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尘歌壶核心指挥所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通讯塔更加凝滞。琴、甘雨、夜兰、纳西妲以及几位七星委员会的代表围在中央战术沙盘旁,通讯塔实验失败的报告还压在每个人心头。星穹列车图腾的谜团尚未理清,新的风暴已至。
砰!
指挥所沉重的合金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夜兰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室外的寒风瞬间卷入。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峻,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煞气,完全不见平日的慵懒与游刃有余。她甚至没有行礼,目光如电般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定格在琴和甘雨身上。
“截获最高密级,源头…冰之女皇直属!”夜兰的声音斩钉截铁,同时手腕一抖。
一道冰蓝色的、由纯粹元素力构成的密函影像被凌空甩出,“啪”地一声展开在战术沙盘上空!影像并非文字,而是一段直接烙印在冰元素中的意志回响,一个冰冷、高傲、仿佛自云端俯瞰众生的女声在指挥所内清晰地响起:
“…此乃诸神黄昏之序章,万物终将重归纯净之冰。至冬的子民,乃经风雪淬炼之纯净血脉,方为承载新纪元火种的‘优质人类种子库’…至于那些因循守旧、挣扎于破败壶中之生灵…”声音冰冷而漠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不过是旧世之尘,将在新世界的曙光升起前…自然沉眠于历史。待吾等‘方舟’启程,驶向高天之上新世界之时,此等避难所…终将被时光与寒潮所覆盖。无谓的固守,不过延缓终局。”
女皇的声音消失了,但那刻骨的漠视与宣告般的冷酷,如同寒流瞬间冻僵了指挥所内的空气。密函影像并未结束,紧接着浮现出一长串加密代号和部分关联信息,其中几个代号(“青瓷”、“锈蚀”、“灯油”)赫然与之前破获的杜瓦尔商会核心人物及其走私网络紧密关联!
死寂。
绝对的死寂,混杂着巨大的困惑与寒意。
只有战术沙盘边缘,代表尘歌壶能源节点的微光在无力地闪烁。
甘雨一直安静地站在琴身侧,低垂着眼帘,仿佛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她向来是璃月港最稳定的基石,温和、包容、近乎永恒的耐心,守护着璃月从魔神战争走到繁荣港城。然而此刻——
啪嚓!
一声脆响突兀地响起,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甘雨手中那支陪伴了她不知多少年岁的青玉毛笔,竟被她生生捏断!半截笔杆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总是蕴含着月海般温柔宁静的靛青色眼眸,此刻燃烧着从未有过的、足以焚尽万载寒冰的怒火!一瞬间,她仿佛跨越了千年时光,眼前清晰地闪过归离原战场上,为掩护流民撤退而倒下的千岩军将士的身影,那血染的黄土与绝望的哭喊;闪过海灯节万家灯火下熙攘的笑脸,那是璃月人一代代奋斗出的安宁;闪过璃月港从荒僻渔村一步步走向繁荣港城的艰辛历程…每一段记忆,都是对“旧世之尘”、“自然沉眠”这冰冷宣判最有力的驳斥。平静的表情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威严取代,千年积淀的仙兽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指挥所内的空气都为之凝滞。她看着沙盘上空那悬浮的、散发着女皇意志寒光的密函影像,一字一句,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带着磐岩般不可动摇的力量:
“以冰封万物为救赎?将千年传承视作…尘埃?”
她的目光扫过那份密函,最终定格在那些关联间谍的代号上,声音里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的冰棱:
“——这便是冰之女皇许诺的…‘纯净新世界’?!荒谬!”
琴的反应同样迅捷而坚决。她一步踏前,湛蓝的眼眸中再无半点温和,只剩下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面对威胁时的凛冽锋芒。她甚至没有看甘雨,目光如冰刀般刮过沙盘上浮现的间谍名单和关联网络。
“传令!”琴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即刻起,监控名单上所有至冬籍及高度关联人员!限制活动范围!切断其非基本生存物资供应渠道!凡涉及关键设施、能源节点、粮仓者,无论何人,先行控制!由西风骑士团与千岩军联合执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肃立的传令官,补充道,声音清晰而坚定:“记住,监视并非囚禁。行动务必精准、迅速!若有无辜者受牵连,便是我们背离了蒙德自由与守护的本意。”
“是!”肃立的传令官声音洪亮,转身飞奔而出。
“另外,”琴的目光转向通讯塔的方向,语气带着紧迫,“通知理萌工程师,图腾残片研究暂缓,优先确保通讯塔实验的后续数据分析和设备安全。我们需要他集中精力解决‘传音’的问题。这是我们当前的生命线。”
尘歌壶核心通讯塔顶层的能量已经彻底平息,只剩下虚空终端运转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和指示灯幽暗的光芒。巨大的增幅阵列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失败的巨人。
理萌独自一人站在控制台前。面前的光屏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金穗传音三期增强计划》最终测试的完整数据流图谱。那代表信号冲击的金色洪流,在触及某个无形的峰值后,被代表“天空屏障”的、绝对平坦的红色禁区线无情地拦腰斩断,后续的数据如同断崖般垂直跌落归零。冰冷的失败曲线,嘲笑着凡人的妄念。
另一半光屏,清晰地投影着优菈带回的那块金属残片。星轨环绕的列车图腾,在幽蓝的扫描光线下纤毫毕现。这个来自异世游戏的标志,此刻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提瓦特的上空。
塔内很静。只有理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他反复切换着两个光屏,眉头深锁。星穹列车的谜团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他,但另一个更沉重、更迫切的念头牢牢占据着上风。
静怡不知何时来到了塔内,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没有打扰。
理萌没有回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代表失败的红色禁区线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边缘。最终,他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决心,仿佛要将这决心刻进冰冷的控制台中:
“星空的谜题…可以等。但尘歌壶里这几十万人的声音…必须先传出去!穿透它,告诉外面的世界,我们还活着,还在战斗!”
窗外,是尘歌壶的夜。经过无数人的努力,这片折叠空间内的避难所已不再是当初的荒芜与混乱。远处,由模块化住宅构成的居住区灯火点点,如同洒落在大地上的温暖星辰;近处,农业试验田在特制的元素光照下泛着生机勃勃的微光;更远些,雷樱树能源站的光芒柔和地脉动着,为这片方舟之地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万家灯火,带着劫后余生的坚韧与重建家园的希望,在黑暗中执着地亮着。一个孩童的身影在窗边踮着脚,将一朵在贫瘠土地上顽强开出的小花,递给守护在路灯下的千岩军士兵。
然而,指挥所内,那份悬浮的冰晶密函,正散发着幽幽的、拒人千里的冷光。这冰冷的光,与窗外那片由无数生命灯火构成的、温暖的、顽强燃烧的星海,形成了最刺眼、最残酷的对比。一边是高高在上、视众生为尘土、欲行“净化”的冰冷宣判,一边是泥泞中挣扎求生、珍视每一缕光明、守护每一个生命的卑微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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