略显拥挤的小天地。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炭火气,还有李大嘴刚端上桌的、热腾腾姜汤的辛辣甜香。
佟湘玉裹紧了身上那件时髦的加绒加厚珊瑚绒睡衣,缩在柜台后面,对着手机上刷着的“番茄免费小说”唉声叹气:“额滴个神啊,这鬼天气,生意莫得咧,电费倒是哗哗滴流,亲娘哎,这影响额滴仕途……哦不,财路啊!”
“嫂子,淡定,淡定!”莫小贝盘腿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内力运转周身,湿透的衣裳正蒸腾起缕缕白气,她指尖一弹,一道柔和的内力隔空将佟湘玉手边凉了的姜汤重新加热,“心静自然凉,内功也能省电费嘛!”
白展堂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在门窗之间快速游走,反复检查着每一道插销,嘴里碎碎念:“门窗关严实咯!这贼老天,可别招来啥不干净的东西……”话刚说完,他耳朵猛地一竖,葵花点穴手蓄势待发,“咦?房顶有动静?耗子成精了?”
郭芙蓉正腻在吕秀才身边,脑袋靠在他肩上,指着自己手机屏幕:“秀才你看,这个案子好离奇哦!”
吕秀才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一脸严肃地凑近:“芙妹莫急,待为夫仔细推敲一番,真相往往隐藏在不经意的细节之中,正所谓‘见微而知着’……”
角落里,阿楚和晏辰这对璧人也没闲着。
阿楚整个人几乎窝在晏辰怀里,晏辰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稳稳举着一个造型极其科幻、镜头泛着幽蓝光泽的手机。
阿楚正对着镜头,笑容明媚,声音在风雨声中依旧清晰:“宝宝们,看到没?同福客栈台风限定版沉浸式体验!风是真大,雨是真猛,但我们掌柜的姜汤,那是真滴暖到心窝子里去咧!家人们,把‘心疼掌柜的’打在公屏上!”
全息投影的弹幕在两人身前悬浮滚动:
【掌柜的睡衣同款求链接!】
【小贝这内力烘干机,环保节能,爱了爱了!】
【老白这警惕性,绝了!】
【秀才又开始念经了,青柠快管管你爹!】
【青橙呢?想看惊涛骇浪打水花!】
“哎哟,谢谢这位‘江湖百晓生’宝宝!”阿楚眼尖,立刻回应弹幕,“青橙正研究她的新招式呢,说要用‘惊涛骇浪’给台风助个兴!青柠在帮大嘴叔算今天的柴火损耗,亲闺女,贴心小棉袄!”她说着,还调皮地对着镜头眨了眨右眼,做了个“嘘”的手势。
吕青橙正站在大堂中央的空地上,小脸憋得通红,对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木盆运气,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吕青柠则拿着个小本本和自带的计算器,站在李大嘴旁边,一脸认真地记录:“大嘴叔,今日因台风导致客流量为零,但炭火消耗比昨日增加百分之三十五,姜、红糖消耗增加百分之两百二十,建议明日酌情减少鲜蔬采购,增加干货储备……”
李大嘴听得直挠头:“哎哟我的青柠大小姐,你这算得比账房先生还精细啊!”
白敬琪斜倚在楼梯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他那把擦得锃亮的银色左轮手枪,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门外翻腾的雨幕,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摸来的草茎,一脸“小爷我天下无敌”的拽样:“切,区区台风,有啥好怕的?小爷我这‘暴雨梨花针’……哦不,暴雨梨花弹一出,保管给它打几个窟窿透透气!”
“哗擦!敬琪哥你省省吧!”吕青橙闻言,差点岔了气,盆里的水晃荡了一下,“你那玩意儿动静太大,再把房顶掀了,掌柜的得哭死!”
佟湘玉立刻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敬琪!收好你那铁疙瘩!额滴神,亲娘哎,这玩意儿走火可影响仕途……额是说,影响客栈安全!”
