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血色蝶雨
暮春的风裹着甜腻的花香钻进鼻腔时,陈墨正站在青石板巷口。
他的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星点磷光——那是方才用亡灵术清理完城中“蝶灾”留下的痕迹。三小时前,这座以“蝶文化”闻名的江南小城突然陷入诡异:所有蝴蝶的翅膀都变成了血红色,它们成群结队地撞击门窗,将居民的梦境染成猩红,甚至在镜面上留下类似“求救”的血字。
“陈先生!”
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苏九娘踩着绣花鞋跑来,墨绿旗袍下摆别着一朵半开的白菊,发间插着的青铜铃铛轻响——这是她“镇灵司特别行动组”组长的标志。
“城南老宅的情况更糟。”她递来一份资料,照片上的老宅爬满枯藤,窗棂上凝结着厚厚的蝶粉,“住户说,昨夜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被关进水晶笼里。今早醒来,身上全是蝶翼形状的淤青。”
陈墨接过资料,指尖触到照片边缘的血渍。他抬头望向城南方向,瞳孔微缩——那里的天空漂浮着成百上千只血蝶,它们的翅膀振动频率异常,竟在空气中织出一张若隐若现的网。
“是蝶妖姬。”苏九娘的声音沉了下来,“百年前的《灵异志》记载过她:本体是千年蝶妖,能操控生物的‘执念’化为幻境。十年前她曾被镇灵司封印,但封印……好像松动了。”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振翅声从头顶传来。
陈墨抬头,只见一只足有圆桌大小的血蝶正俯冲而下。它的蝶翼上布满诡异的符文,每一次扇动都带起腥风,翅膀边缘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细小的锁链,直取苏九娘咽喉!
“小心!”陈墨一把拽过苏九娘,抬手召出一面由亡灵碎片凝聚的盾牌。锁链撞在盾牌上,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却在接触的瞬间,盾牌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执念”的侵蚀!
“退到我身后。”陈墨低喝。他胸前的黑色水晶骤然亮起,百具亡灵的意识如潮水般涌出,在他身周形成暗金色的屏障。血蝶的锁链撞在屏障上,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随后化作黑雾消散。
血蝶发出愤怒的尖啸,振翅而起,消失在城市的天际线中。
“它在引我们去老宅。”陈墨盯着血蝶消失的方向,“那里是它的‘茧’。”
(二) 幻境迷踪
城南老宅的朱漆大门半开着,门楣上挂着褪色的“蝶影阁”匾额。
陈墨与苏九娘踏入庭院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青石板路变成了铺满花瓣的软毯,朱漆柱子化作盘曲的蝶须,连空气里都漂浮着半透明的蝶翼碎片。最诡异的是,庭院中央那口枯井里,竟涌出潺潺流水——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张人脸,他们的表情痛苦而痴迷,嘴里反复念着:“飞……我想飞……”
“别看水面!”苏九娘拽住陈墨的手腕,“这是‘心障’,会放大你最渴望的东西。”
陈墨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里竟长出了一对半透明的蝶翼。他伸手触碰,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那真的是他的翅膀。
“陈先生!”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井边传来。陈墨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站在井边。她的面容与苏九娘有七分相似,眼角一颗朱砂痣,正是照片里“被封印的蝶妖姬”!
“救救我……”女子的眼眶泛红,“他们说我本是蝴蝶,不该有人的记忆;他们说我该永远沉睡,不该想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身影开始虚化:“阿九,救救我……”
苏九娘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望着女子,瞳孔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我曾祖母。”
陈墨皱眉:“你不是说蝶妖姬是百年前的?”
“曾祖母在民国时被封印。”苏九娘的声音发颤,“她本是江南第一绣娘,因爱上不该爱的人被家族处以‘蝶刑’——剥去蝶翼,封入茧中。后来……她用执念化妖,成了蝶妖姬。”
井边的“曾祖母”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癫狂:“阿九,你忘了吗?你说过要替我报仇的!那些说要‘净化’我的人,那些说‘妖怪不该有感情’的人……”她的手指指向陈墨,“特别是他!亡灵之神,你以为你能掌控生死?你不过是另一个‘审判者’!”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作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钻进他的意识——是记忆碎片:民国时期的蝶影阁,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跪在祠堂前,族老们举着刻满符文的铜刀;女子的眼泪滴在蝶翼上,蝶翼竟渗出鲜血;最后,是女子被推进冰窖时,怀中紧抱的一个婴儿——那婴儿的面容,竟与苏九娘有几分相似!
“原来……”陈墨看向苏九娘,“你是她的……”
“曾孙女。”苏九娘的声音冷了下来,“曾祖母被封印前,将一缕执念注入我体内。这些年,我一直在用镇灵司的力量压制它……直到三天前,她的封印彻底松动。”
“所以你才来?”蝶妖姬(曾祖母的执念)的声音变得尖锐,“你以为你能阻止我?我能让你看看,那些‘审判者’是怎么把一个活人逼成妖怪的!”
