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湿地公园“风筝奇趣赛”与风里翻滚的欢乐诗篇
社区公告栏的“湿地公园风筝赛”通知贴出第三天,杨永革就把自己关在储藏室里敲敲打打。储藏室的窗户糊着旧报纸,被风刮得“哗啦啦”响,里面传出锯木头、钉钉子的动静,间或夹杂着他的吆喝——“石蛋,递个钳子!”“这竹篾得削薄点,不然飞不起来!”
石蛋趴在储藏室门口的石阶上,手里转着根冰棍棍,棍尖沾着融化的糖水。他脚边堆着捡来的彩色塑料袋,红的、黄的、闪着金粉的,都是准备给风筝做尾巴的。“杨大哥,刺猬风筝的刺用什么做?”他举着根带倒钩的槐树枝,树枝上还挂着片枯叶,“这个够尖不?”
“去去去,扎破手怎么办!”杨永革从窗户里探出头,额头上沾着木屑,手里举着个半成品风筝骨架,“用硬纸板剪!我昨天在废品站捡了个洗衣机包装盒,硬得很,剪出来的刺又安全又挺括。”他顿了顿,突然一拍大腿,“对了,给刺猬眼睛粘俩玻璃弹珠,就用周砚田给老三扎辫的那种,风一吹准反光!”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周砚田听见。他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给老三挖的蚯蚓,听见“玻璃弹珠”四个字,脚步顿了顿:“你们要弹珠?我家鸡窝旁的砖缝里卡着好几颗,是前几年孩子们丢的,我去抠出来。”老三跟在他脚边,红绳辫上的野菊花早就掉了,辫尾的玻璃弹珠倒还亮闪闪的,被阳光照得像颗小太阳。
李奶奶挎着菜篮子从菜市场回来,路过储藏室时被里面的动静吸引。她把篮子往石阶上一放,掀开蓝布罩子——里面躺着刚买的皱纹纸,粉的、紫的、白的,是准备做“蝴蝶风筝”翅膀的。“永革啊,你那刺猬风筝别做得太沉,上次后山的小刺猬那么瘦,飞得轻才能追上蝴蝶。”她说着从篮子里拿出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石蛋嘴里,“含着,别总舔冰棍棍,凉着肠胃。”
张大妈的风筝准备得最“隆重”。她翻出压箱底的的确良布料,蓝底白花的,是当年结婚时做新衬衫剩下的。她把布料铺在院子的石桌上,用粉饼在上面画凤凰,画到翅膀时犯了难——凤凰尾巴该画几根羽毛?她举着粉饼问蹲在旁边择菜的刘阿姨:“你说,三根还是五根?三根像野鸡,五根会不会太沉?”
刘阿姨把择好的菠菜放进竹筐:“我看报纸上的凤凰都拖着长尾巴,你不如用布条拼,又轻又好看。”她指了指墙角的旧拖把,“那拖把上的布条五颜六色,剪下来缝成尾巴,风一吹准飘得好看。”张大妈眼睛一亮,当场就把拖把拆了,布条散落一地,像铺了层彩色的地毯。
王大爷的风筝最简单。他找了个塑料袋,是上次买面粉时剩下的,白得透亮。他在袋口系了根麻绳,又在袋底粘了圈皱纹纸,就算完成了“云朵风筝”。“这叫返璞归真,”他举着塑料袋往天上扔,看着它晃晃悠悠落下来,“当年在乡下,孩子们就用塑料袋放风筝,飞得比谁都高。”
比赛当天是个有风的日子。湿地公园的草坪上早就扎满了五颜六色的帐篷,卖的小贩推着车在人群里穿梭,甜香混着青草味飘得老远。李淑琴穿着件碎花衬衫,举着个用硬纸板做的裁判牌,上面写着“风筝赛评分标准”:飞得最高(30分)、造型最奇(30分)、笑声最响(40分)。“最后一项最重要!”她举着牌跟大家宣布,“飞得再高,笑不出来也算输!”
杨永革的“刺猬风筝”一亮相就引起了围观。硬纸板剪的刺猬身子圆滚滚的,背上插着十几根三角形硬纸板刺,眼睛是两颗玻璃弹珠,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最绝的是尾巴——用石蛋捡的彩色塑料袋扎成,红的、黄的、金粉的,风一吹哗啦啦响,像拖着一串小灯笼。“这叫‘刺猬追春’,”杨永革得意地拽着风筝线,“当年在部落,我们用鹰羽做风筝,比这个还威风!”
