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情绪失控的白雩兮曾内力迸发,震飞压制住她的杜玉书。就是那一震,虽然把杜玉书震了个半死不活,但也让杜玉书记住了白雩兮内力之“势”。
越斐然诚不欺她也,记住一种内力的“势”,远比记住一门内功的心法要好学得多。一旦上手了,又敢于承担风险,那杜玉书几乎可以用这个办法记住所有对手的内功。
白雩兮被白家寄予厚望,且不说功力如何,首先她学的就必定是最精纯的白家本门心法,她在危急关头出于自保爆发出来的内力,一定就来自白家本门内功!
杜玉书的经脉受千里江山养拓已久,又经那一番药池伐洗,强度已接近仙蜕一次的水平,一天之中内力枯竭数次也没伤及根本,饶是此时,她强提一口气,也依然能从丹田起调内力,迅速依照记忆中白雩兮那股内力的“势”糅成。
毕竟不是正统传授,一模一样是没有,七八分相似也够用,杜玉书以周身之力凝于一剑,趁阴无泪内力不顺之际,一剑直指她额心!
阴无泪内力本就失控,此时被千里江山搅扰,纵使压制得住,感受也极为不佳,反击就难免慢了半拍。杜玉书拼着受她一掌,也要把这一剑送出去。
既不能有分毫的闪躲,也不可有星点的偏移,必须全力灌注,毫无保留,她才有制住阴无泪的机会!
咫尺之间,杜玉书剑意将至,阴无泪掌风也到,杜玉书咬了咬牙,不光不防备她,反而还往前更进。挨她这一掌没关系,但剑必须伤到她,否则前功尽弃!
一直没动的越斐然,此时动了,飞身掠来。同杜玉书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截住了阴无泪全部攻势。
精钢锻铸的剑刃切割开了阴无泪的额心骨。
一剑贯穿。
杜玉书撤手时惊呆了,她自己都没料到这一剑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阴无泪唇齿大张,双目圆睁,倒抽一口长气,便带着剑直挺挺倒了下去!
越斐然一把托住她后背,将剑拔去,红白迸溅中起手点住阴无泪额心创口,内力涌动。杜玉书看出她是要抽取阴无泪的内功,连忙上前拦住,“算了,不要了!”
阴无泪被剑贯颅骨,性命已在须臾之间,此时不取功,她断气之后内力顷刻逸散,十分可惜。越斐然看了杜玉书一眼,没说什么,收了手,把身体僵直的阴无泪往后慢慢平放在地上。
暗色的血很快在她脑后汇成一泊,似一团浓稠的影。阴无泪最后深深抽进一口气,而后僵直的身体骤然软下去,那挤压进肺腑的一口气也逸散出来。与此同时,室内那一豆饱经摧残的烛焰苍凉跃动一下,也悄然灭了。
随着阴无泪一口生气的断绝,她这一身深厚内功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杜玉书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目睹一名内家高手的死亡,原来高手的死也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咽气的样子与平凡人也并无分别,那一身摧金断玉的功力并不会在肉体失魂的时刻迸发出什么惊人景象,也是如一口气一样,无声无息就没了。
或许是身体太疲惫,杜玉书陡然丧气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问越斐然,“我没想她死的。”
“她本就可以死了。”越斐然淡淡道:“先走吧,这里真的要塌了。”
生死凶险,杜玉书没管得了周围状况,此时细看,地面和墙壁的裂纹都很深了,越斐然拉起杜玉书就走,杜玉书问:“那尸体不带上去?”
“埋着吧,会有人来挖的。”
地室坍塌前一刻,两人先后爬出入口和裂缝,回到阳光普照的地面,跟一众城主府飞骑一起退开数丈,看着那块遍铺青砖、满栽花木的空地骤然塌陷下去,露出无尽的空洞。
辉煌到此一如无。
这边动静太大,慕容琤也悠哉游哉地来了,跟周围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她看了越斐然和灰扑扑的杜玉书一眼,笑道:“又见面了小友,你这脚程够可以啊。”
她既没有问越斐然的身份,也没有问她们怎么进的白府,把这话题轻飘飘拎起又放过,完全没有要杜玉书回答的意思。她转头对一队飞骑道:“前院忙着呢,你们去帮衬帮衬,留下二十个人把这里清一清,该挖的都挖出来。”
说得就像是前院洗衣服,后院刨菜根。
此时的白府前院,可不似她语气这般温馨。
被割了喉又勉强挽救回一口气的白炳德被押解在正中,面无人色。居住在白家主院的一众人物,都被金针封功,五花大绑了被押在两边,白雪哀和白雩兮、她们的幼弟,以及白家所有年轻一辈,百般反抗也还是被上了镣锁,让飞骑按着跪在地上。
白雩兮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这梦怎么醒不过来?
她那尚且年幼的弟弟还在痛哭流涕着试图咬飞骑的手,白雪哀的啜泣也时断时续,而她已经对这接二连三的冲击麻木了。
这种麻木是无法反应,而不是已经接受,只要任何一个人再刺激刺激她,她怕是就真会成个疯子。
现在最有可能刺激到她的杜玉书,已经在慕容琤的许可下,跟越斐然一道从另一扇门出去了。
慕容琤看着白炳德,笑道:“白叔叔果然是好修为,这么快就已经行动自如了,不过给你缝伤口的大夫,手艺也甚是不错,针脚那么漂亮,不知是哪位名医,请出来让小侄看看吧?”
白家和城主府近三代都常有往来,平时虽然都要秉公办事,但论关系,说是世交也不为过,慕容琤这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小侄,放在这个情景里多少有冷嘲热讽的意味,不要说是被她当面羞辱的白炳德,在场白家每个人听了都不舒服。
不过在飞骑捉拿他们的过程中,已经用暴力手段让不舒服的人舒服过了,现在也都一个个鸦雀无声。
白炳德的脸像农家老灶后面那块费劲擦过的墙,烟熏火燎,灰得发青,或许也有失血太多的缘故,看起来随时会气死过去。然而在听慕容琤提到那位无人注意的大夫时,他脸色还是有了别的波动。
慕容琤的眼睛微妙地眯起一点。
“把白叔叔家里的大夫都请过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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