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青州王府。
叶坤风尘仆仆,一脸晦气地踏入王府大门。
连日奔波,计划失败的郁结还堵在心口,让他看什么都不顺眼……
可刚一进府,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沿途遇到的下人、侍卫,见了他非但没有往日那般殷勤恭敬地行礼问安,反而个个眼神闪烁,神色慌张,甚至下意识地避让低头,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又或是……
嗯!
带着什么极不光彩的晦气。
叶坤眉头死死拧起,心中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这几天在外诸事不顺,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拿下叶修,反而折损了大量人手,自己更是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回封地,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如今刚回府,就看到这群奴才这般作态,顿时疑心大作,觉得这些下人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在暗中看他的笑话!
“一个个都杵在这儿干什么?!”
叶坤没忍住,停下脚步,厉声呵斥,“见了本王如同见了鬼一样!本王不在这些时日,府里的规矩都忘干净了吗?啊???”
被他吼到的几名下人吓得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身体抖如筛糠,却连一句完整的请安都说不出来。
越是如此,叶坤心中的疑虑和怒火就越盛。
他几步走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面前,猛地一脚踹在对方肩上,将其踹翻在地。
“说!到底怎么回事?!”
“再敢支支吾吾,本王剐了你们!”
那管事被踹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喊痛,反而连滚带爬地重新跪好。
然后。
哆哆嗦嗦地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双手高举过头顶。
“殿……殿下息怒!不……不是奴才们不懂规矩……是……京里来了天使,传……传了陛下的旨意……”
“圣旨?”
叶坤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阴沉愤怒的脸色瞬间被一股狂喜所取代,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一把夺过那卷圣旨,满脸兴奋了起来。
“父皇的旨意?”
“可是父皇他终于想清楚了,要召本王回应天了?!”
他就知道!
父皇怎么可能真的一直厌弃他?
定是这些时日他辛劳奔波,父皇知道了他的苦心,外加大哥成了太监,所以回心转意了!
说不定还要重赏他,让他重回权力中心,甚至成为下一任太子!
他就说嘛!
父皇最疼爱的还是他叶坤!
然而。
面对他的狂喜,那管事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殿下,不是……陛下他……他不是召您回去……”
“而是让您即刻动身,限期三日内必须回到应天……是,是因为……”
“因为什么?”望着管事欲言又止的样子,叶坤脸上的笑容僵住,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管事眼睛一闭,心一横,颤声道。
“因为有人联名指认殿下您……行为不端,有龙阳之好,还……还强掳民男!”
“甚至……亵玩朝臣,证据确凿……”
叶坤:“???”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下一刻。
“放你娘的屁!”
叶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暴跳起来,脸色由青转紫,额角青筋暴跳,指着那管事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敢污蔑本王?啊?是谁?老子要诛他九族!!!”
他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等他最讳莫如深,拼尽全力想要掩盖的丑事,怎么会突然被捅到父皇那里?还证据确凿?!
管事被他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哭着说道。
“是……王麻天王管事,还有张统领……李校尉……他们……全都画押指认了!”
“据说有近百人之多,联名的诉状……直接呈送御前了……”
叶坤:“???”
王麻天?
张统领?
李校尉?
这些人……不仅都是他极其信任的心腹,而且似乎还是留在北地准备伏击叶修的人手。
他们怎么会集体反水?!
还他娘的联合画押指认他?!
近百人?!
这怎么可能?!
叶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猛地一把抢过那圣旨,颤抖着手展开。
只见。
明黄的绢帛上,字字句句,冰冷而严厉。
不仅坐实了那些指控,更严令他三日之内必须回到应天解释清楚,逾期不至,便即刻剥夺藩王封号,以抗旨论处!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叶坤死死攥着圣旨,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血色尽褪,眼里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恐慌。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诉状呢?原件呢?给本王拿来看!假的!一定是叶修!是叶修那个杂种伪造的!!!”
管事哭丧着脸,绝望地摇头:“原件直接呈送御前,奴才……哪里看得到啊殿下?天使传完旨就走了,只说,让您速速动身……”
“噗——!”
叶坤急怒攻心,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落在明黄的圣旨和王袍之上,触目惊心。
“殿下!殿下!”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想要搀扶。
叶坤却猛地推开他们,身体晃了几晃,勉强用剑拄地才稳住身形。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脑中一片混乱。
完了……
全完了……
王麻天那群人落在叶修手里,竟然吐出了所有事情,还反咬他一口!
近百人的画押指认……
父皇岂能不信?
岂能不怒?
他此刻回去,等待他的绝不是父皇的回心转意,而是雷霆震怒,是身败名裂,是万丈深渊!
“叶修!!!”
“我与你不共戴天!!!噗——!”
