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监狱那两扇钉满铁钉、看着就瘆人的厚重大门,猛地向内炸开!木头茬子混着呛人的黑烟,劈头盖脸就砸在门口那几个端枪的伪军头上。
“啊——!”
惨叫都没嚎利索,门外黑压压的人影就涌了进来。打头的几个剽悍蒙古汉子,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弯刀,见人就劈。后面跟着的私兵,枪法奇准,砰砰几枪,岗楼上的探照灯应声爆裂,碎片稀里哗啦往下掉。
“放人!是爷们的,跟小鬼子拼了!”领头的贵族老爷胡子都炸开了,眼睛通红,吼声震得监狱走廊嗡嗡响。关在铁笼子里的犯人先是一愣,随即炸开了锅,嚎叫着摇晃铁栅栏。
整个库伦城,像是被这声爆炸彻底点着了火捻子。
东城,几个穿羊皮袄的汉子掀翻了鬼子的路障,抡起套马杆就往落单的鬼子头上套。
西城菜市口,卖肉的蒙古壮汉眼一瞪,抄起剁骨头的厚背刀就冲了出去,追着一个汉奸翻译猛砍。
南城粮仓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枪声跟炒豆子似的爆响。
乱了!全他妈乱套了!枪声、喊杀声、哭嚎声、东西砸碎的稀里哗啦声,搅成一锅滚烫的烂粥,把整个库伦城狠狠煮在里头。
……
播音楼,孤零零杵在城中心,像个没娘的孩子。枪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撞在冰冷的钢筋水泥墙上,又弹开,听着格外瘆人。
二楼播音室,窗户玻璃早碎成了蜘蛛网,冷风呼呼往里灌。巴图死死顶在门后,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伤口钻心地疼。他脚边,歪七扭八躺着三四个鬼子尸体,血淌了一地,又黏又滑。
“快!快啊!老张!”巴图嗓子都吼劈了,眼睛死死盯着门缝外楼梯口晃动的人影,手里的王八盒子枪口还在冒烟。
播音台前,老张,一个头发花白的技术员,手指头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他面前那个铁疙瘩似的发射台,线路乱得像缠成一团的麻线。汗珠子顺着他灰白的鬓角往下滚,啪嗒,砸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巴图…巴图队长!这…这线头烧糊了!短…短路了!”
“妈的!没时间了!”巴图眼珠子都急红了,猛地回头,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塞给旁边一个嘴唇发白的小战士,“给!用这个!快!把断的线给我拧死!缠紧了!”
小战士手哆嗦着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狼牙,牙一咬,扑上去就用狼牙底座上锋利的金属边去刮烧焦的线皮。火花滋滋乱冒。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播音室那扇包着铁皮的厚木门,猛地一震!外面砸门的力道大得吓人,震得门框上的石灰簌簌往下掉。
“八嘎!开门!里面的人,死啦死啦滴!”鬼子生硬的吼叫穿透门板,带着疯狗般的狂躁。
“操你姥姥的小鬼子!”巴图低吼一声,后背死死顶住门,像块钉进地里的石头。他手里的王八盒子对着门缝下方,砰砰就是两枪!
“啊!”外面一声惨叫。
可门上的撞击更疯狂了!咣!咣!咣!整个门都在呻吟。门板中央,一个鼓包凸了出来,木头纤维崩裂的声音刺耳。
“老张!成了没有!”巴图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子。
“通了!通了!”老张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哭腔的狂喜。
巴图心一横,扭头朝着小战士吼:“把那个…那个麦!推给我!”
小战士连滚带爬,把连着长长电线的麦克风杆子推到巴图嘴边。巴图刚张开嘴,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咣——嚓!
门板再也撑不住,靠近门锁的地方被硬生生砸穿一个窟窿!一只套着黄呢子军服、青筋暴起的粗壮胳膊伸了进来,胡乱地抓挠着,要去够里面的门栓!
“挡我?死!”巴图眼里的凶光爆射,手里的弯刀化作一道闪电,狠狠劈下!
噗嗤!
血光飞溅!那截手臂齐肘而断,掉在地上,手指头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啊——!”门外的惨叫撕心裂肺。
门栓被外面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轰然向内拍倒!几个端着刺刀、面目扭曲的鬼子兵,踩着同伴的断臂,嚎叫着冲了进来!刺刀闪着寒光,直扑巴图!
“队长小心!”小战士惊叫。
巴图根本来不及转身!后背空门大开!
寒光一闪!一把刺刀,阴毒地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捅向巴图的后腰!
噗!
刀尖入肉的声音,闷得让人心头发毛。
巴图身体猛地一僵,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反手一刀,狠狠扎进偷袭鬼子的脖子,滚烫的血喷了他半身。
还没喘口气,侧面又是一道刀光劈来!巴图扭身格挡,当啷一声,火星四溅。第三把刺刀,悄无声息地从他肋下捅了上来!
噗!噗!
一刀扎进他左臂,一刀狠狠捅在他右边肋骨下方!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汹涌地涌出来,瞬间把他半边身子染得通红。
“呃啊——!”巴图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他左臂软软垂下,弯刀几乎脱手,全凭一股狠劲死死攥着。
“巴图队长!”老张和小战士目眦欲裂,想扑过来。
“别管我!”巴图嘶吼,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拉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守住机器!守住…麦!”
他猛地抬头,满脸是血,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麦克风。播音室的门洞大开,外面鬼子的嚎叫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
巴图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那条被刺穿、血流如注的腿,一步!一步!挪到播音台前。每挪一步,地上就是一个血脚印。他右手颤抖着,沾满了自己滚烫的血,狠狠拍在操控台上一个最大的红色按钮上!
