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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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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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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的大堂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洇出几片暖黄。

郭芙蓉正对着后厨门口的立柱练嗓子,跑调的《最炫民族风》混着李大嘴颠勺的叮当声,像串没系紧的铃铛在空气里晃悠。

佟湘玉的陕西腔从柜台后钻出来,带着点被蒸汽熏着的懊恼:“展堂!快去瞅瞅后厨!额滴个神啊,蒸包子的汽都漫到大堂了!新上的苏绣桌布都潮成腌菜了,这要是渗了水,得少卖多少铜板?”

白展堂的身影在柜台前晃了晃,布鞋擦着地面滑出半尺远,刚到后厨门口就顿住了。

他手指抠着门框边缘,喉结滚了滚:“亲娘咧!不是包子的事!那蒸笼盖子自己在跳踢踏舞,‘噗噗’往外喷白汽,跟老榆木烧炸了似的,邪门得能攥出水来!”

阿楚手腕上的银环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幕“唰”地展开,悬在大堂中央。

她指尖在光幕边缘划了划,弹幕像刚开闸的溪水哗哗淌:

【白大哥这轻功,还是当年那味儿!】

【掌柜的桌布比小贝的发带还金贵!】

【盲猜李大嘴又在蒸黑暗料理——比如榴莲包子?】

【蒸汽都漫到大堂了,邢捕头快带小六来查案啊!】

“宝宝们快看,咱家厨房要变瑶池了!”阿楚对着光幕眨了眨眼,顺手拽住旁边晏辰的袖口,布料上还沾着晨起打豆浆的豆香。

“老白你先稳住,让铁蛋去探探路,他那扫描眼比燕小六的快板还灵。”

“得嘞,老板娘!”铁蛋的东北腔裹着风撞过来,金属鞋跟在地上敲出“当当”声。

他站在后厨门口,眼周的蓝光转得像纺车:“扫描启动——厚礼蟹!能量读数快把我传感器烧了!不科学啊老板!蒸笼里没包子,就一团会喘气的蒸汽团子,里头裹着人的魂儿似的!”

他话音还没在梁上绕完,后厨突然炸出“哐当”一声。

那蒸笼盖子像被无形的手掀起来,在半空翻了个跟头,滚烫的白汽“噗”地涌出来,不是寻常蒸包子的暖雾,是浓得能攥成团的白烟,顺着门框往大堂爬,所过之处,木桌沿儿立刻凝出细密的水珠。

雾气里慢慢浮出个模糊的影子,肩膀宽宽的,像个穿长衫的汉子,却没有手脚的轮廓,只有不断翻涌的白汽在维持形状。

这“人”站在雾气中央,每动一下,周围的白汽就跟着抖,像晒在竹竿上的湿布。

“哗擦!”白敬琪刚从后院练完枪回来,左轮还别在腰上,此刻正举着枪管戳了戳飘到眼前的雾气。

“这玩意儿能当靶子不?打穿了会不会漏水?”

吕青橙往他身后躲了躲,小手攥着衣襟:“别乱碰,这汽烫得很。”

她指尖刚碰到雾边,就赶紧缩回来,指腹红了一片——那雾气看着软乎乎的,实则比刚开锅的粥还灼人。

那蒸汽人影突然晃了晃,雾气里浮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白痕,像用毛笔蘸了奶水写的字:“吾乃清末报人,执念未消,欲寻真相。”

字刚显出来,就被新涌的蒸汽冲散,又立刻凝出新的笔画,反反复复,像在跟谁较劲。

“报人?”吕秀才捧着刚抄完的《楚辞》走过来,指尖在书页边缘捻了捻。

“光绪年间有位叫陈言的报人,专写坊间不敢说的事,后来报馆被封了,人也没了踪迹……子曾经曰过,明辨是非者,虽死犹生。”

蒸汽人影猛地转向他,雾气“腾”地涨了半尺,裹着股焦糊味扑过来。

一个艰涩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像生锈的铁片在磨木头:“边个在讲古?吾要的不是陈年旧账,是让天下人知我冤屈!”

邢捕头刚从门口探进半个脑袋,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刀鞘磕着石阶。

“亲娘啊!这是撞见鬼了?要是传出去,我这捕头的差事怕是要黄……”

燕小六赶紧捡起刀塞回他手里,快板在怀里颠得“当当”响。

“稀奇稀奇真稀奇,蒸汽成团诉冤屈!陈先生您别急,六扇门虽没见过这阵仗,但能帮您寻证人、查旧案!”

