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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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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爷的降压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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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镇清晨的空气,带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味儿,懒洋洋地钻进同福客栈大开的门扉。

客栈大堂里,现代科技与明朝风情正进行着一场鸡同鸭讲的交响乐。

阿楚,一身利落的改良劲装,正对着悬浮在半空、隐去形体的直播设备挤眉弄眼,手指在虚空里戳戳点点。

晏辰,长衫玉立,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手里却捏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般流淌。

“宝宝们,家人们!”阿楚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声音甜得能齁死三斤蜜蜂,“瞧见没,这就是我们同福客栈的日常!科技与武林的完美融合,主打一个反差萌!那边那位——”她纤纤玉指一点正在角落里鼓捣一堆木头齿轮、嘴里念念有词的龙傲天,“宇宙最强机关术大师龙哥,正在给我们客栈研发全自动洗碗机,厚礼蟹,期待值拉满!”

龙傲天头也不抬,用他那标志性的粤普塑料普通话回敬:“丢!阿楚妹,洗碗机?洒洒水啦!我龙傲天出手,必须系全宇宙第一巴闭嘅智能家务机械人!识飞识打,仲可以同你倾偈解闷!猴赛雷嘎!”

悬浮的直播设备周围,只有同福客栈众人能看到的全息光幕上,弹幕瞬间起飞:

【龙哥这塑料普通话我能笑一年!宇宙最强家务机器人可还行?】

【放着我来!无双姐姐今天跳新舞吗?想看!】

【小郭姐姐唱个《孤勇者》!给黄龙爷上上强度!】

【真相只有一个:龙傲天又在吹牛了!】

【吕秀才:Knowledge is power!芙妹,我想你了!(深情)】

【哗擦!白敬琪你左轮收好!别又走火!】

白敬琪,那个十三岁就敢把左轮手枪当玩具耍的小子,闻言立刻把擦得锃亮的银色手枪往腰间皮套里一插,翻了个白眼:“哗擦!懂不懂什么叫威慑力?这叫艺术!”

他旁边,九岁的吕青橙小脸通红,偷偷瞄着白敬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十岁的吕青柠则抱着本厚厚的线装书,一脸深沉地模仿:“真相只有一个——我哥又在装酷。”

郭芙蓉正拿着个麦克风造型的扩音器(阿楚友情赞助),深情酝酿,准备一展歌喉:“啊~我那无处安放的青春……”

旁边的吕秀才立刻放下手里的《英汉大辞典》,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芙妹,Your voice is like the nightingale, so sweet, so pure!(你的声音如夜莺般甜美纯净!)”

佟湘玉扭着腰从柜台后转出来,手里拿着个最新款的智能算盘(铁蛋出品,自带语音记账和算账纠错功能),操着浓重的陕西腔:“额滴个神啊!大清早就腻腻歪歪,酸不酸?展堂!管管你徒弟!”

白展堂,曾经的盗圣,如今的跑堂兼保安队长,正用轻功“嗖”地一下掠过房梁,检查铁蛋安装的隐形防盗网,闻言嘿嘿一笑:“湘玉,这叫爱情的力量,挡不住滴!就像我对你的心,那是……”

“打住打住!”阿楚赶紧捂住耳朵,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晏辰!管管你老婆!这虎狼之词攻击范围太大,我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啦!”

晏辰终于从代码海洋里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带着促狭的笑意,伸手捏了捏阿楚气鼓鼓的脸颊:“夫人此言差矣。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白大哥与掌柜的,那是情比金坚,日月可鉴。我们嘛……”他忽然凑近阿楚耳边,压低声音,热气拂过耳廓,“晚上回房,为夫再好好给你‘降降压’?”

阿楚的脸“腾”地红透,像刚蒸熟的虾子,她娇嗔地跺了跺脚,粉拳不轻不重地捶在晏辰胸口:“晏!辰!你个斯文败类!直播间几百万家人都看着呢!”

