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既过,京师风露骤寒,晓雾如纱,浸得人骨缝里都透着凉意。瑶安堂后院的银杏树下,几片金叶被风卷着旋舞,轻落在苏瑶摊开的古籍扉页。那是其父苏仲平的生前手札,纸页边缘泛着焦褐,那是十年前苏家遭难时,老仆舍命从烈焰中抢出的孤本,每页都浸着当年的烟火气。
“姑娘,此页正是十年前张承业求诊咳疾的病案。”春桃捧着暖炉轻步走近,见苏瑶指尖反复摩挲“张承业”三字,低声补道,“秦风大哥刚从前院来报,户部那边异动频发——张承业今日天未亮便往二皇叔府去,直至巳时才归,面色沉如墨染,似是遇了极大不顺。”
苏瑶抬眸时,睫毛沾着晓雾凝成的细珠,如蝶翼缀露。她将手札轻合,封面上“苏氏族谱”四字虽已模糊,在她心头却重若千钧。沈昭远入狱已逾三日,张承业本应如惊弓之鸟,却偏在此时私会二皇叔,其间必有蹊跷。“秦风可查清张承业近日的访客名录?”
“已查得明了。”秦风的声音自月亮门外传来,他一身劲装未卸,袍角还沾着郊野的尘土与草屑,显是刚奔波归来,“张府三日内共迎客五人,其四皆为户部属官,唯有一位自称‘柳先生’的老者,昨夜亥时从侧门潜入,今日卯时方去,全程由张承业亲迎亲送,府中管家都未敢近前半步。”
慕容珏恰从厅堂走来,他刚与三皇子的使者密谈完毕,眉宇间凝着几分沉肃。“那柳先生的行踪已探明——入张府前,曾往二皇叔府后门逗留一炷香,其乘坐的马车,车轮纹路与去年夜袭瑶安堂刺客所用之车,分毫不差。”
苏瑶心头一凛。去岁深秋,瑶安堂分馆遭袭,凶手所持弯刀刻有独特云纹,事后秦风追查得知,那是二皇叔麾下私兵的制式兵器。如今柳先生既与二皇叔勾连,又深夜密会张承业,必是为沈昭远之事而来。“沈昭远知晓太多隐秘,张承业与二皇叔断不会容他开口招供。”
“三皇子之意,趁张承业心神不宁,当速速寻得他与沈昭远勾结的实证,最好能牵出十年前盐铁案的蛛丝马迹。”慕容珏行至苏瑶身侧,目光落在那本残本手札上,“令尊的病案中,可有关于张承业的异常记载?”
苏瑶重展手札,指尖拂过一行蝇头小楷:“庚辰年秋,张承业咳血求诊,脉虚浮而隐带燥火,非风寒之症。询其病因,支吾难言。予润肺汤一剂,嘱其远辛辣、戒忧思。”她眸色微沉,“先父曾言,张承业此疾乃忧思过甚所致。彼时他刚擢升户部侍郎,正是仕途鼎盛之际,何来‘忧思’?如今想来,怕是参与构陷苏家后,心有愧怍,日夜难安所致。”
秦风接口道:“属下还查到一桩旧事——张承业的嫡子张启元,十年前曾任苏州盐场监运官。苏家盐铁案事发三月后,他便以‘丁忧’为名辞官,隐居苏州城外别苑,此后再未涉足官场半步,行径颇为反常。”
“苏州盐场,正是先父当年督查的核心据点。”苏瑶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张启元辞官绝非偶然,他定是为其父掩盖了什么。只是如今沈昭远入狱,张承业必已遣人通知张启元销毁证据,此时再往苏州,怕是已迟了一步。”
慕容珏沉吟半晌,忽道:“今日卯时柳先生离张府时,我已令人在其车轴系了‘凝香’——便是你前番配制的那款,气味清淡如梅,三日不散。方才暗卫来报,柳先生并未离京,而是去了张府城郊的一处旧宅。”
苏瑶眸中骤然亮起。那处旧宅她亦有耳闻,先父生前曾提过,张承业在西郊杏花岭有座别苑,专司存放家中旧物账册,平日鲜有人至。“莫非张承业将十年前的罪证账册藏在了那里?”
