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两枪，几乎是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完成的。
瞄准、扣动扳机，流畅得如同呼吸。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子弹脱离枪膛时，那金属微微震颤、传递到掌心再蔓延至全身的奇妙共鸣感——
仿佛这冰冷的钢铁，成了他手臂的延伸，成了他意志最直接的表达。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达成深层武器共鸣状态。】
【行为模式分析：高度专注，意志与武器效能达成完美协同。】
【判定条件满足。】
【授予成长勋章：人器合一（初级）。】
【勋章说明：此勋章标志着宿主摆脱了纯粹的武器制造者身份，初步迈入武器掌控者的门槛。它代表着你与所持武器之间，开始建立超越物理连接的意志共振。此状态可延伸至一切你亲手设计或深度理解的‘器’——刀、剑、棍、车、机甲……万物皆可为器，万物皆可与你合一。】
……
李小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是翻江倒海的荒谬感。
“人…器…合…一？”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
无数个不眠之夜，伏案绘制出歼8、99A主战坦克、歼20隐身战机、乃至航母和055大驱那复杂精密的图纸……
每一次设计完成，伴随着的是整个蓝星军工界的震动，是无数专家难以置信的惊呼和顶礼膜拜。
他曾以为，那已是巅峰，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伟业。
可这该死的系统……
它一直像个沉默的幽灵，从未对这些惊天动地的“成就”有过半分回应！
原来，在它那套冰冷而苛刻的评价体系里，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那些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设计，不过是……“小打小闹”？
甚至连触发最低级成长勋章的门槛都够不上？！
“哈…哈哈……”
李小川突然抑制不住地低笑起来。
笑声在寂静的丛林里显得有些突兀和苍凉，带着浓烈的自嘲。
“龙国顶级军工第一人？在你这儿……原来就是个新兵蛋子？行，真行！”
他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点苦涩甩掉。
自怨自艾毫无意义。
系统的存在本身就已超乎想象，它的标准，又岂能以常理度之？
与其纠结过去的“不够格”，不如看清眼前的路。
随着勋章授予的提示结束，更多的信息流如同解冻的冰河，涌入他的意识：
【人器合一勋章（初级）附加功能解锁：语言同步翻译模块（基础版）。】
【功能说明：基于勋章持有者强大的精神意志力场，系统将实时捕捉并解析周围智慧生命体的语言波动（包括但不限于人类、类人生物、部分高等动物），进行语义转换并同步传输至宿主意识。解析范围与精度随勋章等级提升而扩展（当前可解析范围：半径100米内清晰语义；解析上限：初步接触的智慧语言\/部分动物基础情绪表达）。未来潜力：星际通用语、异星文明语言…皆在可解范畴。】
“语言同步翻译？”
李小川的心脏猛地一跳。
与这些原始部落的语言鸿沟，在获得第一个真正的成长勋章后，迎刃而解了！
而且，未来甚至能听懂动物，乃至外星人的语言！
这哪里是简单的翻译器？
这简直是开启新世界大门的万能钥匙！
刚才还沉重如铅的心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掌控感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
此刻再看向这片幽深莫测、曾让他狼狈逃窜的原始丛林，目光已然不同。
这里不再是充满未知的恐惧炼狱，而是一片等待他探索、征服，甚至……可以利用的广阔天地！
“丛林地狱？将成为过去…”
李小川掂了掂手中沉重的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无比的踏实，“从今天起，这里就是老子的猎场！”
此刻，他的目标，清晰无比。
他要去找那个将他逼得跳崖的部落报仇。
虽然战胜了两头犀牛，但他没有被新获得的力量冲昏头脑。
系统的存在和语言能力是底牌，是信息优势，但绝非无敌。
那些涂着油彩、肌肉贲张的野蛮人，他们手中削尖的木矛、沉重的石斧，依旧能轻易撕裂他的血肉。
他清楚地记得她们那如同铁钳般的力量，记得那些标枪破空而来的恐怖啸音。
“今天，我就一个人，征服一个部落…”
李小川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不过，正面蛮那是蠢货才做的事。”
“我可不是蠢货……”
硬碰硬是下下策。
李小川要的是征服，而不是制造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
新解锁的星际语言同步翻译能力，也是他最犀利的武器，足以让他从暗处，彻底掌控明处的敌人。
所以能发声的人和动物，都是他的向导。
他像一头真正的丛林猎豹，悄无声息地开始移动。
脚步轻得踩在厚厚的腐叶层上，也只发出极其微弱的“沙沙”声。
李小川利用粗壮的树干、茂密的藤蔓和低矮的蕨类植物作为掩护，绕开白天部落成员活动留下的明显路径。
