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刘府正厅内。
刘建松背着手,在厅中焦躁地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一团,脸上满是阴云,难看到了极点。
刘夫人端着一盏热茶,在门外犹豫着看了片刻,才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声音软下来劝慰:“老爷,别太焦心了,先喝杯茶缓一缓吧。”
“喝喝喝!你就知道让我喝!”刘建松猛地转过身,一把挥开她手中的茶杯。只听“哐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滚烫的茶水溅到刘夫人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娘!”刘欣瑶立马从门外冲进来,快步上前攥住刘夫人的手,满眼心疼,抬头对着刘建松厉声质问:“爹!您在朝堂上不顺心,凭什么回家里拿娘撒气?”
“你……”刘建松气得胸口起伏,伸手指着刘欣瑶,声音因愤怒而发颤,“你还好意思出来!孽障!要不是你在品茶宴上给我丢人现眼,我会沦为京中笑柄吗!”
“孽障!”越想越气,刘建松扬手就朝刘欣瑶脸上扇去。可这一巴掌没落在女儿脸上,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突然扑过来阻拦的刘夫人脸上。
“娘!”刘欣瑶惊声大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刘夫人捂着火辣辣的脸,指缝间隐约渗出血丝,却还是强撑着挤出笑容,声音发颤地安慰:“瑶儿不哭,娘没事……”
刘建松半点没有误伤发妻的懊悔,反而瞪着刘夫人厉声指责:“都是你这无知蠢妇!连个女儿都教不好,我养你有何用?”
“我不靠你养!”刘夫人猛地放下捂着脸的手,将刘欣瑶紧紧护在身后,用单薄的脊背为女儿筑起屏障。
她眼底含着怒与痛,还有对识不清枕边人的悲哀,字字清晰:“我乃江东何氏嫡女,出身名门望族!你不过是寒门子弟,当年若不是借了我何家的势力,怎会有今日的官位?刘建松,你平日里结交官员、疏通关系的银钱,哪一分不是用我的嫁妆?你别忘了!”
“你、你、你……”刘建松指着刘夫人,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他从未想过,往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夫人,今日竟会这般咄咄逼人。
自私卑劣的小人向来如此:将别人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肆意享受;可一旦奉献者不愿再妥协、要起身反抗,他便觉得自己的权威被狠狠挑衅,恼羞成怒。
刘夫人忍了枕边人多年的自私凉薄,却唯独忍不了他对女儿动手。“至于欣瑶,你这个做父亲的,可曾对她尽过半分心?”
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有力,“她从小到大,你没为她的成长花过一分心思,却逼着她去结交京中名媛,为你铺路拓势。如今她在外受了欺辱,你作为父亲,可曾为她辩解过一个字?”
“可人家夫人们都说她无理取闹!”刘建松梗着脖子反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那又如何?”刘夫人寸步不让,“京中人人都传和安县主在盘龙坞失贞,可顾大人与顾夫人作为养父母,依旧护着她、信着她!你不护瑶儿,没关系,我的瑶儿,自有我来护!”
说罢,她紧紧握住刘欣瑶的手,声音瞬间柔下来,带着安抚:“不怕,瑶儿,跟娘回去。”
刘夫人牵着哭个不停的刘欣瑶回了房间,刘欣瑶一进门就慌着要找药箱。可她自小养尊处优,平日里这些琐事都是丫鬟打理,她翻遍了柜子也没找着地方。
“娘,我去叫人来!”刘欣瑶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要往外跑。
“瑶儿不急。”刘夫人拉住她,拍了拍身旁的绣墩,“坐下来,先陪娘说说话。”
“可您的手和脸还伤着……”刘欣瑶被她拽着坐下,目光落在母亲红肿的脸颊上,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刘夫人抬手,心疼地摩挲着女儿的脸,声音放得极柔:“我的瑶儿,刚刚是不是吓坏了?”
“娘——”刘欣瑶摇着头,哭声却更大了,一把攥住母亲的衣袖。
刘夫人沉默片刻,轻轻开口:“瑶儿,若我和你爹……和离了,你想怎么办?”
“我跟着娘走!”刘欣瑶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扑进刘夫人怀里,紧紧抱住她。
刘夫人拍着女儿的背,眼底泛起暖意:“娘知道,娘怎么会把你留给他受苦?”
“娘,是不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是不是我让您在京中丢脸了?”刘欣瑶埋在她怀里,声音带着愧疚。
“傻孩子,怎么会?”刘夫人叹了口气,将女儿搂得更紧,“我的瑶儿就算真犯了错,也轮不到别人来苛责。若说有错,也是娘的错,娘永远会站在你身后。”
她指尖轻轻拂过刘欣瑶的脸颊,心里却泛起酸涩,那日在长公主府,她迫于无奈打了女儿一巴掌,不是怕事,是怕欣瑶真的惹恼了长公主,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做母亲的,怎会不知道女儿有错?可让她为了所谓的“大义”,亲手推远女儿,她做不到。这份护短或许是自私,但她只想为女儿自私这一回。
刘欣瑶埋在刘夫人怀里,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眼底的委屈与痛苦却渐渐褪去,慢慢凝起一片阴沉沉的冷意。
娘今日受的巴掌、流的眼泪,还有刘家如今的难堪,全都是拜顾宝珍所赐!
若不是顾宝珍,她怎会在品茶宴上出丑?若不是顾宝珍,爹怎会将怒火撒在娘身上?这一切的糟心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暗得看不清墙角的阴影。
刘欣瑶坐在床沿,手里攥着个扎着棉线的布偶小人,小人胸口用墨笔歪歪扭扭写着“宝珍”二字。她眼神阴鸷,嘴里咬牙切齿地念着:“宝珍,你去死!”话音落,一根银针狠狠扎进了小人的头颅。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树枝刮到了窗棂。刘欣瑶吓得手一抖,布偶“啪嗒”掉在地上,她瞬间想起,巫蛊之术乃是朝廷明令禁止的重罪,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指尖发凉,强作镇定地朝窗外小声问:“谁……谁在外面?”
回应她的只有夜风的声音,刘欣瑶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底的不安,起身挪到窗边,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
窗台上,静静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她警惕地四处张望,夜色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刘欣瑶狐疑地捡起纸条,指尖捏着纸角慢慢展开,上面只写了两行字,她却逐字逐句看了许久,越看,嘴角的笑意就越浓,眼底的阴霾也散了几分。
“封了县主又怎么样?天要亡你,你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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