她做贼似的飞快瞟了一眼全息弹幕光幕。

【掌柜的:额滴神啊!这现代人说话比额们陕西老醋还酸还冲!】

【白展堂:啧啧,年轻人,火力旺!】

【祝无双:放着我来……给你们递个枕头?(捂嘴笑)】

【李大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的新菜‘赛博坦红烧肉’火候要过了!】

弹幕瞬间被【???】【老板娘脸红了!】【晏老板说了啥虎狼之词!】【求翻译!】疯狂刷屏。

恰在此时,角落里一直捣鼓的龙傲天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一声脆响:“搞掂!终极帝王体验版,巴闭到冇朋友!睇好啦!”

他手指在几个精巧的机关枢纽上飞快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席卷大堂。

光线诡异地扭曲、汇聚,在众人面前,一个巨大、威严、散发着实质般压迫感的龙椅幻象凭空出现!

龙椅上,端坐着一个模糊却散发着九五至尊气息的帝王虚影,冕旒垂珠,龙袍加身,双目开阖间似有雷霆万钧!

整个大堂温度骤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娘咧!” 佟湘玉一声尖叫,手里的智能算盘“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展堂一把扶住。

“哗擦!什么鬼!” 白敬琪下意识就去拔枪,被吕青柠死死按住胳膊。

“额滴个神啊!” 郭芙蓉的歌声卡在喉咙里。

“放着我来……保护大家!” 祝无双反应最快,一个箭步挡在佟湘玉和两个小姑娘身前,摆出防御姿势,她老公龙傲天则一脸得意洋洋,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吕秀才脸色煞白,嘴里无意识地念叨:“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my god! my god!”

李大嘴刚端着一盘疑似“赛博坦红烧肉”的焦黑物体从厨房探出头,吓得手一抖,盘子眼看就要自由落体。

“铁蛋!” 晏辰眼神一凛,低喝出声。

“好嘞,老板!” 一直像铁塔般矗立在阿楚晏辰身后的铁蛋,操着浓重的东北腔应道。

他双眼蓝光微闪,甚至没见他怎么动作,一道柔和的能量屏障瞬间张开,精准地接住了李大嘴掉落的盘子,同时将那帝王幻象带来的恐怖威压隔绝在外。

傻妞则悄无声息地挪了半步,挡在阿楚侧前方,四川话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板娘莫慌,有我们。”

全息弹幕也炸了锅:

【卧槽!龙哥玩脱了!这特效值十个亿!】

【吓得我泡面都掉了!这帝王压迫感太真实了!】

【无双姐姐帅炸!男友力mAx!】

【真相只有一个:龙傲天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吕秀才:Knowledge is…救命啊!】

就在这帝王幻象带来的极致威压与混乱达到顶点,佟湘玉的尖叫余音还在梁上绕,李大嘴那盘“赛博坦红烧肉”被铁蛋的能量屏障稳稳托住、悬浮在半空滋滋冒烟的瞬间——

噗!

像肥皂泡破裂般轻微的一声响。

那个威严无比、压迫感十足的帝王幻象,连同那金光闪闪的龙椅,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

大堂里凝固的空气骤然一松,光线恢复了正常。

众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仿佛只是集体幻觉。

“龙!傲!天!”佟湘玉扶着白展堂的手臂站稳,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陕西腔调拔高了八度,“额滴个神啊!你这是要吓死个人咧?弄滴啥鬼东西嘛!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咧!”

龙傲天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慌乱:“冇理由嘎!我嘅机关明明运行完美!能量输出稳定!点改会……”他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地上那堆还在微微发烫的木头齿轮机关,粤普都变调了,“冇理由突然冇晒嘅(没理由突然全没了的)!”

“厚礼蟹!”铁蛋粗声粗气地吐槽,收起了能量屏障,李大嘴那盘焦黑的不明物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一滩不可名状之物。

“老龙啊,你这帝王体验版,用户体验极差!差评!必须退款!”

傻妞抿嘴一笑,用四川话补刀:“就是嘛,吓死个人喽,赔我们老板娘惊吓赔偿费!”

