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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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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该抓就抓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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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一短的电光信号,在漆黑的夜里闪烁跳跃,那可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与危险信号。在公安机关执行任务的关键时刻,这早已成为大伙约定俗成的战术暗语。寻常老百姓可能瞧着这忽闪的灯光,只觉莫名奇妙,可在专业人员眼里,这三长一短的灯光,就如同尖锐的警报声,预示着危险逼近,急需救援力量火速支援。

出发前,江永成政委就一脸严肃,反复叮嘱我可千万别轻易动枪啊。公安系统有个不成文的铁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枪。开枪这事儿,变数太大了,尤其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子弹不长眼,就算打不到人,可那流弹要是伤到谁,开枪的同志,往后就得背一辈子沉重的包袱。

我拍了拍胸脯,看着江政委,说道:“江政委,您就放心吧,心里有数,这次行动,咱们的目的就是稳稳当当把人带走。”

这时,一旁的面包车缓缓启动,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被抓的那几个人,此刻正瑟缩在车厢里,眼神中满是惶恐与迷茫。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羔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被戴上了手铐,被塞进了这辆车里。可内心深处,他们又被恐惧紧紧攥住,压根儿没有抗拒的勇气。面包车拖着夜色,载着这一车不知所措的人,在江政委的押解下,朝着县城方向驶去,车轮扬起的尘土,在昏黄的车灯下肆意飞舞。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机动组的几个同志,迅速朝着人群嘈杂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冷风呼呼地刮着,吹在脸上生疼。孙家本族在这儿干活的足有四五百人,而且大家都是本家,平日里相处,那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要是被一些不明真相、心怀叵测的人煽动蛊惑,极有可能和我们抓捕的同志正面冲突,一旦闹起来,局面就会瞬间失控,到时候不管伤到谁,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们脚步匆匆,朝着嘈杂声的源头赶去。路上,一些同样被吵闹声惊醒的干活群众,手里还握着平日里干活用铁锨、锄头,也稀里糊涂地朝着人群里涌。正着急赶路呢,一个同志举着手电,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电的光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把他焦急的神情映照得格外清晰。看到我之后大喊一声:“李局长,不好啦,出事了!”

我赶忙用手电照过去,借着光亮,认出是刑警队的同志。我心一紧,马上追问:“什么情况?快说!”

小张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地说道:“李局长,是这么回事。在抓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出了岔子。那人在窝棚里压根没睡,当时窝棚里十多个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牌呢。他们估计是做贼心虚,一瞧见我们出现,还以为是来抓赌的,二话不说,撒腿就跑,这一追一抓,现场就彻底乱套了。其中有几个明显是喝了酒,脚步都不稳,脑子也不清醒,根本不听我们招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一闹腾,都被吵醒喊出来了,大家一看这阵仗,都觉得咱们大晚上跑到工地上抓人,心里就不痛快,毕竟是给县里出劳力,麻坡乡的干部还带着公安来抓人,情绪一下子全激动起来了。”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么多男人聚在一起,尤其是在这农闲的冬天,打牌、喝酒本就是常有的消遣。这些人不管是在家歇着,还是聚在一起做工,随身揣副扑克牌那是标配。他们打牌也不讲究场地,只要光线能看清牌面,随便找个地儿,就能摆开架势玩起来。出义务工的时候,条件简陋,经常有点着蜡烛打牌的情况,之前还因为这蜡烛没放好,引发过好几次火灾,把窝棚都给烧了。

我接着问:“现在到底啥情况了?你说清楚点!”

小张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李局长,现在情况可复杂了。那些群众已经把咱们的人团团围起来了,嘴里都在嘟囔,说麻坡乡的干部不地道。大家大老远跑来,累死累活给麻坡乡修路,结果麻坡乡的干部却带着公安同志来抓赌,这不是寒大伙的心嘛。再加上不少人晚上喝了酒,借着酒劲,都半醉半醒的,手里还抄起了干活的工具。这不,几个乡镇干部,已经被群众给打了。何局长现在正带着人,把那些乡镇干部围在中间,就怕他们再受伤害。”

陈光宇不禁问道:“这些人咋能随便打干部呢?”