“极有可能。”慕容珏颔首,神色凝重,“沈昭远入狱,张承业必急于转移罪证,那旧宅偏僻荒芜,正是藏污纳垢的绝佳之地。今夜我亲自去探,若能寻得账册,不仅可定张承业之罪,更能为令尊旧案寻得关键突破口。”
苏瑶连忙起身,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雕花木盒:“这里面是‘迷烟散’,遇风即化,半个时辰后自解,不留半分痕迹;这枚夜光石,乃西域贡品,暗处可发微光,不易被察觉;最要紧的是这枚‘解毒丹’,张府旧宅恐设毒虫陷阱,你务必贴身收好。”
慕容珏接过木盒,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掌心,当即反手将其握住,声线沉稳如磐:“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在瑶安堂静候,令秦风加派暗卫值守,以防张承业狗急跳墙,遣人来此滋事。”
苏瑶点头,眉宇间仍萦绕着忧色。她知慕容珏武功卓绝,可张承业老奸巨猾,那旧宅经营多年,定是机关密布。“若遇险境,切勿恋战,保全自身为要。春桃已备妥金疮药与止血散,无论能否寻得证据,务必平安归来。”
慕容珏见她眼底满是关切,心中一暖,抬手为她拂去鬓边沾着的银杏叶:“我向你保证,定当平安归来。待此事了结,我便陪你往苏州一行,祭拜令尊当年督查盐场时结识的旧友,或许能寻得更多线索。”
夜色如墨,浸得京城万籁俱寂,唯有更夫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张府旧宅坐落于西郊杏花岭,四周荒坟累累,野蔓丛生,平日里人迹罕至。慕容珏换上玄色夜行衣,如一道轻烟掠过围墙,悄无声息潜入院中。
旧宅朱门虚掩,门前石狮子爬满枯藤,锈迹斑斑的门环上结着蛛网,显是许久未曾打理。慕容珏刚踏入庭院,便觉脚下石板微松,俯身细查,只见石板缝隙中藏着发丝般的铜丝,一端连着廊下的铜铃,稍有触动便会发声。他从袖中取出特制铁钩,屏息凝神将铜丝挑断,随后猫腰潜向正屋。
正屋窗隙漏出微光,隐约传来两人交谈之声,其一正是张承业,另一人声音嘶哑如破锣,想必便是那柳先生。“沈昭远那废物,连科举舞弊这点事都藏不住,如今身陷天牢,若被三皇子与慕容珏撬开嘴,我等皆要身首异处!”张承业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怨愤。
柳先生轻咳两声,语气冷如寒冰:“王爷早有安排,沈昭远断不能留。今夜三更,会有亲信扮作狱卒,送一碗‘断头饭’过去,其中掺了‘牵机引’,半个时辰内毒发,形貌与暴毙无异,无人能查。”
慕容珏心头一沉。沈昭远虽罪大恶极,却握有十年前盐铁案的关键线索,若此时被灭口,旧案便再失一重要证人。他悄退至墙角,正欲取出信号弹通知天牢外的秦风,屋内又传来张承业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惧。
“可沈昭远之父沈仲当年留下的账册还在我手中!那上面记着十年前我们侵吞盐铁税款的明细,还有与北疆叛军交易的凭证,若是被搜出,王爷与我都要落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柳先生一声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王爷早已虑及此事。今夜我来,便是要随你取了账册,当场焚毁。这旧宅已非安身之所,苏瑶与慕容珏盯着沈昭远,迟早会查到你头上。待账册焚尽,沈昭远伏诛,死无对证,他们纵是怀疑,也无实据可查。”
“可那账册藏在书房暗格,机关唯有我知晓……”张承业话未说完,便被柳先生厉声打断:“休要多言,速去引路!王爷有令,三更前务必了事,否则天光大亮,便再无转圜余地!”
慕容珏悄绕至书房窗下,借清冷月光窥望,只见张承业引着柳先生走向书架。他屏息凝神,见张承业取下书架顶层一本《论语》,右手紧握书脊向右旋转,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其后暗格。暗格不大,内置一个紫檀木盒,鎏金锁扣在微光下泛着冷光,想来便是藏账册之处。
就在张承业伸手去取木盒之际,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疾驰而至,紧接着是守卫的厉声喝问:“来者何人?”随即便是刀剑相击的锐响。柳先生脸色骤变,低呼:“不好,有埋伏!”
张承业顿时慌了手脚,一把将木盒抱在怀中,对柳先生急道:“快从后门走!那里有密道直通城外!”柳先生点头,从袖中掣出一把弯刀,寒光凛冽,转身便往门外冲去。慕容珏见状,知不能再藏,拔剑出鞘,一道寒光拦住二人去路。
“慕容珏!”张承业见来人,面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发起抖来,“你……你怎会在此?”
