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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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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解时空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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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的风铃声在晴空下叮当作响,不是那种急促的乱响,倒像是串起的碎玉在风里轻轻碰撞,每一声都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

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像被筛子滤过的金粉,斜斜地泼进大堂,在青石板地上洇出几块亮斑,又漫不经心地爬上那些老木桌椅——靠窗的那张八仙桌腿上还留着莫小贝小时候用刻刀划的歪扭小人,此刻被阳光一照,连木纹里的陈年茶渍都泛着温润的光。

柜台后的铜壶里煮着新茶,水汽混着龙井的清香慢悠悠往上飘,在梁木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偶尔滴下来,砸在地上的青砖上,溅起几乎看不见的水花。

佟湘玉站在柜台后,手里的茶巾在白瓷碗上打着圈,动作慢得像在绣花。

她今儿穿了件月白底色绣暗纹的衫子,领口松松系着个同色的结,露出一小片脖颈,被阳光晒得泛着淡淡的粉。

“哎呀,这天气好得跟啥子似的——”她停下手,眯眼往门外瞅了瞅,远处的官道上有几匹马拉着车慢悠悠晃过,扬起的尘土在光里看得一清二楚,“蚂蚁上树,明摆着是老天爷赏饭吃嘛!你看这日头,晒得人骨头缝里都发痒,今儿的住客指定少不了。”

说着又拿起茶碗,指腹摩挲着碗沿的冰裂纹,“前儿个进的新茶,泡出来的水都是甜的,等下让大嘴多烧些水,给客人们沏上。”

白展堂从二楼楼梯口探出头来,手里还捏着块抹布,想来是刚擦完栏杆。

他瞅准了大堂中央的空当,脚尖在栏杆上轻轻一点,身子像片叶子似的飘了下来——下落时还不忘调整姿势,让衣角顺着风势轻轻扬起,落地时只带起一点灰尘,连脚步声都轻得像猫爪踩过棉絮。

“湘玉啊,你这歇后语,打油诗都省了——”他拍了拍衣襟上看不见的灰,笑嘻嘻地凑到柜台前,顺手拿起个刚擦好的茶碗,对着光看了看,“风吹草动,人笑心欢呢!刚在楼上就听见你念叨,这日头再好,也得有客人来不是?我瞅着今儿官道上热闹,保不齐有路过的商队,那住店钱可就……”

“去去去,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钱钱。”佟湘玉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手上的银镯子叮铃响了一声,“做生意得讲良心,客人来了得伺候好,钱自然就来了。”

对了,小贝的功课你查了没?昨儿先生说她又逃课去后山掏鸟窝了。

白展堂脖子一缩,往后退了半步:“嗨,小孩子家家的,淘点咋了?想当年我像她那么大,都能翻墙进镖局大院了……”

话没说完就被佟湘玉瞪了一眼,赶紧改口,“我等下就去说她,保证让她把典籍抄三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两人正说着,角落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

晏辰半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全息投影设备,屏幕上跳动着淡蓝色的数据流。

他穿了件浅灰的棉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简约的银表,秒针轻轻跳动,和他调试设备的动作一样沉稳。

阿楚蹲在他对面,手指在设备侧面的触控板上飞快滑动,马尾辫随着动作在肩头晃来晃去,发梢扫过她印着小雏菊的帆布包。

“晏辰,你看这焦距是不是还得调调?”阿楚皱着眉盯着投影出的小半个人影,“刚试了下,拍柜台那边总有点模糊,是不是光线的问题?”

晏辰抬眼看向柜台,阳光正好斜照在佟湘玉身上,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晕。

“是逆光的事,”他伸手在设备上点了几下,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了一串,“我把动态补偿开大点,再把光圈调小,应该就清楚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茶香,“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阿楚凑近看了看,投影里的佟湘玉正低头数着铜板,连她指尖划过铜板边缘的小动作都清晰可见。

“哇,真厉害!”她抬头冲晏辰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这设备再智能,也得你这位翩翩公子当模特才够范儿呀!等下直播的时候,你站在大堂中央,保准弹幕里全是‘老公好帅’。”

晏辰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能闻到阿楚发间淡淡的薄荷香,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的御姐大人,你这般撒娇,是想让我说句土味情话?——比如,我的心跳比你手机的电量还持久,永不下线哦。”

阿楚“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推开他的胳膊:“少来这套!你的情话就跟邢捕头的冷笑话一样——冬天里的暖宝宝,热度总归消散快!”

