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元彬已带着时雅熙和血轮站在五行宗传送阵前。
时雅熙指尖还残留着他发顶那枚轻吻的温度,发间晨露被山风拂落,在玄色道袍上洇出几点淡痕。
血轮抱着个青瓷小罐,里面是吉祥天硬塞的雪蛤膏,正用指甲盖挑着往嘴里送,含糊道:\"三岛十洲那片星轨我见过,可这元洲...说不准是上古星图标错了方位。\"
元彬望着阵眼流转的星辉,袖中指尖轻轻碰了碰时雅熙的手背。
三日前他在水德宫残卷里翻到半页星图,墨迹斑驳处写着\"元洲者,红煞为脉,无量作渊\",原以为是古修狂言,不想昨夜那枚淡青色星子突然明灭,倒像在引他寻去。
\"去看看。\"时雅熙将发绳重新系紧,眼尾微微上挑,\"若是错了,就当看场星轨落海的热闹。\"
传送阵蓝光骤起时,血轮的雪蛤膏罐子\"当啷\"摔在地上。
等三人稳住身形,入目已是另一重天地——天空像被泼了半坛朱砂,云层翻涌如沸腾的血,远处有山脉若隐若现,每道山脊都泛着暗红光泽,像被鲜血浸透了千万年。
\"这鬼地方...\"血轮搓了搓胳膊,神识刚探出就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无量涧的压力!
元彬,你说的无量涧是不是在山那边?\"
元彬望着天际线处翻涌的灰雾,喉结动了动。
他前世为水德星君时,曾听南极仙翁提过元洲有\"三绝\":红煞山的尸气、无量涧的吞灵、星渊阁的算天。
此刻那灰雾里翻涌的气浪,分明是能绞碎元婴的吞灵煞。
\"无量涧是元洲的地脉缺口。\"他牵过时雅熙的手,掌心悄悄渡了道水元护住她经脉,\"上古时有人强行抽取地脉灵气,结果捅破了幽冥与阳间的屏障。
里面的东西...连化神期修者都不愿多待。\"
时雅熙望着那片灰雾,睫毛轻颤:\"那我们还去红煞山?\"
\"来都来了。\"血轮把雪蛤膏罐子踹进储物袋,掏出柄锈迹斑斑的短刀,\"再说你家元彬可是藏了半肚子元洲趣闻——我听他说过,红煞山坊市能买到会说话的石头?\"
元彬被逗得低笑,指尖在虚空划出半枚水纹,三人脚下腾起云雾,朝着暗红山脉掠去。
越靠近红煞山,空气里的腥气越重,时雅熙闻到风里混着铁锈味,像有人把成桶的血泼在石头上,晒了百年。
坊市建在山脚处,青石板路被血煞之气浸成深褐,摊位上摆着的东西更是稀奇:有长着三张人脸的青铜灯盏,灯油里泡着半截婴儿指骨;有毛色靛蓝的狐狸,正舔着面前金盘里的人丹;最离谱的是个卖符篆的摊子,每张符纸都渗着黑血,摊主是个没下巴的老头,正用舌头卷着算盘珠子。
\"压下修为。\"元彬突然低喝,周身气息陡然收敛,连时雅熙都差点没抓住他的灵韵。
他望着街角挂着\"万宝阁\"牌匾的店铺,眼底闪过急切,\"雅熙,你和血轮去逛逛,我去查风物志。\"
时雅熙刚要开口,血轮已拽着她往卖小玩意儿的摊子跑:\"走啦走啦!
