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后山最近不太安生。有学生说夜里听到狼嚎,还看到黑影在树林里窜——李邪知道,那是只藏在坟堆里的咒灵,咒纹里混着“孤狼”的气息,又野又怕,像块裹着冰的糖。
“它在啃墓碑上的名字。”李邪蹲在坟头边,黑影顺着碑上的刻痕游走,“咒纹里有‘被抛弃’的味道,比游乐园的小丑还苦,却更有劲儿——像没泡开的浓茶。”
伏黑惠的咒具在手里转了个圈,目光扫过周围的坟包:“这些都是没人祭拜的孤坟,它把墓碑当同伴了。”他刚从夜蛾校长那查到,这片坟地以前是流浪动物的埋骨处,这只咒灵,多半是只死在这儿的老狼化成的。
李邪的黑影突然绷紧,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远处的树林里,两点绿光闪过,狼形咒灵的轮廓在树影里晃动,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没敢靠近——它在怕李邪的黑影,又舍不得离开这片坟地。
“你看,它在学狼的样子装凶。”李邪笑了,指尖的黑影故意缩成小球,像只无害的虫子,“其实尾巴在抖,比伏黑你第一次见我时还怕。”
伏黑惠没理他的调侃,却放缓了脚步:“它没伤人,只是想守着这些坟。如果我们强行祓除,和‘抛弃’它的人有什么区别?”
狼形咒灵像是听懂了,绿光里的戾气淡了些,却还是警惕地盯着他们。李邪的黑影突然飞过去,在它面前晃了晃,又退回来,像在邀它玩。
“我知道怎么让它听话了。”李邪突然扯下根草,黑影在草叶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狼头,“伏黑,你用咒力画个坟包的样子——它认这个。”
伏黑惠挑眉,却真的结印。淡蓝色的咒力在地上凝成个小小的土堆,像座迷你坟包。狼形咒灵的耳朵动了动,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
李邪把草叶扔过去,正好落在土堆前。狼形咒灵嗅了嗅,突然用鼻尖蹭了蹭草叶,喉咙里发出呜咽——不是威胁,是像狗撒娇的声音。
“你看,它要的不是墓碑,是‘有人记得’。”李邪的黑影轻轻落在咒灵的背上,这次没蚀掉它的毛,只是顺着鬃毛的纹路蹭了蹭,“以前没人给它留东西,现在有了。”
狼形咒灵的咒纹在慢慢变淡,绿光里映出模糊的画面:是只老狗在雪地里找食物,却被人赶走,最后冻死在这片坟地——原来它不是狼,是只被当成狼的流浪狗。
“它是只狗啊。”伏黑惠的声音软了下来,咒力在土堆旁又画了个小小的碗,“五条老师说过,有些咒灵只是想找个家。”
李邪没说话,只是看着黑影和咒灵的鬃毛缠在一起,像两只刚认识的野兽在互相闻味道。他突然觉得,“吃掉”不是唯一的处理方式——就像这只狗咒灵,与其让它在恐惧里被祓除,不如让它守着自己的“小坟包”,至少能睡得安稳。
“以后我来喂它。”李邪站起身,黑影在土堆旁留下个小小的标记——是他独有的咒纹,能挡住其他咒灵靠近,“你别告诉五条悟,那家伙肯定说我‘养咒灵当宠物’。”
伏黑惠忍不住笑了:“我不说,但你要是让它伤了人,我第一个祓除它——还有你。”
狼形咒灵突然蹭了蹭李邪的脚踝,像在撒娇。黑影从它背上跳下来,叼着片叶子递过去,像在分享食物。
回去的路上,李邪的黑影总在脚边晃,像条跟着主人的狗。伏黑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这家伙的步伐比刚来的时候慢了——以前是追着咒灵跑,现在愿意停下来等同伴,也愿意给只咒灵留个“家”。
“明天食堂做味增汤。”伏黑惠突然开口,“五条老师说加了海带,你要是起晚了,虎杖会把你的那份喝掉。”
李邪的脚步顿了顿,黑影突然窜向宿舍的方向,又很快跑回来,蹭了蹭伏黑惠的手腕——像在催他快点走。
夜里,李邪悄悄溜回后山。狼形咒灵果然还守在土堆旁,看到他来,立刻摇着尾巴迎上来(虽然它没有尾巴,只是晃了晃屁股)。李邪从口袋里掏出个肉包——是伏黑惠塞给他的,说是“给你的夜宵,别喂咒灵”。
他把肉包放在土堆前,看着咒灵小心翼翼地啃着,突然觉得这比吞掉特级咒灵还满足。黑影在旁边画了个月亮,月光落在咒灵的咒纹上,竟泛出淡淡的金色。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李邪拍了拍它的头,“谁敢来捣乱,我就把它嚼碎了喂你——不过你也得乖,不准吓学生,听到没?”