“寻什么证?查什么案?”蒸汽人影的声音突然尖起来,白汽里翻出灰黑色的纹路,像烧糊的纸。

“当年庆亲王圈地,我在《寰宇真闻录》里写得明明白白,刚印了三版,报馆就被砸了!他们把我锁在锅炉房,连口凉水都不给,我咽气前攥着的稿子,都被蒸汽泡烂了……”

白展堂突然动了,身影在雾边闪了闪,指尖快得像弹弓射出的石子:“葵花点穴手!”

指风刚碰到雾气,就被裹着消弭了,连点灰尘都没带起来。

“师兄小心!”祝无双的红裙在雾边扫过,双掌推出的风被白汽卷着倒回来,逼得她退到柜台边,发梢都沾了水汽。

“这雾能吞掌力,跟无底洞似的!”

吕青橙突然从白敬琪身后跳出来,小辫子在肩上甩了甩,双掌在胸前画了个圆,空气被攥得“嗡嗡”响:“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她这掌用了十成力,本是能劈碎院角老槐树的“惊涛掌”,此刻拍在蒸汽人影身上,却像石子砸进泥潭——雾气只凹了凹,随即涌上来,把掌风吞得干干净净,连点回音都没留。

“青橙!”白敬琪赶紧把她往身后拉,左轮“咔哒”上了膛,枪管对着雾气。

“别硬碰,这玩意儿比黑风寨的迷魂烟还邪门。”

蒸汽人影的雾气突然炸开,化作十几条白汽拧成的蛇,尖啸着扑向最近的人——白展堂的后颈、祝无双的手腕、吕青橙的衣角。

汽蛇过处,木柱上立刻烫出浅浅的印子。

“傻妞!”阿楚突然扬手,手腕上的银环射出更亮的光,把整个大堂照得像落了月光。

那光幕瞬间扩到丈许宽,把蒸汽人影的样子映得清清楚楚:“快用数据流缠住它们!”

“收到,老板娘!”傻妞的身影在雾边闪了闪,指尖弹出无数细得像蚕丝的光带,刚碰到汽蛇就缠了上去。

那些光带是数据流凝成的,软乎乎的,却把汽蛇捆得动弹不得,白汽在光带里扭来扭去,像被网住的鱼。

光幕上的弹幕突然密得像雨:

【卧槽!蒸汽蛇!这是蒸汽朋克版白蛇传?】

【青橙掌力居然被吞了?这雾是海绵成精了?】

【陈先生冤是真冤,但动手就不对了啊!】

【傻妞的数据流好厉害!比祝无双的掌风还管用!】

【阿楚快想想办法,别让汽蛇烧了掌柜的苏绣!】

“家人们看这里!”阿楚把光幕往蒸汽人影面前推了推,白汽里的灰纹在光里看得更清了。

“这位是陈言先生,清末的报人,当年为了说真话被人害了,执念化成蒸汽留到现在。”

她指尖在光幕上敲了敲,弹出个虚拟的“头条号”界面:“您不用靠蒸汽传话,现在有这玩意儿,想说什么,天下人立马能看见,比您当年的油印传单快十倍。”

晏辰走到她身边,指尖在光幕上划了个圈,调出满屏的“热门话题”界面。

“陈先生您看,这些都是能让真相传开的法子。您把当年的事说出来,我们帮您顶到热门上,比您用蒸汽烧柱子管用多了——再说,烧坏了掌柜的柱子,还得赔银子不是?”

蒸汽人影的汽蛇突然软了,在光带里化成白雾,慢慢飘回本体。

他转向光幕,雾气里的灰纹淡了些,声音不再像磨铁片,带了点颤:“天下人……真能看见?我当年派报童跑遍京城,也只送出去百十来份报。”

“比送报快多了!”龙傲天突然从祝无双身后站出来,手里还攥着刚擦完桌子的抹布。

“你对着这光幕说,半柱香的功夫,南到广州北到奉天,都能看见!不用油墨,不用跑腿,比你那《寰宇真闻录》厉害多了!”