她嘴上这么说,嘴角却一直翘着,伸手帮晏辰理了理衬衫领口,“快弄好吧,等下无双他们该来了,总不能让大家等着咱。”

两人相视而笑的功夫,旁边的铁蛋正踮着脚往墙上挂背景布。

他穿的那件东北大花袄是去年冬天傻妞给他做的,袖口磨破了点边,他却宝贝得不行,说这花色“喜庆,上镜好看”。

此刻他一手拽着布角,一手在墙上摸索钉子,大花袄的袖子滑下来,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

“哎哟喂,老板老板娘又开撩了!”他头也不回地嚷嚷,声音洪亮得能震落梁上的灰尘,“咱傻妞,瞅瞅这阵仗——风花雪月的,俺都得戴墨镜防闪瞎了!”

傻妞正蹲在地上摆花盆,听见这话直起身,手里还捏着个小喷水壶。

她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辫子,发尾系着红绸带,随着她转头的动作甩了甩。

“老铁,别尽学你boss骚话连篇——”她嗔了一句,拿起水壶往旁边的绿萝上喷了点水,水珠落在叶子上,亮晶晶的,“赶紧帮忙整背景音乐嘛,等下家人们弹幕爆屏咧!我昨儿新下了几首曲子,有笛子的,有琵琶的,你说放哪个好?”

铁蛋终于把背景布挂稳了,拍了拍手走过来:“放啥笛子琵琶,太素了!得放咱东北的二人转,那调子一出来,保准家人们跟着唱!”

“就你懂!”傻妞嗔了一句,却把手里的音乐播放器递过去,“自己选吧,要是等下弹幕骂你,我可不管。”

铁蛋接过播放器,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二人转,傻妞站在旁边看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忽然,晏辰手里的设备“嗡”地一声轻响,像是刚从沉睡中醒来。

一道淡蓝色的光从设备顶端射出来,在大堂中央铺开一张半透明的网,紧接着,无数彩色的文字像溪流似的在网上流动——直播开始了。

全息投影的边缘泛着细碎的光粒,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上面,连空气中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

郭芙蓉正好从后院进来,手里还攥着块抹布,想来是刚擦完院子里的石桌。

她一见投影亮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把抹布往腰间一塞,几步冲到投影前,举起手里的自拍杆对着自己。

“家人们,好日子唱《好运来》——”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点兴奋的颤音,“山也笑来水也笑,同福天天有新招!”

唱到“招”字时,她还特意摆了个 pose,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辫子甩到身后,活脱脱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芙妹且慢,”吕秀才从账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本线装书,他把书往桌上一放,整理了下衣襟,走到郭芙蓉旁边,“让吾来一段莎士比亚式问候——Good morning, my dear viewers! Long time no see, shall we discuss the mystery of life?”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带着点读书人特有的认真,仿佛对面不是虚拟的弹幕,而是一群坐在学堂里的学生。

“噗——”莫小贝从楼梯上跑下来,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听见吕秀才的话,笑得差点把苹果掉地上。

她往桌边一坐,两条腿晃悠着够不着地,内力不自觉地往指尖聚,桌上的茶杯“咔哒”轻颤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晃出个小小的漩涡。

“小郭姐姐,你唱歌比我的惊涛掌还猛——”她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这弹幕,瞧着就够热乎!”

说着伸手指向投影,上面果然刷过一片“小贝好可爱”“惊涛掌什么时候教我”的文字。

郭芙蓉伸手在莫小贝头上揉了揉,转头瞪吕秀才:“酸秀才,谁让你拽洋文了?家人们听不懂!”

吕秀才抬了抬眉毛:“芙妹此言差矣,艺术是没有国界的,莎士比亚的魅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厨突然“唰”地亮起一道白光。

不是烛火那种暖黄的光,也不是阳光那种热烈的光,而是一种淡淡的、像融化的月光似的白,从后厨的门缝里漫出来,在地上铺成一条发光的带子,连空气都好像被染成了淡青色。

“啥玩意儿?”李大嘴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来,带着点惊慌失措,“艾玛!我这新炖的龙吟凤舞汤还没出锅,咋冒个穿白大褂的怪人?”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像是勺子掉在了地上,随后是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脆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道白光突然变亮,“呼”地一下涌进大堂,带着点轻微的风。

等光芒稍微暗下去些,众人这才看清,大堂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形瘦高,站在那里像根挺拔的竹。