“放着我来!”祝无双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正麻利地用抹布擦拭着被风吹进来的雨水,龙傲天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自制的、结构精巧的小木盒,盒子上伸出几根天线一样的东西,正滴滴答答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操着浓重的粤语道:“唔使惊,老婆!我探测紧个风暴嘅能量场,睇下几时减弱……咦?有奇怪嘅信号喺附近,好微弱……”他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盒子上的指示灯。
“啥信号?傲天兄,莫不是你那机关盒子被雨淋短路咧?”李大嘴凑过来好奇地问。
就在这风雨交加、人声低语、弹幕滚动的喧闹之中——
“咔嚓嚓——!!!”
一道惨白的、撕裂天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下,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惊雷!
整个客栈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灯影疯狂乱舞,杯盘碗碟哗啦啦作响。
“啊——!”郭芙蓉尖叫一声,下意识抱紧了吕秀才。
“亲娘哎!!!”佟湘玉吓得手机都掉了。
“保护老板老板娘!”铁蛋低沉带着东北腔的声音响起,他和傻妞瞬间从待机状态激活,身影一闪,已挡在阿楚晏辰身前。
铁蛋那魁梧的金属身躯泛着冷硬的光泽,傻妞则摆出了灵活的防御姿态。
所有人的目光惊恐地投向声音的来源——客栈大堂的中央屋顶!
只见坚固的瓦顶和粗壮的房梁,竟被那道狂暴的雷霆硬生生劈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像找到了宣泄的闸口,疯狂地倒灌进来!
木屑、碎瓦、尘土混合着雨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狼藉。
而就在这破洞之下,倾盆的暴雨和飞扬的尘土碎屑之中,一个身影重重地摔落下来,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砰”地砸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水花四溅。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声、雨声、雷声的余韵还在耳边轰鸣,但客栈内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几盏气死风灯在狂灌而入的气流中疯狂摇曳,将破碎的光影投在那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身上。
那是一个男人。
浑身湿透,像刚从河里捞出来。
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但此刻已破烂不堪、沾满泥泞的深蓝色劲装,外面罩着的蓑衣被撕裂了好几道大口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斜挎着的一柄样式奇古的长刀,刀鞘漆黑,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透着一股沉沉的煞气。
雨水顺着他凌乱打绺的黑发往下淌,划过他棱角分明、此刻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颊。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动作间带着一种野兽受伤般的警惕和凶狠,眼神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周围每一张惊愕的脸庞,带着浓重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戒备。
他的右手,紧紧按在左肩,指缝间正有刺目的鲜红在深色的衣料上迅速洇开、扩散,又被雨水无情地冲淡,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蜿蜒出淡红色的水痕。
短暂的安静只持续了一瞬。
“额滴神啊——!!!”佟湘玉的尖叫声率先划破凝滞的空气,她指着屋顶的破洞和地上的人,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树叶,“额的屋顶!额的房梁!额的……亲娘哎,这、这、这算工伤还是天灾啊?影响仕途……额是说,影响客栈营业啊!”
“何方妖孽!吃小爷我一枪!”白敬琪反应最快,少年人的热血和耍帅的冲动压过了恐惧,他刷地抬起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地上的人影,手指就要扣动扳机。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的声音如同鬼魅,后发先至!
他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白影,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过去,目标直指那陌生刀客的周身大穴。
指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
“放着我来!”祝无双也娇叱一声,抄起手边一个厚实的木托盘,就要冲上去。
“慢着!”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不容分说的冷静。
一道来自阿楚。
她虽也惊得脸色微白,但直播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将镜头牢牢对准了这突发状况的核心,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身边晏辰的胳膊寻求支撑。
另一道则来自晏辰。
他反手握住阿楚的手,示意她安心,目光却锐利地锁定了刀客背上那把奇特的古刀,声音沉稳:“老白,敬琪,冷静!先看看情况!”