小张无奈地说:“你又不是不清楚,乡镇干部平日里搞计生工作,没少和群众起冲突。这事儿在群众心里,一直都是个疙瘩,对干部意见大啊。”

听到这儿,我心里顿时明白了。毕竟我也在乡镇干了几年,太清楚现在干群之间存在的那些裂痕和矛盾了。这些矛盾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首当其冲的就是计生工作,政策严,为了控制人口,干部们没少和群众红脸;其次是交公粮,关乎家家户户生计的大事,有时候任务重,群众压力大,心里就有怨言;最后就是出义务工,群众本就靠着种地那点收入过日子,还得抽出时间义务干活,难免心生不满。这些年,忙到头一年了,可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心里积攒的负面情绪可不少。

我们一行六七人,脚步急促,匆匆赶到现场。只见嘈杂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把局里的同志围了个水泄不通。局里的同志们组成一个圈,把麻坡乡的干部护在中间。愤怒的群众们,脸涨得通红,手里紧紧握着干活的家伙,嘴里骂骂咧咧,跃跃欲试,想要冲进去打人。好在高瘦和矮胖两个村干部站在人群前面,扯着嗓子苦苦解释,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奈何群众们此刻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话,呼喊和不满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把整个窝棚区都给掀翻了。

我见状,赶紧熄灭手电,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几个同志一起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何浩看到我进来,几步跑过来,一脸焦急地说:“李局长,现在这情况,不行啊!”

我顾不上喘口气,马上问他:“最后一个人到底是谁?找到了没?”

何浩抬手抹了把脸,说道:“村里干部说了,是村里的伙夫。我们去抓他的时候,那个窝棚里的人都没睡,一边打牌,一边喝着烧酒。桌子上还摆着花生、猪头肉。这厨子平日里在村里人缘不错,他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几句话一煽动,那些人就跟着起哄,人群一下子就乱套了。”

我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早上和张叔聊天的厨子模样,一个身材黑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这个时候,县委常委、麻坡乡党委书记陈光宇,一脸焦急地凑过来,声音都带着颤抖:“李书记,不行啊,再这么僵持下去,肯定得出大乱子。万一引发大规模的群体事件,那责任可就大了去了,不得了啊!”

这种棘手的场面,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赶紧稳定住局面,给群众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神色凝重,看着陈光宇,斩钉截铁地说:“陈书记,现在必须得把人带走。要是今天不把人带走,夜长梦多,说不定明天就得出意外。”

陈光宇一听,眼睛瞪大,满是疑惑地说:“能出啥意外啊?不就是一个人嘛,他还能飞了不成?”

我心里想着之前商恒华逃跑的事儿,人要是铁了心要跑,那还真不是没可能,说跑就跑,无影无踪。而且,这事儿性质恶劣,一旦败露,对这些人来说,可不是啥光彩的事。要是不把人控制住,他们极有可能气急败坏,做出更极端的事儿,比如想不开,寻短见。

正想着,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块土块,“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我旁边的地上。陈光宇吓得一缩脖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声音都变了调:“哎呀,来不及了,先撤吧,这人我保证跑不了,明天咱再来抓也不迟啊!”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陈书记,这里面的人,你还有没有熟人能帮忙说说话?”

陈光宇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地说:“哎呀,没有熟人啊。我以前在水寨乡就待了一年时间,干部也就认识个书记,其他干部都不熟。早知道这样,要是把孙保民放出来就好了,他在村里有点威望,说不定能稳定住局面。”

我看着满脸焦急、语无伦次的陈光宇,心里暗自摇了摇头,这个陈光宇,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咋一点分寸都没有了。

说话间,高瘦与矮胖两个村干部,被人群推推搡搡地挤了过来。他们俩嗓子都快喊哑了,还在努力解释,可群众的呼喊声、叫骂声,完全把他们的声音给淹没了。整个窝棚区,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嘈杂旋涡,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我看到何浩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枪,都微微颤抖起来。我咬了咬牙,顺势从腰间掏出自己的枪,手腕轻轻一翻,“咔嚓”一声,子弹上了膛。我提高音量,大声说:“没办法了,先把人群镇住。何局,让这两个村干部把我们要抓的人、为啥抓,跟大家讲清楚!”

何浩在基层派出所待过好些年,平时为人果断,雷厉风行。我还记得当初去煤炭家属院,煤炭公司的人阻止公安局的人抓人的时候,他眼疾手快,果断鸣枪示警,那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可此刻,他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场面,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带着一丝茫然,声音低沉地说:“李局长,您可得慎重啊。今天这个场合太敏感了,开枪的话,说不定反倒会激化矛盾。我看光宇书记说的也有道理,实在不行,咱们今天先撤,等明天再想办法抓人,也来得及。”

我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坚定地说:“不行,今天必须把人带走。要是今天不行动,肯定会打草惊蛇。万一这人跑了,像商恒华一样,咱们上哪儿去找?到时候,这案子就更难破了。”说完,我一咬牙,把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朝着天上“砰砰砰”连开三枪。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如同三声惊雷在人群头顶炸响,原本嘈杂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给震住了,现场一片死寂。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老少爷们们,大家静一静!我是县公安局局长李朝阳。今天我们到这儿来,不是抓赌的,我们是抓强奸犯的!”

