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海湾的游轮之旅,最终还是启程了。
登车前,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重。露娜小心翼翼地蹭到正在站台边缘、望着铁轨出神的维克多身边,尾巴无意识地扫着他的裤腿。
(其实维克多是在想跳下去)
她仰起小脸,碧绿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种模糊的担忧。
“老大…”露娜的声音难得地放得很轻,斟酌着词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莉莉丝姐姐说…你之前…在…”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猫娘姐妹的直觉告诉她,老大那天的崩溃,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
维克多没有动,依旧望着铁轨尽头。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听到露娜的话,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耸了耸肩。那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对。”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传入露娜耳中,也落入了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德利安和莉莉丝心里,“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依旧落在铁轨上冰冷的金属光泽上,仿佛那里才是归宿,“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露娜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小小的身体微微一颤。
虽然维克多没有具体说,但那句“很不好的事”和老大身上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悲伤,比任何详细描述都更让她心头发慌。
她下意识地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维克多冰凉的手指。
维克多没有抽开手,也没有安慰她,只是用那只空闲的手,略显生硬地揉了揉露娜毛茸茸的脑袋。
“但是现在,”他收回目光,终于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和催促的“魔王”表情,尽管眼底深处的疲惫挥之不去,“先上车。太阳晒死了。”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巨大的蒸汽机车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沉重的金属车轮碾压着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况且、况且”声。
车厢随着行进微微摇晃,窗外广阔的田野和零星的农庄在暮色中缓缓后退。
维克多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自己尽可能塞进柔软的椅背里。
他没有参与孩子们对窗外新鲜事物的叽叽喳喳,也没有试图用“魔王威严”整顿已经开始在行李堆里研究燧石的德利安和奥利安。
他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模糊景象,侧脸的线条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冷硬。
他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莉莉丝探究的目光,德利安小心翼翼的追问,甚至是瑞珀斯那充满“研究价值”的审视笔记。
毕竟,“魔王大人有严重的医院ptSd并且疑似自杀倾向”这种惊天秘闻,足够这群小崽子八卦和研究好一阵子了。
然而,预料中的盘问并没有来。
莉莉丝只是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法术典籍,但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书页上。
她碧绿的眼眸偶尔会抬起,落在维克多沉默的侧影上,里面不再是往日的探究或冷静分析,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心疼和理解?
德利安也只是凑在奥利安身边摆弄了一会儿土豆,时不时会偷偷瞟一眼维克多,眼瞳里带着明显的不安和关切。
他嘴唇翕动了几次,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都化作了更深的沉默。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帮维克多添了一杯热水,放在他手边的小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只易惊的鸟。
啧…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演给谁看呢?问啊!本王等着呢!
这份刻意的安静,反而让维克多心里那股破罐子破摔的戾气有些无处发泄。他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得很。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要主动挑衅时,康纳西·贝斯汀动了。
这位领主大人端着他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慢悠悠地从隔壁的车厢连接处晃悠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维克多旁边的空位上,高大的身躯挤占了不小的空间,带来一股混合着雪茄和皮革的气息。
来了!肯定是来八卦的!来吧!
维克多警惕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瞳带着一丝挑衅和不耐烦看向康纳西。
然而,康纳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仿佛只是随意落座。
他端起咖啡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与维克多相同的方向。
时间在沉默和“况且况且”的节奏中流淌。莉莉丝放下了书,似乎在闭目养神。德利安终于放弃了研究土,靠着椅子打起了小盹。
露娜和索拉娜也依偎在一起,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安静下来。瑞珀斯在角落里,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在她的笔记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只有维克多和康纳西还醒着,并排坐在窗边,望着同一片流动的黑暗。
康纳西自始至终没有看维克多一眼,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代表关注的声响(比如叹气或者轻咳)。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沉默的山,守在一旁。
维克多紧绷的神经,就在这片奇特的、由康纳西的沉默构筑出的“安全区”里,一点点松懈下来。那股无处发泄的戾气和防备,也慢慢被车轮单调的节奏和窗外无边的夜色所稀释。
呵。居然…什么都没问?这家伙…转性了?还是…
病友的默契?
记得他当初在冰冷的河水里差点把自己送走。
他懂这种沉溺在黑暗里,甚至渴望就此沉没的感觉。他懂被强行捞回岸上后,面对他人关切目光时的那种无处遁形和刺骨的羞耻。
所以…他才选择用这种粗暴又直接的方式——陪坐。
(▼へ▼;)康纳西·贝斯汀…没想到…你这铁桶脑袋…居然也有开窍的时候?不过…我是真病(物理+精神),你那顶多是…想不开?
维克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疲惫地将头靠在了冰凉的玻璃窗上。
就在他闭上眼的前一秒,他感觉到康纳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搭在了他椅背的上方,并没有碰触到他,却像一道无声的屏障,隔开了些许从过道吹来的冷风。
车厢里更加安静了。只有列车行进的声音和绵长的呼吸。
伊西多尔主教那如同判决般的话语,却在维克多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再次清晰地回响起来:
【“维克多的灵魂生了很严重的病。而且带着殉道者的味道与色彩…”】
【“…这类人,会为了一些东西…毫不犹豫地,直接牺牲自己。”】
维克多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吐槽:牺牲?为了什么?前世为了任务?为了信仰?今生呢?为了什么?这一窝麻烦精?还是…纯粹觉得活腻了?主教老眼昏花…我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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