他另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一个类似车钥匙的小型装置上,那是某个防御力场发生器的启动钮。
白展堂的指尖在距离刀客身体不足一寸的地方硬生生顿住。
白敬琪也迟疑了一下,没扣下扳机,但枪口依旧死死指着对方。
地上的刀客又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半坐起来。
他无视近在咫尺的威胁和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眼神越过众人,直接落在柜台后面惊魂未定的佟湘玉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粗糙的木板摩擦,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清晰地穿透了风雨声:“掌柜的……叨扰了。借贵地避避风雨,顺便……”他喘了口气,左手依旧捂着流血的肩膀,右手却猛地指向客栈门外那无边无际的狂暴黑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恨意,“寻回被‘海阎罗’那帮杂碎盗走的家传之物——‘避水珠’!”
说到“海阎罗”三个字时,他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杀意,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的主人撕碎。
“避水珠?”众人面面相觑,这名字听起来玄乎又珍贵。
李大嘴挠着头:“啥宝贝?能避水?那这台风天不是正合适?”
“海阎罗?”邢捕头刚想往前凑凑看看能不能捞点功劳(或者油水),听到这名号,脸色一变,脚步立刻缩了回去,嘴里嘀咕,“亲娘哎,那可是海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浑水蹚不得,蹚不得,影响仕途……”
燕小六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手按在腰刀上,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势:“怕、怕什么!替、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光、光天化日……哦不,深更半夜,行凶夺宝,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抓、抓起来!”
刀客赵孤鸿冷笑一声,根本不屑理会燕小六的色厉内荏。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减轻肩伤带来的剧痛。
这个动作让他背上那把古刀微微晃动,刀鞘上沾染的深色污迹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诡异。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混着肩头伤口渗出的血水,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暗红。
“铁蛋!”晏辰沉声下令,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赵孤鸿,尤其是他肩上的伤和那把刀,“扫描分析!目标:他身上所有可疑痕迹,特别是那把刀!重点:血迹成分、附着物!”
“是!老板!”铁蛋嗡地一声,双眼瞬间亮起两道幽蓝色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笼罩在赵孤鸿身上,尤其是他捂着肩膀的手和那把古拙的长刀。
细微的嗡鸣声从他体内传出,那是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在进行着精密分析。
赵孤鸿被这突如其来的蓝光照射惊了一下,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铁蛋那明显非人的金属身躯,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一种野兽般的警惕。
他并未妄动,只是握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更加紧绷。
“哎呀呀,这位壮士,”佟湘玉终于从屋顶破洞的悲痛中稍微回神,看着地上的血水和狼狈的刀客,她天性里的那点善良和生意人的精明开始打架,“你看你这伤的……额滴神,流这么多血!无双,快去拿金疮药和干净布来!大嘴,再熬碗浓浓的姜汤,多放红糖!”她指挥着,又看向赵孤鸿,换上了职业性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笑容,“壮士啊,寻宝是好事,可你看这……额这屋顶……”她指了指头顶那个还在呼呼灌风灌雨的大窟窿,一脸肉痛。
“掌柜的放心,”赵孤鸿喘息稍定,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江湖人的直率,“今日毁损,赵某一力承担。待寻回‘避水珠’,必有重谢。”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全副武装的白展堂父子、好奇的众人,最后又回到晏辰和阿楚身上,尤其是那个还在直播的手机,补充道,“赵某乃‘断浪刀’赵孤鸿,此来只为追回祖传之物,无意与诸位为敌。避水珠于我,关乎一门血仇,势在必得。”
“断浪刀?赵孤鸿?”白展堂眉头紧锁,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号,“听起来有点耳熟……莫非是十年前在东海……”他话没说完,被铁蛋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铁蛋的扫描光束骤然聚焦在赵孤鸿那把古刀的刀镡(护手)与刀鞘结合处残留的一片深褐色污渍上,蓝色的光点在那片污渍上快速游走分析。
他那带着浓郁东北腔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老板!老板娘!扫描分析完毕!目标刀体表面及缝隙残留血迹样本,主要成分为……大型海洋哺乳动物蛋白质及脂质复合物,匹配度99.9%!初步判定为——鲸类生物血液!”