他的脸很清瘦,颧骨微微凸起,鼻梁高挺,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的风吹刻出来的,但那双眼睛很亮,像藏着星子。

他穿的医师服洗得有些浅淡,袖口磨出了毛边,胸前还沾着点褐色的药渍,肩上挎着个深棕色的牛皮药箱,箱子边角都磨亮了,上面用红漆写着个模糊的“陈”字。

他手里捏着个小布包,里面露出几根银针的尖,闪着清冷的光。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刚从梦里醒来,然后缓缓转动脖子,目光扫过八仙桌、柜台、跳动的全息投影,最后落在一群瞪着他的人身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沙哑的、带着点奇怪腔调的声音开口:“厚礼蟹!这地方是客栈?”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动了动,“我是陈景深,浪迹天涯的医者,咋就稀里糊涂瞬移来了?家人们,见谅打扰哇!”

他说话时,右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药箱,指腹在磨损的皮面上轻轻摩挲。

这话一出,全息投影上的弹幕瞬间像炸开的烟花,密密麻麻地往上涌:

【李大嘴的新菜品名太逗了,龙吟凤舞汤——听着就霸气!】

【这出场方式绝了!是特效还是真·瞬移?】

【陈医生这气质,看着就像有故事的人,药箱里是不是有秘籍?】

【白展堂师兄刚没展示轻功,可惜了,想看他再翻个跟头!】

【吕秀才的英语我听懂了!虽然就俩词,但还是要夸!】

【莫小贝的茶杯又动了!内力是不是又涨了?求教学!】

【这光也太好看了吧,像精灵出场,同福客栈是隐藏的魔法世界?】

陈景深显然没见过这阵仗,被那些飞速滚动的文字吓得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扶着墙慢慢站稳,药箱从肩上滑下来一点,他赶紧用手托住。

或许是站稳了些,他脸上的迷茫淡了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连眼角的皱纹都显得更重了。

“我……我不是故意来的。”他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沙哑,“我在山里采药,就看见一道光,然后……然后就到这儿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众人:“实不相瞒,我毕生钻研救世医术,穿……到这儿,只为实现一个心愿。”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锅还冒着热气的汤上,像是透过汤看到了别的东西,“明朝时,江南闹过一场大瘟疫,死了好多人。我查了好多医书,都说那场瘟疫是因为一种叫‘赤毒藜’的毒草,但我总觉得不对……”

“明朝?瘟疫?”吕秀才往前凑了凑,眼睛发亮,“你说的是万历年间的那场江南大疫?我在《明史》里见过记载,说是‘死者十之六七,户无完丁’。”

陈景深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找到知音的激动:“对对!就是那场!我研究了二十年,发现前人可能弄错了——那‘赤毒藜’不是病因,反倒是解药的一味药引!我这次来,就是想找到正确的配方,纠正那个错了几百年的记载,研制出真正的解药。”

他说着,从药箱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里面是几片暗紫色的叶子,边缘带着锯齿,“你们看,这就是我采的‘赤毒藜’,可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邢捕头从门外跑了进来,腰间的捕快牌随着动作“哐当”乱响。

他穿着件半旧的官服,帽子歪在一边,脸上还沾着点灰,显然是刚从哪个墙角钻出来的。

“哼!哪来的江湖术士,还敢冒充神医?”他一眼就盯上了陈景深,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官帽都掉在了地上,“八成是小偷——燕小六,给咱数来宝!”

燕小六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刀,刀鞘都没拔下来,另一只手拿着副快板。

“来嘞!”他往地上一跺脚,快板“呱嗒”一响,“数来宝、数来宝,偷鸡摸狗跑不了!穿个白褂装大夫,定是想把钱财捞!先搜身,再问罪,送到衙门去报到!”

他说得兴起,还挥了挥手里的刀,差点打到旁边的桌子。

陈景深被揪得衣领勒住了脖子,脸都憋红了,手里的“赤毒藜”叶子掉了几片在地上。

“你放开我!”他皱着眉,想掰开邢捕头的手,“我不是小偷,我是大夫!”

“大夫?”邢捕头冷笑一声,手揪得更紧了,“大夫能凭空冒出来?我看你是想用妖术骗人!”

