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的雷云裂成了碎片。
陈墨跪在祭坛中央,额角的青筋暴起如蛇。他能听见自己的魂魄在哀嚎——为了召唤一千具「洪荒亡灵」,他强行撕裂了阴阳两界的壁垒,将三魂七魄中的六魄钉进了黄泉深处。此刻他的皮肤泛着青灰,眼球里爬满血丝,连指尖渗出的血珠都带着幽蓝的鬼火。
「先生,祭坛的阵纹...快撑不住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的是用万人骨血绘制的「九幽冥王阵」,此刻阵眼处的白骨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沸腾的岩浆。这是陈墨能找到的最强召唤阵,却也最伤魂魄——每一道骨纹碎裂,都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戳他的魂。
「快了。」陈墨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阵心的青铜鼎上。鼎中浮起七枚「溯魂珠」,每枚珠子里都封印着一位上古战神的残魂。他抓起最中央那枚泛着血光的珠子,「这是蚩尤的本命魂珠,当年黄帝用「轩辕剑」劈碎他的时候,我就把它封在这儿了。」
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七枚溯魂珠同时炸裂,血光如瀑般倾泻而下。陈墨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爬进了他的识海——是蚩尤的记忆。他看见九黎部落的战士在涿鹿原野上撕咬敌人的喉咙,看见蚩尤头戴牛角冠,手持天罚之斧,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高喊着「天地为我祭,日月为我灯」。
「好个狂徒。」陈墨抹去嘴角的血,「你当年屠我百万华夏子民,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众生」。」
第一具亡灵从岩浆里爬了出来。
那是具裹着兽皮的骸骨,肋骨间插着半截石矛,膝盖骨碎成了渣——典型的原始部落战士。他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魂火,举起手中磨得发亮的骨刀,发出嘶哑的呐喊:「杀!杀尽这些抢我女人、烧我房子的恶人!」
第二具亡灵接踵而至。他穿着青铜鱼鳞甲,腰间悬着断剑,铠甲上的「商」字被血锈浸透——是商纣王的「象兵」统帅。他的魂火是暗红色的,带着三分悔恨七分不甘:「我负了比干,负了伯邑考,但今日...我要为天下战!」
第三具亡灵出现时,陈墨的呼吸一滞。那是位穿素色襦裙的女子,发间插着木簪,腕上系着红绳——是汉代的普通农妇。她的魂火温暖如烛,怀里还抱着个缺了口的陶碗:「那年匈奴破城,我护着邻居家的小娃躲在地窖,他们却用刀捅死了他...我要替他砍断那些狼崽子的手。」
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
亡灵们从岩浆里、从地缝里、从陈墨的血滴里不断涌出。有披甲持盾的秦代弩兵,有跨马提枪的唐代玄甲军,有扛着土铳的明末义军,甚至还有穿着粗布短打的太平天国女兵。他们的身份不同,服饰各异,却共享着同一种眼神——不是暴戾,而是「不甘」:不甘死于非命,不甘见无辜者遭殃,不甘让「人」的尊严被践踏。
「一千具。」陈墨数到第九百九十九具时,声音已经哑了。最后一具亡灵从他的影子里爬出来——那是他自己。青灰色的骸骨,心口嵌着半枚锁魂钉,眼窝里的魂火忽明忽暗,「阿昭,你看,我终于能护着你想护的人了。」
祭坛外传来震天的轰鸣。蚩尤的身影穿透雷云,足有十丈高,浑身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甲,头上的牛角足有两人合抱粗。他的右手握着天罚之斧,斧刃上还滴着上古战场的黑血;左手拎着九黎战旗,旗面上的血纹正化作活物,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蝼蚁。」蚩尤的声音像山崩,震得祭坛的白骨簌簌掉落,「你们这些死了千年的残魂,也配与我争锋?」