然后从侧后方悄然接近那片熟悉的、被巨大篝火堆照亮过的空地边缘。
距离拉近，大约七八十米外。
部落营地嘈杂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此刻，在李小川听来不再是无法理解的噪音，而是……变成了他能完全听懂的语言！
“……那外乡人，肯定是摔死了，骨头都让狼啃干净了！”
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惋惜和一点点抱怨。
“多可惜啊，那么白净的皮肉，看着就比塔库他们顺眼。”
“乌莎，你还在想那个废物？”
另一个声音粗粝些，带着浓浓的不屑，“首领都说了，自己找死跳下去的男人，不值得部落浪费力气去找！”
“悬崖底下有多深你不知道？”
“就算没摔死，断手断脚，还能干什么？”
“打猎？还是给部落添一张吃饭的嘴？”
“就是！”第三个声音附和道，带着原始部落特有的现实和冷酷：
“娜澜首领说得对，部落不养废人！”
“强壮的男人才能带来食物和后代。一个连跑都跑不利索，最后只会跳崖的软脚虾，找回来有什么用？”
“难道还要我们女人反过来养着他？”
“废人”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小川的心尖上！
他原本冷静潜伏的身形微微一僵，握着枪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愤怒和冰冷杀意的火焰，从心底“腾”地窜起！
原来如此！
他一直疑惑，为什么他跳崖后，这些部落的人没有立刻下来搜寻？
哪怕是为了泄愤或者确认死亡？
原来在她们的价值体系里，一个“可能”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已经等同于毫无价值的“废品”！
不值得浪费宝贵的部落资源去寻找和救治！
“好一个‘部落不养废人’！”
李小川的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好一个现实冷酷的生存法则！”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精准地锁定了空地中央那几堆较小的篝火旁，围坐在一起剥着某种块茎植物、同时七嘴八舌议论着的几个女人。
其中那个声音最尖细、脸上似乎涂着较多白色泥浆的，大概就是“乌莎”。
而那个声音粗粝、态度最为不屑的女人，身材异常高大健硕，即使在坐着，也能看出远超常人的骨架和肌肉轮廓。
“废人？”
李小川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那笑容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
“老子现在就让你们这些还处在母系社会的井底之蛙，好好看清楚，站在你们面前的，到底是什么！”
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
一场宣告他“王者归来”的仪式！
他要让恐惧的种子，深深植入每一个部落成员的心中，特别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首领娜澜！
他需要一个极具冲击力的开场。
李小川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掠过部落营地的布局：
靠近悬崖方向的边缘，有几座用巨大芭蕉叶和木棍搭成的简陋窝棚。
看起来像是堆放杂物或者临时休息的地方，守卫相对松懈。
而营地的核心区域，围绕着最大的那堆灰烬（昨晚狂欢的篝火堆遗迹），搭建着更坚固的茅草屋，那里应该是首领和核心成员的居所。
一些强壮的男性战士，正扛着猎物或者打磨着石质工具，在核心区附近活动。
他的目标，锁定了营地边缘，靠近丛林方向的一个小型哨点——一棵被特意清理了下方枝叶的粗壮大树。
一个年轻的部落战士正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目光时不时瞟向营地中央热闹的地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腰间挂着一个用兽皮缝制的小袋，鼓鼓囊囊，似乎是某种重要的物品。
就是他了！
李小川像一团没有重量的阴影，借助夜色的掩护和丛林的复杂地形，悄无声息地潜行。
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踩在最不易发出声响的位置。
避开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枯枝。
他的呼吸被压得极低，心跳却如同沉稳的战鼓，在胸腔内有力地搏动。
人器合一的状态赋予了他远超平时的身体控制力，以及对环境的敏锐感知。
距离哨兵藏身的大树，只剩下不到三十米。
中间隔着几丛茂密的、长满尖刺的灌木。
李小川停了下来，如同岩石般凝固在阴影里。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旧步枪，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冰冷的金属枪托抵在肩窝，粗糙的木质部分紧贴着脸颊。