说出“强奸犯”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无比纠结。一方面,我实在不想暴露孙大妮那悲惨的遭遇,她还那么小,不该承受这些;另一方面,我也清楚,从抓孙保民开始,这事儿就再也瞒不住了,迟早会被大家知道。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又躁动起来。“强奸犯”这三个字,像一阵风,在人群中迅速传开,大家交头接耳,满脸疑惑与愤怒。“强奸犯?谁是强奸犯?咱们村里祖祖辈辈都老实本分,怎么可能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我举起右手,始终没有放下,生怕这躁动的人群再次失控。这个时候,现场必须得有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来掌控局面。于是,我又是“砰砰”两枪朝天鸣放。陈光宇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赶忙往后躲开我两米多远,眼神里满是惊恐。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老少爷们,咱们谁家没有姐妹,谁家没有女的?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竟然混在咱们中间,大家说说,这样的人该不该被揪出来?”

不得不说,何浩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脑子转得快。他马上举起右拳,扯着嗓子喊道:“该抓,该抓!这种人绝不能放过!”在何浩的带动下,群众内心深处对正义的渴望被瞬间点燃,大家纷纷高举拳头,跟着一起呼喊:“该抓,该抓!”一时间,现场口号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昂。

这个时候,高个的村干部也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儿们,公安局的同志说的都是实话啊!咱们村里真出了个强奸犯,干的那事儿,他奶奶的,都该下油锅啊。说着,悲愤的大声喊道:他们把大妮子给毁了啊,那可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啊!”

听到这话,群众中顿时炸开了锅。在场的群众大多善良淳朴,富有同情心。大妮子和她不满三岁的弟弟,一直是村里人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谁不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看着这两个没爹娘的孩子,心里本就充满怜惜。如今听到大妮子遭遇如此悲惨的事儿,大家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了。

人群中瞬间喊声震天,不知是谁带头喊起:“是谁?站出来!是谁?站出来!”

“是谁干的”的声音,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四五百群众,此刻个个像被激怒的狮子,眼睛通红,仿佛要为大妮子那早逝的爹娘,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伤害他们的人,要为这一双苦命的儿女讨回公道。是啊,是人就干不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儿。

这个时候,我知道,是时候抓人了。要是再不动手,局面肯定会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我马上又举起手,“砰”的一枪射向空中,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着下文。

没等我说话,矮胖的村干部趁机扯着嗓子大喊:“孙保山,孙保山,你个狗龟孙子,给我滚出来!”

这个时候,陈光宇又急匆匆地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李局长,这个孙保山和孙保民是堂兄弟关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孙保山能当上伙夫,有这层关系在,他在村里的一些事儿上,自然能得到些照顾。伙夫这活儿,看着辛苦,实际上在工地上可是个肥差,能管着吃喝,油水不少。

这个时候,人群又沸腾了起来。“孙保山,厨子孙保山,都50多岁的人了,平时看着挺老实,咋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几个站在前面,和孙保山平时关系不错的群众,满脸疑惑地说:“孙保山,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错了?保山哥平日里在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啊。要不是保山哥平时偶尔帮衬着,大妮子说不定早就冻死了。”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肯定是搞错了。保山人挺好的,平时谁家有个事儿,他都乐意帮忙。谁家每个红白喜事,都是保山掌勺操心。”

就是,保山做菜的时候,都是找大妮子烧火。

何局长看着大家,提高音量说:“是不是他,把人找出来,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不就知道了?”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孙保山早就没影了。此时月亮已不见踪迹,狂风依然袭来,只有村民们手里的手电光,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四处摇曳。一个个土窝棚,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像一个个沉阴森的坟茔。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开始四散开来,到处去找起来的孙保山。众人举着火把,打着手电,像一群搜寻猎物的猎人,一个窝棚挨着一个窝棚地仔细翻找。寂静的夜里,只有人们的呼喊声、脚步声,还有风吹过窝棚塑料布发出的“啪啪”声。不知道是谁,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树上有人,没错,那人就是孙保山,还套着围裙呢!”