慕容珏剑眉倒竖,目如寒星,厉声斥道:“张承业!你勾结皇叔,侵吞国帑,私通叛贼,更敢谋害朝廷命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话音未落,他挥剑直取张承业,剑锋裹挟着寒风,直逼其面门。
柳先生见状,连忙挥刀格挡,弯刀与长剑相撞,迸出一串火星,锐响刺破夜的静谧。这柳先生武功竟颇为不弱,招式狠辣刁钻,显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亡命之徒。慕容珏不敢怠慢,施展开家传“流云剑法”,剑影如织,与柳先生缠斗在一处。
张承业趁机抱盒往后门逃窜,刚至门廊,便被秦风率领的暗卫拦住去路。“张大人,且留步!”秦风手持长刀,目若寒霜,“你怀中木盒,想必便是十年前的盐铁账册吧?乖乖交出,或可从轻发落。”
张承业知今日已无脱身可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将木盒狠狠摔在地上,盒盖崩开,账册散落一地。他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就要点燃:“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这账册今日便要化为灰烬!”
“住手!”苏瑶的声音自院外传来,她带着春桃与几名医馆弟子匆匆赶来,手中紧攥一个水囊,见状当即扬手将水囊掷出,水注倾泻而下,火折子刚燃便被浇灭。原来苏瑶终是放心不下,带着人赶来支援,恰在此时撞见张承业焚册之举。
张承业见账册未毁,气得浑身发抖,从怀中掣出一把短刀,目露凶光直扑苏瑶:“苏瑶!皆是你这小贱人坏我大事!今日我便杀了你,为沈昭远报仇!”
慕容珏见状,心头一紧,猛地一脚踹开柳先生,身形如箭般掠至苏瑶身前,反手一剑刺穿张承业肩膀。张承业惨叫一声,短刀脱手落地,秦风上前一步,一脚踩住其手腕,将人牢牢制住。
柳先生见张承业被擒,知大势已去,虚晃一刀欲寻隙逃脱,却被慕容珏甩出的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暗卫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瑶缓步走向散落的账册,小心翼翼将其拾起。账册虽被水浸,边角微卷,多数字迹仍清晰可辨。她翻至其中一页,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庚辰年冬,盐铁税款十万两,转至北疆叛军账下,经办人:张承业、沈仲”,下方朱印鲜红,正是二人当年的官印。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苏瑶的声音染着颤音,滚烫的泪滴终是忍不住砸落在账册的泛黄纸页上。这一页薄纸,便是洗刷父亲冤屈的铁证,更是扳倒二皇叔的关键筹码。她抬眸望向慕容珏,眼中满是泪光与感激:“阿珏,多谢你。”
慕容珏行至她身侧,抬手为她拭去颊边泪痕,声线温柔却坚定:“我曾许诺,陪你为令尊洗冤。如今证据在手,我们即刻入宫面圣,让二皇叔与张承业之流,为其恶行付出代价。”
恰在此时,一名暗卫匆匆奔来,对慕容珏躬身禀报:“将军,天牢传来消息——三更时分,有人欲对沈昭远下毒,幸得秦风大人早有部署,提前替换狱卒,截下毒饭,沈昭远安然无恙。”
慕容珏与苏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劫后余生的庆幸。沈昭远虽罪无可赦,却是解开旧案的关键一环,绝不能在此刻殒命。“将张承业与柳先生押回天牢,严刑审讯,务必撬开他们的嘴,问出二皇叔的所有罪证!”慕容珏对秦风沉声吩咐。
秦风领命,令人将二人押下。苏瑶将账册小心收好,对慕容珏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三皇子府,请他携证据入宫面圣。二皇叔势力盘根错节,迟则生变。”
慕容珏颔首,二人携账册连夜赶往三皇子府。此时已近四更,万籁俱寂,唯有三皇子府书房仍亮着烛火。三皇子正秉烛批阅公文,见二人深夜到访,神色凝重,便知必有重大发现,连忙起身相迎。
“殿下,此乃张承业与沈仲当年侵吞盐铁税款、私通北疆叛军的账册,上面有二人亲笔签名与官印为证。”苏瑶将账册呈上,“今夜我等夜探张府旧宅,恰遇张承业与二皇叔谋士柳先生密会,二人正欲焚毁账册,并亲口承认要毒杀沈昭远灭口。”
三皇子接过账册,逐页翻阅,脸色愈发沉凝,待看到私通叛军的记录时,猛地将账册拍在案上,怒声道:“好一个阴狠毒辣的二皇叔!竟敢私通叛贼,侵吞国帑,还构陷忠良!明日一早,我便携此账册入宫面圣,定要揭穿他的伪善面目!”