就在这时,全息投影上的弹幕又开始刷屏,速度比刚才还快:

【邢捕头又来蹭热度了!上次冤枉秀才偷鸡还没道歉呢!】

【燕小六的快板越来越溜了,就是词儿有点土哈哈】

【陈大夫看着不像坏人啊,眼睛里都是急事儿】

【无双呢?快让无双来!她最会分辨好人坏人了!】

【这捕头怕不是来捣乱的吧,没看见人家在说正事?】

“师兄,住手!”一声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祝无双提着个菜篮子跑了进来,篮子里的青菜还带着露水。

她穿着身利落的短打,头发用根红绳束在脑后,跑起来时像阵轻快的风。

她几步冲到邢捕头面前,没等邢捕头反应过来,身子一旋,跳起一段劲舞步——脚尖点地,膝盖微屈,手臂带着风扫过去,正好撞在邢捕头的胳膊上。

“啪”的一声,邢捕头的手松开了,踉跄着往后退了三步,差点撞到柜台。

“师兄,放着我来!”祝无双挡在陈景深面前,双手叉腰,“人家陈医生说得真真切切——误会要澄清!”

她说着,突然来了段rap,语速又快又急,像珠子落在玉盘上:“Yo yo,真相在眼前,乱抓人太浅见!人家药箱沉甸甸,不像空手套白狼的骗!”

陈景深揉了揉被揪皱的衣领,感激地冲祝无双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赤毒藜”叶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回药箱。

“多谢姑娘。”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刚才的话,“我之前在山里找到‘赤毒藜’,以为能配出解药,就试着给附近村子里的人用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愧疚,“结果……结果他们都中毒了,上吐下泻,还有人说看见幻觉……我这才知道,是我弄错了配方,那草单独用是有毒的。”

“啥?下毒?”白敬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还把玩着把左轮手枪,枪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才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却故意学着大人的样子挑眉:“哗擦!爹,这货是好人坏人?甭管了,我用惊涛浪打浪——子弹给你洗洗尘!”

说着就想抬手,枪套的带子却缠住了手指,半天没拔出来,急得脸都红了。

“敬琪哥住手!”吕青橙从他身后跑过来,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她穿了件浅绿色的裙子,跑动时裙摆像片叶子在飘。

她看着急,内力不自觉地涌了点出来,指尖带起的风把白敬琪的头发吹得乱了些。

“人家心愿是救人,别胡闹!”她瞪了白敬琪一眼,又转头看向陈景深,眼神里带着点同情,“陈医生,你别理他,他就爱瞎闹。”

白敬琪被她一瞪,立马蔫了,嘟囔着把枪塞回腰间:“我这不也是担心嘛……”

两人这一来一回,全息投影上的弹幕又热闹起来:

【白敬琪这小屁孩,拿枪装酷太可爱了哈哈哈】

【青橙妹妹好飒!一句话就治住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惊涛浪打浪是啥?新招式吗?求演示!】

【龙傲天呢?快让他出来看看这毒草,机关术不是能测吗?】

【这俩小孩太有cp感了,锁死!】

“吵死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龙傲天靠在窗框上,一条腿屈着踩在窗台上,手里转着个黄铜齿轮,齿轮边缘的齿牙在光里划出细碎的弧线。

他穿了件黑色的短褂,袖口绣着银色的花纹,看着像某种机关的图案。

“厚礼蟹!这群娃儿吵个毛线——”他瞥了陈景深一眼,抛了抛手里的齿轮,“陈老哥,你那个毒草叫啥?说出来,俺用机关测它个底朝天!”

陈景深愣了下,显然没听懂“厚礼蟹”是啥意思,但还是赶紧回答:“叫‘赤毒藜’,叶片是暗紫色,根是黄的,闻着有点像杏仁……”

“赤毒藜?”阿楚突然开口,她刚才一直盯着全息投影上的弹幕,这会儿站起身走到陈景深面前,“晏辰,上高科技!”

晏辰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仪器,比刚才的直播设备更精致些,表面有无数细小的孔洞。

他按了下侧面的按钮,仪器顶端射出一道绿光,正好照在陈景深放在桌上的“赤毒藜”叶子上。

“陈医生,你的毒草数据在这儿——”他指着仪器投射出的三维图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叶子的脉络、细胞结构,还有一串跳动的数字,“明朝‘赤毒藜’,现代学名已分析:误用会致幻,但我们有替代方案!”