“鲸鱼血?!”
“啥玩意儿?”
“鲸鱼?!”
“我的天!”
客栈里瞬间炸开了锅!
惊呼声此起彼伏。
李大嘴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莫小贝瞪大了眼睛,连一直沉迷案情的吕青柠也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充满震惊。
白展堂和白敬琪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邢捕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燕小六更是吓得往后一跳:“亲娘哎!鲸、鲸鱼?那、那不是海里的大妖怪吗?他、他杀了妖怪?”
赵孤鸿自己也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刀,又猛地抬头看向铁蛋,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茫然,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刀上沾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喃喃:“鲸……鲸鱼?不可能……我明明是在……”
阿楚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如同海啸般瞬间爆发,全息投影的光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疯狂滚动,几乎将整个画面淹没:
【鲸鱼血????明朝背景????】
【卧槽!什么鬼!深海巨鲸的血怎么会沾在刀上?】
【时间线错乱?还是这刀客在撒谎?】
【海阎罗?避水珠?鲸鱼血?信息量爆炸!】
【细思极恐!难道‘海阎罗’能驱使鲸鱼?】
【掌柜的表情绝了!屋顶+鲸鱼血,双重暴击!】
【铁蛋这扫描分析太硬核了!】
【秀才快推理!青柠快分析!坐等真相!】
【家人们,这剧情比番茄小说还离谱!】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宝宝们!家人们!看到了吗?!鲸鱼血!”阿楚也被这结果惊得声音都变调了,她激动地抓紧了晏辰的手臂,镜头死死对准了赵孤鸿和他那把沾着“鲸血”的古刀,“铁蛋的检测结果!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位赵大侠的刀,怎么会沾上深海巨鲸的血?难道‘海阎罗’不是人,是鲸鱼精?”
晏辰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飞快地在赵孤鸿震惊茫然的脸和他那把古刀之间扫视。
他迅速在脑中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时空异常?生物变异?还是……某种惊人的伪装或嫁祸?
他低声对阿楚说:“阿楚,稳住镜头。铁蛋,扩大扫描范围,分析他身上衣物、鞋底的附着物,还有伤口附近!傻妞,警戒四周,能量护盾预备!”
“收到!老板!”傻妞应了一声,四川话清脆利落,“要得!”
她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能量场开始在她和铁蛋周围隐隐波动。
“傲天兄!”晏辰又转向还在摆弄他那信号探测小木盒的龙傲天,“你刚才说探测到奇怪的微弱信号,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避水珠’发出的?”
龙傲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那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木盒,上面的几根小天线正轻微地转动着,几个指示灯明灭不定。
他紧锁眉头,用粤语快速道:“晏生!信号仲喺度!好飘忽,时强时弱,但大致方向……”他突然将木盒的接收端指向客栈后院的方向,指向偏东南,“喺嗰边!后院墙外!唔对路!个信号……似系人造嘅能量波动,但伪装得好似天然宝物嘅磁场咁!有古怪!”
“人造信号?伪装?”吕秀才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子曾经曰过:‘巧言令色,鲜矣仁!’此等伪造宝物气息,行踪诡秘,必是奸诈之徒所为!芙妹,小心!”他下意识地把郭芙蓉往身后护了护。
郭芙蓉杏眼圆睁,叉腰道:“哼!管他什么海阎罗海阎王,敢耍花样,姑奶奶我排山倒海伺候!”她摆出了招牌起手式。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小大人似的推了推自己的小眼镜,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最后落在赵孤鸿身上,“赵大侠,你说你的刀上沾的是仇人的血,但铁蛋叔叔检测出是鲸鱼血。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撒谎了,你根本没和海阎罗正面交手;第二,你确实交手了,但对方用了某种方法,让鲸鱼的血溅到了你的刀上!结合龙叔叔探测到的人造信号伪装……”她的小脑袋飞速运转。
佟湘玉听着众人的分析,又看看头顶哗啦啦漏雨的大洞,再想想那离奇的“鲸鱼血”和“人造信号”,她一拍柜台,用上了她最爱的歇后语:“额滴神啊!这哪儿是‘借东风’啊,这分明是‘借台风放火船’——想把水搅浑,趁机摸鱼咧!”她精明的小眼睛眯了起来,“傲天,信号在墙外?展堂,敬琪!抄家伙,跟额去后院看看!是人是鬼,拉出来溜溜!”
