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长街上的血腥气尚未散尽。
两名天宪卫纵马而去,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渐行渐远。
白秋雨静立原地,衣诀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先前那两箭能破开赵肆的护体真气,全因箭上附有韩师的一道剑气。
待剑气耗尽,这箭便只是凡铁,一晚上连用两枝,让他有些肉疼——这东西用一枝便少一枝。
“师尊果然箭术超绝!”沈念微蹦跳着来到他身边,笑嘻嘻地递上一串糖葫芦,“奖励师尊的。”
白秋雨督了她一眼,接过糖葫芦:“你这糖葫芦是随身带了不少呀!”
沈念微咬下一颗糖葫芦:“我最喜欢吃洛阳的冰糖葫芦,这次有机会重回洛阳,自然要多买一点,”她半眯着眼,透出贪吃的光芒,“我可是卖了一桩,另外小北输了,往后一个月都要给我买糖葫芦。”
白秋雨瞧着她那贪吃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心下却想起另一个倩影:那丫头去了西荒将近一个月了,也不知是否顺利地获得了她父亲的剑道传承?
沈念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尊发什么呆呢?莫非是在想哪家小姑娘?”
白秋雨回过神,咬下一颗糖葫芦,酸甜滋味在口中化开,“我在想丫头弦歌,也不知她几时会回来。”
沈念微眼神流转,笑吟吟道:“原来是在想弦歌姐姐,我也很期待见到她呢!”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两名天宪卫策马而归,其中一人的马背上驮着昏迷的杨映雪。
“禀告小先生,凶徒已毙命,杨姑娘已带回。”一名天宪卫翻身下马,恭敬行礼,“只是她被凶徒击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白秋雨上前查看,见杨映雪脖颈间的伤口已凝结,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对着同样急切的镖师杨文说道:“放心,你堂姐并无大碍。”
镖师杨文点点头,再三感谢白秋雨的出手相助,对于此刻的白秋雨越发尊崇。
另一人将赵肆的尸体扔在地上,双手奉上一只储物袋和两枚箭矢,“小先生,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储物袋,还有您的箭。”
白秋雨接过东西,递给这名天宪卫一瓶丹药,“这瓶是清风谷的疗伤丹,你跟他分了吧,辛苦了!”
天宪卫对视一眼,恭敬地接过丹药,“多谢小先生赐药。”
白秋雨心中清明:施人以惠,予人以诚,才是立足之道。即便一时不见回报,今日种下的善因,他日或能发芽。
今晚他出手诛杀赵肆,既为救人,也为立威。他要在天宪卫中树起自己的名声,为将来铺路——这些,都是他近日读书与实践所得。
有些愚人总瞎鼓吹读书无用、读书愚人,可寒门子弟要安身立命、建立功业,哪能不在读书上苦下功夫?
更何况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经纶满腹,方能在人前站稳脚跟、掌得权柄?
“小北,我们回天宪台,我正好有件事情要麻烦少卿一下。”白秋雨看向缓步走来的张小北,说道。
“好,少卿也等你多时了!”张小北点头,转身吩咐道:“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处理干净,以免惊扰城中百姓。”
天宪卫听从命令,从腰间取出一个琉璃瓶,倒出一些液体在尸体上,只见片刻功夫,那些尸体便化作一摊血水。
然后再撒上一些白色药粉,那血水便成了乳白色的液体渗入地面,再不留痕。
这是天宪台秘制的“腐尸水”与“乳白粉”,专用于毁尸灭迹,外人难求其一。
“啧啧啧……天宪台毁尸灭迹的手段还真是高明,”沈念微啧啧称奇,目光投向张小北,“这药粉,帮我准备几车。”
“几车!”张小北险些摔倒,苦笑道:“姑奶奶,最多只能给你两份,这种东西管制太严了。”
“谢啦~不过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月糖葫芦呢!”
“小医仙明明是两箭才射杀那藏海境武夫,第一箭可没致命,应该算你输。”
“第一箭就射穿喉咙了,他不过是垂死挣扎!第二箭顶多是送他一程……当然算一箭定生死!”
张小北还想争辩,却被沈念微叉腰瞪了回去:“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斤斤计较!该不会是穷得连糖葫芦都请不起了吧?”
“我……”
“不管,这糖葫芦你请定了!不然我回去就向明玥姐姐告状,说你欺负我!”
张小北顿时怂了,“行行行,一个月就一个月……”
白秋雨在一旁轻笑,低声在他耳边道:“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张小北连连点头,深有同感,嘴里反而说道:“小医仙,你便跟那昏迷的杨姑娘同乘一骑,至于镖师兄弟就跟我同乘一骑就是了。”
他转身朝那些天宪卫挥手,“所有人,收队回台!”
白秋雨点头翻身上马,其余的天宪卫钻进巷口,片刻后,骑着马匹护在白秋雨身旁,以免他们遭受暗中刺客埋伏。
驾~
众人朝着天宪台的方向疾驰,路过街道时,一名撒尿的大汉抬头猛然见到身穿隐雷袍,背负止戈刀的天宪卫纵马冲来。
他吓得尿湿了裤裆,落荒而逃。
白日见天宪卫,还当是人,但夜里见了,那便是索命的阎王爷。
毕竟神都上下谁不知,天宪卫的刀,专在夜里斩贪官恶徒的首级。
匆匆路过柳巷口时,白秋雨的余光扫过一家医馆,匾额上写着“六经医馆”
再轻踢马腹,人已策马驶过医馆。
……
土地庙外,两道身影隐于暗处。
“你确定这小子就是李济川的徒弟?”一道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与轻蔑,“虽然箭术不错,可怎么却是个废物!”
另一道声音沉缓些,带着几分沅州的口音:“据消息传来,这小子在降血天宫中被夺舍的降血老祖毁去气海洞天。不过不要紧,他已得李济川的太素医脉,此番来神都,该是为收集灵药恢复气海而来。”
“哼。”先头那声音轻哼着,带着点沉凝的考量,“……关于那件事,等他恢复修行再说不迟。”
黑影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存在。
天宪台总部位于神都东南隅,高墙深院,守卫森严,无人敢闯此地,否则,纯粹就是找死。
张小北将白秋雨一行人安置在天宪台旁边的天宪别院中,这里是专门用来接待天宪台的贵客所用,清静雅致。
白秋雨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上那轮冷月,微微出神。
“师尊,在想什么呢?还在担忧那位杨姐姐嘛?”沈念微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的跳脱。
在来的路上,白秋雨已将自己与杨家镖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沈念微。
白秋雨回头看了沈念微一眼,“她救我一命,我自当要报答于她,而帮她解决镖银一案,就是最好的回报。”
“小北已经去禀报明玥姐姐了,她最近公务繁忙,可能要稍等片刻。”
沈念微缓缓坐在假山岩石一角,瞧着月色下的荷叶,亭亭玉立,“有天宪台出手,还有活口作证,这案子不难解决……师尊不必太过担心。”
白秋雨点点头,“夜色已深,你该早点去休息了!”
“好,那师尊也早点休息,毕竟一路赶来神都,也格外疲劳。”沈念微起身,朝自己的别院走去。
白秋雨转身,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眸光微沉。
这丫头……真如表面这般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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