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之上,季炀亲自宣布季祯自请入徒坊一事,言道:“三月之期彻查此事,若三月仍无结果,朕也自请入徒坊。”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群臣跪谏,然季炀意已决,无人可改。
严御望着面有悔色的吏部尚书乔立,冷哼道:“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季氏已没有血脉,若陛下真入徒坊,你来坐这江山吗?”
乔立吓得大惊失色,“严大人何出此言?我也……我也没想到……陛下竟能……唉!”
谁也不想战火缭乱,除了心怀鬼胎之人,满朝文武皆尽心彻查此事,制止谣言。
而民间传开长公主入徒坊的消息后,众人也没了话柄,京城看似再次恢复和谐。
但有心之人依然能察觉水面下的暗流涌动。
……
徒坊分东西二坊,只关押处以极刑的犯人,季炀登基后政法宽容,最重也不过是斩立决,因此徒坊空荡荡。
季祯其实是因为这一点,才选择自请入徒坊。
这里没人,还不随她怎么折腾?
只要软包足够好,硬装完全可以忽略!
何况此举既能堵天下悠悠之口,又能迷糊敌人放松警惕,顺便再治愈一下季炀的心理问题,兼给他找点事做。
简直一举多得!
季祯命人将牢房布置得豪华无比后,捧着蜜饯和话本子倚在榻上刚要享受,就听咖啡进来禀告:“御史大夫严大人和大理寺卿小严大人来了。”
季祯挥手示意让他们进来,心里暗想:确实和在公主府没什么区别,看犯人都需要通禀。
她正腹诽着,严御和严理已经踏入牢内。
严御浑浊的眼中瞬间泛起泪花,“殿下!臣无能,令殿下受苦了!”殿下明明都提醒过他,他竟然还能让摘星楼出事!简直是一无是处!
他趴伏在牢房内的阑干上泣不成声,好似被关在这里的是他一般。
严理眉头轻皱,没有理会自己伯父,只是看向季祯,“殿下,我们已经彻查工部尚书刘峰家中,但只找到他一些贪墨的证据。”
“他能坐到尚书的位置,也不是蠢人,怎可能因为些钱财就谋害殿下?”严理疑惑万千,“殿下是否得罪过此人?”
季祯满不在乎地将一颗蜜饯抛进口中,“本宫连他的模样都不记得……”
她眨眨眼,忽然起身,“工部?本宫修造公主府时好像大闹过工部。谁让他们不按本宫的要求来,非要说什么规制规制!”
“但本宫也就是拔了几个人的胡子而已,总不能因着这点小事就致本宫于死地吧?”
季祯啧啧咋舌,“忒小气!”
严理:“……”
他轻声微叹,“殿下,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岂可轻易损毁?”
何况剃须也是旧时刑罚的一种,被称为耐刑。
他知季祯并不在意礼法,但若人行于世间,哪能完全不受束缚?
季祯也知严理没有指责之意,便好奇地问:“你也会蓄须吗?”
她想象着严理蓄须的模样,就好似剔透的冰上粘了黑泥一样。
她下意识地抖抖肩,趴在阑干上注视严理的脸,真诚建议道:“大人生得好,为了本宫和全京城闺秀的眼睛,能不能晚几年再蓄须?”
严理盯着她清凉的眼,和上下不断开合的唇,再次想起她醉酒之后的模样。
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他移开视线,“臣还未有蓄须的打算。”
两人不知为何,突然都沉默起来。
严御在一旁见状,拉了一下严理朝季祯道:“既然已经问过殿下,我们也有了下一步查证的方向,就不打扰殿下了。”
他拉着严理踏出徒坊后,这才压低声音开口:“恕之,你与伯父说一句实话,你心中可是对殿下有倾慕之意?”
他看得清清楚楚,从前长公主缠着侄子时,严理虽恼怒,但原本冰雪般冷情的人到底多了几分人气。
后来长公主不再来严府,严理便鲜少回家,每日不是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
大理寺十年前的陈年旧案都快让他理完了!