他用手指在图像上点了点,图像立刻切换成另一幅画面,显示着几种草药的样子:“你看,这是‘青翘’,这是‘白薇’,和‘赤毒藜’配伍,能中和它的毒性,保留药效……”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古籍的扫描图,“这是《本草纲目》里的记载,虽然没直接说,但这几味药的药性互补,正好能解你说的那种瘟疫。”

陈景深凑近了些,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轻轻点在图像上的“青翘”上:“这个……这个我见过,在山阴的石缝里有,我以为没用……”

“陈医生莫慌,老板娘的高科技稳得很!”傻妞不知何时端了杯茶过来,递到陈景深手里,茶杯是温热的,正好暖手,“俺们老板懂的可多了,上次铁蛋吃坏肚子,就是他用草药配好的。”

铁蛋在旁边使劲点头,还拍了拍肚子:“可不是!当时疼得我直打滚,晏辰老板弄了点干草煮水,喝下去没半个时辰就好了!”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角落里的音响旁,按了个按钮,“对了,放点音乐,听着舒坦。”

一阵悠扬的古典乐流淌出来,是莫扎特的《小夜曲》,节奏舒缓,像月光下的流水。

铁蛋走到傻妞身边,挤眉弄眼地说:“傻妞,音乐响起,咱跳舞去?”

傻妞嗔了一句却没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跳你的东北大秧歌去,别在这儿添乱!”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跟着音乐轻轻晃了晃。

音乐声像层柔软的毯子,把刚才紧绷的气氛裹得松快了些。

陈景深捧着茶杯,看着全息投影上的草药图谱,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但眼里还有点犹豫。

“我还是有点不信……”他小声说,“毕竟错了一次,万一……”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不知何时从账房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医书,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她走到陈景深面前,把书往桌上一放,指着其中一页:“陈医生你的心愿本善,但方式错了——阿楚姐的方案科学可靠。你看,这里记载着万历年间的气候数据,那年雨水多,‘赤毒藜’的毒性比往年强了三成,所以单独使用才会出事,配上‘青翘’就能中和,这是有依据的。”

她说话条理清晰,眼神坚定,像个小法官在宣读判决。

郭芙蓉也凑过来,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刚编的新歌:“家人们听好——好心会走歪路路,科技领航见真途!赤毒藜配青翘,瘟疫见了赶紧逃!”

她唱得没什么调子,但嗓门大,听着挺热闹。

佟湘玉端着盘刚切好的西瓜走过来,往桌上一放:“蚂蚁搬家,齐心协力啦!陈大夫,你该试试新法子。”

她拿起块西瓜递给陈景深,“尝尝,刚从井里镇过的,甜得很。有啥过不去的坎,吃块瓜就舒坦了。”

李大嘴也从后厨跑出来,手里端着个瓦罐,罐子口冒着热气,飘出浓郁的药香:“喝了这补气汤,万事顺顺当当!这里面有当归、黄芪、枸杞,补气血的,你刚才受了惊,喝点暖暖身子。”

他把瓦罐往桌上一放,还不忘补充,“放心,没放毒,俺李大嘴的手艺,那是杠杠的!”

全息投影上的弹幕这会儿变得温情起来:

【青柠妹妹太厉害了!这逻辑,不去当侦探可惜了】

【郭芙蓉的歌虽然跑调,但听着让人想跟着唱哈哈】

【佟掌柜的西瓜看着就甜,我也想吃!】

【大嘴的汤闻着就香,同福客栈果然是美食天堂】

【陈医生快试试吧,大家都在帮你呢】

陈景深看着眼前的西瓜、瓦罐,看着众人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全息投影上清晰的图谱,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们。”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秤、几包草药,“我现在就配,要是成了……”

“肯定成!”白展堂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脚尖一点,身子像片云似的飘了起来,在大堂里绕着桌子转了个圈,“我给你演示下怎么躲毒气,要是配药时不小心弄出毒烟,就这么跳!”

他落地时,正好停在陈景深面前,笑得一脸得意。

莫小贝也来了兴致,往地上一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她面前的空气里慢慢浮现出个淡绿色的虚影,像团流动的雾气,仔细看才发现是“赤毒藜”的形状。

“我用内力把毒性虚影压住,”她抬头冲陈景深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样你就不怕中毒啦!”