阿楚也抚着胸口,小脸还带着惊吓后的苍白,嗔怪地瞪了龙傲天一眼:“龙哥,你这帝王套餐也太硬核了!下次搞点温和的行不行?比如……江南才子体验卡?”

她说着,下意识往晏辰身边靠了靠。

晏辰揽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地扫视着刚才幻象消失的地方,眉头微蹙:“不对劲。龙兄的机关能量是被强行中断的,像是……”

他话未说完。

“哼!”

一声冰冷、傲慢、带着金石摩擦般质感的冷哼,毫无预兆地在大堂中央响起。

这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直刺每个人的耳膜。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聚焦过去。

就在方才帝王幻象消失的位置,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涟漪中心,一个身影由虚淡迅速变得凝实。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呃,龙袍!

没错,就是那种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绣着五爪金龙的皇帝常服!

袍子有些陈旧,甚至沾了些尘土,但那股子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度,却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他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面容方正,线条刚硬,一双眼睛锐利得如同鹰隼,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扫视着客栈里每一个人。

他的下颌微微抬起,带着一种看蝼蚁般的高傲和不耐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一顶翼善冠端端正正戴着,上面的金丝在透过门扉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连悬浮在半空的直播设备,似乎都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全息弹幕光幕都停滞了一瞬。

黄袍男人……不,这位帝王!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惊愕的佟湘玉、警惕的白展堂、摆着防御姿势的祝无双、一脸懵逼的龙傲天、吓得躲在姐姐身后的吕青橙、故作镇定的吕青柠、握着枪柄随时准备“哗擦”的白敬琪、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的郭芙蓉和吕秀才(“oh! my goodness!”)、以及地上那滩李大嘴的“杰作”……最后,他那双蕴藏着雷霆之怒的鹰目,死死定格在龙傲天身上。

“大胆!”帝王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何方妖人,竟敢施此妖法,幻化朕之御座,亵渎天威!尔等刁民,见朕真龙天子,为何不跪?!”

最后一个“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

离得最近的李大嘴被这气势一冲,腿一软,“噗通”一声真跪了下去,结结巴巴:“皇…皇上…万岁…万…万…”

佟湘玉也是脸色煞白,腿肚子直哆嗦,全靠白展堂支撑着。

龙傲天被那帝王的目光锁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引以为傲的机关术和“宇宙最强”的自负,在这绝对的王权威压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他喉结滚动,粤普都吓得忘了:“我…我冇…冇亵渎啊…我…我系…系龙傲天…”

他脑子一片混乱,连“厚礼蟹”都忘了说。

“哼!龙傲天?”帝王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轻蔑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试图撼树的蚍蜉,“名字倒是狂妄!区区草芥,也敢妄称‘傲天’?朕看你就是那施放妖法的妖道!来人啊!给朕拿下!”

他习惯性地一挥手,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并无御前侍卫应声而出。

这更让他恼羞成怒,脸上瞬间涨红,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反了!都反了!”

全息弹幕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密集度:

【卧槽槽槽!真皇帝????】

【黄龙爷!是黄龙爷本尊啊啊啊啊啊!】

【妈妈我见到活的乾隆了!这气场!这台词!】

【龙哥:厚礼蟹!玩脱了!把真皇帝招来了!】

【陛下息怒!龙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个搞科研的憨憨!】

【真相只有一个:龙傲天涉嫌非法召唤封建帝王!】

【小郭姐姐快唱个《向天再借五百年》给陛下消消气!】

【无双姐姐:放着我来……给陛下跳个舞?】

“厚礼蟹!”龙傲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又急又怕又憋屈,“我…我系科学家!唔系妖道!你个老…老…”

“古董”两个字在他喉咙里滚了几滚,愣是没敢吐出来。

他求助似的看向晏辰和阿楚。

阿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皇帝驾到”惊得够呛,但现代人的灵魂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轻轻扯了扯晏辰的袖子,低声道:“辰哥,看这打扮,听这口气……不会是那位‘十全老人’吧?可他怎么跑这儿来了?还这么大火气?”