咒灵呜咽了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李邪走的时候,黑影在坟地周围画了个圈,像道无形的屏障。他知道,这只狗咒灵不会再伤人了——它有了要守的“家”,也有了愿意给它留肉包的“人”,就像他自己,有了能一起追咒灵、也能一起等味增汤的同伴。
他的冒险还在继续。这片咒纹遍地的世界里,有能一起分享肉包的“猎物”,有懂他“口是心非”的同伴,有藏在苦里的甜,也有藏在凶里的温柔。
以后遇到咒灵,他大概会先闻闻:是苦的还是甜的?是想被吃掉,还是想找个家?——毕竟,不是所有猎物都需要死,不是所有温柔都需要说出口。
后山的月光下,狼形咒灵趴在土堆旁,啃着剩下的肉包屑。李邪的黑影在它周围轻轻晃,像个守夜的哨兵。远处高专的灯还亮着,有间宿舍的窗户没关,大概是在等某个溜出去喂咒灵的人回来。
这样的冒险,好像也不错。
李邪在咒术高专的禁闭室门口停下时,指尖的黑影正缠着片樱花玩。禁闭室里的咒力像烧红的铁丝,又烫又锐——是咒灵“同类”,据说能模仿接触者的咒纹,连李邪的黑影都能仿得七八分像。
“这玩意儿有点意思。”他舔了舔唇角,红纹在眼底亮了亮,“居然能把我的黑影仿得这么像,就是甜得发假,像掺了水的蜜。”
伏黑惠的咒具抵在门锁上,咒力顺着缝隙探进去:“它昨天模仿五条老师的六眼,骗走了夜蛾校长的咒骸;刚才又变成你的样子,把虎杖的便当抢了——现在正躲在里面偷笑。”
禁闭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和李邪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影人”冲了出来,指尖的“伪黑影”直扑伏黑惠,动作和李邪平时攻击的姿态分毫不差。
“啧,连我挑眉的样子都学了。”李邪没动,只是看着“黑影人”的动作,突然嗤笑,“可惜漏了点——老子的黑影会绕着猎物转三圈再动手,你这仿品急吼吼的,像没断奶的狗。”
“黑影人”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困惑。伏黑惠趁机出手,咒具划出金光,却被“伪黑影”缠住——仿品的韧性居然和真黑影差不多。
“它在学我们的配合。”伏黑惠皱眉,“再拖下去,它会模仿得越来越像。”
李邪的黑影突然暴涨,不是攻击“黑影人”,而是缠上伏黑惠的咒具。金色咒力和黑色黑影瞬间交织,像道旋转的光轮,“黑影人”刚要模仿,就被光轮的气流掀飞出去。
“看到没?这才是真的。”李邪的声音带着笑意,“它能仿外形,仿不了我们的‘默契’——你咒力往左偏0.3度的时候,我就知道该往右补位,这玩意儿算得出来吗?”