“得令!”白展堂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向后门。
“哗擦!小爷我早就等不及了!”白敬琪兴奋地一拉枪栓,紧随其后。
“放着我来!”祝无双也立刻跟上。
“亲娘哎!等等我!保护现场……额不,保护同僚!”邢捕头喊着口号也追了出去。
燕小六拔出腰刀,紧张兮兮地殿后:“替、替我照顾好……”
后院的门被猛地拉开,狂风暴雨瞬间扑了进来。
一行人冲入漆黑的雨幕,几道手电光(来自阿楚提供的现代装备)在泥泞的地面和斑驳的院墙上来回扫射。
“信号源就在这附近!墙根底下!”龙傲天举着他的探测盒,粤语带着急切。
就在手电光柱聚焦在墙角一堆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松动的杂物时——
“轰隆!!!”
又是一道撕裂苍穹的闪电,紧接着是几乎要把大地掀翻的炸雷!
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后院,也照亮了墙角杂物堆里,一个被刻意掩埋、此刻因雨水冲刷而暴露出一角的——散发着微弱、不稳定蓝紫色光芒的物体!
那光芒在雨水中显得异常妖异。
“避水珠?!”赵孤鸿不知何时也忍着伤痛冲到了后院门口,看到那蓝光,瞳孔猛地收缩,失声喊道。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吼——!!!”
一声沉闷、怪异、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咆哮,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深海中的嘶鸣,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竟短暂地压过了狂暴的风雨声!
整个地面似乎都随着这声咆哮微微震颤了一下!
后院角落里,那堆杂物连同泥土猛地向上炸开!
一个巨大、臃肿、覆盖着湿滑深色皮质、形似某种海洋生物触手末端吸盘的怪异肢体,裹挟着泥浆和碎石,如同攻城锤般从地底狠狠抽出,带着腥风,直直拍向离得最近、正举着手电筒好奇张望的白敬琪!
“敬琪!!!”白展堂和佟湘玉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哗擦!什么鬼东西!”白敬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那巨大的“吸盘”黑影已经遮蔽了他眼前所有的光线!
“小心!”祝无双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
“葵花点……”白展堂目眦欲裂,身形如电射出,但似乎也慢了一步。
万分危急之际!
“呀——!!坏人!放开敬琪哥!!!”
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清脆的童音穿透风雨!
是吕青橙!
小姑娘不知何时也冲到了后院门口,看到白敬琪遇险,情急之下,小宇宙彻底爆发!
她根本顾不上什么章法,体内莫小贝教导的深厚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本能地按照“惊涛骇浪”的运气法门,朝着那巨大的、拍向白敬琪的恐怖肢体,用尽全身力气,双掌齐出!
“惊——涛——骇——浪——!!!”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磅礴气浪,如同被压缩到极致后猛然释放的海啸,从吕青橙那双小小的手掌中狂涌而出!
空气被剧烈压缩,发出刺耳的爆鸣!
气浪所过之处,狂暴的雨幕被瞬间排开、撕裂,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通道!
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不偏不倚,狠狠地、结结实实地轰击在那条巨大的、覆盖着深色皮质的怪异肢体上!
“噗嗤——嗷!!!”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伴随着某种生物痛苦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嚎!
那巨大的肢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反折,覆盖的深色皮质瞬间破裂,喷溅出大量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海腥味的深绿色液体!
那液体溅落在泥地上,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青橙这情急之下全力爆发的一掌,其蕴含的恐怖力量并未完全被那肢体吸收。
狂暴的气浪余势不减,如同一条狂暴的白色巨龙,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狠狠地撞进了客栈后墙外那片被无尽风雨笼罩的、混沌的黑暗之中!