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殿下!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王府门前,瞬间乱作一团。
……
这一日,叶修他们顺利抵达了磐石城。
他们稍作休整。
如今的这一座城,在叶修留下的药方与拜战国上下齐心之下,早已摆脱瘟疫阴霾,重现生机。
街道市井人来人往,虽不及往日繁华鼎盛,却也不再是尸横遍野,药气弥漫的死城。
驿站内。
叶修正与沈炼、云游子等人查验车马行装,计划翌日清晨便启程离开拜战国,继续南下返回大坤。
宁红夜仔细擦拭着她的长鞭,冷眸静立一旁,目光偶尔掠过叶修,又很快移开。
苏清婉正轻声哄着亚丝娜吃东西,小翠在一旁帮忙。
一切井然有序,只待天明。
就在这时。
尤菲米娅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她今日未戴面纱,金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明亮,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叶修。”她轻声唤道。
叶修闻声回头,见她神色有异,便挥手让沈炼等人继续忙碌,自己走向她:“怎么了?可是明日送行之事有所变更?”
尤菲米娅微微摇头,迟疑片刻,才开口道。
“并非送行之事。”
“我……我想请你,能否迟一日再走?”
“迟一日?”叶修挑眉,有些不解,“磐石城之事已了,我们已在此停留数日整理行装,为何突然要迟一日?”
尤菲米娅轻叹一声,目光投向窗外略显焦黄的山野:“明日,我将主持一场大型祈雨仪式。”
“祈雨?”
叶修猛然反应了过来。
他记得……
之前尤菲米娅他们前往大坤购酒,就是为了一场献祭。
而如今。
看来是已经准备完成了?
只是。
叶修顺势抬手指向远处,“那沧澜江支流不是水量充沛吗?为何还需祈雨?”
“那水……”
尤菲米娅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看似充沛,实则是咸水,无法饮用,也无法灌溉……”
“饮用后会腹胀腹泻,用以浇灌,土地反而会更快板结盐碱化!”
“而如今……数月未曾降下甘霖,城中存水已将耗尽。”
“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方法寻找地下水源,打井数口,却要么干涸,要么涌出的依旧是咸水。”
“若再无新的水源,拜战国刚熬过瘟疫,恐怕又要陷入旱灾饥荒。”
她那一双金眸中,充满了忧虑。
作为圣女,她肩负着子民的期望,祈雨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尽管谁也不知能否成功。
叶修闻言,沉吟片刻,忽然道:“其实,你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祈雨,寻找能饮用的淡水水源,未必需要靠天意或盲目挖掘。”
没错。
在他眼里,祈雨这一等办法,无非就是自我安慰而已。
与其大费周章的去相信神明垂怜,不如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来……
尤菲米娅猛地一怔,愕然看向他:“你……莫不是有办法?我们已竭尽所能,请教了周边诸国的有识之士,甚至寻访了隐居的老匠人,用尽了所有堪舆找水的方法,都一无所获……”
“我能找到。”
叶修挑了挑眉,再一次强调道。
“真……真的吗?”
尤菲米娅金眸圆睁,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如何可能?”
“叶修,此事关乎一国生计,绝非儿戏,我们也曾想过从邻国购水或引水,但路途遥远,损耗巨大,且水源命脉受制于人,终非长久之计,亦非稳妥之策。”
她以为叶修是要让北宸送水过来。
毕竟。
如今北宸和叶修的合作已经达成,北宸肯定会满足叶修的任何要求。
但那样一来。
对他们拜战国没有任何好处。
叶修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庭院角落几株略显萎蔫的植物。
“万物有迹可循。”
“给我一张磐石城及其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再给我找几只空的陶碗,一些新鲜的羊皮屑。”
“最后再备一队人手和挖掘工具听用,明日太阳升起前,我告诉你水源在何处。”
尤菲米娅看着叶修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想起他昔日破解瘟疫,逆转乾坤的种种手段,心中虽仍觉不可思议。
不是……
这一个少年,难不成不仅会治病,酿酒,弄糖,还会找水源?
若真的能找到,绝对是整个拜战国的大大大恩人啊!
毕竟。
水源,那是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区域的绝对命脉。
叶修真的能找到???
她的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了起来,随之重重点头:“好!我立刻去准备!叶修,若你真能找到水源,便是又救了拜战国一次!此恩……”
“客套话,等找到水再说。”
叶修打断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毕竟,我也不能白喝拜战国那么多杯奶茶,总得付点‘水费’,而且……你好歹也是我的女人不是?”
尤菲米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金眸中漾开真切的笑意,连日来的阴霾仿佛也被驱散了些许。
她深深看了叶修一眼,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去安排一切。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
叶修站在院中,望向那片焦渴的土地,目光悠远。
找水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最基础的生存技能罢了。
当初跟着贝爷学习技能,就有专门寻找水源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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