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城从灶房端出两碗玉米糊，粗瓷碗里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玉米的清香漫开来。
“嫂子快尝尝，”他把碗递给周德胜媳妇，“音音特意加了点小米，比纯玉米糊更养胃，你刚走了远路，喝着暖暖身子。”
周德胜媳妇接过碗，吹了吹就喝了一口，温热的米糊滑进胃里，暖得她眼角都泛了热：“真好喝，比我家那口子煮的强多了，他总把玉米糊煮得要么太稀要么太稠，没一次正好的。”
云棠音从柜里翻出块新布，是前几天傅煜城从镇上买的细棉布，浅蓝的底色上印着细碎的白花，透着清爽。
“我想着给二嫂做件衬里，”她把布铺在炕上，用尺子量着尺寸，“这布软和，贴身穿不扎人，她在外头做工，穿得舒服些也能少遭点罪。”
周德胜媳妇凑过来摸了摸布面，指尖触到细密的布纹：“这布真好，比供销社卖的还软和，建华要是穿上你做的衬里，肯定得说比城里买的还舒服。”
小兰拎着竹篮来的时候，里面装着刚采的荠菜和她娘腌的萝卜干，红头绳上还沾着点露水。
“嫂子！傅大哥！我来帮你们择荠菜啦！”她蹦进院，看见周德胜媳妇在和面粉，立刻凑过去，“婶子，我帮你揉面吧？我娘说我揉的面最筋道，包的饺子煮多久都不破皮。”
周德胜媳妇笑着把面团递过去：“好啊，兰丫头手巧，揉的面肯定好，你要是累了就说，别硬撑着。”
张婶也拎着布包来了，里面装着刚炒好的芝麻盐和给孩子做的小鞋子。
“我来给你们搭把手，”她把布包往炕上一放，“这芝麻盐撒在饺子馅里，能提鲜，你们二嫂上次还说，就爱吃我炒的芝麻盐，比城里买的香料还香。”
她拿起小鞋子给云棠音看，鞋面上绣着小小的老虎头，针脚细密：“这是给你家孩子做的，软底的，孩子学走路时穿正好，建华要是看见，肯定也想给将来的孩子做一双。”
众人分工合作，傅煜城和周德胜负责剁饺子馅，菜刀起落间，荠菜和肉的香味漫开来。
云棠音和张婶负责擀饺子皮，面皮在她们手里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擀出一摞，圆溜溜的像小月亮。
周德胜媳妇和小兰负责包饺子，小兰还在饺子边上捏出花边，像朵小小的花，惹得众人都夸她能干。
“傅哥，你剁的馅真均匀，”周德胜擦了擦额角的汗，“等远山回来，你得教教他，他以前剁馅总把肉和菜剁得一块大一块小的，包的饺子都不匀称，建华还总笑他。”
傅煜城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兄弟俩一起剁馅，让二嫂和音音在旁边绣活，孩子们在院里玩，多热闹。”
他往馅里撒了点芝麻盐，“张婶炒的芝麻盐就是香，撒一点整个馅都鲜了，二嫂要是吃到，肯定得说比城里的虾仁饺子还好吃。”
云棠音擀着饺子皮，忽然想起什么，对傅煜城说：“你别忘了给二嫂留些荠菜。”
傅煜城点头：“放心，我已经留了一篮子，等会儿就晒在檐下，保证晒得干干的，让她能带回去不少。”
中午时分，饺子终于包好了，满满两大篦子，白胖的饺子像排着队的小元宝，透着满满的喜气。
傅煜城把饺子放进锅里煮，水“咕嘟咕嘟”地响，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
“快好了，”他往锅里加了点凉水，“再煮一会儿就能吃了，大家都洗洗手，准备吃饭。”
饺子煮好端上桌，众人围坐在一起，咬开一个饺子，荠菜的清香混着肉的鲜，满口都是家常的暖意。
“真好吃！”周明咬着饺子，含糊地说，“比我娘包的还香，傅叔，我下次还要吃你包的饺子。”
周亮也跟着点头，小嘴巴塞得鼓鼓的，话都说不清了。
张婶往云棠音碗里夹了个饺子：“快多吃点，这饺子有营养，对你和孩子都好，远山和建华回来，肯定也爱吃。”
她又往傅煜城碗里夹了个，“你也多吃点，天天劈柴编竹笼，辛苦得很，得补补。”
饭后，傅煜城和周德胜把剩下的饺子冻在窖里，窖里的温度低，饺子冻得快，能放好久。
“这样等远山和建华回来，随时都能煮着吃，”傅煜城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省得他们回来还要忙活，咱们提前准备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在家待着。”
周德胜媳妇收拾着碗筷，忽然想起什么，对云棠音说：“音音，我明儿去镇上给你买些红枣和桂圆吧？你怀着身子，得多补补，红枣桂圆能补气血，比吃别的强。”
云棠音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你，家里还有些，够我吃的了，你总这么惦记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婶坐在檐下晒太阳，手里织着给蒋建华的围巾，藏青色的毛线在她手里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织出了一截。
“你别跟她客气，”张婶笑着说，“德胜媳妇心细，就喜欢帮衬人，你怀着身子，她帮你跑跑腿也是应该的，咱们邻里街坊的，互相帮衬才热闹。”
小兰蹲在兔笼边，给兔子喂刚晒好的荠菜干，雪球吃得最快，小嘴巴动得飞快，偶尔抬头看她一眼，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雪球，你慢点吃，”小兰笑着说，“等二伯二婶回来，让他们也给你带好吃的，肯定比荠菜干还香。”
傅煜城从屋里搬出竹条，继续编兔笼，竹条在他手里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个雏形。
“音音，你看这个兔笼怎么样？”他把兔笼递过去，“比上次那个宽敞，兔子们在里面能活动开，二嫂要是看见，肯定得夸我手艺好。”
云棠音接过兔笼，指尖摸着细腻的竹纹：“真好看，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二哥要是知道，肯定也想跟你一起编。”
傍晚时分，夕阳把院中的老槐树染成金红色，树枝上的积雪融化成水珠，滴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傅煜城把晒好的荠菜干收起来，装在布包里，准备等傅远山和蒋建华回来时给他们带上。
“你看这荠菜干晒得多好，”他把布包递给云棠音，“又干又绿，二嫂带回去泡开，还能包荠菜饺子，跟新鲜的一样好吃。”
云棠音接过布包，放在装着给蒋建华的手帕、毛衣和衬里的木匣里，满满一匣子都是众人的心意。
“等他们回来，看到这些，肯定得高兴坏了，”她轻声说，“知道咱们都惦记着他们，没把他们忘了。”
傅煜城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拢了拢：“肯定会，他们在外头也惦记着咱们，等开春活忙完了，肯定会早点回来。”
夜里，月光洒在院中，把雪照得亮堂堂的，像铺了层白霜。
傅煜城和云棠音坐在炕边，看着窗外的月亮，手里握着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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