轰隆隆——!!!
气浪撞入风雨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无形的炸药。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黑暗深处传来,整个空间都为之震荡!
紧接着,众人头顶那如同黑色锅盖般笼罩、疯狂旋转倾泻着暴雨的厚重云层,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捅破!
窟窿之外,赫然是久违的、清冷皎洁的月光!
还有几颗稀疏却明亮的星辰!
那疯狂旋转、带来毁灭性力量的台风眼结构,竟被吕青橙这石破天惊的一掌,意外地、暂时地打散了!
狂风瞬间减弱了大半,虽然暴雨依旧倾盆,但那股毁天灭地的窒息感骤然消失!
后院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惊呆了,傻傻地看着屋顶那个透出月光和星光的巨大破洞(客栈屋顶的破洞更大了),又看看墙角那个被一掌打得扭曲变形、正汩汩冒着深绿粘液、还在微微抽搐的巨大怪异肢体,最后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保持着出掌姿势、小脸煞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吕青橙身上。
小姑娘自己也吓傻了,看看自己的小手,又看看那恐怖的伤口和天上的月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打坏了……”
“亲娘哎……”邢捕头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泥水里。
“替、替我照顾好……”燕小六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额滴神啊……”佟湘玉看着屋顶那个巨大的新破洞,感觉心都在滴血,但看着哭得伤心的青橙,又看看安然无恙、一脸后怕的白敬琪,最终化作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哭笑不得,“青橙啊……额滴宝贝疙瘩……你、你这掌……劲儿也忒大了点吧?不过……打得好!救了你敬琪哥咧!”
白展堂已经闪电般掠到白敬琪身边,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那扭曲的肢体和散发着恶臭的深绿液体,脸色凝重:“这是……什么东西?”
“鲸……鲸鱼精的触手?”李大嘴牙齿打颤。
“不!”龙傲天死死盯着他手中探测盒,上面的信号灯疯狂闪烁,指向地上那截肢体,“信号源……转移了!在……在上面!”他猛地抬头,指向被吕青橙掌风轰开的、露出月光星光的屋顶破洞!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破洞边缘,被撕裂的瓦片和断裂的房梁旁,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全身包裹在紧身的、泛着哑光的漆黑水靠之中,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怨毒、如同深海鱼类的光芒。
他(或她?)身材不高,但异常精悍,手中正紧紧抓着一个拳头大小、此刻正剧烈闪烁着不稳定蓝紫色光芒的球体——正是刚才墙角暴露出来的那个“避水珠”!
显然,吕青橙那惊天一掌不仅打伤了潜伏的怪物、撕开了台风眼,剧烈的震荡和混乱,也让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的真正黑手——很可能就是“海阎罗”本人或重要成员——被迫现身,并趁机夺取了目标!
“珠子!”赵孤鸿怒吼一声,不顾肩伤,长刀瞬间出鞘!
一道森冷的寒光撕裂雨幕,带着他满腔的愤怒和誓死夺回的决心,刀锋直指屋顶的黑衣人!
“还来!”刀势如奔雷,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哼!”屋顶的黑衣人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冷哼,对赵孤鸿这含怒而来的致命一刀竟不闪不避。
他抓着“避水珠”的手猛地一扬,珠子爆发出刺目的蓝紫强光!
同时,他另一只手朝着下方混乱的后院,狠狠甩出几颗黑乎乎、只有龙眼大小的圆球!
那几颗黑色圆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并非砸向任何人,而是落向地面那滩被吕青橙打伤的巨大肢体流出的、散发着浓烈海腥味的深绿色粘液!
“不好!是引信!”龙傲天用粤语惊呼,“快闪开!”
轰!轰!轰!
黑色圆球接触粘液的瞬间,猛烈爆炸!
没有火光,只有大团大团浓郁得化不开、带着刺鼻鱼腥味的墨绿色烟雾瞬间爆开,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了整个后院!