晏辰目光沉静,紧紧盯着那位黄袍帝王,低语回应:“夫人慧眼。看形貌气质,确实极像。但状态不对,焦虑、暴躁、被冒犯的敏感……像是……”他脑中闪过历史资料,“像是晚年陷入权力焦虑、猜忌心极重时的状态。铁蛋,资料库比对,最高优先级!”

“明白,boss!”铁蛋眼中蓝光急速闪烁,庞大的数据库瞬间启动,“目标人物特征比对中……面部轮廓吻合度98.7%,声纹特征吻合度95.1%,行为模式分析:高度符合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晚年执政特征,尤以对皇权象征物高度敏感、易怒猜忌为显着标志。综合判定:目标为弘历本人可能性极高。警告:目标当前情绪状态极不稳定,攻击性评估:高!”

“果然是他!”晏辰心中了然。

这位老爷子晚年确实出了名的难搞,追求“十全武功”,又疑神疑鬼。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姿态不卑不亢,拱手为礼,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官话:“这位……尊驾,请息雷霆之怒。在下晏辰,这位是内子阿楚。此间乃是七侠镇同福客栈。方才那幻象,实乃我这位朋友龙傲天,”他指了指还在冒冷汗的龙傲天,“一时技痒,研究机关术偶得之象,绝无亵渎冒犯之意。惊扰了尊驾,我等深表歉意。不知尊驾仙乡何处,缘何至此?若有难处,或可相商。”

晏辰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误会,表达了歉意,又点出了地点(同福客栈,暗示非其掌控之地),同时抛出了试探——你怎么来的?想干嘛?

“哼!巧言令色!”黄龙爷(姑且这么称呼他)重重一甩袖袍,对晏辰的礼数和解释嗤之以鼻。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晏辰和阿楚身上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衣料和配饰(比如晏辰手腕上造型奇特的金属手环,阿楚耳垂上小巧的流光耳钉),又扫过铁蛋和傻妞这两个气质迥异、目光过于平静的“人”,最后落在那悬浮着、闪烁着奇异文字的光幕上。

他眉头紧锁,眼中除了愤怒,更添了几分惊疑和忌惮。

“同福客栈?七侠镇?”他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地名,语气充满怀疑,“朕从未听闻!尔等奇装异服,所用之物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有那……”他指着全息弹幕,“那闪烁妖文之物!尔等分明是妖人聚集之所!休想欺瞒于朕!”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朕乃九五至尊,奉天承运!尔等见驾不跪,言语无状,更兼施放妖法亵渎天颜,罪该万死!朕定要将尔等……嗯?”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因为一直安静站在阿楚身边的傻妞,忽然用她那软糯的四川话,清晰地对着空中的光幕说了一句:“家人们,宝宝们,这位尊贵的客人好像对我们直播间有点误会哦。大家有啥想问陛下的,可以打出来哦,陛下看得见的嘞。”

傻妞话音落下,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原本就飞速滚动的弹幕,瞬间变得更加疯狂,无数条信息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内容却出奇地“正经”:

【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自资深清宫剧爱好者)】

【陛下!故宫的雪景今年美爆了!您想看看吗?】

【陛下息怒!龙哥真的只是技术宅!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真相只有一个:陛下您穿越了!这里是明朝!】

【放着我来!陛下您用膳了吗?我们李大嘴师傅新研究了‘满汉全席·青春版’!】

【小郭姐姐:陛下!草民给您唱个《精忠报国》可好?】

【吕秀才:Your majesty! Knowledge is power! please calm down!(陛下!知识就是力量!请您冷静!)】

黄龙爷被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妖文”洪流彻底弄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光幕上那些飞速闪过的、他完全看不懂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和情绪的文字(有些还夹杂着他勉强能认出的汉字,如“陛下”、“故宫”、“万岁”)。

这些文字并非攻击,反而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恭敬和好奇?

