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篝火的余温,像一个温柔的许诺,许诺着一个丰饶而温暖的明天。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破败的县衙后院时,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烤红薯的甜香,何平安已经坐在堂屋里,就着晨光看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农桑辑要》,眼下两片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平安,光吃饱还不够,”何青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走进来,放到他手边,“得让大家手里有活钱,日子才能真正立起来。”
何平安放下书卷,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喝了一口热粥,胃里顿时暖和起来:“姐姐说的是,可汉寿县地处偏远,商路不通,除了这些地里刨食的产出,又能拿什么去换钱呢?”
“就用咱们的土豆和红薯。”何青云坐到他对面,用筷子在桌上沾着水画起来,“我们可以把土豆磨成粉,做成一种叫‘土豆粉’的东西,晒干了能存放很久,运到外面去,可是稀罕物。”
“粉条?”何平安看着桌上那几道水痕,满脸都是疑惑,“那是什么?能比面条还好吃?”
“口感完全不同,筋道爽滑,能煮汤,能凉拌,还能下锅炒,最重要的是,它能吸味,跟什么菜放在一起,就是什么菜的味道。”何青云的眼睛在晨光里亮晶晶的,“这东西做好了,一斤能卖出十斤土豆的价钱。”
何平安的呼吸都重了几分,他放下碗,神情变得严肃:“若真能如此,汉寿县的百姓就多了一条活路!姐,你说怎么做,我立刻去安排!”
说干就干。何平安当即召集了县衙里所有能动弹的人手,又从村民和青溪县的劳力里挑了些手脚麻利的妇人,在城郊那间废弃的旧仓库里,办起了汉寿县第一个“粉条作坊”。
钱老蔫听说了这事,又背着手溜达过来了,他看着妇人们把一筐筐刚挖出来的土豆洗净,再用石磨磨成白色的浆糊,直撇嘴:“何姑娘,把好好的土豆折腾成这副模样,这不是糟蹋粮食吗?这白浆糊能变成你说的‘粉条’?”
“钱大爷,您就等着瞧好吧。”何青云也不多解释,她指挥着妇人们将磨好的土豆浆倒进一个个大木盆里,兑上清水反复搅拌、沉淀,直到盆底只剩下一层细腻洁白的淀粉。
整个过程繁琐又费力,妇人们搅得胳膊都酸了,看着那一盆盆浑浊的浆水,心里也犯嘀咕。
“这……这真的能行吗?”
“就是,看着跟刷锅水似的。”
何青云充耳不闻,她让负责后勤的王师傅用她画的图纸,连夜赶制了几个特殊的工具:一个底部有许多细孔的漏斗,还有一个巨大的蒸笼。
三日后,第一批淀粉沉淀完成,雪白的粉块像新切的豆腐,在阳光下泛着光。何青云将淀粉加水调成浓稠的糊状,架起大锅烧水。
作坊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连在山坡上挖地的汉子们都扔下锄头跑来看热闹。
何青云舀起一勺淀粉糊,倒进那特制的漏斗里,随着她轻轻晃动,一条条白色的细线便从漏斗底部的细孔中漏出,落入下方滚开的水锅里。
奇迹发生了。那原本乳白色的粉浆线,一遇沸水,瞬间就变成了半透明的、颤巍巍的条状物。
“熟了!熟了!”王师傅眼疾手快,用长筷子将锅里的粉条捞出,迅速浸入旁边的凉水盆里。
“天爷啊!这白浆糊真的变成面条了!”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钱老蔫挤到最前面,伸出指头戳了戳盆里凉透的粉条,那东西触手冰凉滑腻,韧性十足,怎么扯都扯不断。
“这……这真是土豆做的?”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第一锅粉条成功出炉,妇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采,干活的热情空前高涨,作坊里的石磨转得飞快。
到了傍晚,仓库外的空地上,已经挂满了一排排正在晾晒的粉条,在夕阳下像一挂挂晶莹的水晶帘子。
何青云亲自下厨,用新做的粉条犒劳众人。
一盆是酸菜粉条炖肉,粉条吸饱了酸菜的酸爽和五花肉的油香,变得油亮诱人,口感滑溜又不失嚼劲。另一盆是凉拌的,只用了些蒜末、醋和她从超市空间拿出来的辣椒油简单一拌,就成了最开胃的下酒菜。
“好吃!这玩意儿比面条还顶饱!”一个汉子呼噜呼噜地扒拉着碗里的粉条,额头都吃出了汗。
“是啊,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吸进喉咙里了,都不用嚼!”
钱老蔫端着碗,一言不发,一连吃了三大碗,直到肚子撑得滚圆,才放下碗,对着何青云竖起了大拇指。
凌煕也尝了一口,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此物性平,不燥不寒,久食不腻,若是能推广开来,倒能改善百姓因只食谷物而导致的体虚之症。”
何平安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他走到何青云身边,低声道:“姐,有了这粉条,汉寿县的百姓就再也不用只靠着地吃饭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何青云望着那些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的粉条,目光投向远方,“平安,你明日就写份告示,就说县衙作坊招工,优先招纳妇人和老人,按劳计酬,每日结算。”
她要让这作坊,成为汉寿县的第一个钱袋子,让那些无法下地干重活的妇人老弱,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挣到活命钱。
夜深了,作坊的灯火却依旧通明,那是妇人们在连夜赶工,欢声笑语穿过窗棂,飘得很远。
何青云知道,接下来,她该思考如何让这美味的粉条,走出汉寿县,走到更广阔的的天地去,为这片贫瘠的土地,换回真金白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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