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内侍们闻言全都忙碌了起来,各个柜子匣子全都翻腾一遍。
有腿脚麻利的一溜烟儿的跑去了长秋宫,长秋宫那边随即也是一片慌乱。
皇帝急躁地踱着步,那条玉带仿佛就在眼前,可就是找不到。
正在焦灼间,有几名内侍从后宫匆匆而来,气喘吁吁。
“陛下!回陛下!找到了!”
“快拿过来!”
内侍端着一个金丝楠木呈盘,奉上了那条玉带,皇帝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金玉相衔,流光溢彩,华贵无比。
“对了,是这条,是这条…龙凤呈祥,麒麟送子……快!送与燕王,让燕王换上!”
“诺!”
内侍们听了,又小心地捧着那金丝楠木呈盘,步履焦急地朝着宫外燕王府而去。
皇帝望着疾步离开的内侍们,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炯炯直直地看着前方,眉宇间却是威严无比。
睢茂上前道:“陛下,站了多时了,坐下歇歇脚吧。”
皇帝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口中似喃喃自语,又似对睢茂讲道:“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没变化,怪不得世人都爱金银玉器……”
睢茂垂着头,没有答话。
皇帝又站了一会儿,忽而叹了口气。转身缓缓向着御座走去了。
又一时,出宫的内侍们回来了,手上仍捧着那个金丝楠木呈盘,呈盘里仍放着那条翡翠龙凤麒麟玉带。
一行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请罪道:“启禀陛下,奴才们刚到燕王府,就见迎亲的队伍已走出很远了。”
皇帝霍然站了起来,怒道:“为何不赶上去!”
内侍们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睢茂见状,替其答道:“陛下,您忘了,迎亲的队伍中途不能停下,一旦停下,视为不祥。”
那些内侍们赶忙应声道:“是是…奴才们因此不敢擅自拦下燕王殿下。”
皇帝脸上的铁青逐渐褪去,有一些失望和落寞爬上眉间。
缓缓转身向内殿走去,一边道:“朕乏了,想睡会儿。”
睢茂挥了挥手,在内殿侍奉的内侍们赶忙熏起安眠香,放置好金丝镶玉枕,铺好金蚕丝被。
那些请罪的内侍们小声叫道:“睢公公,这玉带?”
睢茂上前轻声吩咐道:“从哪来的放回哪去,可仔细些!去吧。”
那些内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答了声“诺”,又回长秋殿去了。
皇子大婚,亦遵循亲迎之礼,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迤逦数十里。
除却随从和护卫,还有太常寺的各位属官,以及二品以上的官员及皇室宗亲。
绵延的队伍里非尊即贵,皇家的威仪震慑万众,让百姓们望之兴叹又心生敬畏。这场亲事无疑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闻。
夜幕降临,一轮秋月挂在天际。
燕王府中,宫灯结彩,红烛映喜,宾客们渐渐散去,喧嚣与热闹也逐渐归于平静。
新房里,魏承昱与赵倚华喝过了合卺酒,嬷嬷和侍女们都退了下去,房内只剩下两人在床榻上坐着。
红烛映照美人妆,烛火摇曳中,魏承昱的剑眉星目满含柔情,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玉人。
赵倚华羞涩的嗔怪了他一眼,娇俏道:“殿下是准备就这么看到天亮?”
魏承昱嘴角上扬,心里的甜蜜消融了脸上往日的冰霜。
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笑容中仍有一丝哀伤。
这抹哀伤没有逃过赵倚华的眼睛,“殿下不高兴?”
“不,我很高兴。”魏承昱握紧了她的手。
“那殿下是有心事?”赵倚华敛去了脸上的羞涩。
魏承昱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向着窗边走去,声音低沉道:“今日迎亲前,去宫中行礼,建章宫、崇德殿、玉蓬殿,我都去了。”
赵倚华懂了,世人都道章惠皇后在燕王十一岁那年突然重病不治,但朝中世家皆知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在她出阁之前,她父亲、母亲已将一些利害与她明示了一番。
她才知道,燕王这些年究竟背负了什么,更为他不忍牵连到她的好意而心生敬佩。
此时,她缓缓走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魏承昱转过身来,眼眶猩红,回握住她的手,“倚华,若是母亲还在,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
赵倚华轻轻靠近,依偎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柔声道:“那明日我们进宫行朝见礼后,去母亲的寝宫看看。”
魏承昱伸手揽住了她,眸中添了许多无奈又倏忽转冷。
“不必了,会引起父皇猜疑。”
这是萧业特意交代他的,不要去提醒父皇,提醒他,他是章惠皇后的儿子。
赵倚华的心蓦的一紧,双手紧紧抱着他,声音微颤道:“殿下,你要相信,终有一日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思念你的母亲!”
魏承昱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拥着这个满心满意勇敢爱着他的女子,俊毅的脸庞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眷恋,似要将她揉进骨里……
心里默念道:“倚华,我与父皇不同,我绝不负你!”
窗外,一夜秋风,时缓时骤,抚花弄树,缠绵不休……
在燕王大婚的这一日,朝中百官都来了燕王府贺喜,齐王也来了。
梁王虽未来,却让人送了重礼。一起进京的,还有一封家书致皇帝,信中写道:
臣弟病骨支离,身无彩凤双飞翼。
病中常忆幼时兄长为臣弟摘枇杷之情景,手足之情,情深似海。越地虽产枇杷,终不似当年滋味。
日月如流,少年白头。臣弟孤雁南游,一晃二十余年,转眼万事将休,方觉一生不过尔尔,行随意灭,意涣形散。
今臣弟心中唯有一愿,愿母后身康体健,无灾无恙;愿皇兄常青之松,万寿无疆;愿大周山河永固,国兴邦安。
……
皇帝看后,沉默半晌,未置一词,亦未回信。
这封信的内容,后来辗转来到了萧业面前。
魏承昱问道:“梁王真的病重?”
萧业敛眉沉思,秋松溪回了越州许久,一直没有口信传来,梁王是真病还是假病,他也拿不准。
燕王大婚之后没几日,便是啸台秋狝了。
晴朗的秋日,皇帝率一千禁卫军出了宫城,着禁卫军校尉褚越留守皇城。
一千玄甲军在陆元咎的带领下护卫圣驾,其余两千则在啸台待命。
萧业在伴驾的官员中,魏承昱与魏承煦亦跟随御驾。
此番秋狝,不光是为了狩猎,更为了检阅玄甲军,并拣选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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