“黑影人”趴在地上,身上的伪黑影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模糊的咒灵本体——像团没有固定形状的雾。它发出愤怒的嘶吼,咒纹里的“模仿欲”几乎要溢出来。
“它不是想害人,是想‘变成别人’。”伏黑惠突然收起咒具,“你看它的咒纹,核心是空的——它没有自己的形态,只能靠模仿别人活着。”
李邪的黑影停在半空。他看着咒灵拼命模仿周围的一切,从虎杖的傻笑到五条悟的眼罩,最后甚至模仿起伏黑惠皱眉的样子,却怎么都不像,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像个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妈的,这猎物比狗咒灵还可怜。”李邪的红纹暗了暗,黑影突然在地上画了个圈——里面是咒灵自己的咒纹,不是模仿来的,是它刚诞生时的样子,简单又干净。
咒灵愣住了,慢慢凑过去,用雾状的手碰了碰圈里的咒纹。伪黑影在它身上一点点褪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像只透明的小兽,眼睛很大,带着怯生生的光。
“原来你长这样。”伏黑惠的咒力也收了回去,“比模仿别人好看。”
小兽咒灵对着他们摇了摇尾巴,咒纹里的“模仿欲”散了,露出淡淡的“开心”——这是它第一次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李邪的黑影把刚才抢来的便当推过去,虎杖的饭团从便当里滚出来。小兽咒灵嗅了嗅,突然用嘴叼起饭团,递到李邪面前,像在道歉。
“算你有点良心。”李邪接过饭团,却没吃,塞给了伏黑惠,“我不爱吃甜的。”
伏黑惠看着他耳尖发红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家伙其实比谁都心软——嘴上嫌咒灵麻烦,却会画出它原本的咒纹;说不爱吃甜的,却记得虎杖的便当里有伏黑惠喜欢的梅子干。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抱着胳膊看戏:“哎呀呀,我们的‘野狗’居然学会给咒灵留面子了?要不要考虑当老师?教‘如何和咒灵做朋友’?”
李邪的黑影立刻飞过去,卷走了五条悟嘴里的棒棒糖,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小兽咒灵被夜蛾校长带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透明的身体里,藏着个小小的黑影印记——是李邪刚才画圈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它以后不会再模仿别人了吧?”伏黑惠看着它的背影,有点担心。
“不会。”李邪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它现在知道,自己的样子也有人看,没必要学别人——就像我,不用学五条悟装疯,也不用学你装正经,照样能搞定咒灵。”
伏黑惠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梅子干,塞进李邪嘴里:“这个是咸的,你该爱吃。”
梅子干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不算甜,却很清爽。李邪嚼着梅子干,看着伏黑惠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比吞十只甜咒灵还舒服——原来“被人记住口味”的感觉,这么暖。
夜里,李邪躺在樱花树上,摸了摸指尖的黑影。今天碰到的小兽咒灵,让他想起自己刚觉醒咒力的时候——那时候也总爱模仿别人的攻击方式,怕自己的“吞噬咒纹”太异类,被当成怪物。
“啧,人类和咒灵,居然有这么像的地方。”他扯了片樱花,这次没让黑影蚀掉,只是夹在指缝里转着玩。
远处传来伏黑惠和虎杖的笑闹声,虎杖在喊“李邪肯定又在树上装酷”,伏黑惠在说“别喊了,他明天会抢你早饭”。
李邪把樱花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影却在半空中接住花瓣,轻轻放在了窗台上——那是伏黑惠的房间窗户。
他的冒险还在继续,但已经不是“单纯猎咒灵”了。这片咒纹交错的世界里,有能看穿他伪装的同伴,有会记得他口味的少年,有需要被人看到“本真”的咒灵。
以后遇到模仿别人的咒灵,他大概会先骂一句“仿得真烂”,再偷偷画出它原本的样子——毕竟,被人记住“自己的样子”,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咒灵,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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