烟雾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不仅遮蔽视线,吸入一口更是呛得人头晕目眩,涕泪横流!
“咳咳咳!”
“什么鬼烟!辣眼睛!”
“屏住呼吸!”
“芙妹!抓紧我!”吕秀才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混乱的咳嗽和惊呼中。
混乱之中,屋顶传来一声得意的、如同夜枭般的尖啸,还有赵孤鸿愤怒却受阻的刀风破空声。
紧接着,是瓦片被急速踩踏碎裂的声响,那黑衣人显然要借着毒烟的掩护远遁!
“想跑?!瓜娃子!”傻妞清脆的四川话带着怒意响起,“铁蛋!吹散它!”
“瞧好吧!老板娘!”铁蛋那魁梧的金属身躯猛地一震,胸口位置裂开一个蜂窝状的出风口。
“呜————!!!”一股强劲无比、带着灼热高温的狂暴气流如同无形的火焰喷射器,从他胸口狂涌而出!
这不是普通的风,是核能核心驱动的高温粒子流!
呼——!!!
狂暴的热风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扇在那浓稠的墨绿色毒烟上!
刺鼻的鱼腥味瞬间被高温炙烤、分解、驱散!
浓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开、卷走,后院的情景迅速变得清晰。
烟雾散尽,屋顶空空如也!
只有破碎的瓦片和断裂的木头,以及被月光照亮的那一角天空。
赵孤鸿单膝跪在破洞边缘,一手拄着刀,一手捂着肩头,鲜血又从指缝渗出,他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满脸不甘和愤怒。
他身边的地上,掉落着一小片被刀锋削下来的、边缘焦黑的黑色水靠碎片。
“跑……跑脱了?”邢捕头抹着被熏出来的眼泪,茫然四顾。
“替、替我……”燕小六又开始找他的刀。
“跑得脱马脑壳!”傻妞气得跺了跺脚,看着铁蛋,“你个憨包,火力开小点嘛,人都吹飞求了!”
铁蛋委屈地嗡了一声,胸口的出风口缓缓闭合:“俺这不寻思着,火力猛点,散得快嘛……谁知道那龟孙跑得比兔子还快……”
阿楚的镜头一直紧紧追随着这一切。
当烟雾被吹散,露出空空的屋顶和拄刀喘息的赵孤鸿时,弹幕再次沸腾:
【卧槽!黑衣人!真身出现了!】
【青橙女神!一掌散台风!请收下我的膝盖!】
【铁蛋牌吹风机,核能动力,值得拥有!】
【傻妞吐槽满分!‘跑得脱马脑壳’笑死!】
【赵大侠受伤了!好心疼!】
【避水珠还是被抢走了?】
【海阎罗到底是个啥组织?又是鲸鱼血又是毒烟的!】
【同福客栈今晚太刺激了!】
【家人们,注意看地上!黑衣人掉东西了!】
赵孤鸿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那片掉落的黑色水靠碎片旁,弯腰捡起,指腹在那焦黑的边缘摩挲着,眼神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他看了一眼手中碎片,又抬头望向黑衣人消失的、依旧被风雨笼罩的远方黑暗,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猛地转身,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滞涩,但步伐却异常坚定地走回客栈大堂。
他无视了众人关切或询问的目光,径直走到惊魂未定、还在为两个大破洞肉痛的佟湘玉面前。
“掌柜的,”赵孤鸿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样东西——不是金银,而是几片薄薄的、形状天然、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金光的……金叶子!