我瞧着那串琉璃铃铛不错,说不定能当法器!\"
元彬望着两人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人群里,才掀开店门。
店铺里光线昏暗,靠墙摆着整排玉匣,柜后坐着个白发老者,正用镊子夹着块血色晶体在看。
\"客官想看什么?\"老者头也不抬。
\"元洲风物志。\"元彬直入主题,\"上古版,近千年修订版,还有星渊阁的密录。\"
老者的手顿了顿,这才抬眼。
他左眼是正常的浑浊灰,右眼却泛着幽蓝,像浸在冰里的宝石:\"三卷,十万灵晶。\"
元彬指尖弹出三枚玉瓶,瓶身浮着淡青色霜花:\"驻颜丹,每瓶十颗,够换吗?\"
老者接过玉瓶,拔开瓶塞的瞬间,店里突然飘起梅花香。
他浑浊的左眼猛地睁大,右眼里的蓝光却更盛了:\"够。\"他转身从柜底抽出三本玉简,\"不过劝客官一句,元洲的事,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元彬将玉简贴在额间,神识如潮水般涌进。
第一卷风物志里记着红煞山百年前出过血煞婴,第二卷修订版写无量涧最近百年吞了十七个化神期修者,第三卷星渊阁密录...他瞳孔骤缩,密录最后一页用朱砂写着:\"血月当空时,红煞现真容。\"
\"谢了。\"元彬将玉简塞回储物袋,转身要走时,老者突然说:\"方才那姑娘,穿月白裙的,是你道侣?\"
元彬脚步一顿。
\"烟雨宗的少主要来了。\"老者用镊子敲了敲柜台,\"他们专找有灵脉的女修,说是用元阴助突破。\"
时雅熙正捏着串琉璃铃铛晃,铃铛发出清响,震得摊前飘着的纸人都转了圈。
血轮站在她身后付钱,突然皱眉:\"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看你?\"
时雅熙回头,就见街角停着顶八抬大轿,轿帘绣着金线云纹,两个穿玄色劲装的汉子正盯着她。
其中一个对轿帘拱了拱手,轿帘掀起条缝,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眉骨处有道暗红胎记,像滴凝固的血。
\"姑娘生得好灵秀。\"轿中传来男声,带着股黏腻的甜,\"我家少主请三位去烟雨宗坐坐,有上好的灵茶相待。\"
血轮挡在时雅熙身前,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不去。\"
那汉子脸色一沉,另一个却赔着笑上前:\"误会误会,我家少主只是见三位面生,想结交个朋友。\"他指尖悄悄弹出道气劲,要探时雅熙的修为——却像打在棉花上,连半分涟漪都没激起。
轿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
那汉子慌忙弯腰:\"少主说三位若是肯赏脸,烟雨宗愿奉送百年朱果!\"
时雅熙拽了拽血轮的袖子:\"我们还要等元彬。\"
\"那就一起请。\"汉子笑得更殷勤了,\"我这就派人去请那位公子。\"
血轮刚要发作,时雅熙却拉着他往回走:\"先找元彬。\"她直觉这烟雨宗来者不善,得尽快和元彬汇合。
两人穿过人群时,血轮突然顿住脚步。
街角有个小女孩蹲在地上,面前铺着张破布,上面写着\"自卖自身,十万灵晶\"。
她穿得破破烂烂,头发结成缕,可皮肤白得不正常,像泡在水里的纸,指尖泛着青灰。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时雅熙蹲下身,刚要碰她的手,血轮突然抓住她手腕。
\"她不是人。\"血轮的声音很低,只有时雅熙能听见,\"没有活人的气,倒像...被什么东西附了壳。\"
小女孩抬头,眼睛黑得像两个深潭,没有眼白:\"姐姐买我吗?
十万灵晶,我什么都能做。\"
血轮摸出储物袋,里面是元彬塞的灵晶,哗啦啦倒出一堆:\"我买。\"他扯着时雅熙要走,\"先带她走,回头再问。\"
小女孩却纹丝不动,盯着血轮手里的灵晶:\"不够。\"
\"十万就十万!\"血轮急了,又倒出半袋,\"我这还有!\"
时雅熙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她望向远处,万宝阁的门帘被风掀起,元彬正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这边。
而街角的八抬大轿,不知何时已跟了过来。
\"血轮。\"元彬的声音像浸了冰,\"带雅熙和...这位姑娘,跟我走。\"
血轮拽起小女孩的手,却发现那手冷得像块石头。
小女孩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牙缝里渗出血丝:\"哥哥,你抓疼我了。\"
血轮心头一跳,正要施展法决,元彬已走到近前,将三人护在身后。
烟雨宗的轿帘被风掀开,露出里面瘫坐着的少主——他眉心插着根细针,针尾还沾着血,显然方才那声闷响,是他自己撞了轿壁。
\"走。\"元彬低声道,\"回传送阵。\"
血轮捏紧小女孩的手,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指尖爬进他经脉。
他咬了咬牙,掌心泛起红光,就要用法决震开那东西——
\"哥哥,你要赶我走吗?\"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像浸了蜜的刀刃,\"我好怕...怕他们又把我关进棺材里。\"
元彬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望着小女孩泛青的指甲,突然想起星渊阁密录里的最后一句话:\"血月当空时,红煞现真容。\"而此刻的天空,那片朱砂般的云,正缓缓透出点暗红,像被谁撕开了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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