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孩子跟老人这些挑不动的，也都是把衣服被子打包系在身后。
还有脖子上挂鞋子的，手上还抓着早上刚打扫用的扫帚。
有些人实在拿不下，干脆把棉袄都套在身上。
更有人把家里还没来得及杀的鸡和鸭都捆在扁担上，翅膀扑腾一下子引起队里的大黄狗的叫声。
场面当真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柳芸和梁少斌相视一眼都很无奈。
这也怪不得大家，一来他们从知道要逃荒到出门也不到一天时间，能把东西收拾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就是大家已经穷惯了，也穷怕了，再加上荒年肯定是啥都舍不得扔。
所以梁少斌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
“先上山再说吧，到时他们拿不动就放在半路上，等安顿下来再回头取。”
等大家陆陆续续到齐，村长又叮嘱了不少路上小心别脚滑的话，才叫着大家出发。
上山这条路大家并不陌生，但不知为何此时大家脚步都格外沉重。
走了好一会儿，队伍依旧在山脚下停滞不前。
梁少斌转过身去找村长。
“村长，让大家朝着自己家拜一拜吧。”
无奈之下村长只能停下脚步，对着大家喊。
“大家伙都别磨叽了，赶紧朝咱们村的方向磕个头，也让埋在祖坟里的老祖宗们保佑咱们一路顺利，平平安安。”
“反正只要这条命在，咱们早晚还能回来。”
村长话音落下，大家哗啦啦跪了一片，都朝着村子方向磕头。
一些情绪激动的直接掉起了眼泪，满眼都是不舍。
等磕完了头，大家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重整行囊正要继续上山。
忽然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山下又来流民了！”
大家听完纷纷朝村子里看去，果然瞧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如潮水般涌进村子。
虽隔得远看不清楚，可光从那气势汹汹的气势来瞧，就跟眼睛冒着绿光的狼群一样。
大家很庆幸。
“还好咱们上山了，不然这会儿就要被洗劫了。”
“李家和柳家人还没走呢，他们估计要遭殃了。”
“遭殃也是活该，谁让他们自作自受的。”
“还有心情看热闹？”
梁少斌停下脚步喊了声，“别看了，赶紧赶路，若李家出卖了咱们，说不定流民会追上山来抢劫。”
这话一出，大家热闹的不敢看了，呼啦啦转过身加快脚步往山上跑。
一开始上山的路还是很顺利的，毕竟是大家上山的必经之路。
砍柴或者捡山货都要走的，大家并不觉得有多吃力。
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队伍里已经有人在叫走不动了。
大多是孩子跟老人，本来体力就弱些，现在又要背这么多东西爬山确实是为难人了。
山路越来越陡峭，山上的雪也才刚刚化尽。
不仅人走得艰难，扁担上的鸡鸭都垂头丧气，连狗也不叫了。
那些把衣服都穿在身上的人热得满身是汗。
柳芸和梁杏花一个走在陈氏旁边，一个和孟小娥并行，生怕两人坚持不住。
好在孟小娥平日干惯了活，体力尚可。
村长着急地从队伍后面跑到前面找梁少斌提议。
“我看大家都累了，要不休息会儿吧。”
梁少斌往下瞧了一眼，又看了看日头。
“这里地势太陡，不适合休息，到前面的山顶空地再歇着吧，走得动的先过去，等着走不动的慢慢跟上。”
村长闻言点头，“行，那我去告诉大家一声。”
大家听说马上就能歇着了，也没人停下，咬着牙努力向上爬。
柳芸也有些体力不支，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滑了一跤。
好在梁少斌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没事吧？”
柳芸摇头擦了把额头的汗，“没事。”
梁少斌却看得心惊胆战，“把你篓子给我。”
柳芸赶紧摆手，“不用，我真没事儿。”
其实她的背篓应该是整个队伍里最轻的，只是昨晚没怎么休息，所以有些精疲力竭。
要说累，梁少斌才该是那个最累的，昨晚又是去柳家问话，又是跟着流缠斗了一夜，别说休息，恐怕神经都一直绷着没放松过。
柳芸见他挑了这么多东西，额上也满是汗，赶紧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
“到了地方你抓紧时间休息，可别太累了。”
梁少斌见她眼中满是心疼，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都没那么重了，笑着说道：“你走我前头，我看着你才放心。”
大家又咬牙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到达山顶。
一到地方，大家找到空地就直接倒下，个个捶腿捏肩，嘴里“哎哟”个不停。
村长直接下令。
“先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待会儿翻过这个山头，还要往前走好一段路才能到老林子外围呢。”
昨晚大家都没睡好，现在都有些困。
听了村长的话也不敢耽误，赶紧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就着凉水随便吃了下肚。
胡乱填饱肚子后，就开始抓紧时间闭眼休息。
柳芸和梁少斌找了块背靠大石头的空地，放下行李后取出早上刚做的油酥饼和鸡蛋准备填肚子。
柳芸还偷偷装了一小包牛肉干塞到梁少斌怀里。
“待会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垫垫肚子。”
梁少斌“嗯”了声，拍拍自己的肩膀，“你先睡一会儿，待会儿我叫你。”
柳芸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睡得四仰八叉。
到这份上，也顾不得避不避人，直接靠在梁少斌肩上闭上眼睛。
精神本就疲惫，如今有了依靠，马上就睡得昏沉。
不过在失去意识前一瞬，柳芸还是提醒了一句，“那你也睡。”
刚说完，人就睡着了。
梁少斌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小脸，勾唇笑了笑。
又朝家里其他人嘱咐了几句，也闭目养神起来。
柳芸迷糊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正要喊小姑子过来尝尝味道，就被人给唤醒了。
“小芸醒醒，要出发了。”
柳芸揉揉眼睛，睁开眼一看发现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只有几个孩子困得不行，都跟她一样，迷迷瞪瞪的。
梁少斌认真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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