李奶奶的“蝴蝶风筝”透着股温柔气。皱纹纸糊的翅膀薄如蝉翼,粉紫相间的纹路是她用马克笔一点点画的,翅膀边缘还粘了圈亮片,是从孙女淘汰的发卡上拆下来的。“这蝴蝶得顺着风飞,”她给风筝线打了个活结,“就像做人,得顺着性子来,别硬拗。”说着轻轻一推,蝴蝶风筝晃悠悠地往上飘,翅膀上的亮片闪得像撒了把星星。
张大妈的“凤凰风筝”堪称全场最华丽。的确良布料做的身子被她用金线绣了花纹,尾巴是拖把布条拼的,红的、绿的、蓝的,垂下来足有三米长。她刚把风筝往天上放,尾巴就缠上了旁边小孩的“奥特曼风筝”,两个风筝在天上扭成一团,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你这凤凰太霸道!”小孩的爷爷笑着打趣,“刚飞就跟奥特曼打架!”
周砚田本来没打算参赛,被大家硬拉着报了名。他临时用老三的旧鸡毛做了个“小鸡风筝”——竹篾扎的鸡身子,粘满了黄澄澄的鸡毛,尾巴是用红布条做的,跟老三的红绳辫一个色。“让老三当吉祥物,”他把风筝线塞给蹲在旁边的老三,“你叼着线,说不定能飞起来。”老三偏过头,用嘴啄了啄线轴,像是在点头。
王大爷的“云朵风筝”最省心。他把塑料袋往天上一抛,拽着麻绳跟着跑,塑料袋鼓满了风,像朵胖乎乎的云,居然飞得又稳又高。“看见没?”他冲张大妈扬下巴,“不用花里胡哨,能飞起来才算本事!”正说着,塑料袋突然破了个洞,“云朵”瞬间瘪下去,晃晃悠悠往湖里掉,引得大家一阵惊呼。
比赛刚开始就状况百出。杨永革的刺猬风筝飞着飞着,硬纸板刺被风吹掉了两根,扎在了李奶奶的蝴蝶翅膀上,把蝴蝶变成了“带刺的蝴蝶”;张大妈好不容易解开凤凰和奥特曼的线,结果凤凰尾巴的布条被风吹散了,变成了“秃尾巴凤凰”;石蛋举着刺猬风筝追着风跑,脚下一绊摔了个跟头,风筝线缠在自己脖子上,像戴了个彩色的项圈。
“飞得最高”评比时,王大爷的“破洞云朵”居然暂列第一。虽然塑料袋破了个洞,但风从洞里钻过去,反而让风筝歪歪扭扭地往高处飘,比其他风筝高出小半截。“这叫‘破而后立’,”王大爷摸着下巴得意,“做人也一样,有点小毛病才活得自在。”
“造型最奇”的竞争落在杨永革和张大妈之间。杨永革给刺猬风筝补了两根新刺,还在刺上粘了野栗子壳,说“这是刺猬带了武器”;张大妈则把孙女的贴纸往凤凰身上贴,贴得满身都是小熊图案,把凤凰变成了“卡通凤凰”。最后是周砚田的小鸡风筝意外加分——老三不知什么时候叼着线轴跑了起来,鸡毛风筝跟着它在草坪上乱窜,像只被追着跑的真鸡,引得评委们笑个不停。
最热闹的是“笑声最响”环节。大家干脆放下风筝线,坐在草地上玩起了“风筝接力”:每个人拽着风筝跑十米,再把线交给下一个人,谁在接力时让风筝掉下来,就得学三声鸡叫。杨永革跑的时候太急,被自己的鞋带绊倒,刺猬风筝“啪”地摔在李奶奶面前,他只好捏着嗓子学鸡叫,学得比老三还像;张大妈接力时没抓稳线轴,凤凰风筝一头扎进了花丛,她学鸡叫时捂着嘴笑,声音像只刚下蛋的母鸡。
中途突然起了阵大风,把所有风筝都吹得摇摇晃晃。杨永革的刺猬风筝线断了,拖着彩色尾巴往湖心飘,石蛋急得跟着往湖边跑,鞋都跑掉了一只;李奶奶的蝴蝶风筝被吹得翻了个跟头,翅膀上的亮片掉了一地,像撒了把碎钻;周砚田的小鸡风筝最幸运,被风吹到了柳树枝上,挂在枝头晃晃悠悠,像只蹲在树上打盹的鸡。
“快追啊!”大家跟着断线的风筝跑,笑声比风声还响。杨永革跑在最前面,花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张开翅膀的大鸟;石蛋光着一只脚,踩在草地上“啪嗒啪嗒”响;周砚田抱着老三,生怕它也跟着风筝飞跑了;张大妈和李奶奶跑得慢,跟在后面喊“慢点!别摔着!”
刺猬风筝最终落在了湖心的荷叶上。石蛋想跳下去捞,被杨永革一把拉住:“傻小子,荷叶承不住你,掉下去成落汤鸡了!”他找了根长树枝,站在岸边够了半天,把风筝刺得更破了,却笑得一脸灿烂,“你看,刺猬泡澡了,还戴了顶荷叶帽呢!”