这一声,如同战场上的冲锋号,大家瞬间像听到命令的士兵,都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聚拢过去。我快步走近一看,可不是嘛,树上真的挂着一个人,仔细一瞧,正是孙保山。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眼紧闭,脖子被一根绳子紧紧勒住,身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身上还穿着那件脏兮兮的围裙。

我迅速掏出强光手电,一道惨白的光柱直直射向树上的孙保山。刹那间,他那痛苦扭曲的面容暴露在光亮之下,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在惨白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狼狈与痛苦。没等我下达指令,刑警队那几个眼疾手快的同志,就迅速行动起来。众人齐心协力,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将孙保山从死亡边缘解救下来。

孙保山双脚刚一着地,就像疯了一般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他一边使劲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控制,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让我死,让我死啊!”那声音充满绝望与悔恨,在这寂静又混乱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

此情此景,还用得着什么多余解释?他这极端的自杀行径,已然将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公安局的同志们,虽说训练有素、意志坚定,可面对此刻如汹涌潮水般愤怒的乡亲们,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乡亲们平日里都是善良本分之人,可听闻大妮子遭受如此非人的磨难,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熊熊燃烧,无法遏制。他们纷纷抄起身边干活用的铁锨、木棍,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决绝,朝着孙保山冲了过来。尽管有三四十号局里的同志手挽手,筑起一道人肉防线,试图阻拦,可这根本无法阻挡这股被正义与愤怒驱使的强大人流。混乱中,只听见“砰砰”的击打声不绝于耳,分不清是木棍打在地上,还是落在了孙保山身上,现场一片混乱,局势彻底失控。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风声如鬼哭狼嚎般凄厉。风吹过窝棚旁的塑料布,发出“啪啪”的巨响,仿佛是在为这场悲剧敲响沉重的丧钟。一个个窝棚在昏暗中影影绰绰,看起来真如一座座阴森的坟茔。此时,每一个愤怒的群众,此刻如决堤的洪水,尽情地宣泄着。

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我的脸颊上,瞬间融化,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我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这绝非是成功抓到嫌犯后的喜悦之泪,而是对大妮子悲惨遭遇的深切同情。人是抓到了,法律自会给予公正审判,可对于大妮子而言,她那噩梦般的童年,谁能真正弥补?在她幼小脆弱的心灵上,留下的创伤太过深刻,即便将这些罪人枪毙,又怎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我想,她现在最大的渴望,或许只是能紧紧抱着年幼的弟弟,满心困惑地问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和弟弟,人间太苦了,我们不想来”。又或者,在她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并非什么遥不可及的公平正义,而仅仅是能再次依偎在爸爸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看着弟弟天真无邪地呵呵直笑,尽情享受那份缺失已久的亲情。想到这里,我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痛得无法呼吸,那一刻,我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满心的悲痛与无奈,几乎要将我淹没。

就在我沉浸在悲痛之中时,何浩匆匆跑到我身边,在我耳边焦急地呼喊:“李局长,李局长,您别在这掉眼泪了。人抓到了,可咱不能把他带回去的时候是个死人啊,到时候要是有人说咱们把人打死了,那责任可就大了,咱们得担待不起啊!”我缓缓回过神,看向身边,局里的兄弟们个个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紧紧盯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孙保山,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然后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好了,大家冷静点,人不能打死,必须把他安全带回局里,抓紧时间!”可此时,愤怒的人群已然失去理智,根本停不下来。好在局里面来的都是精干力量,在重重保护之下,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迅速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口鼻直流血、气息微弱的孙保山,在混乱的人群中艰难地挤出一条路来。孙保山耷拉着脑袋,身体软绵绵地被架着走,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随着警车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夜空,雪花下得愈发猛烈,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打在车窗上,看着这漫天飞雪,我不禁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在为大妮子的遭遇落泪,也是对这沉冤昭雪的无声告慰。让人由衷感慨,正义虽然有时会迟到,在黑暗中徘徊许久,但终究不会缺席,总会以它应有的方式降临。

后续的工作自然交由何浩负责安排落实。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武装部的家属院时,早已是凌晨12点。夜,格外寂静,四周一片雪白,唯有张叔家的院子里,那昏黄的灯光依旧顽强地亮着,在这寒夜中显得格外温暖。

张叔对这件事极为关注,一直悬着心,所以才迟迟未睡。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只见小院的大门敞开着,像是在静静等待着我的归来。我轻轻推门而入,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张婶那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是朝阳回来了吧?”

