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
满树的桂花纷纷扬扬落下,卷过燕濯绪额前碎发,将深锐的眉眼,蒙上一层更阴翳的暗影。
他望着满地落花。
心也跟着沉下去,零落一地。
骗子。
昨夜,还抓着他,说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今日,便对另一个男人笑。
燕濯绪指骨作响,冷锐的下颌紧绷着,死死抑制住胸中翻涌的戾气。
……
叶景鸿看沈知意跟他打招呼,眉眼都溢出惊喜。
“二小姐还记得我?”
沈知意礼貌道:“公子才情遍京城,谁人不识?”
她和叶景鸿,在两年前的诗会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长相温润,玉树临风,眼角眉梢却藏着野心,放在人群中,也是极为出挑的。
更别说他还有经天纬地之才。
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是以,虽家世差点,却也得了不少闺秀青眼。
叶景鸿心情明显激动起来。
“二小姐风华绝代,当年诗会一见,也令叶某印象深刻。”
沈清芫在一旁,看到叶景鸿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愫,表情扭曲一瞬。
险些把帕子绞烂。
当年诗会,女眷中拔得头筹的,分明是她沈清芫!
怎么不对她印象深刻?
她深吸一口气,插到二人中间,道:“快别聊了,妹妹还是看看赏赐吧。”
“别让内监姑姑们等急了。”
沈知意转头,看着那些内监,眼底闪过诧异。
“给我的?”
她还以为,这些是沈清芫的赏赐,她特意拉到自己跟前炫耀的。
毕竟以前这种事,发生过不知凡几。
内监首领上前一步,笑道:“皇后有旨,莫要惊扰沈二小姐。”
“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吩咐,皇后娘娘一手操办,还望沈二小姐喜欢。”
燕濯绪送的?
沈知意怔了瞬。
回过神来后,连忙谢恩。
内监依次打开那些盖子。
“这是殿下钦赐的流云锦,满宫里只有三匹呢,除了太后和皇后,您还是头一个穿上流云锦的。”
内监笑道:“皇后娘娘有心,派人去相府问了沈二小姐的身量尺寸,又寻了宫中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工为小姐制成。”
“沈二小姐真是好福气。”
沈知意脸色微红。
想起那夜,燕濯绪在她鬓边厮磨,揉皱她衣裙时,说的赔她一件,原不是作假……
沈清芫脸色铁青。
流云锦难得,就算她在那个梦中当了太子妃,也没见过几件。
如今沈知意还未入东宫,便赏了这么好的料子?
她心中不免泛出点酸意。
内监又打开一个盖子:“这是太后娘娘亲赏的东珠,颗颗硕大圆润,日前皇上讨要,太后娘娘也只给了两颗,如今这一斛,尽数赏给二小姐了。”
沈知意受宠若惊。
“太后娘娘厚爱,臣女不胜感激。”
内监又道:“还有这皇后娘娘赏赐的赤金累丝嵌红宝步摇,是娘娘入主东宫之时,先皇恩赏。”
“这上面的鸽血红宝,可是难得的珍品!”
“如今,也赏给二小姐。”
沈知意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郑重谢恩。
沈清芫的唇色霎时变得惨白。
皇后娘娘,这是变相承认沈知意太子妃的身份了?!
她步子一软。
扶住莲杏的手,才勉力撑住。
要是娘亲知道此事,怕是又要气到病倒。
叶景鸿的脸色也不好看。
“还有这些胭脂水粉、手镯腰饰,另有鞋子、挂坠”,内监指着剩下的赏赐,笑眯眯道,“都是皇后娘娘精心搭配,为二小姐选的最好的。”
沈知意自是一一谢过。
“二小姐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谢意,奴才们自会传回宫中。”
内监笑得颇有深意。
“只不过,太子殿下那,还要您亲自去谢恩。”
他说完,派人将东西送去沈知意的禅房后,就行礼告退。
沈知意也要走。
沈清芫拉住她,“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谢恩啊。”沈知意睁着眼,真诚道,“空尘大师,哦不,殿下那儿,我要当面道谢,方显郑重。”
她望向殿外的桂花树。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人影。
她匆匆收回视线,“姐姐祈福完,还是尽快下山吧。”
沈清芫心一急,拦在她跟前。
“妹妹独身留在佛寺,我作为长姐,怎能放心?”
“我决定待在这儿,等你什么时候决定回去了,我们再一同下山。”
沈知意挑眉,掀了掀唇,“随你。”
她转身离开大殿。
“二小姐留步!”叶景鸿跟着追出去,在沈知意面前站定,“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知意回头,看了沈清芫一眼,点点头。
两人并行走远。
沈清芫站在殿中,身子一软,靠到柱子上。
“小姐……”莲杏担心地扶住她。
“想不到,我这个庶妹,真的这么有本事。”沈清芫顿时危机感丛生,抓住莲杏的手,“莲杏,你说,太子殿下待她如此不同,又是治病,又是赏赐的,现如今叶景鸿也满心满眼都是她……”
“明明我才是嫡女……”她不忿地咬了咬唇,“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好处,都落到她身上了……”
沈知意不过一介庶女,身份卑微,怎堪相配!
莲杏也愤愤不平。
“这些东西,合该都是小姐您的。”
她想起沈夫人的嘱托,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小姐,您该听夫人的,狠狠心了。”
沈清芫心一惊。
仍有些犹豫,“可是……”
莲杏急道:“小姐若是再心软下去,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叶家主母,都只会是二小姐的囊中之物!”
“您和夫人,日后,就真的要仰人鼻息了!”
沈清芫转头,看向宝座上的佛像,手心忽然冒出冷汗。
仰人鼻息……
有她沈知意在一日,自己就算是嫡女,也是明珠蒙尘,黯淡无光!
她猛地捏拳,眼神坚定,带着狠意。
沈知意……
休想阻她前路!
……
殿外。
沈知意脚步不停,反而慢悠悠地朝禅房方向走去。
“叶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景鸿看着她阳光照亮的侧脸,心跳加速,扭过头,道:“我此行,是想告诉二小姐,家中婚事易主,并非我本意。”
“若非母亲以死相逼,我绝无可能答应。”
“我心里……”他垂眸。
忽地上前,挡在沈知意跟前。
“二小姐可记得,自己当日在诗会上,所吟的诗?”
沈知意停下步子,有些困惑地看他。
半晌后,笑道:“公子说笑,我自认才情比不上长姐,那日诗会,也不过随口编了几句不着调的。”
“我自己都忘了。”
叶景鸿笃定道:“可我记得清清楚楚!”
“二小姐说,皎月孤舟,即使再难,你也会去寻。”
他又上前一步,“我知道,二小姐是想找个可以真心托付之人,可以与你共渡风雨之人。”
“若你愿意,我……”
“叶公子。”沈知意弯眸,清声打断他,“你好像误会了。”
她唇角含笑,眼底神情却疏离。
“我要寻的,并非真心托付之人,而是……”
她掀眸,一字一句道:“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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