从前只是冷一些,现在已经彻底成了无情的木偶人!
严御也想开了,若是严理真心倾慕公主,他便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明日去殿上将绥晏萧道余全都弹劾出京城!
让公主只宠爱自己的侄子!
严理眉心微皱,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公主金尊玉贵,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肖想?”
他负手前行,“伯父还是快些查明真相,方不辜负殿下在摘星楼塌时救你一命的恩情。”
那日是季祯率先反应过来楼要塌,她本可以一人独跑,却偏偏没有撇下严御,导致两人均被埋在楼内。
也是上天庇佑,两人恰好躲在梁柱形成的夹角间,毫发无伤。
严御听后心神动荡,唉,殿下哪里都好,就是太多情了。
他摇头叹息着迈上马车,刚行出不远,就见徒坊外的街道上再次驶来一辆马车。
原本正在看卷宗的严理透过车帘扫见对面车架上的标志后,目光冷淡地收回视线,半晌却再难看进手中的卷宗。
他将卷宗收起,抱肩闭目,满脑子却都是萧道余与季祯相处的画面。
公主会如何对他?像当初对自己那样吗?
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抚摸锁骨处,却在半空紧握成拳,又紧紧放下。
多情却被无情恼!
……
徒坊内,萧道余带着齐三来看季祯。
齐三憋着脸拿出好几个木箱子,“殿下,我怕你无聊,特意带了许多小玩意供你取乐。”
他不忿地望向不透光的屋顶,“这棚顶如此低矮,殿下该多憋闷啊!”
他掏出彩色石头和梯子,准备嵌在房顶。
季祯惊愕,“不必如此麻烦吧?”这一间牢房足有百平,其实挺宽敞了!
齐三蹬在梯子上,回首一笑,“殿下往日最喜欢在院子里看星星,齐三没本事让殿下看见真正的星星,但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令殿下的夜晚不那么苦闷。”
他说着,招呼咖啡和可乐搭把手,埋头苦干起来。
季祯难免感动,真是落魄冷暖见人心呐!
“咳!”一旁的萧道余见状,轻咳一声,“殿下。”
季祯嬉笑,“呦~萧大人不是都放弃了吗?怎么还心有妒意啊?”
萧道余无奈一叹:“臣是提醒殿下正事要紧。”虽然他确实是不想季祯再看齐三。
原本他都不想带齐三过来,但是他想着让两人单独见面,还不如自己跟着。
他余光一扫,确定齐三没有注意这里后,这才小声问:“殿下,仍不告诉陛下那件事吗?”
他虽没明说,季祯也明白他是指沈丹翎换图纸、传谣言之事。
季祯摇头,“凭她的力量做不成这些事,只能是有人利用了她的点子。”
“抓她也无用,还容易打草惊蛇。”
“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萧道余长眉紧皱,“可是,若有陛下的力量,能更方便我们彻查此事!”
“是啊……”季祯感叹一句,将一颗蜜饯递到萧道余面前,“可一旦皇兄知道,有一只小鱼就跑不掉了。”
沈丹翎若是被抓,怎可能不供出萧道余?
任凭萧道余想了再多后路又如何,一旦遭受猜疑,便再难起势!
“鱼儿好不容易望见宽广的天空,本宫也不忍再让他回到那小小池塘中。”
“萧大人,你说呢?”
萧道余望着季祯瓷白手指间捏着的橘色蜜饯,在烛灯下反射出柔和的淡淡光芒。
她像是将月亮摘下,亲自递到他手上。
可殿下盘中的月亮,不止一颗。
良久,季祯刚要将手收回,就被萧道余紧紧攥住!
挺拔如竹的脊背突然弯下,含住她指尖那颗蜜饯。
她能感受到湿润的唇舌舔舐过指尖的触感,令她的脊背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酥麻感。
惊愕间,她看见萧道余抬首,本是温润的眉眼变得狭长凌厉,声音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诱惑之意。
“殿下,正则也想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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