我赶忙回应道:“哦,张婶,您咋还没休息呢?都这么晚了。”

张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关切:“啊,你张叔他们一直在等你呢,大家谁都没合眼。我劝了好几回,他们就是不听。”

我推开门走进屋内,张叔听到声音,马上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目光急切地看向我,问道:“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欣慰:“张叔,全部抓住了。一共九个人,除了村里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剩下的七个人都已经落网了。”

张叔听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半晌才说道:“九个人?我的妈呀,朝阳啊,这到底是多大的案子呀?”说完,他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双目无神地一屁股重新坐在沙发上。我这才注意到,转身望去,吴香梅、晓阳、钟萧虹三个人也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们面色凝重,神情低落,显然心情十分沉重。

很明显,这个消息并未让她们感到丝毫喜悦。毕竟她们身为女同志,内心更为细腻敏感,对于大妮子所遭受的人间炼狱般的磨难,有着更深切的感触,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揪心不已,更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吴香梅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天呐,九个,竟然有九个人啊!这可怜的妮子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我微微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还有两个年龄比较大的,其中一个都已经70岁了。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现在还犯愁。要是去抓人的话,就怕老人身体吃不消,万一……。”

张叔伸手揉着眼镜,沉默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我太了解张叔此刻的心情了,这所谓的“胜利”,实在太过惨烈,毫无喜悦可言。

张叔感慨说道:九个人的背后,是九个家庭啊,而每个家庭又牵扯着众多的子女、亲属。这大妮子和她弟弟小苦娃,孤零零地出现在这村里,他们和待宰的羔羊,成为了某些人肆意欺凌的对象。这件事啊,考验着人性,而事实证明,人性在欲望与恶念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啊。

我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哎,你们都在,大妮子和她弟弟在哪儿呢?”

晓阳轻轻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侧边的卧室,轻声说道:“两个人都睡了,你去看看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房间里,大妮子和她弟弟正甜甜地睡着。大妮子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她弟弟也是如此,两人紧紧相拥,大妮子的手臂紧紧环绕着弟弟,仿佛生怕一松手,弟弟就会消失不见;而弟弟的小手也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角,睡得十分安稳。我从未见过睡觉抱得如此紧的小孩,他们的睡颜是那么纯真、宁静,或许从弟弟小宝出生以来,大妮子今晚才真正睡了一个踏实觉,她太害怕失去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哪怕在睡梦中,也要紧紧守护着弟弟。今晚,风不再来……

我转身回到客厅,张婶默默地递给张叔一个手帕。张叔接过手帕,轻轻擦了擦眼睛,我这才发现,张叔的眼眶泛红。

张叔抬起头,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朝阳啊,这事儿和年龄可没关系。既然触犯了法律,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咱们现在只知道他们欺负了大妮子,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无辜的人也遭受过同样的伤害。年龄绝不是违法犯罪的挡箭牌,抓人时注意方式方法,别伤着人就行。”

钟萧虹这时站起身来,一脸诚恳地说道:“张书记,我还是想收养这俩孩子,您就同意我吧。。”

张叔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担忧:“妮儿啊,不是叔不让你收养,叔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你想想,以后在临平,他们根本待不下去,东原也不行。这些人受到惩罚后,他们的家人肯定会对大妮子心怀怨恨,结下血仇。就按晓阳之前说的办法,晓阳去联系省民政厅,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姐弟俩送到省城去。”

钟萧虹皱着眉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张叔,我就不信了,这些人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他们自己做的事,理亏得很,难道他们家人还真敢找我们麻烦不成?”

张叔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妮子呀,你还是太年轻,没看透人心的险恶。村里少说也有千把人,就这九个人,都能把大妮子折腾得不成人形。你要知道,他俩没爹没娘,孤苦伶仃的,九个家庭,这背后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只要这九个家庭里有一个人失去理智,大妮子和小宝就得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那可是生命都难以承受之重啊。”

说完之后,张叔看向钟萧虹,又补充道:“现在县纪委一直没有书记,这样,明天你去好好查一查,该给大妮子的补贴到底发给了谁?当时负责计生的那个干部现在又在哪里?给我把相关人员都找出来。这账可不能全算在群众头上,把这些人揪出来,我得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给大妮子一个交代。”

而此刻,在水寨乡的一座小院里,乡党委书记王相军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王相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起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可听完电话那头的内容后,他瞬间清醒过来,脸上的神情由迷糊转为惊恐,手不受控制地一哆嗦,颤颤巍巍的道:什么时候的事,这不是闹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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