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众人动作一顿,都把目光投向了苏月棠。
有不舍,有期待,也有鼓励。
苏月棠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道:
“没错,最多一周,就要动身了。”
今天李振国带来的,不止有苏承华的平反文件,还有一封来自京城物理研究院的调令。
调令中写得很清楚,将苏承华的工作关系调到京城,恢复他的教授身份,限时十五日内报到。
原本喜悦的氛围,被这即将到来的离别冲淡了不少。
陆永新脸上的笑容褪去,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赵桂香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贺芸妹猛的低下头,掩饰瞬间涌上的泪意
陆婷婷则是直接扑在苏月棠的怀里,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苏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苏月棠摸了摸她头,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涩,语气轻柔:
“你在家要好好学习,以后来京城找我玩,我有机会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按照书中的轨迹,一年后就会恢复高考,正好是陆婷婷高中毕业的时候。
“真的?”
陆婷婷不知道其中的深意,只听到她说会回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当然。”
苏月棠坚定地点点头,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陆永新,
“大队长,我会在走前把后续合作与种植的细节与计划全部安排好。明年开春播种前,我也会回来做好种苗的运输与对接。”
陆永新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好,小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只管放心地去京城,大队这块地,有我看着,绝对误不了事!来年开春,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有了苏月棠的保证,其他人的虽然心中不舍,但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吃完饭,叶彦琛就将苏月棠父女以及贺芸妹送回了小院。
知道苏月棠和苏承华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贺芸妹到家就直接进了卧室,将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苏承华坐在炕沿,从贴身的棉袄内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到苏月棠的面前,那是今天李振国交给他的赔偿金。
“这个你拿着,爸留着也没用。”
昏黄的灯光下,苏月棠看着父亲慈爱的面容,鼻尖一酸。
她轻轻把信封推了回去:
“爸,我不缺钱。您忘了?咱家的家产还都在我空间里呢。”
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等到京城安定下来,我都一起交还给你。”
苏承华摇摇头,声音坚定:“傻孩子,那些是你祖父和妈妈留给你的,是你往后安身立命的根基,本就不该由我保管。”
说着,他把信封稳稳压回女儿手中:
“这赔偿金不一样,是组织给我的。去了京城,有工资,有住处,这钱我也用不上,”
他顿了顿,目光慈爱地看向女儿,“你留着,就算爸不在身边,也更有底气。”
苏月棠听出父亲话中的不舍与惦念,酸楚瞬间冲上眼眶:
“爸,您说什么呢?以后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有您在,才是家。”
她想把信封再退回去,却抬眼看到了苏承华眼中的爱护与坚持。
那目光像是无声的壁垒,让她所有推拒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抿紧嘴唇,最终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紧攥在手心:
“也好,这钱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等去了京城,我再还给您。”
苏承华自动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释然与期待的笑容:
“好孩子,我们一起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苏月棠就像一枚高速运转的陀螺。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伏案疾书。
终于把空间书房里关于小麦、果树种植的详细资料,结合前进大队的土壤、气候特点,提炼转化成一本厚厚的手册。
接着,她又花了三天时间,给陆永新和几个大队里选出来的,种植经验丰富的村民,仔细讲解了手册中的知识与技能。
除此之外,她还重新帮贺芸妹制定了详细的体能训练计划,并且给她配置好了淬炼筋骨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
就这样,一周转瞬即逝,离开的日子还是到了。
清晨,天色灰蒙蒙的,飘着细碎的清雪。
前进大队的村口,叶彦琛身姿笔挺地站在吉普车旁,目光一直落在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纤细身影上。
苏月棠将一个纸条交给陆永新:
“大队长,这是京城研究院的地址和电话,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写信,或者打电话,都可以。”
“放心,小苏。”
陆永新用力点头,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衣兜,拍得啪啪作响,
“我记下了,保证保管好!”
苏月棠凑近半步,压低声音,目光中带着几分恳切:
“还有陈言兴夫妇那边,也劳烦您多看顾些。”
“这还用说?”
陆永新神情一肃,下意识摸了摸阴天时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
“陈教授是好人,当初要不是他及时告诉芸妹,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敌特手里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他们!”
苏月棠放下心,目光投向一旁站得笔直,眼圈通红的贺芸妹。
“芸妹,”她上前一步,替贺芸妹正了正有些歪斜的衣领,动作轻柔,
“我给你的训练计划,别懈怠,但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别太拼命。”
“我知道了,月棠姐。”
贺芸妹猛地挺直脊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响亮,
“我一定加倍努力,等着我,我一定去京城找你汇合!”
“好,我相信你。”
苏月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里满是信任和期许。
她又走到赵桂香和陆婷婷面前,握住她们的手,轻声叮嘱:
“赵婶子,您腰腿的老毛病别不当回事,我留下的那罐药酒,让大队长每天晚上给您揉一揉。还有婷婷,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机会的。”
赵桂香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苏啊,到了京城,照顾好自己和苏教授,记得写信回来。”
陆婷婷抬手用袖子擦掉了不断滑落的泪水,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带着哭腔重重点头:
“我一定好好学!苏姐姐,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眼看着距离火车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叶彦琛低沉的声音在苏月棠身侧响起:“我们该走了。”
苏月棠再次和众人道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前进大队,就准备转身上车。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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