还有那“穿越”、“明朝”的字眼,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暴躁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妖…妖言惑众!”他强自镇定,指着光幕的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尔等究竟使的什么妖法?这些…这些鬼画符是何物?!”

“陛下,此非妖法。”晏辰抓住时机,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此乃后世子孙,跨越时空,向您表达敬意与好奇之心。这些文字,名为‘弹幕’,是无数人同时发出的心声。您看,”他示意铁蛋,“铁蛋,为陛下展示一下,何谓‘故宫’。”

“得令!boss!”铁蛋咧嘴一笑,眼中蓝光再次闪烁。

他伸出大手,对着空中一抹。

那原本显示弹幕的全息光幕内容瞬间切换。

一幅宏大、清晰到纤毫毕现、色彩饱满得令人窒息的动态画面,瞬间铺满了半个客栈大堂!

那是白雪皑皑覆盖下的紫禁城!

巍峨的午门,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红色的宫墙在白雪映衬下显得庄严肃穆。

镜头仿佛一只飞鸟,轻盈地掠过覆盖着琉璃瓦的重重殿宇,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积雪勾勒出飞檐斗拱的优美线条。

太和殿广场空旷寂寥,汉白玉栏杆上堆着雪,巨大的铜龟铜鹤静默矗立,仿佛在守护着沉睡的宫阙。

镜头推进,穿过层层宫门,掠过结着薄冰的金水河,最后定格在乾清宫那巨大的“正大光明”匾额上,匾额上的字迹在雪光映照下,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岁月的沧桑。

整个同福客栈,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时代、美得惊心动魄的影像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佟湘玉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额滴个神啊…这…这比年画还好看一万倍咧!”

白展堂喃喃自语:“乖乖…这轻功,神仙也飞不了这么稳当吧?”

郭芙蓉忘了唱歌,吕秀才忘了他的“Knowledge is power”,嘴里只剩下:“Amazing…Unbelievable…”

而风暴的中心——黄龙爷,更是像被惊雷劈中!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中那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宫殿群。

那是他的家!他的紫禁城!是他每日处理朝政、接受万国来朝的地方!

可它从未如此…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那覆盖着白雪的琉璃瓦,那空旷的太和殿广场,那威严的“正大光明”匾…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画面中弥漫着一种静谧、永恒的美,一种剥离了权力纷争、只剩下时间沉淀的庄严与孤独。

尤其是看到“正大光明”匾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那四个字狠狠刺了一下。

“这…这…” 黄龙爷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上暴怒的红色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属于帝王的坚硬外壳,在这跨越时空、直击灵魂的景象面前,出现了一丝裂痕。

眼底深处那滔天的怒火,被一种更庞大、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那是震惊,是茫然,是巨大的失落,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为之奋斗、猜忌、守护了一生的东西,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过是这样一幅寂静的雪景图。

“厚礼蟹…”龙傲天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黄龙爷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前那点憋屈和害怕忽然烟消云散,反而觉得这老爷子有点可怜了。

傻妞适时地用她那温软的四川话,像哄孩子一样,轻轻问了一句:“陛下,您看,这就是您家嘞,几百年后嘞样子。美不美嘛?”

这一句轻轻的询问,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龙爷猛地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他刚硬的脸颊无声地滚落下来。

那泪水砸在陈旧龙袍的前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高大的身躯佝偻了下去,紧握的双拳无力地松开。

刚才那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个被巨大时空错位感和失落感击垮的、疲惫而苍老的灵魂。

“朕…朕的江山…”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哽咽,几乎低不可闻,充满了无尽的迷茫和悲凉,“朕…真的…孤家寡人…”

他睁开眼,再次望向光幕中那雪后寂静的紫禁城,眼神空洞,仿佛透过那画面,看到了自己注定孤独的结局。

全息弹幕也瞬间安静了那么一瞬,随即被更汹涌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弹幕覆盖:

