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吧。“
老匠人搁下手中正在淬养的鱼骨匕首,掌心在漆盘上轻轻一按。
青铜铃铛突然齐鸣,檐角阴影里竟浮现出模糊的天道轮盘虚影,轮盘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每一道云纹都如同流动的灵气,相互缠绕交织,仿佛在诉说着天地运转的韵律。
盘面布满细密符文,符文呈金色,随着铃铛鸣响缓缓转动,光芒忽明忽暗,每一次明暗变化都似在传递着古老的箴言,仿佛在诉说着天地间的奥秘。
吓得未送礼的两个徒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脸色发白如纸,眼神中充满对天道威严的敬畏与惶恐,双腿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盗道贵乎留一线。“
老匠人浑浊的眼睛落在汪姓徒弟面上,那双眼眸虽蒙着岁月的翳障,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最深处的想法,将其内心的贪婪与侥幸看得一清二楚。
指尖在虚空划过玄妙轨迹,轨迹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金色光痕,如同一支无形的笔在书写着天道法则。
一道淡金色咒文如游丝般钻入其眉心,咒文入体的瞬间,汪姓徒弟只觉眉心一阵温热,暖流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经脉舒张,原本有些滞涩的灵气运行愈发顺畅,如同堵塞的河道被疏通,一股清新之感传遍全身。
“吾赠你五字:'捉住又跑脱'。“
话音未落,漆盘中三尾锦鲤突然甩尾腾空,鱼鳞在晨光下闪烁着晶莹光泽,如同缀满了钻石,耀眼夺目。
它们在轮盘虚影上撞出三道水痕,水痕蜿蜒流转,恰与咒文轨迹完美重合——这是天道认可的“灵契显形“,周围空气因这异象泛起淡淡的灵气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一圈圈扩散开来,带着神圣而祥和的气息。
转向蔡姓徒弟时,老匠人枯槁的面容竟泛起一丝红润,仿佛有精纯灵气在体内流转,为这苍老的容颜注入了一丝生机,让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猎道重在用其势。“
第二道咒文化作矫健山猫虚影,山猫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一切猎物的踪迹,四爪踏着灵光在对方眉心凝成灵印,灵印闪烁着微弱青光,隐有兽吼之声传出,充满了野性与力量,让人感受到猎道的霸道与威严。
“赠你五字:'跑脱又捉住'。“
玄铁匣中的灵砂突然沸腾,如同一锅滚开的灵泉,在地面勾勒出灵鳝游走的轨迹,轨迹蜿蜒曲折,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充满灵动之感,正是猎道中“循灵脉而捕“的至高真意,蕴含着顺应自然、借力而为的无穷奥秘,每一个转折都暗合天地灵气的流动规律。
阴影里的两个徒弟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犹豫与不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他们硬着头皮上前:“师傅,我们...“
话未说完便被老匠人厉声打断。
老匠人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威严与失望:“既不知敬,便颠倒来!“
指尖弹出两道灰黑咒文,咒文带着不祥的气息,如两条毒蛇般在空中游走。
给盗道者的是“跑脱又捉住“,给猎道者的却是“捉住又跑脱“。
咒文如毒蛇般钻入眉心,两人同时捂住丹田,喉间溢出乌黑鲜血——他们分明听见体内术法根基如瓷器般开裂的脆响,痛苦的表情扭曲了面容,眼中满是悔恨与绝望,身体摇晃着几乎倒下,气息也变得紊乱不堪。
十年后的霜降夜,青阳城寒风呼啸,卷起地上枯叶,如同无数鬼魅在游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传来令人心悸的噩耗:某盗修潜入灵泉宗盗取护宗灵玉,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避开重重守卫与阵法,动作轻盈而迅速,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五指即将触及玉体时,灵玉突然化作流光遁走,速度快如闪电,触发的护山大阵瞬间启动,万千灵光如利刃般将其绞成血雾,消散在夜空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人们在他残存的尸身上发现半枚碎裂的鱼骨匕首——正是老匠人当年未完成的次品,匕首断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灵气波动,印证着因果循环的天理,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而另一猎修在追捕三阶赤鳞鳝时,明明以七重灵网困住所求,灵网坚韧无比,闪烁着防御灵光,看似万无一失。
那灵鳝却突然爆发蛮力挣断网绳,力量之大超乎想象,毒牙如匕首般直刺其喉,猎修猝不及防,死时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不甘与恐惧,掌心还攥着半片带血的鱼鳞,鱼鳞上的纹路清晰可辨,仿佛记录着他违背道途的结局,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对他贪婪的控诉。
汪家祖上得了封赠后,果然在灵盗一道如鱼得水,顺风顺水。
大运动初期,当其他灵修还在为灵田归属争执不休,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时,他们竟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的潮汐变化,如同能听懂大自然的呼吸,知晓灵气的涨落规律。
