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苏宁山瞳孔一缩,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在拍卖会上用一万五千两白银,当众打了宋家和他脸的年轻人!
他脸色一沉,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涌上心头。
“阁下是何人?可知道我是谁?家父乃当朝御史大夫苏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他搬出了自己最大的靠山,试图用权势压人。
然而,张平只是懒洋洋地抬起手,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聒噪的虫鸣。
“御史大夫?没听过,不认识。”
那轻蔑的态度,比任何羞辱性的言语都更加伤人。
苏宁山气得脸色涨红,几乎要当场发作。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从背后紧紧抓住了张平的衣角。
宋嫣然抬起头,那双曾流转着万千风情的凤眸,此刻只剩下焚尽一切的恨意。
她死死盯着苏宁山和魏雪梅那两张丑恶的嘴脸,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对身前的男人发出恶魔般的请求。
“杀了他们。”
“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只要你杀了他们……从今往后,我宋嫣然……我所有的一切,都听你的。”
魏雪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捂着嘴咯咯直笑,满脸讥讽。
“真是天真!你以为你是谁?还杀光我们?你……”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突兀地打断了她尖刻的话语。
魏雪梅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朵殷红的血花,正迅速而妖艳地绽放开来。
力量,如同潮水般从身体里褪去。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惊愕与不解。
整个庭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平缓缓转过头,对着身后已然呆滞的宋嫣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配合着他刚刚收回的、还带着一丝硝烟气息的黝黑铁器,在这满是尸骸的庭院里,宛如恶魔的低语。
“好啊。”
那一声轻描淡写的“好啊”,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在死寂的庭院中回响。
苏宁山浑身一激灵。
他刚刚只顾着与宋嫣然对峙,此刻才骇然发现,这庭院里倒着的不止是宋家的仆役,还有他派来探路的几个家丁!
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蜂刺蜇了一下。
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孔,却能瞬间夺走一个活人的性命!
这是什么妖法?什么暗器?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张平那握着黝黑铁器的手,随意地抬了抬。
“噗。”
“噗!噗!”
又是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同戳破几个水泡。
苏宁山身侧仅剩的几个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身体一僵,步了魏雪梅的后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每个人的胸前,都绽开了一朵同样诡异而妖冶的血花。
转瞬之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便只剩下苏宁山一个活口。
冰冷的恐惧,从他的脚底瞬间蹿遍全身。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方才的威逼利诱,此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宋嫣然的方向,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哀求。
“嫣然!嫣然你饶了我!看在我们从小的情分上,我都是被逼的!是魏雪梅那个贱人,是她撺掇我的!”
张平的眉头微微一蹙。
真是聒噪。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恰好挡在了宋嫣然面前,隔绝了苏宁山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影响我的人的心情,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冰冷的声音,成了苏宁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噗。”
又是一声轻响,苏宁山的哀嚎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同样的小孔,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涣散,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张平心里冷哼一声,这以后可就是自己的人了,岂容这等货色在这里摇尾乞怜,扰乱心神。
庭院,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宋嫣然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在最后一个敌人倒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张平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怎么?眼睁睁看着老情人死在面前,心里难过了?”
宋嫣然猛地抬起头,那双淬满了恨意的凤眸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恨,是屈辱,是后怕,更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极度复杂的情绪。
看到她这副炸毛小野猫的模样,张平反而低笑一声。
他懒得再废话,弯腰一伸长臂,便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横抱而起。
“啊!”
宋嫣然一声惊呼,身体已经腾空。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由他那坚实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禁锢。
男人身上那股混杂着硝烟与汗水的阳刚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鼻息,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张平抱着她,脚尖在墙头轻轻一点,身形便如鬼魅般跃出了高墙。
在他离开的瞬间,指尖轻轻一弹,一粒火星精准地落入了宋家正堂那堆积着绫罗绸缎的厅堂。
火借风势,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没过多久,寂静的夜色中便传来了凄厉的呼喊。
“走水了!快救火啊!”
张平抱着怀中的女人,在夜色下的屋脊上几个起落,便将那些喧嚣彻底甩在了身后。
城南,破庙。
当张平的身影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下时,早已等候在此的芍药三人立刻围了上来。
“小姐!”
芍药看见被张平抱在怀里的宋嫣然,眼泪都快下来了。
张平将宋嫣然稳稳放下。她双脚沾地,还有些发软,被芍药一把扶住。
“祖父……”
宋嫣然看着鬓发全白,一脸憔悴的老人,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她扑进宋盛齐的怀里,将方才宋府发生的一切,用颤抖而怨毒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哭诉出来。
从苏宁山的无耻逼迫,到魏雪梅的恶毒炫耀,再到……那个男人如同杀神降临般的场景。
“苏廉老贼!苏家小儿!欺我宋家太甚!”
宋盛齐听得须发皆张,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晕厥过去。
张平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根柱子上,对这番祖孙情深、血海深仇的戏码毫无兴趣。
他等他们情绪稍稍平复,才冷淡地开了口。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想掺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天亮之前,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宋嫣然此刻早已认清了现实,眼前这个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擦干眼泪,从祖父怀中抬起头,对着张平,无比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听公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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