庭院的幻境再次扭曲。这次,陈墨与苏九娘站在冰窖里。
冰窖四壁结着厚厚的冰,中央的冰棺里躺着一个年轻女子——正是蝶妖姬的本体。她的蝶翼被斩断,钉在冰棺盖上,鲜血染红了冰面。
“阿九,你看。”蝶妖姬的执念指向冰棺,“他们说我天生该是蝴蝶,不该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们说我的绣品‘妖异惑众’,所以要烧了我的绣坊;他们说我的爱‘违背伦常’,所以要杀了我爱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可他们不知道,我不是蝴蝶!我是人!是有血有肉、会痛会爱的人!”
冰棺突然裂开蛛网纹。蝶妖姬的本体挣扎着坐起,她的蝶翼虽然残缺,却渗出妖异的血光。她的指尖点向苏九娘,冰棺里的鲜血如活物般涌出,在半空凝结成无数把血蝶,直刺苏九娘心口!
“小心!”陈墨将苏九娘推开,抬手召出亡灵之盾。血蝶撞在盾牌上,竟穿透了防御,在陈墨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没用的。”蝶妖姬的本体飘到陈墨面前,她的蝶翼扇动,带起的风里全是血腥味,“这是‘执念之血’,能腐蚀一切‘审判’与‘规则’。”
陈墨捂着伤口,看着自己的血滴在青石板上。血液没有渗入地面,而是悬浮在空中,凝成一个“亡”字——那是他作为亡灵之神的标记。
“你错了。”陈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来‘审判’你的。我是来‘理解’的。”
(三) 执念成茧
蝶妖姬的动作顿住了。
“你不懂。”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他们说我是妖怪,所以我必须恨他们;他们说我不该存在,所以我必须报复……可我真的……只是想好好活一次。”
陈墨伸出手,掌心托着一团暗金色的火焰。这不是毁灭之火,而是“共鸣之火”。
“我见过很多‘执念’。”他说,“有将军执念于胜利,最后被自己杀死的士兵反噬;有母亲执念于复活孩子,最后被亡灵拖入深渊;甚至我自己,也曾执念于‘活着’,差点变成只会吞噬灵魂的怪物。”
他的火焰轻轻触碰蝶妖姬的蝶翼。蝶翼上的血光微微一颤,竟开始褪色。
“但执念本身没有对错。”陈墨继续道,“错的是用执念伤害无辜,错的是把自己困在‘受害者’的角色里,不肯走出来。”
蝶妖姬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的本体开始虚化,蝶翼上的符文逐渐崩解:“你……你怎么会懂?你根本没被人类伤害过!”
“不。”陈墨摇头,“我被亡灵伤害过,被神性伤害过,被自己的‘执念’伤害过无数次。但后来我发现,真正困住我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不肯放下的‘不甘’。”
他指向庭院中央的枯井:“你曾祖母的故事,我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她爱你,所以用最后一丝执念保护你;她恨,是因为她害怕忘记;她报复,是因为她以为这样能让那些伤害她的人‘痛苦’。”
“可她不知道,真正的痛苦,是看着你被执念吞噬,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更不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替她赎罪——用镇灵司的力量压制她的执念,用善良掩盖她的仇恨。”
蝶妖姬的本体突然崩溃。她化作漫天血蝶,却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纷纷扬扬地飘向天空,像一场迟到了百年的雪。
“阿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替我……看看人间的春天……”
血蝶消失的瞬间,庭院的幻境彻底破碎。
苏九娘跪在地上,泪水打湿了旗袍前襟。她望着空荡荡的庭院,轻声说:“曾祖母……她终于解脱了。”
(四) 新生之翼
陈墨弯腰扶起苏九娘。她的墨绿旗袍上沾着蝶粉,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最后说的话,其实是想告诉你。”陈墨道,“她用一生困在‘妖怪’的身份里,却希望你能活成‘人’的样子——自由,善良,不被过去的阴影束缚。”
苏九娘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陈墨。她的瞳孔里映着晚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多了几分温度:“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替她记恨这个世界。”
陈墨笑了笑,转身望向天空。
最后一缕血蝶的残影掠过云层,消失在暮色中。
“该走了。”他说,“现世还有很多‘执念’需要被看见,很多‘茧’需要被打破。”
苏九娘点头,从发间取下那朵白菊,别在陈墨的衣襟上:“这是曾祖母最爱的花。她说过,白菊代表‘新生’。”
陈墨摸了摸胸前的菊花,感受着其中残留的执念——不是仇恨,而是温柔的牵挂。
风又起了,带着春天的花香。
这一次,没有血蝶,没有幻境,只有满城的蝴蝶在翩跹起舞。它们的翅膀是彩色的,阳光透过翅翼,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像极了曾祖母绣品上的花纹。
陈墨与苏九娘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影子在夕阳下交叠。
幽蓝与墨绿的光芒交织,如同两只共舞的蝶,正挣脱所有定义,飞向更辽阔的天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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