主动将三手弯的灵田归还给陈家,这一举动让许多人感到不解,认为他们错失良机,纷纷嘲笑他们愚蠢,觉得他们放弃了一块宝地。
那夜,领头的汪老太爷望着罗盘上倒转的灵脉指针,指针转动缓慢而坚定,如同命运的指引,他喟叹道:“师傅的'捉住又跑脱',原是让我们在天道夹缝中留一线生机,这才是长久之道啊。“
话语中充满了对师傅的敬佩与领悟,也带着一丝庆幸自己没有被眼前利益所迷惑的感慨。
此刻,汪经纬正立在石岩湖畔,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的流云与岸边的桃林,景色如画,让人赏心悦目。
腰间青铜鱼符突然泛起柔和微光,光芒温暖如春日阳光,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他望着水面上忽明忽暗的灵脉节点,节点闪烁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神秘而诱人,仿佛在向他招手。
反手抽出背上的鱼骨匕首——这是当年师傅用三阶灵鱼脊骨所制,匕首通体莹白如玉,没有一丝瑕疵,刃口还刻着半句未完成的封赠咒文,咒文上残留着淡淡的灵气,仿佛沉睡的灵智,等待着被唤醒。
“哗啦“一声,他破水而入,水花四溅如银珠散落,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打破了湖面的宁静。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红光芒:一尾背生桃花纹的锦鲤正摆尾游弋,鱼身优美灵动,桃花纹栩栩如生,仿佛天然生成,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见。
鱼鳃间竟透出陶李芬丹田处桃花玛的虚影,虚影若隐若现,充满神秘之感,让人不禁好奇其中的奥秘。
“气运灵鱼!“
汪经纬屏住呼吸,心中一阵激动,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以“灵盗术“凝聚的虚手刚要合拢,虚手透明而虚幻,带着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一切都吸入其中。
那锦鲤却突然转身,动作灵活而敏捷,仿佛能洞察他的意图,鱼腹上浮现出与他眉心相同的咒文轨迹,轨迹相互呼应,灵气流转,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指尖相触的刹那,鱼腹吐出一枚菱形光片,光片晶莹剔透如水晶,没有一丝杂质,上面清晰映出桃花玛的三心构造——这正是突破“五花玛“秘典的关键,汪经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期待,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仿佛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腰间鱼符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声音清脆悦耳如玉石相击,在湖面回荡,久久不散。
惊起满湖涟漪,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带动灵脉节点的光芒随之起伏,如同一场无声的舞蹈,充满了韵律之美。
汪经纬破水而出时,发现湖面上的桃花瓣竟自动聚成“机缘“二字,字体优美飘逸,如同书法家精心书写而成,笔锋苍劲有力,转瞬又散入天际,消失不见如从未出现,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让人怀疑刚才所见是否真实。
他擦去脸上水珠,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水滴坠落,滴在湖面又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忽然想起师傅临别前塞给他的残卷,残卷纸张泛黄发脆,带着岁月的痕迹,边缘有些磨损,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雨。
扉页上用鲜血写着:“灵匠封赠,说一不二,却非定数——真气运,藏在天道轮盘的裂缝里,需要用心去寻找。“
字迹力透纸背,充满了沧桑与智慧,让他陷入了沉思。
暮色中的石岩湖渐渐被雾气笼罩,雾气如轻纱般弥漫,能见度越来越低,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远处传来蔡家坡方向的狼嚎——那里的灵鳝近日异常活跃,四处游动搅动灵脉,正是“跑脱又捉住“的灵猎术开始应验的征兆,预示着因果循环的齿轮已经转动,不可逆转。
汪经纬握紧手中的光片,光片在他掌心散发着淡淡光芒,温暖而舒适,仿佛有生命般与他的掌心相呼应。
鱼符上的咒文突然全部亮起,光芒耀眼如白昼,在他掌心投下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从未见过的祖先画像,画像古朴而庄重,身着传统服饰,衣袂飘飘,腰间竟挂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青铜鱼符,鱼符上的纹路分毫不差,印证着血脉传承的奥秘,让人感受到家族传承的厚重与历史的沉淀。
细雨飘落,雨丝细密如愁绪,打湿了他鬓角的白发,白发在雨中显得有些凌乱,却更添了几分沧桑,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
这一晚,石岩湖底的灵脉悄然改变流向,水流变得更加湍急,灵气运行轨迹也随之变化,如同一条巨龙在水底翻身,带动着周围天地灵气的波动。
而汪经纬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的青木宗废墟里,断壁残垣间荒草丛生,满目疮痍,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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