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十一年七月的广州港，热浪裹挟着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刘仁轨站在新建的\"镇海号\"楼船甲板上，眯眼望着港口忙碌的景象。五十艘战船整齐排列，水手们正将最后一批陶罐搬上船舱。
\"将军，这批'火鸦'真的要全部带走？\"副将指着那些密封的陶罐，声音压得极低，\"将作监不是说还在试验阶段...\"
刘仁轨的指尖抚过腰间佩刀上的鲨鱼皮纹路。这把倭国进献的宝刀，是皇帝亲赐的出征礼物。\"陛下有令，此战务求速胜。\"他转头看向北方的海面，\"大食人在阿曼湾有三百艘战船，我们只能出奇制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舷梯传来。南海县令领着个红发碧眼的胡人匆匆登船：\"将军，这位是拂菻商人马库斯，刚从波斯湾逃来，熟悉大食水军布防！\"
马库斯行了个别扭的拱手礼，从靴筒里抽出一卷羊皮纸：\"将军请看，这是大食海军在忽鲁谟斯的布防图。\"他手指点着波斯湾入口处的几个红点，\"这些塔楼都配有希腊火喷射器，但每逢朔月会补充火油...\"
刘仁轨眼中精光一闪。他太熟悉这种战机了——二十年前在白江口大破倭舰，正是抓住了敌方补给的空档。
\"传令各舰，提前三日出发！\"他转身对亲兵道，\"把那个波斯俘虏带上来，本将要亲自确认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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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安西都护府驻地龟兹城，程务挺正在校场检阅即将西征的铁骑。三万精锐肃立如林，最前排的陌刀队在烈日下闪着寒光。
\"报——！\"斥候飞马入城，\"死亡沙漠发现水源！\"
程务挺一把抓过水囊，浑浊的液体在羊皮袋中晃动。\"在哪找到的？\"
\"回大将军，是跟着野骆驼找到的。\"斥候抹了把脸上的沙尘，\"在沙漠腹地有个绿洲，足够五万大军饮用半月！\"
老将军花白的眉毛扬了起来。一个月前，皇帝密信中提到一种\"拂菻测水法\"——将羊毛裹在铜棒上插入沙地，通过铜锈变化判断地下水脉。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全军听令！\"程务挺突然拔高声音，\"每人多带两囊水，三日后出发！\"
夜幕降临，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程务挺盯着沙盘上标记的水源点，突然将一面唐旗插在了大食重镇木鹿城的位置。
\"大将军...\"年轻的参谋欲言又止，\"真要穿越死亡沙漠？当年班超...\"
\"班超没有这个。\"程务挺从怀中掏出个铜制罗盘，表面密密麻麻刻着波斯文与汉文对照的方位词，\"这是陛下遣人从拂菻弄来的'指极仪'，配合星象，绝不会迷路。\"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亲兵押着个浑身是血的突厥人闯进来：\"抓到大食细作！\"
那人抬头露出狰狞笑容，突然用流利汉语说道：\"唐狗！你们在怛罗斯的屯田，昨夜已经化为焦土！\"说完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程务挺猛地掀翻沙盘。怛罗斯屯田存着西征军三成粮草，更藏着改良过的拂菻麦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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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萨汗国的金帐内，阿蛮正将李承乾的亲笔书信呈给布兰可汗。帐中弥漫着烤羊肉的油腻气味，十余名部落首领盯着这个额缀金纹的唐使，目光闪烁。
\"天可汗要我们出兵五万？\"布兰可汗抖着满脸虬髯，\"凭什么？\"
阿蛮不慌不忙地拍手，随从立刻抬上十个大箱。箱盖开启的瞬间，帐内响起一片抽气声——里面全是精光闪闪的唐制横刀，刀身上\"贞观\"二字清晰可见。
\"这只是订金。\"阿蛮取出一卷丝绸地图，\"若可汗应允，战后黑海北岸的盐铁之利...\"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阿蛮本能地偏头，箭矢擦过金纹，深深钉入身后立柱。帐内顿时大乱，护卫们拔刀四顾，却见一个侍酒少年转身就逃。
\"留活口！\"阿蛮大喝。
三日后，在可萨汗国的地牢里，阿蛮得到了惊人的口供。这个刺客不仅受大食人指使，更与吐蕃残部有联系。
\"他说什么？\"通译的声音发颤，\"吐蕃大相噶尔东赞的孙子在组织反抗军？\"
阿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额上伤疤。三十年前平定吐蕃后，他亲手在逻些城建起汉蕃学院，没想到仇恨的种子仍在暗处发芽。