「配不配,打了才知道。」
陈墨的骸骨站了起来。他举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那是他用阿昭的生魂炼了三年的「锁魂剑」。剑身上的红绳突然绷断,阿昭的生魂从中飘出,却没有消散,反而融入了千具亡灵的魂火中。
「杀!」
第一波攻击来自原始部落的战士。他们举着石矛冲向蚩尤,虽然被天罚之斧劈成碎片,却在碎裂的瞬间,将骨缝里的毒刺扎进了蚩尤的脚踝——那是他们生前用来捕猎的毒,专门针对皮糙肉厚的野兽。
「雕虫小技!」蚩尤甩腿震碎毒刺,却没注意到,那些毒血渗进了泥土,染红了地脉。第二波亡灵趁机涌来——是商代的象兵。他们的战象踩着毒血狂奔,象蹄上的铁钉刮擦着地面,竟将蚩尤脚下的岩石犁出了深沟。
「有点意思。」蚩尤的天罚之斧挥出风雷。他劈碎了象兵的战阵,却劈不碎第三波亡灵的箭雨。汉代的弩兵站在战象背上,手中的连弩射出淬毒的弩箭。那些箭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射瞎他的眼睛——因为他们生前见过太多勇士被蒙住双眼后屠杀妇孺。
蚩尤的左眼被射穿了。黑血喷涌而出,染脏了他的战旗。第四波亡灵趁机扑上来——是唐代的玄甲军。他们的陌刀组成了铜墙铁壁,刀身上的「唐」字泛着金光,竟将蚩尤的战旗绞成了碎片。旗面上的血纹发出最后的嘶吼,化作无数厉鬼,却被第五波亡灵的女子们用剪刀剪成了碎片——她们生前最恨的就是这种专咬女人的厉鬼。
「够了!」蚩尤暴怒。他抡起天罚之斧,竟将整座祭坛劈成了两半。地火喷涌而出,岩浆如河般淹没了前排的亡灵。陈墨的骸骨在火中摇晃,锁魂剑的剑刃开始崩裂,阿昭的生魂也变得透明。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蚩尤踩着岩浆逼近,「我是蚩尤!我是战神!我是...」
「你是杀人凶手。」最后那具「陈墨」的骸骨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扎进了蚩尤的识海,「你杀了我阿娘,杀了阿昭的爹,杀了那些躲在地窖里的孩子。你说你是战神,可战神该护佑生灵,不是制造杀戮。」
蚩尤的动作顿住了。他的眼眶突然泛起红光——那是上古凶兽「穷奇」的残魂在他体内苏醒。他想撕碎眼前的骸骨,却发现自己的爪子在颤抖。因为他看见,在千具亡灵的身后,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有被他杀死的农妇,有被他踩碎的孩子,有被他焚烧的村庄...这些脸组成了幅巨大的画卷,画卷的名字叫「人间」。
「不...不可能...」蚩尤的天罚之斧当啷落地。他望着自己的手,那上面竟浮现出与亡灵们相同的血痕——那是被他屠杀的无辜者的血,在他死后依然刻进了他的骨血。
「你输了。」陈墨的骸骨倒下了。他的魂魄正在消散,却在最后一刻,将千具亡灵的魂火凝聚成了一颗明珠,「这是「人间魂」,比你的战魂更干净,更炽热,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更像活着的人。」
明珠落进了蚩尤的眉心。蚩尤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他的鳞甲化作飞灰,牛角断成两截,连灵魂都被明珠吞噬,化作点点星光,散向了人间。
祭坛外,晨曦穿透云层。千具亡灵的身影开始淡化,他们的魂火融入了阳光,融入了风,融入了刚刚苏醒的大地。陈墨的骸骨也消失了,只留下那柄锁魂剑,剑身上缠着根红绳——另一端,系着阿昭的布偶。
后来有人路过不周山,看见山顶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千个不同的名字:有原始猎人,有商代老兵,有汉代农妇,有唐代弩手...最后一个名字是「陈墨」。
碑下有首诗:
「蚩尤曾握斩天斧,却斩不断人间苦。
千魂聚作星火种,照破洪荒见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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