【陛下哭了…唉…】

【故宫还在,只是朱颜改…】

【权力巅峰的孤独,谁能懂?】

【陛下,看开点,退休生活很美好的!】

【真相只有一个:权力是枷锁。】

【无双姐姐:放着我来…给陛下递块手帕?】

【掌柜的:额滴神啊…看得额心里怪难受滴…】

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点猥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嘿嘿…嘿嘿嘿…”只见邢捕头不知何时,像只偷油的老鼠一样,蹭到了铁蛋身边。

他眼睛冒着绿光,死死盯着铁蛋刚才释放能量屏障时,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金属环——那是便携式能量护盾的控制器。

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压低声音对铁蛋说:“那个…铁蛋兄弟?老哥我瞧着你这小圈圈…啧啧,神物啊!你看…能不能…借老哥我研究两天?就两天!我老邢用我二十年的捕头信誉担保!保证完璧归赵!嘿嘿…这要是拿去抓贼,任他江洋大盗,还不是手到擒来?嘿嘿嘿…”

他一边说着,一边贼手就忍不住想往铁蛋手腕上摸。

“嗯?”铁蛋浓眉一拧,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一翻,精准地扣住了邢捕头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东北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咋地,老邢?想‘研究’俺老铁的铁腕子?你这信誉?啧啧,”他撇撇嘴,“上次借掌柜的铜壶说煮药,结果拿去当铺换了二两银子买烧鸡,信誉早让你就着烧鸡吃进肚里变成那啥了吧?撒手!”

铁蛋手上一用力,邢捕头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疼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来,脸都扭曲了:“哎哟!轻点!轻点!铁蛋兄弟!误会!天大的误会!老哥我就是…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嘿嘿…活跃气氛!”

他一边惨叫一边求饶,滑稽的样子冲淡了不少凝重的氛围。

“噗嗤!”阿楚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晏辰也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佟湘玉没好气地骂道:“姓邢的!你个没出息滴!又惦记上啥了?还不快给铁蛋兄弟赔不是!”

邢捕头哭丧着脸:“铁蛋兄弟,我错了!我老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哦不,高抬贵‘钳’啊!”

铁蛋这才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邢捕头抱着自己发红的手腕,龇牙咧嘴地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小插曲像一阵风,吹散了笼罩在黄龙爷心头的部分阴霾。

他抬起袖子,有些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眼前这群“妖人”:有看似文弱却深不可测的晏辰,有机灵跳脱的阿楚,有憨厚却力大无穷的铁蛋,有温婉却立场坚定的傻妞,有咋咋呼呼的龙傲天,有市侩的掌柜,有滑头的跑堂,有直率的侠女,有胆小的厨子,有爱显摆的捕头,还有那些充满活力的孩子……

他们吵吵闹闹,甚至有些粗鄙,但奇怪的是,他们之间流动着一种他从未在深宫高墙内感受过的、真实而温暖的东西。

没有战战兢兢的敬畏,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只有一种…近乎家人般的打闹和包容。

他再看看光幕上那些依旧在滚动的弹幕,虽然看不懂全部,但那些“陛下保重”、“看开点”、“欢迎来玩”之类的简单字眼,夹杂在复杂的“妖文”中,却传递着一种朴素的善意。

这与他一生所经历的,群臣山呼万岁背后的各怀鬼胎,妃嫔争宠献媚之下的刀光剑影,是何等的不同!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毕生追求权力、掌控一切的心。

那金碧辉煌的龙椅,那代表着无上权威的“正大光明”匾,在此刻他眼中,忽然失去了那摄人心魄的光芒,变得冰冷而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积压了数十年的浊气全部排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暴戾、猜忌、迷茫和悲伤,如同退潮般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平静的释然。

“此地…”黄龙爷开口了,声音不再尖锐,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疲惫和一丝奇异的轻松,“名为同福?”

佟湘玉连忙应道:“回…回尊驾的话,是滴是滴,同福客栈!和气生财,同享福气!”