慕容珏上前一步,沉声提醒:“殿下,二皇叔在朝中经营数十载,党羽众多,仅凭此账册,恐难将其连根拔起。还需沈昭远与张承业的供词,方能形成完整证据链,让他无从抵赖。”
三皇子深以为然,点头道:“你所言极是。我即刻命人连夜审讯张承业与柳先生,同时加派兵力看守沈昭远,确保其安全。苏姑娘,沈昭远对你心存怨怼,恐不肯轻易招供,还需你前往天牢一趟,从中斡旋。”
苏瑶沉吟片刻,道:“沈昭远最看重的便是功名与家族荣辱,如今他功名尽毁,流放已是定局。我可往天牢见他,晓以利害——若能如实招供,揭发二皇叔罪行,或可求从轻发落;若顽抗到底,不仅自身难保,其家族亦会受牵连。”
三皇子颔首赞许:“此计甚妙。明日我入宫面圣,你便前往天牢见沈昭远,我们双管齐下,务必在二皇叔反应过来之前,将其罪行公之于众,断其退路。”
翌日天刚破晓,三皇子便携账册入宫面圣。皇帝见此铁证,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二皇叔软禁于府中,命三皇子与慕容珏主理审讯事宜。苏瑶则带着春桃,前往天牢探望沈昭远。
天牢之内,阴暗潮湿,霉味与血腥味交织,刺鼻难闻。沈昭远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头发散乱如枯草,衣衫破烂不堪,早已没了往日的风流俊朗。见苏瑶到访,他眼中先闪过一丝怨毒,随即被浓重的绝望覆盖。
“苏瑶,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沈昭远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声音嘶哑如破锣,“我落到这般境地,皆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如今仍是风光无限的新科翰林!”
苏瑶站在牢门外,目光平静如镜:“沈昭远,你落得今日下场,皆因你自身作恶多端。科举舞弊,毒杀誊抄吏,勾结张承业谋害户部尚书,桩桩件件,皆是死罪。我从未逼你,是你自己一步步踏入深渊。”
沈昭远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苏瑶继续道:“如今张承业与柳先生已被擒获,账册也已寻得,二皇叔被软禁府中,大势已去。你若能如实招供,揭发二皇叔的罪行,或许能求陛下从轻发落,保住性命;若执意顽抗,不仅你自身要身首异处,你的父母妻儿,亦会受你牵连,落得凄惨下场。”
沈昭远眼中闪过剧烈挣扎,怨毒与求生欲在他脸上交织。他虽恨苏瑶,却更惜命,更遑论家人安危——他深知二皇叔心狠手辣,若自己被灭口,家人绝无好下场。“我……我招!我什么都招!”沈昭远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科举舞弊,是二皇叔为拉拢我出的主意,他让张承业寻来秀才吴敬代笔,买通誊抄吏刘忠,事后又将二人毒杀灭口。十年前苏家盐铁案,也是二皇叔指使我父亲与张承业所为,他们篡改账册,诬陷苏伯父通敌……”
苏瑶静静聆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未曾落下。父亲的冤屈,苏家的苦难,终于要在今日得以昭雪。她示意身旁狱卒详细记录供词,随后转身离去,不愿再看沈昭远那副丑态。
刚出天牢大门,便见慕容珏快步赶来,他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瑶瑶,好消息!张承业与柳先生都招了!他们不仅承认十年前构陷令尊,私通叛军,还招出二皇叔在京郊大营安插了亲信,图谋不轨,欲行谋反之事!”
苏瑶眼中顿时亮起,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入宫面圣,将供词呈给陛下!”