风停的时候,大家坐在湖边的柳树下喘气。每个人的头发都被吹得乱糟糟的,衣服上沾着草屑,却没人在乎。王大爷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馒头,分给大家:“垫垫肚子,下午还有拔河比赛呢。”张大妈掏出水壶,给每个人倒了点水,水洒在草地上,很快被晒干了。
李淑琴举着裁判牌走过来,宣布比赛结果:“本次风筝赛冠军是——所有人!”她指着大家手里的破风筝,“你们看,断线的刺猬、掉片的蝴蝶、挂树的小鸡,还有破洞的云朵,虽然都不完美,却让咱们笑了一上午,这就是最好的奖品!”
颁奖仪式就地举行。李淑琴把自己做的“风筝勋章”发给每个人——其实是用硬纸板剪的小风筝,上面粘着掉落的亮片和鸡毛。她给杨永革戴勋章时,发现他耳朵上沾着片荷叶;给石蛋戴时,这孩子还在念叨掉在湖里的刺猬尾巴;给周砚田戴时,老三突然啄了啄勋章,像是也想要一枚。
下午的拔河比赛更热闹。大家分成两队,杨永革、周砚田、王大爷一队,张大妈、李奶奶、石蛋和几个看热闹的大妈一队。绳子中间系着条红布条,是张大妈从凤凰风筝尾巴上扯下来的。“预备——开始!”李淑琴喊完,两队人都往后倒,绳子被拉得“咯吱”响。
石蛋站在最前面,小脸憋得通红,嘴里还喊着“奥利给”;张大妈把绳子缠在胳膊上,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李奶奶没使劲,光顾着给大家喊加油,声音比谁都响。杨永革队刚开始占优势,结果王大爷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松,红布条瞬间被拉到了对方那边。
“不算不算!”王大爷揉着鼻子喊,“我这是被风呛着了!”张大妈叉着腰笑:“输了就是输了,打喷嚏也是本事!”最后两队干脆把绳子扔在一边,坐在草地上抢起了石蛋捡的彩色塑料袋,谁抢到最大的,就能当“拔河荣誉队长”。
夕阳西下时,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杨永革抱着破洞的刺猬风筝,风筝尾巴只剩下两根布条;李奶奶把蝴蝶风筝的骨架拆了,说回家重新糊纸;张大妈的凤凰风筝只剩个空架子,她却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周砚田踮着脚把柳树上的小鸡风筝够下来,鸡毛掉了大半,倒更像只落魄的野鸡。
路过公园门口的摊时,石蛋盯着粉色的不走。杨永革掏出兜里的零钱,给每个人买了一个。大家举着往回走,糖丝沾在嘴角,像长了圈白胡子。老三跟在周砚田脚边,偶尔啄他掉在地上的糖渣,红绳辫上的玻璃弹珠在夕阳下闪着暖光。
“下次比什么?”石蛋舔着问,糖渣掉了满身。
“比谁种的菜长得高!”李奶奶说,她刚在阳台种了几盆青菜。
“比谁能让老三多下一个蛋!”周砚田摸着老三的背,老三似乎听懂了,“咯咯”叫了两声。
杨永革突然指着天边:“看!那是什么!”大家抬头,只见一只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晚霞里慢慢飘,分不清是谁的,也不知道要飘向哪里。
回家的路上,风里还带着的甜香。湿地公园的草坪上,散落着风筝的碎片、彩色的布条、被踩扁的,还有大家没来得及带走的笑声。李淑琴走在最后,看着这群举着、抱着破风筝的人,突然觉得这比任何完美的比赛都动人。
风筝赛的意义从来不是谁飞得最高、谁的造型最美,而是风来的时候,有人陪你一起拽着线跑,一起看着风筝断线惊呼,一起坐在湖边吃皱巴巴的馒头,一起为了个破塑料袋抢得哈哈大笑。这些乱糟糟的瞬间,就像风里的风筝,不按常理出牌,却带着股鲜活的劲儿,把平淡的日子都吹成了甜甜的形状。
至于下次种菜比赛会不会遇到虫害?谁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群人聚在一起,就算菜被虫啃了、鸡蛋被鸡啄了、粘了满手,也会笑得像孩子一样开心。因为最好的比赛,从来不是输赢的结果,而是陪你一起胡闹的人啊。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大家已经走到了巷口。杨永革的储藏室又传出了动静,他大概在给刺猬风筝补尾巴;张大妈在院子里晒凤凰风筝的骨架,说要给它重新做身“新衣服”;周砚田把小鸡风筝挂在鸡窝旁,老三正蹲在下面打盹;李奶奶坐在灯下,给新的蝴蝶翅膀画纹路,笔尖沾着亮片,在纸上闪了又闪。
石蛋趴在杨永革家的门槛上,手里拼着捡来的风筝碎片,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远处湿地公园的青草香,吹得他家门口的彩色塑料袋轻轻晃,像只不会飞的小风筝。这个被风筝和笑声填满的下午,成了每个人心里,又一份沉甸甸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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