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一声尖锐的集合哨，猛地撕裂了玉门关死寂的夜空！
下一秒，校场上人影攒动。
神箭营铁铮铮的汉子，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用上，已然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地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死在雪山，杨凡的成功突围给他们带来了生机，此时此刻活下来的全都出现在了校场上。
杨凡拖着伤体，站上高台，吐出四个字。
“开拔，进京。”
轰！
整个队伍，瞬间炸了！
进京！
去他娘的，对这帮在边关黄沙里滚了一辈子的糙汉子来说，京城那就是传说中的地方，是龙窝，是凤巢，是天子脚下！
这辈子能跟着杨将军去那儿走一遭，回来跟人吹牛逼，都能把唾沫星子喷人脸上！
“都给老子安静！”
杨凡一声暴喝，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口，全场瞬间死寂。
“干粮带足三天，箭矢满五个基数，马喂饱，弓上油，刀磨快，听清了，咱们这次进京，不是游山玩水，是去办事的！”
他眼神一冷，杀气毕露：“路上，谁敢给老子掉链子，老子的刀可不认你是谁！”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三百人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将校场掀翻！
半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出发前，杨凡独自一人，又登上了城楼。
副将张猛，一个杨家军的老人，正哼着小曲儿，看着城外胡人的营地，满脸都是老子天下无敌的嘚瑟样。
“杨将军，你这伤……”张猛见到杨凡，先是一愣，随即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吹上了。
“放心，有我老张在，玉门关稳得跟铁王八似的，就凭你那火箭天袭，嘿，那帮胡人龟孙子，来多少死多少，我让他们连城墙皮都摸不着！”
杨凡听着，脸唰地一下就冷了下来。
心里的那点放心，瞬间变成了滔天的火气。
“啪！”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城垛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张猛！”杨凡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我问你，兵法第一条是什么！”
张猛的笑声戛然而止，挠着头皮：“呃……知己知彼？”
“是戒骄戒躁！”杨凡指着城外连绵的敌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把胡人当废物，早晚有一天，你就是那个被当成废物宰了的，你死了事小，这满城百姓，这座玉门关，都得给你陪葬！”
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张猛那张嘚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将军……我，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给老子把眼睛瞪圆了，把精神提到十二分！”杨凡的语气缓和了些，但威严不减。
“守住玉门关。”
他盯着张猛，一字一顿。
“等我回来。”
张猛猛地抬头，眼里的轻浮一扫而空，只剩下军人的血性和决然。
“末将，遵命！”
……
离开城楼，杨凡心里那股火还没消，鬼使神差地拐向了苏清雪的住处。
有些事，不亲口交代一句，总觉得不踏实。
推开院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比关外的寒风还要刺骨。
院中，苏清雪静静坐着，浑身散发着死气。
一种正在吞噬她生命的可怕死气。
杨凡的心，猛地一抽。
他蹲下身，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冰冷刺骨！
这哪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你……”杨凡喉咙发干，想问，又觉得太残忍。
苏清雪却仿佛看穿了他，缓缓转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疲惫。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想问，我还能活多久？”
杨凡沉默。
“半年吧。”她轻声说，像在说别人的事，“找不到办法，就真的要死了。”
半年！
这两个字，狠狠扎进杨凡心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命悬一线的女人，心里那股烦躁和杀意，忽然间被一种更霸道的情绪取代了。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说了两个字。
“等我。”
没有承诺，没有安慰。
但这，就是一个男人最硬的保证！
他已经把半年这个期限，刻进了骨子里，从京城回来，不管上天入地，用什么法子，这女人的命，老子从阎王手里抢定了！
没得商量！
苏清雪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看着这个浑身浴血，却站得比山还直的男人，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急切。
“你要去京城？”
杨凡嗯了一声。
“能……带我一起去吗？”苏清雪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恳求，“京城是大齐国都，或许……那里有能救我的人。”
她不想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死死抓住！
杨凡一秒都没犹豫。
京城藏龙卧虎，奇人异士多如牛毛，总比让她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强！
“行！”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收拾东西，马上走。”
苏清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在绝望中看到曙光才有的光彩，让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好！”
她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磨蹭，转身进屋，只拿了几件换洗的白衣和几本医书，打了个小小的包袱就出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口。
神箭营早已列队久候，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邓玉催马上前：“将军，都好了！”
他瞟了苏清雪一眼，很识趣地没多问。
杨凡翻身上马，伤口的剧痛让他动作一僵，但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雄关，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清雪。
下一刻！
呛啷一声！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锋如雪，向前一指，声如炸雷——
“出发！”
“轰隆隆——”
没有呐喊，只有整齐划一的催马声！
铁骑，卷起漫天烟尘，告别了这座用鲜血守护的雄关，朝着那遥远而神秘的京城，狂飙而去！
队伍刚出玉门关还没走多远，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焦臭味和血腥味，就顺着风灌进所有人的鼻子里。
杨凡猛地一拽缰绳，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停！”
他手一抬，整个队伍瞬间静止，令行禁止！
顺着风向看去，地平线上，一个村子的轮廓若隐隐现。
但那村子，死气沉沉，一道道黑烟歪歪扭扭地冲上天，把半个天都染成了脏兮兮的灰黑色。
越靠近，那股子味道就越冲，熏得人直犯恶心。
等到了村口，眼前的景象，让这群刀口舔血的汉子们，全都沉默了。
这哪还是村子？
这就是一座刚被血洗过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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