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弗格林老爷子的话语如同最后的钟声,在寂静的殿堂中缓缓消散。
每一种美德铭刻,其力量都相当于一件完全体的V级禁物。
而且一旦拥有一套铭刻的话,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不可估量的,这种特殊且具有套装属性的禁物简直逆天到,不能再逆天了。
表现出来的效果乌也只能用根据等级想象出来的『VI级』去界定它的存在。
这个认知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老爷子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乌彻底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伊弗格林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梦幻泡影般,将那张散发着温和仁爱气息的『仁慈』蓝图卷轴,以及另外两张分别蕴含着绝对平衡之威与磐石坚定之念的『公正』、『信念』蓝图卷轴,缓缓卷起,然后…递向了乌。
他的动作庄重而自然,仿佛这不是在交付三件足以引发星际震动、承载着骑士圣殿的至高遗产,而只是递给徒弟一把普通的锻造锤。
“拿着,小子。”
老爷子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之意。
“这几张蓝图…你先替我保管着。
等你啥时候能把老头子我这身本事学个七七八八,真正出师的时候…它们,就正式归你了。”
乌整个人都僵住了。
暗黑色的眼罩下,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巨大的困惑。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保管?归他?
这太荒谬了!太不合常理了!
他只是个来历不明、身负诅咒、被圣殿收留没多久的“外人”。
他甚至不是正式的骑士圣殿成员!
都疯了吗?想要干嘛?
乌不接受,也不敢接受,看着老爷子浪漫,是认真和希翼眼神,说实话,这种近乎无条件的好意,令他恐惧到没边了。
这三张卷轴,可是骑士圣殿不知何时,失落了无数岁月、耗费了老爷子大半生勉强凑起来的,仅存的三份先祖遗产。
如果运用得当并且可以的话,是足以造就三位拥有V级禁物级别力量的、镇守一方的擎天巨擘的根基。
要知道就算是富如『克莱伊曼切尔』至高无上的理事长,他们身上的也仅仅是IV级禁物,而且拥有的数量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
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老爷子竟然就这么…要交给他这个“外人”保管?至少他认为他自己不配,既然心本来就不在这里,那就不应该受别人的好处,他也一直尽心尽力的回补治疗和教导他的克伊特以及骑士圣殿的众人们。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时候会抽空纠正安迷修一众人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什么角色滤镜,只是他认为这是一种利益的交换。
自始至终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学会『斗气』,换回自己的双眼。
他不想再欠更多的债了,至少他不想欠到他还不起的程度,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小卡拉米般的存在,哪怕在凹凸宇宙之中,他也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当然除了在『克莱伊曼切尔』之中小有名气之外……
但是哪怕他现在所有的资产加起来,恐怕都换不来半件V级禁器,所以老爷子如此慷慨的表现,甚至承诺将来“归”他?
强烈的疑虑和一种受宠若惊到近乎惶恐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没有去接那递过来的卷轴,反而抬起头,隔着那层暗灰色的屏障,试图“看”清老爷子此刻真正的想法。
殿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念灯』的光晕在七大美德雕像上静静流淌。
沉默了许久,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紧张和不解而显得有些干涩发颤:
“老爷子……”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我只是个…外人…至少我认为不应该由我来保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和困惑:
“而且……您并不清楚我的为人…至少我自认,我不配……”
由于『奈落之石』的效果,乌并不记得自己坦白的具体内容,不记得被迫说出了许多深藏的秘密。
伊弗格林老爷子举着卷轴的手并未收回。
他看着乌那充满戒备和迷茫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再像往常那般震耳欲聋,而是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温和与洞悉。
“傻小子…”老爷子摇了摇头,熔炉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而温暖的光芒。
“就当是,你跟我好好学东西,把我这身老骨头半生积累的东西留存在世的谢礼吧。”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斤重量:
“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多年,遇到过的事比你说过的话都多,打过交道的各种人更是形形色色。
我这双眼睛,或许看不透宇宙所有的奥秘,但…有些事情我看得很清楚。”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暗黑色的绸带,直视乌的灵魂深处:
“一个人过往的经历可以伪装,力量可以隐藏,甚至记忆都可以被篡改…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融在灵魂深处的…”
老爷子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锤击,一下下敲打在乌冰封的心防上。
乌沉默,乌怏怏,乌羞怒,乌迅速收敛的情绪,他是第三次,被人如此赤裸裸的探知出本性。
第1次是凯莉,第2次便是夫人。
这不代表乌不想被人理解,相反的,他想被人理解,但是他一直不承认,他想被人理解,因为他总是去迁就别人,从而一直去理解别人,让别人感到舒适。
被冠以温柔的称呼,这恰恰是一种最坚固的防护,因为他能让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他。
这并不是某些人所说的讨好型人格,而是刚好在别人的舒适圈里面证明自己的存在,这种人是极其恐怖的,因为他总会让别人迅速适应你的存在,并且接受。
哪怕你的性格再极端,哪怕你的情感再孤僻,哪怕你的灵魂再孤高,最终都会接受乌这么一个存在。
因为他『无害』,并且让你能够做『自己』的同时又能感受到他那鲜活的『存在』。
但他人哪怕聚在一起也不会感觉到诧异,因为他们最终都会总结出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可置疑的『温柔』。
“你的过去很苦,孩子,苦得让人心疼。但你没有被那些苦难彻底染黑……你很奇怪,我举一个恰当的比喻,如果有冒犯了,请你原谅我这老头子的嘴笨。
你就像一个出生在墓园的小孩,四周寂静无声,你发出了你的第一声啼哭,满足了呼吸的条件,然后立马就制止了哭声。
因为你觉得周遭安静无比,那么自己也该安静无比……
但你随时都拥有发出声音的权利。”
老爷子浅浅一笑,道出了乌最核心的特征,一种近乎本能的适应能力,这就好比在人群之中一个人拿着刀四处游荡,看到了人流不自觉的想要加入其中,但是他们手上并没有拿刀,他感觉出了自己的怪异就把刀收了起来。
他成为了人流中的一员,跟他们一样,两手空空,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
那他就没刀了吗?