她脸上挤出最热情的笑容。

黄龙爷目光扫过客栈里每一张脸,最后落在晏辰和阿楚身上,微微颔首:“晏辰…阿楚…还有诸位…”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说了出来,“家人们。”

这声“家人们”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弹幕都停滞了一瞬。

黄龙爷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朕…我这一生,坐拥四海,富有天下。群臣俯首,万国来朝。朕以为,这便是极致的权力,无上的尊荣。”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可到头来,却连一场真实的雪,都未曾静心看过。困在那四方城里,听着山呼万岁,防着明枪暗箭,争着那虚无缥缈的‘十全’虚名…累,真累啊。”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客栈的屋顶,望向无垠的天空:“今日,被那妖…被那奇异的机关引来此地,得见后世之景,得闻…家人们之言。方知…”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所有人都听懂了——方知自己这一生,或许活错了方向。

他转向晏辰和阿楚,神色复杂,却带着一丝真诚:“多谢二位,让黄某…得见‘家’之真容。”

他没有再用“朕”,而是用了“黄某”这个再平凡不过的自称。

晏辰郑重回礼:“黄先生言重了。世事如棋,局局新。能放下,便是大智慧。”

黄龙爷(或许现在该叫黄先生了)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温和的笑意。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全息光幕上定格的、雪后静谧的紫禁城画面,眼神中再无眷恋,只有淡淡的告别。

“龙椅虽高,不及竹椅自在。”他低声吟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最后的感慨。

随即,他对着客栈里所有人,也对着那无形的直播镜头,抱了抱拳,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江湖人的洒脱:“诸位,家人们,黄某…告辞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变得模糊、透明。

这一次,没有能量的爆发,没有空间的扭曲,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消散。

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里,此刻只是归于他该去的地方。

几息之间,那身明黄的龙袍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只留下大堂里一片寂静,以及空气中淡淡的、仿佛错觉般的檀香气息。

全息弹幕在短暂的沉默后,再次汹涌澎湃:

【陛下…一路走好!】

【黄先生大彻大悟了!】

【龙椅何如竹椅宽!说得好!】

【真相只有一个:权力是牢笼,自在最难得!】

【无双姐姐:放着我来…把地上那滩菜收拾了?】

【掌柜的:额滴神啊…这就走了?额这小心脏今儿个是坐了几趟过山车咧!】

佟湘玉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哎呀妈呀…可算走咧!吓死额咧!”

她弯腰想去捡地上的智能算盘。

“哗擦!”白敬琪突然怪叫一声,指着地上李大嘴那盘摔烂的“赛博坦红烧肉”,一脸惊恐,“娘!快看!那菜…那菜在动!”

众人一惊,低头看去。

只见那滩焦黑的不明物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刚捡起的算盘又“啪嗒”掉在了地上。

“厚礼蟹!”龙傲天第一个跳开三丈远。

“放着我来!”祝无双勇敢地(或者说条件反射地)抄起了旁边的扫把。

晏辰和阿楚相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看来这同福客栈的日子,永远不缺“惊喜”。

铁蛋嘿嘿一笑,粗声大气地对着直播设备说道:“家人们!宝宝们!今儿个直播,真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跌宕起伏嘎!老铁我给大家整点轻松滴!傻妞,e some music!”

傻妞甜甜一笑,打了个响指。

一首充满东北大碴子味、节奏欢快的《咱们屯里的人》瞬间响彻同福客栈。

在这魔性又接地气的歌声中,众人看着地上那滩疑似“生化危机”的菜,表情各异。

直播间的弹幕却再次被引爆:

【哈哈哈哈!神转折!】

【大嘴师傅的菜成精了!】

【真相只有一个:李大嘴才是隐藏的终极boSS!】

【无双姐姐快用扫把超度它!】

【掌柜的:额滴算盘!额滴神啊!】

【吕秀才:oh! my food is moving! Unbelievable!(我的菜在动!难以置信!)】

喧嚣与烟火,惊险与顿悟,

龙椅空悬,不抵竹椅闲趣。

科技穿梭古今,人心跨越藩篱,

同福一隅,笑看风云自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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