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地扎进宋镇最痛的地方,“我与你宋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费心费力去动你的田地?难道……”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如刀,直刺宋镇心底。
“……是为了给你那个在飘香园后院种金花,意图用毒物控制食客的宝贝儿子报仇?”
此言一出,不啻于在人群中投下了一枚炸雷!
宋洋利用金花敛财之事,虽被江阳泉当场定罪,但钱获为了县城脸面,并未大肆宣扬。
此刻被张平当众揭开,围观的衙役和家丁们顿时一片哗然,看向宋镇的眼神都变了。
那眼神里,有鄙夷,有唾弃,更有深深的忌惮。
宋镇浑身一颤,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险些将背后更大的秘密脱口而出。
但他毕竟是混迹多年的老狐狸,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你血口喷人!”
他嘶哑地咆哮,“你毁我田地,如今还想污我宋家清白!钱大人,我有人证!我抓到了几个暴民!”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两个家丁立刻将三四个身影推了出来。
那几人衣衫褴褛,瘦得跟猴崽子似的,浑身沾满了泥土,在冰冷的晨风中瑟瑟发抖。正
是昨夜那群人里跑得最慢,被宋家护院逮住的倒霉蛋。
宋镇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上那几人,声音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你们几个,给钱大人说清楚!是不是这个姓张的,许了你们好处,让你们去踩我们家的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几个流民身上。
他们只要点一下头,哪怕张平有王家作保,教唆之罪也足够他喝一壶的。
钱获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沉声发问:“堂下何人,速速从实招来!昨夜之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那几个流民本就吓得魂不附体,被县太爷亲自一问,更是抖如筛糠。
其中一个看似胆子稍大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得邦邦响。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他带着哭腔,声音却异常清晰,“不关这位公子爷的事啊!”
宋镇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
那流民哭诉道:“是宋家!宋家之前雇我们去山里开荒,说好了一天三十文,结果干了十天,一文钱都没给!我们兄弟们实在饿得受不了,这才一时糊涂,跑去他们田里泄愤啊!我们没放火,没伤人,就是想讨个公道!求大人开恩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
另外几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跪地磕头,把这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逻辑完美,动机充足。
在这饥荒年景,为了一口饭,什么事做不出来?
欠薪不给,引发众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剧情。
这一下,轮到宋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几个被他视为蝼蚁的流民,竟然敢当堂反咬一口!
“你们胡说八道!我宋家何时欠过你们工钱!”
张平适时地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
他幽幽地看向钱获,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与无奈。
“钱大人,您可都听见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直视着惊怒交加的宋镇。
“如果宋掌柜随便一开口,就能污蔑我是毁田的元凶,那我青牙山上的营地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我是不是也能怀疑,这火,是宋掌柜您放的?”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宋镇的心口上!
宋镇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闪过无法掩饰的慌乱!
青牙山那把火,还真是他派人放的!
这丝慌乱,虽然一闪即逝,却没能逃过钱获那双官场历练出来的毒眼。
钱获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江阳泉将军临走前那句“多多关照”,此刻在他耳边回响。
他为官多年,最懂审时度势。这场闹剧的弯弯绕绕,他早已看清。
当即,钱获脸一肃。
“够了!”
他先是呵斥了宋镇一句,随即转向张平,又换上了一副和事佬的面孔。
“此事,本官已有定夺!”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
“流民踩踏田地,乃宋家欠薪在先,实为咎由自取!但念其田地被毁,损失不小。而张平公子这边,营地被烧,同样损失惨重。想来都是这天灾人祸不断的时节,惹出的无头祸事!”
“本官看,你们两家的损失,就此两两相抵,谁也别再追究谁了!此案,就此了结!都散了吧!”
好一个和稀泥的高手!
这判决,分明是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却是把宋镇的牙打碎了让他往肚里咽。
宋镇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地瞪着钱获,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张平,终于明白了。
这县令,从头到尾,都在偏帮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子!
“好……好……好一个永安县的青天大老爷!”
宋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怨毒的目光在张平和钱获脸上一一扫过,仿佛要将他们的样貌刻进骨髓里。
他一甩袖袍,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怒火,领着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一场风波,虎头蛇尾地落下了帷幕。
钱获并未立刻离开,他挥退了左右,凑到张平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提点了一句。
“张平公子,你是个聪明人。下次……记得把手尾处理干净些。”
这看似责备的话语里,却透着一股亲近和善意。
张平心中一动,对着钱获拱了拱手,真心实意地展颜一笑。
“多谢钱大人提点,张平记下了。”
钱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王家庄园。
直到所有官差的背影都消失在晨雾中,一直站在旁边,将整场交锋尽收眼底的林杰,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张平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除了原有的敬佩和狂热,更增添了一抹深深的敬畏。
他本以为,张平最大的底牌,是王家这张虎皮。
却万万没想到,连本县的父母官,都像是他的人!
这位新东家的背后,到底还藏着怎样通天的能量?
他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恭维的话,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猛地刺破了这短暂的安宁。
“东家!林管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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