二人匆匆赶至皇宫,皇帝正与三皇子在御书房议事。见二人到来,皇帝连忙召入。苏瑶与慕容珏将沈昭远、张承业、柳先生的供词一并呈上,皇帝逐一看完,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龙案,怒声道:“传朕旨意!将二皇叔贬为庶人,打入天牢!命慕容珏统领禁军,围剿京郊大营叛党!三皇子负责彻查二皇叔党羽,凡牵涉者,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圣旨一下,京城震动。慕容珏即刻点齐禁军,包围京郊大营。二皇叔的亲信负隅顽抗,双方展开激烈厮杀。慕容珏身先士卒,手持长剑冲锋陷阵,“流云剑法”出神入化,叛军无人能挡。经过一日一夜激战,叛军终被击溃,所有亲信皆被擒获。
二皇叔被打入天牢后,起初还百般抵赖,坚称自己清白。直至沈昭远、张承业等人的供词与账册摆在他面前,铁证如山,他才颓然瘫倒在地,承认了所有罪行。皇帝念及叔侄亲情,免去其死罪,判流放南疆,永世不得回京。张承业、柳先生等主犯,则被判斩立决,家产抄没充公。
喜讯传至瑶安堂时,苏瑶正在前厅为百姓义诊。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手中的银针微微一顿,滚烫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她放下银针,缓步走到后院的银杏树下——那是父亲生前亲手栽种的树,如今已枝繁叶茂。她轻抚粗糙的树干,喃喃低语:“爹,娘,你们看到了吗?陷害我们苏家的凶手,都已受到惩罚,苏家的冤屈,终于昭雪了……”
慕容珏悄然走到她身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如春风:“瑶瑶,都结束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苏家的清白,会永远流传下去。”
苏瑶靠在他怀中,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这些年的隐忍、痛苦、挣扎与坚持,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释然。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父亲的医术需要传承,瑶安堂需要发扬光大,她要带着父亲的遗愿,悬壶济世,让苏家的仁心遍布天下。
就在此时,春桃匆匆从前厅跑来,手中举着一封书信,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姑娘,苏州寄来的信!送信的人说是张承业的儿子张启元写的,说有极为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
苏瑶与慕容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张启元作为张承业之子,为何会突然寄信于她?苏瑶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信上字迹工整,透着几分愧疚:“苏姑娘台鉴:家父罪孽深重,构陷忠良,致苏家遭难,晚生深知难辞其咎。十年前盐铁案事发时,晚
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能找到当年的原始账册,父亲的冤屈便再也无可辩驳。她抬头看向慕容珏,眼中充满了期待:“阿珏,我们去苏州!”
慕容珏点了点头,握紧了苏瑶的手:“好,我们一起去苏州,取回账册,告慰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
次日,苏瑶和慕容珏便带着秦风等人,踏上了前往苏州的路途。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苏瑶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苏州之行,不仅是为了取回原始账册,更是为了彻底了结十年前的旧怨,开启新的人生。
经过数日的奔波,终于抵达了苏州。张启元的旧宅位于苏州城外的寒山寺附近,是一座古朴的宅院。张启元早已在门口等候,他身着素服,面色憔悴,显然对父亲的罪行深感愧疚。
“苏姑娘,慕容将军。”张启元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家父的所作所为,给苏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我深感愧疚。当年的原始账册,我一直藏在地窖中,从未敢动过,今日便交给您。”
苏瑶点了点头,跟着张启元走进宅院,来到地窖门口。地窖阴暗潮湿,张启元点燃火把,领着众人走了进去。地窖的尽头,放着一个铁盒,张启元将铁盒取出,递给苏瑶:“账册就在里面。”
苏瑶接过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本泛黄的账册,上面的字迹正是父亲当年的笔迹,记录着十年前盐铁税款的收支情况,与张承业篡改后的账册截然不同。苏瑶抚摸着账册上的字迹,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释然的泪水。
“谢谢你,张公子。”苏瑶对张启元道,“你能主动交出账册,也算替你父亲弥补了一些过错。”
张启元苦笑一声:“家父的罪孽,岂是一本账册就能弥补的?我已决定,将家中的财产全部捐给瑶安堂,用于救助百姓,也算为家父赎罪。”
苏瑶心中一动,对张启元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她点了点头:“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瑶安堂会将这些财产用于开设惠民医馆,让更多的百姓受益。”
取回账册后,苏瑶和慕容珏并没有立刻返回京城,而是去了当年父亲督查盐场的旧址。盐场早已荒废,只剩下断壁残垣,但苏瑶仿佛看到了父亲当年在这里忙碌的身影。她走到盐场的中心,将那本原始账册高高举起,声音哽咽道:“爹,您看,这是您当年的账册,您的冤屈终于彻底洗清了!”
慕容珏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瑶瑶,伯父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盐场的断壁残垣上,也洒在苏瑶和慕容珏的身上。苏瑶知道,十年的冤屈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她的人生也将迎来新的开始。她会带着父亲的遗愿,将医术传承下去,让瑶安堂的药香飘遍天下,也会和慕容珏一起,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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