\"立刻飞鸽传书长安。\"他蘸着血在丝绢上写下密报，\"吐蕃遗族勾结大食，欲断我军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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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将作监内，李承乾正凝视着铜鼎中翻滚的黑色液体。刺鼻的气味让随行官员不断咳嗽，皇帝却面不改色地搅动着长柄铜勺。
\"陛下，按拂菻配方配制的希腊火，威力确实惊人。\"阎立德指着烧焦的试验场，\"但射程不过五十步...\"
李承乾突然从袖中取出个竹管，轻轻一抖，展开成张图纸：\"爱卿看看这个。\"
图纸上画着种奇特的抛石机，配重箱上标着\"霹雳\"二字。最引人注目的是弹巢部分——不是寻常的石弹，而是装满液体的琉璃胆。
\"这...这是要将希腊火抛射？\"阎立德眼睛瞪得滚圆，\"可琉璃胆落地即碎，岂不...\"
\"所以要双层胆。\"李承乾的指尖点在图纸某处，\"外层陶壳刻纹，保证空中碎裂；内层琉璃胆裹丝麻，延时引爆。\"
正说着，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侍从解下鸽腿上的铜管，脸色骤变：\"陛下，阿蛮大人遇刺！吐蕃残部...\"
\"果然来了。\"李承乾冷笑一声，转身对羽林卫将军道，\"传令逻些城驻军，按丙号预案行事。\"
当夜，将作监的试验场亮如白昼。随着一声巨响，一团蓝绿色火球划破夜空，在三百步外的目标区炸开滔天烈焰。围观官员还未来得及欢呼，第二发接踵而至——这次火雨中竟夹杂着刺耳的尖啸声！
\"陛下神机！\"阎立德跪地高呼，\"这霹雳炮配上毒火，简直是...\"
\"还不够。\"李承乾望着南方的星空，\"传旨给刘仁轨，朕要波斯湾变成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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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阿曼湾海战爆发。
大食舰队如乌云般压来时，刘仁轨的\"镇海号\"突然升起一面赤旗。唐军战船立刻变换阵型，露出藏在中间的二十艘怪船——这些船没有桅杆，甲板上只有巨大的抛石机。
\"放！\"
随着令旗挥下，数百个燃烧的琉璃胆腾空而起。第一波落在海面，竟不熄灭，反而在水面形成火墙；第二波直接砸中敌舰，蓝绿色火焰瞬间吞噬了帆索。
\"阿拉啊！\"大食水手的惨叫声中，马库斯指着远处高塔：\"将军！希腊火塔！\"
刘仁轨眯眼望去，只见海岸线上的六座石塔正转向海面，黑洞洞的喷射口开始泛红。
\"火鸦队，上！\"
五十只绑着火药筒的信鸽从唐舰起飞，在驯鸽人的哨声中扑向石塔。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里，大食最引以为傲的希腊火装置化作了漫天火雨。
当幸存的敌舰试图突围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海面突然浮现无数气泡，紧接着整片水域都燃烧起来！原来唐军早在夜间就投放了大量\"水底火\"，专等敌舰自投罗网。
夕阳西下时，刘仁轨在航海日志上写下：\"贞观四十一年八月初三，焚敌舰二百七十艘，我军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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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死亡沙漠深处，程务挺的大军正面临生死考验。
连日的沙暴让队伍完全迷失了方向。更糟的是，前锋报告说找到的水源竟是咸水潭！
\"大将军，要不要杀马饮血？\"亲兵捧着最后半囊水，嘴唇裂开道道血痕。
程务挺望着东倒西歪的士卒，突然拔出佩剑插进沙地。剑身上的波斯铭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这是临行前皇帝亲赐的\"寻水剑\"，据说剑身会在靠近水源时变色。
\"全军听令！\"老将军突然大吼，\"跟着我的剑走！\"
说来也怪，那剑在沙中拖行百步后，剑锷处的宝石竟真的泛出蓝光。士兵们疯狂刨挖，三尺之下，清泉涌出！
三日后，当这支满身沙尘的铁骑突然出现在木鹿城外时，守军还以为见了鬼魂。程务挺的陌刀队一个冲锋就夺取了城门，而真正的杀招是后续跟进的弓弩手——他们的箭头上都裹着\"霹雳火\"。
夜幕降临时，阿蛮带着可萨汗国的援军赶到，看到的是一座在绿色火焰中燃烧的城池。城头上，程务挺正用大食将领的头盔舀水喝。
\"阿蛮大人，你迟到了。\"老将军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黑洞，\"替老夫给陛下带个话——拂菻麦，该播种了。\"
（本章完，约3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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