光幕上的弹幕突然涌得更急:

【陈先生快说!庆亲王圈了多少地?】

【把证据说出来,我们帮你记在史书里!】

【大清早亡了!你的冤屈该让所有人知道!】

【用蒸汽在光幕上写!让他们瞧瞧!】

【陈先生别憋着了,说出来痛快!】

蒸汽人影的雾气开始抖,不是愤怒,是像冻着了似的颤。

他慢慢抬起“手”,那团白汽里浮出个模糊的笔形,在半空划了划——不是攻击,是在试写。

傻妞悄悄收了数据流,光带化成光点,落在雾气上,像撒了把星星。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白汽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在头顶凝成个漩涡,整个大堂的温度都升了些,木桌缝里的水汽“滋滋”蒸发。

他猛地把漩涡往大堂中央的顶梁柱推去,白汽“嗤”地撞上木头,不是烧,是像刻刀似的往里钻。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郭芙蓉忘了练嗓子,李大嘴的锅铲悬在半空,连邢捕头都忘了捡地上的刀——那白汽在木柱上“走”得极快,留下一行行焦黑的字,笔锋刚劲,像用铁笔刻的:

“光绪廿三年,岁次丁酉。庆亲王奕匡,勾结顺天府尹,强圈京郊良田千顷,以筑私园。毁屋舍百余,致流民盈野,冻饿而死者枕籍。余秉笔直书于《寰宇真闻录》,刊发未及三日,报馆遭查封,机器尽毁。爪牙鹰犬,捕我入狱,施以酷刑。后置我于废弃锅炉房中,断水绝食,意欲伪作失足殒命之状。然天不绝我!弥留之际,满腔悲愤与未竟之志,竟融于这天地间至柔至刚之水汽……今日方得重见天日,昭告天下!此等蠹国残民之贼,虽时移世易,其名当遗臭万年!——陈言泣血绝笔。”

最后一个字落定,蒸汽突然停了。

木柱上的焦字冒着细烟,却没蔓延,像被谁用手按住了火势。

整个大堂静得能听见梁上燕子筑巢的“啾啾”声,连邢捕头的呼吸都放轻了。

郭芙蓉突然拽了拽吕秀才的袖子,指尖在他手背上写“好惨”两个字,眼眶红得像刚煮过的樱桃。

吕秀才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往自己袖子里塞了塞,指尖擦过她沾了水汽的指腹。

光幕上的弹幕空了片刻,随即像春潮漫上来:

【庆亲王奕匡!这名字记死了!】

【字字都带血……陈先生总算能安心了。】

【蒸汽当笔,木柱当纸,这才是真史书!】

【看得我鼻子酸……当年的报人太不容易了。】

【真相终于能让人看见了,陈先生走好。】

蒸汽人影的雾气开始淡了,从脚到头慢慢变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

他转向木柱上的字,又看看大堂里的人——白展堂正帮祝无双擦发梢的水汽,吕青橙在白敬琪手里抢刚烤好的地瓜,阿楚和晏辰正对着光幕笑,连邢捕头都蹲在地上,用手指描着地上的水汽画圈。

“真相……总算说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多谢你们。我这心……总算能放下了。”

雾气里浮出几行淡金色的字,悬在木柱边,不是刻的,是蒸汽凝成的,能看清笔画里流动的光:“真相如烟散,执念化牢笼。诸君且畅饮,自在笑谈中。”

字刚在梁上停稳,蒸汽人影就彻底散了,化作细雾,顺着窗缝飘出去,落在院子里的石榴花上,凝成晶莹的水珠。

“亲娘啊……”邢捕头这才敢大口喘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这比抓十个江洋大盗还累,我这腰都直不起来了。”

燕小六摸出快板,刚要打,又收了回去。

“这事儿得记在案上,算千古奇案了。”

佟湘玉突然从柜台后走出来,踩着木梯凑近木柱,指尖在焦字上碰了碰,烫得赶紧缩回来。

“额滴个神啊……这字刻得够深。展堂!去库房找金漆,把这字描了!以后这柱子就是咱客栈的镇店之宝,谁来都得瞧一眼——对了,以后来参观的,每人收两文钱,能补回我那苏绣桌布的损失。”

“得嘞掌柜的!”白展堂应着,脚步轻快,路过木柱时,还对着焦字作了个揖。

“厚礼蟹!”龙傲天用抹布擦了擦木柱底座。

“这蒸汽刻字比我那机关木鸟还厉害,陈先生要是活到现在,肯定能成大记者。”

莫小贝从后院跑进来,手里攥着刚摘的石榴花,往木柱缝里插。

“这字得留着,比先生教的《史记》还有意思。”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木柱上的光。

“真相只要说出来,就不算白等。他做到了。”