他的右眼微微眯起，透过简陋的金属准星缺口，牢牢锁定了树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目标：战士腰间那个鼓胀的兽皮袋。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撕裂了部落营地黄昏前相对宁静的空气！
枪口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李小川藏身的灌木丛，又迅速被浓重的硝烟吞噬！
树上那个懒散的哨兵，只觉得腰间猛地一震。
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髋骨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嗷——！”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从离地近三米高的树杈上直挺挺地栽了下来！
“噗通！”沉重的身体砸在地面的腐叶层上，激起一片尘土和碎叶。
他惊恐万状地捂住腰间。
那里，他视为珍宝、装着部落用来交换珍贵盐粒的黑曜石碎片的兽皮袋，此刻破开了一个焦黑的、边缘还在冒烟的窟窿！
里面的黑色碎石混杂着硝烟和皮屑，洒了一地。
剧痛和极度的惊吓让他魂飞魄散，除了在地上翻滚哀嚎，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什么声音？！”
“是雷！是神罚！”
“卡洛！卡洛掉下来了！”
“敌袭！有敌人！”
整个部落营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尖叫、混乱的呼喊、沉重的奔跑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片巨大的声浪。
无论男女老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从未听过的恐怖巨响和同伴的惨状吓得惊慌失措。
有人下意识地抓起手边的石斧或木矛，茫然四顾；
有人则吓得直接缩回茅草屋，瑟瑟发抖；
孩子们更是放声大哭。
混乱中，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最大的茅草屋中冲出！
正是女首领娜澜！
她脸上涂抹的油彩在暮色中显得有些狰狞，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睥睨。
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凝重，以及一丝被冒犯的狂怒。
她手中紧握着一柄沉重的石斧，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刀锋，瞬间扫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那片幽暗的、仿佛潜藏着无尽凶兽的丛林边缘！
就在整个部落的目光和心神都被那声巨响和坠落的哨兵所吸引，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乱之际——
营地边缘，靠近悬崖方向。
那几座堆放杂物的窝棚附近，一堆用来引火的、半干的枯枝败叶，毫无征兆地“轰”一声腾起一团炽烈的火焰！
火势蔓延得极快，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芭蕉叶和木棍。
浓烟滚滚而起！
“火！那边着火了！”
“快！快去救火！”
“是那个外乡人！”
“一定是他搞的鬼！”
“不可能啊，他不是摔死了吗？”
“就算没死，也被狼吃了吧？”
……
人群的注意力瞬间被分散。
一部分人下意识地冲向起火点，试图扑灭火苗。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火光，也清晰地勾勒出了营地边缘的轮廓，以及……
火光映照下，一个突兀地出现在悬崖边篝火灰烬旁的身影！
李小川！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黑暗的地底直接钻出。
肩上随意地扛着那支还在袅袅冒着青烟的，如同烧火棍般不起眼的旧步枪。
破烂的兽皮衣衫勉强挂在身上，露出下面结痂的伤疤。
但他站得笔直，如同悬崖边一块历经风雨的磐石。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不过却平静得令人心悸。
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冰锥，穿透混乱的人群和跳跃的火焰，精准地看向那个同样鹤立鸡群、手持石斧、脸色剧变的女首领——娜澜的脸上。
所有的混乱、尖叫、奔跑……
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凝固。
空间冻结。
整个部落，上百双眼睛……
带着无与伦比的惊骇、茫然、恐惧，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悬崖边缘的身影上！
那个被他们认定早已摔死，或被野兽啃食的“废人”，那个昨夜狼狈跳崖的猎物……
此刻，正扛着一件奇怪的武器，如同天神降临一般。
骄傲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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