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的影子还在靠近。
每一步落下，地面就震一下。那股压迫感越来越重，像是有东西在推动空气，压得人胸口发闷。
洛尘没有动。
他闭上眼，呼吸放慢，把注意力从眼前的威胁抽离，转而沉入体内灵脉。系统界面在意识中浮现，数据开始滚动。他调动香灵气息，与地底震动频率同步，像是一根细线缓缓探出，顺着震波往深处延伸。
婉清站在左侧，手指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前方。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细微流动，不是风，而是某种节奏性的波动，随着震动一起一伏。她没说话，只是将冰灵力压进地面，在石板上凝出一圈极淡的霜纹，标记出脚下区域的稳定程度。
萧寒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边，雷光在掌心聚了又散。他盯着通道口，眼神冷了下来。刚才那一战耗得不轻，雷劫液只剩最后半壶，不能再轻易动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保留的时候。
洛尘睁开眼。
瞳孔已经恢复成紫眸，但眼神比之前更沉。他看了婉清一眼，又看向萧寒，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它在走，是它踩响了什么。”
萧寒皱眉：“什么意思？”
“震动源不在通道里。”洛尘指向西北方向，“真正发出信号的地方，在那边。三百丈外，废弃回廊尽头。那里有个封闭结构，刚刚开始激活。我们现在听到的，是它被唤醒后的反馈。”
婉清立刻明白了。她收回剑势，转身面向队伍后方：“所以它不是冲我们来的。它是被引出来的。”
“对。”洛尘点头，“守护生物死了，封印松动，机制启动。那道影子，可能是守门人，也可能是阵灵，但它存在的意义，是响应源头苏醒。”
一名队员低声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往前走？万一那是陷阱呢？”
没人接话。
气氛一下子沉下去。刚才拼死打赢一场，谁都不想再冒无谓的风险。有人低头检查自己的武器，有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恐惧没散，只是被压住了。
洛尘没看他们。
他左手轻轻抚过腰间香囊，指尖微动，几缕极淡的气息随风散开。这味道几乎闻不到，只有靠近的人才能察觉一丝清凉，像是清晨露水落在鼻尖。系统提示：【宁心露·微量释放完成】。
几息后，队伍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洛尘这才转身，面对众人：“我们现在退，等于放弃主动权。规则已经变了，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那地方等了不知道多少年，只等一个能打破外层封锁的人出现。而现在——我们就是那个人。”
他顿了一下：“我想去看看，它到底要打开什么。”
说完，他迈步向前，脚步落在石板上，没有犹豫。
婉清立刻跟上，站到他左后方半步位置。她的手始终没离开剑柄，但步伐稳定，没有任何迟疑。
萧寒哼了一声，抬脚跟了上去。他没说话，只是将葫芦握紧了些，雷光在袖口闪了一下。
其余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动了。有人咬牙收起药瓶，有人扶着同伴起身。没有人再提撤退的事。
一行人沿着主殿侧廊向西北移动。
越往里走，地面破损越严重。原本完整的石道裂成数段，有些地方直接塌陷下去，露出下方黑漆漆的空洞。空气中多了一层灰雾，颜色发暗，像是沉积了多年的尘埃被搅动起来。普通照明术照进去，光晕只能撑开一小圈，很快就被吞没。
洛尘走在最前。
他每走七步就停下一次，等震动传来时，感受脚下石板的震幅。系统不断记录数据，对比每一次的差异。他发现，震动并非均匀传递，而是有规律地增强，像是某种阵列正在逐层启动。
“不对。”他忽然开口，“这条路有问题。”
婉清立即停步，冰灵力渗入地面，霜痕向前蔓延，在一处塌陷边缘勾出一道弧线：“前面三步，承重已断。下面是空的。”
洛尘蹲下身，伸手探向裂缝。
一股冷气从底下涌上来，带着铁锈和陈旧木料的味道。他取出一枚香粉，轻轻撒下。粉末飘落过程中微微偏移，说明下方有气流循环，而且不止一个出口。
“不是塌陷。”他说，“是人为设计的断路。这下面有通道，故意藏起来的。”
萧寒跳上旁边一块高台，俯视前方：“绕不开。左右都是墙，后面已经走过来了。只能从这里下去。”
“那就下去。”洛尘站起身，从香囊中取出一枚玉符，“我先探路，你们等信号再跟。”
“不行。”婉清打断，“你一个人太危险。我跟你一起。”
洛尘看了她一眼，没拒绝。
他捏碎玉符，一层薄光笼罩两人。这是系统给的护符，能在短时间内隔绝精神侵蚀和物理陷阱触发。他率先跃下断口，婉清紧随其后。
落地时没有声音。
底下是一条狭窄的斜坡，表面铺着青石，但已经被腐蚀得坑洼不平。四周墙壁上有残存的刻痕，图案模糊，看不出原貌。空气中那股陈旧味更浓了，混着一点说不清的腥气。
洛尘取出一盏小灯，火光亮起，照亮前方五步距离。
斜坡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处。他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破口，对萧寒做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萧寒立刻传令，让队员们依次下降。他自己最后一个跳下来，落地时雷光一闪，扫过四周角落，确认没有埋伏。
队伍重新集结，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震动越清晰。不再是单一频率，而是叠加的波段，一层压着一层，像是某种机械结构在层层解锁。洛尘能感觉到，系统界面中的读数正在变化，能量特征越来越接近一种古老的阵法模式。
“快到了。”他低声说。
前方出现一道石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那光不是火，也不是灵力辉光，而是一种泛青的色泽，像是苔藓在黑暗中缓慢呼吸。
洛尘停下。
他抬起手，阻止身后的人再靠近。
脚下的震动来源就在门后。系统显示：【检测到空间折叠波动，强度持续上升】。这不是普通的机关，而是涉及到地脉节点的深层构造。
“里面是什么？”萧寒走到他身边，声音压低。
洛尘没回答。
他盯着那道门缝，忽然察觉到一件事——刚才一路上，所有震动都是七息一次，节奏固定。但现在，频率变了。变成了六息。
少了一息。
这意味着，机制已经进入下一阶段。
他伸手按在门上。
石门冰冷，表面有一层滑腻的物质，像是长期渗水留下的痕迹。他用力一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更大缝隙。
里面的景象显露出来。
是一个洞穴入口，不大，仅容两人并肩通过。岩壁上布满裂纹，每一道都在微微发亮，像是血管在搏动。地面中央有一圈凹陷，形状不规则，但能看出是人为凿刻的阵基。此刻，阵基边缘正浮现出淡淡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顺序分明。
震动正是从这里传出。
每一次震动，就有一个符文点亮。
洛尘数了一下，已经亮了十七个，还剩三个未激活。
他回头，对身后的队伍做了个手势：原地待命。
然后他单膝跪地，伸手触碰阵基边缘。
指尖刚碰到符文，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窜上手臂。系统瞬间弹出警告：【接触式信息传输中，是否接收？】
他没有犹豫，选择了是。
刹那间，一段画面冲进脑海。
一座高塔，立于荒原之上。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日月。塔顶燃着青色火焰，火焰中悬浮着一本古书。书页翻动，每一个字都化作光点，落入地面阵法之中。
画面消失。
洛尘收回手，呼吸略重。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不是普通的遗迹，而是一个封印点。那本书，是某个古老存在的遗物，被强行镇压在此。如今封印松动，阵法重启，意味着它正在苏醒。
而他们，已经站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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