陈景深看着这一幕,眼睛慢慢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草药,开始仔细称量。

先放“赤毒藜”,再加“青翘”,最后撒上点磨碎的“白薇”,动作又快又稳,药箱里的银针偶尔反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

吕秀才凑过去看,还时不时念叨几句:“《本草》有云‘赤毒藜,性烈,需以甘缓之’,这‘青翘’味甘,正好……”

郭芙蓉在旁边给他递纸,白敬琪和吕青橙帮着烧热水,祝无双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龙傲天则用他的机关设备监测着草药的反应,齿轮转得飞快。

阳光慢慢往西斜,风铃声变得更轻柔了,全息投影上的弹幕也安静了些,偶尔飘过一句“加油”“一定能成”。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景深拿起一个小瓷瓶,把配好的药粉倒进去,塞紧瓶塞,晃了晃。

“成了。”他声音有点抖,把瓷瓶举起来,对着光看,药粉是浅灰色的,细腻得像面粉,“这就是……能解瘟疫的药。”

他把瓷瓶递给晏辰:“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对的?”

晏辰用仪器扫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无毒,可解湿热疫毒”的字样。

“对的,”他笑着点头,“陈医生,你成功了。”

陈景深愣了愣,突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众人以为他哭了,正要安慰,却听见他发出“呜呜”的声音,仔细听才发现是在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成功了……二十年了……”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却笑得像个孩子,“我终于纠正过来了……那些村民,不会再因为我的错而受苦了……”

他站起身,把瓷瓶往桌上一放:“这药,留给你们。要是以后有机会遇到需要的人,就给他们用。”

他又从药箱里掏出几本医书,都是手抄的,纸页都发黄了,“这些也留下,里面有我对‘赤毒藜’的研究,或许有用。”

做完这些,他环顾了一圈同福客栈,看了看佟湘玉的柜台,白展堂的笑容,郭芙蓉的自拍杆,晏辰的仪器,还有全息投影上依然在滚动的弹幕。

“谢谢你们,”他深深鞠了一躬,“流浪半生,这次穿越值了!医者仁心,不在时空,而在行动。”

他的话刚说完,身上突然泛起和来时一样的白光,比刚才更柔和些,像件发光的衣裳裹住了他。

他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像水墨画在水里晕开。

“陈医生!”阿楚忍不住喊了一声。

陈景深转过头,冲她笑了笑,又挥了挥手,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似的,慢慢飘向窗外,消失在阳光里。

药箱和医书还留在桌上,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阿楚看着空荡荡的角落,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关掉了全息投影。

“家人们,陈医生走了,”她声音有点轻,“但他留下的药,会帮到很多人。”

投影关掉前,最后刷过的弹幕是:

【陈医生再见,你是真正的医者!】

【同福客栈太暖了,像个大家庭】

【白展堂的轻功帅哭,我要学!】

【无双的rap可以出道了,支持!】

【吕秀才的知识储备量惊人,佩服!】

【小贝的内力越来越强,未来可期!】

【龙傲天的机关术好酷,求同款设备!】

大堂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风铃声还在轻轻响。

阳光斜斜地照在药箱上,红漆的“陈”字在光里泛着暖光。

阿楚走到晏辰身边,晏辰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铁蛋和傻妞收拾着背景音乐设备,傻妞不小心碰掉了个小铃铛,“叮”的一声,清脆得像水滴。

佟湘玉拿起那个装着药粉的瓷瓶,放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又拿起块茶巾,慢慢擦拭着茶碗。

“哎呀,风波平息——”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感慨,“风清月明,人安事宁!”

白展堂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念道:“医者穿梭心未变,奇缘笑化解尘封;科技人情两相融,客栈乐土永存胸。”

“哟,酸秀才附体了?”佟湘玉笑着看他。

白展堂挠挠头,嘿嘿笑了:“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邢捕头捡回自己的官帽,拍了拍上面的灰,走到燕小六身边,小声说:“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燕小六收起快板,点点头:“好像是……下次咱先弄清楚再说。”

吕秀才拿起陈景深留下的医书,看得入了迷,郭芙蓉凑过去,虽然看不懂,却也看得认真。

莫小贝啃着苹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敬琪和吕青橙打闹,嘴角一直翘着。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点远处田野的青草香,吹得梁上的灯笼轻轻摇晃,投下细碎的影子。

全息投影虽然关了,但仿佛还能看到最后定格的弹幕:

【同福客栈直播永不腻,下次期待新惊喜!】

【每个角色都是光,照得咱心亮堂堂。】

【江湖再见时,故事更精彩!】

医心渡世红尘暖,奇遇如歌笑语酣;仁术融时古今汇,同福妙境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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