吕青橙突然拽了拽白敬琪的胳膊,指着木柱。

“你看那字,比你写的毛笔字好看。”

白敬琪把手里的地瓜塞给她,耳根有点红。

“等我练三年,肯定比这字好看。”

阿楚的光幕还亮着,弹幕慢悠悠地淌:

【掌柜的又开始算钱了,不愧是她!】

【这柱子得保护好,算文物了!】

【陈先生虽然走了,但这字能留很久。】

【下次直播什么时候?还想看同福的新鲜事!】

【铁蛋刚才说蒸汽不科学,现在信了吧?】

“老板,老板娘,”铁蛋走到阿楚身边,眼周的蓝光转得慢了。

“能量场彻底没了,回天地间去了。这蒸汽能留人魂,还能刻字,科学真解释不了,说不定是人心的劲儿太大,连水汽都能带着走。”

傻妞靠在他胳膊上,指尖绕着自己的辫子。

“执念这东西,就像咱四川的老腊肉,挂得越久越沉。现在他把话吐出来,就像把腊肉卸了,浑身都轻了。”

晏辰伸手帮阿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带着刚剥完橘子的清香。

“夫人今天这法子绝了,用光幕当戏台,让百年的冤屈有地方说,比我这‘骚话王’会办事多了。”

阿楚拍开他的手,从兜里摸出颗话梅塞他嘴里,酸得晏辰眯起眼。

“少来这套。你刚才说‘顶到热门’的时候,不也挺溜?怎么,现在想让我夸你?”

晏辰含着话梅,声音含糊却带着笑。

“夸不夸都行,只要晚上能跟你一起去后院摘石榴,比什么都强。”

【晏老板又开始说情话了!】

【阿楚快用话梅酸死他!】

【这俩一开口,就有那股腻歪劲儿了!】

【老板娘别理他,咱看柱子!】

佟湘玉在木梯上喊:“你们俩要腻歪回房去!展堂金漆找着没?大嘴!蒸笼还能用不?赶紧蒸几屉肉包子,刚吓出的汗得用肉香补回来!”

她一边喊,一边从怀里摸出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算着金漆多少钱、包子能卖多少钱,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把刚才的离奇都裹成了烟火气。

白展堂提着金漆桶从库房出来,路过木柱时,特意用布擦了擦柱底的灰。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焦字上,金漆还没描,却已经能看出岁月会留下的痕迹——不是被蒸汽烫的疤,是能让人记着的故事。

院子里的石榴花被风吹得晃了晃,刚才蒸汽凝成的水珠顺着花瓣滚下来,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就被晒干了,像从未有过。

阿楚收起光幕前,最后几条弹幕在梁上绕了绕:

【同福客栈就是厉害,连百年的执念都能劝走。】

【下次有怪事记得开直播,我们还来瞅。】

【这地方有烟火气,也能装下故事,真好。】

【走了走了,明天还来蹲点。】

【记得那根柱子,记得陈先生。】

李大嘴在后厨喊:“包子熟了——刚蒸的猪肉大葱馅,热乎着呢!”

香气漫出来,混着木柱上淡淡的焦味,在大堂里绕了绕,像把所有的离奇都裹成了能嚼出甜味的寻常日子。

白展堂正踩着梯子给焦字描金漆,佟湘玉在底下举着灯笼照亮,郭芙蓉和吕秀才分着包子,白敬琪把剥好的石榴塞进吕青橙手里,铁蛋和傻妞在擦刚才被蒸汽弄湿的桌子。

阿楚咬了口包子,抬头看梁上的光斑,晏辰正把剥好的蒜递过来:“多吃点,刚吓掉的魂得用碳水补。”

“去你的,”阿楚笑着拍开他的手,却把蒜接了过来,“明天得让大嘴多蒸两屉,那蒸汽人影折腾半天,说不定也饿了。”

“他都散成雾了,吃不了包子。”晏辰帮她擦掉嘴角的油星。

“不过能让他看着咱吃,也算没白来。”

窗外的夕阳把“同福客栈”的灯笼染成了暖红色,照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背着包袱的书生,有牵着孩子的妇人,都在门口的石阶上停了停,闻闻包子香,再往里瞅一眼,然后笑着走过去,像所有寻常的日子一样。

只有那根木柱上的焦字,在金漆的包裹下,闪着淡淡的光,记着那个用蒸汽说话的报人,记着这个下午所有的离奇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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