他只是收起来了而已。
他自始至终都有着其他人没有的东西。
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
『他■的■身■上■有■刀』
“至于‘外人’?”老爷子嗤笑一声,带着不屑。
“圣殿从来没那套死板的血脉论!初代七殿主哪个是亲戚?守护信念,秉持美德,这才是骑士圣殿真正的根。
我看重的,是你小子的‘芯’!是你的魂!跟你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关系!”
他再次将卷轴往前递了递,语气斩钉截铁:
“让你保管,是因为你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潜力!老头子我说你行,你就行!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废话!接着!”
乌被老爷子这一番毫不讲理却又充满炽热信任的话语震得心神激荡。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老爷子话语中那份毫无保留的、沉甸甸的信任!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审视、权衡后做出的坚定选择!
他看着那三张散发着浩瀚气息的皮质卷轴,又“看”向老爷子那双充满不容置疑意味的灼亮眼眸。
卷轴入手温润,却重如山岳。
乌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三个沉睡的婴儿。
看到乌终于接过卷轴,伊弗格林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而灿烂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脸色却猛地一变!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老爷子高大的身躯剧烈地佝偻起来,脸色瞬间由红润变得灰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竟赫然渗出了刺目的暗红色血丝!
乌大惊失色,怀中的卷轴差点脱手!他急忙上前想要搀扶。
“没…没事!”伊弗格林猛地抬起另一只手,制止了乌的靠近。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咳…死不了…”
他强撑着直起腰,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步虚浮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背重重地靠在了一尊冰冷的美德石像基座上,然后缓缓地、无力地沿着石壁滑坐了下来,瘫坐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
“师爷。”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冲到老爷子身边蹲下。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老爷子体内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流逝。
那并非简单的伤病,而是一种…本源上的枯竭!如同油尽灯枯!
伊弗格林靠在石像基座上,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
他摆了摆手,示意乌不要惊慌,灰败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无比疲惫和脆弱。
“嘿…嘿嘿…看来…真是老了啊…”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微弱,“稍微激动点…就扛不住了…”
乌蹲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看着老爷子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慌。
“来…小子…坐…”
伊弗格林喘匀了几口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声音缓和了些,带着一种难得的、属于老人的温和与…某种深藏的眷恋。
乌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下,肩膀紧挨着老爷子依旧宽厚却微微颤抖的手臂。
殿堂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老爷子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念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这一老一小,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那些沉默的美德石像上。
良久,伊弗格林忽然缓缓开口,声音飘忽,仿佛在询问,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乌啊…小子…你…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兀,也太过沉重。乌的身体猛地一僵,暗灰色的眼罩下,嘴唇抿得死死的。
死亡?
这个词汇对他而言,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
如何看待死亡?
他不知道。
他无法用简单的言语去形容那份量。
那是冰冷的终结?是痛苦的解脱?是永恒的孤寂?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滚、碰撞,却最终凝结成一片沉重的、无法化开的迷雾。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伊弗格林的呼吸似乎都平缓了一些。
看到乌如此挣扎和沉默,老爷子反而豁达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沧桑和…释然。
“呵呵…说不出来吧?其实啊…没那么复杂。”
伊弗格林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寻常。
“死了…就是死了。
呼吸停了,心跳没了,意识散了,就像灯灭了一样。
什么狗屁灵魂转世,什么英灵长存,那都是活着的人编出来骗自己、求个心安的玩意儿。”
他的话语直接而残酷,剥开了所有浪漫化的想象,露出了死亡最赤裸、最冰冷的本质。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存在的痕迹会慢慢被时间抹去,你在乎的一切最终都会与你无关。就像一堆柴火烧完了,除了点灰烬,啥也不剩。
简单得很,也…公平得很。因为谁都逃不过这一遭。”
老爷子转过头,那双因疲惫而有些浑浊、却依旧灼亮的眼眸,温和地看着乌: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孩子。
死亡如影随形,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它就等在路的尽头了。
这只是每个生命…都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罢了。
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仅此而已。”
他说出这番话,语气平淡无波,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有一种经历过无数风雨、见证过太多生死后的彻底悟透与…豁达。
乌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卷轴,而是用力地、紧紧地抓住了老爷子那只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冰冷的大手。
暗黑色绸带下的双眼仿佛正在死死“盯”着老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榨出来的誓言,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您不会死的!”
“您相信我!我一定…一定能做到!”
少年的话语中蕴含的坚定、执拗,让原本气息奄奄的伊弗格林都愣住了。
老爷子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抓着自己的手、坚定不移的少年。
他那双早已看透生死、波澜不惊的熔炉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怎能如此坚定?好像他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会成既定的事实那样坚定。
短暂的沉寂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弗格林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洪亮而畅快的大笑!
那笑声不再虚弱,不再疲惫,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欣慰、豪迈和一种仿佛放下了所有重担的解脱感!
他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笑得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却依旧停不下来!
他反手用力回握住乌冰冷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滚烫的力量。
他是个大老粗,但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大老粗,他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个干大事的人。
有他在,圣殿倒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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