他郑重地将这几片价值不菲的金叶子放在佟湘玉面前的柜台上,“赵某无能,未能手刃仇雠,夺回祖物,反累得贵店受损。此乃些许心意,权作赔偿屋顶修缮之用。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金叶子落在柜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佟湘玉看着那金灿灿的光芒,再看看赵孤鸿肩头渗血的绷带(祝无双已经帮他简单包扎过)和脸上未消的疲惫与风霜,那句“额滴神啊这得花多少银子”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赵大侠……你这……唉,额也是开店的,知道不容易。这钱……额收下了,算你赊账在额这儿,等你啥时候方便了……”
赵孤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涩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他转向众人,目光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白展堂一家、吕秀才一家、莫小贝、李大嘴、邢捕头、燕小六……每一张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一夜的脸上扫过。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初时的戒备和冰冷,多了几分江湖人特有的坦荡和感激。
“诸位恩情,赵孤鸿铭记五内!”他抱拳,对着所有人,深深一揖。
动作牵动了肩伤,他眉头微蹙,却依旧将这一礼行得端正无比。
“江湖路远,”他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门外那渐渐平歇却依旧连绵的雨幕,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一种独行客的苍凉与决绝,“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留恋,紧了紧背上的古刀,大步走向客栈门口。
狂风卷着雨水扑打在他身上,吹动他破烂的衣袂,那背影在摇曳的灯光和朦胧的雨帘中,显得异常孤独而挺拔。
“赵大侠!保重啊!”郭芙蓉忍不住喊道。
“小心那海阎罗!”吕秀才扶镜叮嘱。
“壮士!有空再来啊!额给你打折!”佟湘玉挥着手帕。
“哗擦!下次见面,小爷我请你喝酒!”白敬琪喊道。
“赵大哥,一路平安!”吕青橙也挥着小手。
赵孤鸿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对着身后挥了挥,算是告别。
随即,他身影一闪,便彻底融入了门外的风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只有屋檐滴落的雨水,还在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大堂里安静下来。
劫后余生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众人看着屋顶两个还在漏雨的大洞,看着地上残留的泥泞和水渍,以及那滩散发着腥气的深绿色粘液,都感到一阵无力。
“亲娘哎,”邢捕头看着柜台上的金叶子,又看看屋顶的洞,嘀咕道,“这钱……够修屋顶不?影响仕途啊……”
“替、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燕小六捡起刀,茫然地重复着。
“够了够了!还有富余!”佟湘玉小心翼翼地收起金叶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随即又苦着脸,“就是这修屋顶的功夫……又得耽误生意咧!”
阿楚关掉了直播,依偎在晏辰怀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晏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问:“累了吧?”
“还好,”阿楚抬起头,看着晏辰温柔的眼睛,忽然狡黠一笑,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是有点刺激……不过,有你在,再大的台风也不怕。毕竟……”她凑近晏辰耳边,吐气如兰,“你是我的专属‘避风港’哦。”
晏辰耳根微红,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低笑:“你这土味情话,真是信手拈来,防不胜防。”
铁蛋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傻妞,凑过去,用东北腔哄道:“媳妇儿,别气咧!下回那龟孙再敢来,俺保证用最大火力,把他连人带珠吹回姥姥家!给你出气!来,给哥笑一个?”
傻妞白了他一眼,四川话带着嗔怪:“爬开!你个铁脑壳!吹吹吹,就知道吹!下回再吹跑咯,看老娘咋个收拾你!”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莫小贝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嫂子,折腾大半宿,饿咧!大嘴叔,整点夜宵呗?补充点元气,明天好修屋顶!”
“好嘞!热汤面马上就来!”李大嘴精神一振,撸起袖子就往厨房冲。
吕青柠则蹲在那滩深绿色的粘液旁边,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小瓷瓶取样,小脸上满是专注:“爹,娘,这粘液成分好奇怪,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到‘海阎罗’的线索……”
全息投影的弹幕虽然已经关闭,但仿佛还能看到最后几条缓缓飘过的字幕:
【江湖再见,赵大侠!】
【同福客栈,今夜无眠!】
【鲸鱼血谜团未解,海阎罗踪迹成谜!】
【期待下回分解!】
【家人们,晚安!】
【风雨同舟,有缘定能再相见!】
风雨渐歇,月光从破洞温柔地洒落。
同福客栈像一个饱经风浪却依旧温暖的巢穴,灯火不灭,人声再起。
屋顶的洞需要修补,未知的谜题等待解开,但此刻,一碗热汤面的香气,足以慰藉所有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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