嗡——!
整个播音室的灯管猛地亮了一下,发出电流通过的嗡鸣。
巴图一把抓过那冰凉的麦克风,死死攥在染血的手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又像是攥住了最后的希望。
他张开了嘴。
“呼…呼…”剧烈的喘息声,带着浓重的血气,先一步通过全城的喇叭,毫无遮拦地炸响在库伦城每一个角落!
正在街垒后跟鬼子对射的私兵头领猛地抬头。
在巷子里被伪军堵住的老牧民竖起了耳朵。
趴在一堆瓦砾后面装死的伪军连长,身子一哆嗦。
全城,有那么一刹那的死寂。连枪声都稀落了几分。
紧接着,一个嘶哑、粗粝、仿佛从血与火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量,撕裂了这片死寂,轰然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蒙古的兄弟们——!!”
声音在电流的放大下,有些失真,带着嗡嗡的回响,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听着!我是巴图!你们的兄弟巴图!”
播音室里,巴图整个人几乎扑在操控台上,额头青筋暴起,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又顺着面板的缝隙流下去。他对着麦克风,用尽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嘶吼:
“救国军!咱们的救国军!他们的铁疙瘩坦克!就在城外!!!”
“轰隆隆地开炮了!!!”
“小鬼子!完蛋了!他们的丧钟!老子亲手给他们敲响了——!!!”
吼声通过喇叭,在硝烟弥漫的城市上空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人们的心上!
“城里的狗汉奸!听着!老子巴图在这播音楼里!有种!来砍老子的头!!”
“蒙古的汉子们!抄家伙!杀——光——小——鬼——子——!”
“迎——接——我——们——的——队——伍——回——家——啊——!!!”
最后一声“回家啊”,带着无法形容的悲怆和狂暴的希望,猛地拔高,冲破了云霄,然后戛然而止!
巴图吼完,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向前一栽,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操控台上。血,顺着他染红的脸颊流下,浸透了开关旋钮,在绿色的指示灯映照下,红得刺眼。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肋下和手臂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但嘴角却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
值了!
这声音,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狠狠劈在库伦城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城北,一个正被鬼子逼着搬运弹药的伪军苦力,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听着喇叭里那带着血气的嘶吼,又看看远处天际隐隐传来的、不同于城内枪炮的沉闷轰鸣,眼睛里的麻木一点点烧成了火。
“操!”他猛地丢掉肩上的弹药箱,箱子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他一把抢过旁边一个伪军新兵蛋子手里的步枪,枪托狠狠砸在措手不及的鬼子兵脸上!“杀鬼子!迎王师!”他吼着,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狂喜。
城南粮仓附近,一群被鬼子机枪压得抬不起头的私兵,本来已经绝望。喇叭里那嘶吼传来,领头的汉子眼珠子瞬间血红。“兄弟们!巴图队长在喊咱们!救国军到了!跟狗日的拼了!冲啊!”他猛地站起身,迎着鬼子的弹雨就扑了上去。身后的人被这吼声点燃,嗷嗷叫着跟着冲锋,气势如虹。
一个伪军连,正奉命赶往监狱“平叛”。带队的连长听着广播里那句“狗汉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手下兵油子们闪烁的眼神,突然把枪口往地上一顿,吼道:“妈的!这窝囊气老子受够了!调转枪口!打鬼子!咱也当一回人!”
“对!打鬼子!”
“反了!”
呼啦一下,整个连队瞬间哗变!枪口调转,朝着附近毫无防备的日军小队猛烈开火!
库伦城,彻底沸腾了!就像是往滚油锅里猛地浇进一瓢冰水!起义的火焰,被巴图这通染血的广播,彻底点燃,冲天而起!伪军成片成片地倒戈,枪口指向了他们昔日的“主子”。绝望的民众抄起了菜刀、木棍、砖头,加入了战斗。
播音楼外,枪声、喊杀声如同海啸般涌来,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狂暴。那是整个城市在咆哮!
老张和小战士扑到窗边,激动得浑身发抖。“队长!成了!成了啊!全城都动了!”小战士带着哭腔喊。
巴图撑着操控台,艰难地抬起头,想扯出一个笑。可嘴角刚动,剧痛就让他一阵抽搐。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里,“杀鬼子”、“迎王师”的吼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希望的火光,终于在这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市里,熊熊燃烧起来。
然而——
“哈!哈!哈!”
一阵癫狂、刺耳、带着浓浓东洋腔的狂笑声,突然从播音楼下面炸响!那笑声穿透了外面的喊杀,清晰地传到了二楼!
巴图猛地扭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向楼梯口的方向。
只见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三个矮壮的鬼子兵,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们浑身赤裸着上身,只在腰下缠着一条象征送死的“千人针”布带。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身上密密麻麻地缠满了粗大的炸药包!黄色的tNt块裸露着,导火索像毒蛇一样,嗤嗤地冒着刺鼻的白烟!
当先那个鬼子,脸上涂满了油彩,状若疯魔,眼睛死死盯着二楼播音室敞开的破门,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嚎:
“天——诛——!”
“板载——!!!”
三个浑身绑满炸药、导火索嘶嘶作响的人肉炸弹,如同地狱冲出的恶鬼,手脚并用,疯狂地朝着二楼播音室那洞开的大门猛扑过来!他们眼中只有毁灭的疯狂,嘴里喷溅着白沫,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嚎叫。
那嗤嗤作响的导火索,就是死神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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