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天宫
自十年前,白云生夺下那天地神物“混沌钟”后,开创了摩尼教历代最为鼎盛时代,号令魔教,震慑天下,许多魔教分支相投,天下妖邪散修纷纷求得庇护,自此势力大震,这十年间,数次斗争,只凭一教力抗正道同盟不落下风。
这十年里白云生却极少出现,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摩尼教弟子总是感觉周围有些隐隐不安,莫名其妙,古怪的很,这坚固异常的山腹洞窟巨殿中,摩尼教弟子们所居住的各个石室,四周都是坚硬至极的石块不要说裂了,就算是数千年里无数场大战也未曾将此地摧动,但是这十年里,这冥天宫许多石壁上已经纷纷出现了许多诡异的裂痕,而且这些裂痕似乎还在不断扩大。
生活在冥天宫的弟子们,以前习惯了这寂静的生活,忽然从十年前开始,每当他们回到房间中上床睡觉,恍惚间许多人都听到石室下方深处竟隐隐传来可怕的钟鼎震荡之声,把声音仿佛如神雷一般刺耳,生生将人惊醒,但偏偏醒来后又什么都听不见。
以前这些怪异的事情不曾有过,只是这十年才开始的,只是有许多人也知道,十年前得那神物后,教主便是再未曾出现,多半是在密室钻研此物奇异。
残阳如血,黄昏时分,冥天宫外山洞口站立的几位弟子,默默的看着远处快要下山的太阳,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远地听到洞口那几位弟子低低交谈声:哎,老李你先回去休息,我值夜。
旁边一人苦笑一声,看来就是那位被称作“老李”的人,只听他道:教主搞这么大动静,哪里睡的下,还不如这里睡的安心些。
旁边之人闻言纷纷叹息,居然无人反驳,像是都认可一般,虽然众人眼中有一些疲乏,但却有一丝疯狂、期待。
那黝黑巨大建筑物“冥天宫”下隐秘之处,姒先生走在长长的甬道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孤单的身影在甬道中,那甬道的尽头,仿佛笼罩着深深的黑暗,浓的化不开。
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甬道中,在诡异的静谧之中,直到他站在一处石室门口,他伸出枯槁的手掌,轻轻推开,只是忽然间,悠扬的钟鼎之音缓缓迎来,姒先生身躯似乎晃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一个玄黄色钟鼎悬在空中,他沉默的看着,那几乎布满整座石室的玄黄色光芒,虚无的在空中流淌着,在光辉下方那人在光芒照的脸色狰狞异常。
他注视了许久,这神秘的钟鼎力量,在无数飘荡的光芒中,在他的眼中化为河流山川,滔滔不绝;一会儿又化作漫天星辰,斗转星移,在苍穹无穷尽;片刻之后,星光消散,一幕幕画流淌着,有前生。似往事。
“呔!”
忽然,一声断喝,如惊雷响起,姒先生身子一晃,如从梦中醒来,满头汗水淋漓,整个人如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疲惫不堪,大口喘息不止。他心中震骇于此物异宝奇能,只是这神秘的“混沌钟”虽神妙,但十年间却参不透。
他抬起头看去,那混沌钟已静静地落在书案上,没有一丝神采,而书案之后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威严,气度雄伟,正是白云生。
此刻,白云生抬眼向着姒先生看去,带着几分苍凉,白云生呆呆坐在大椅之上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了无生息,面前这个混沌钟上的神秘力量实在耗费了他许多力量,他脑中急速飞转:不对不对,事情还没有一败涂地,不能急,不能急···
白云生毕竟不是常人,深深呼吸了一声,强自镇定了下来,脑中急速思索着刚刚运转此物之景,只要参透其中秘密,这十年就算是没有浪费。
虽白云生自视甚高,但也没有狂傲到以为自己能一下参透这上古神物玄妙,只是这上古神器,不要说流传世间,便是借助姒先生、李淳罡两位知识渊博之人,劳十年竟也不得真解。
白云生木然垂手,呆坐原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十年间各种办法用尽,竟是不得真理,他长叹一口气,看去容貌竟仿佛苍老了几分,十年前如何意气风华,如今双鬓已生白发。
忽然,姒先生沙哑开口:教主,此神物多半是如意之物,万亿年间早生灵智,我想起当日那玉虚门的那位少年就要丧生于它之下,但他凭借当日我教“都天大阵”下,凭借手段却未丧生于下,当日所观多半与那少年似乎契合了许多··
白云生一怔,双目精光,沉吟许久才抬起头,道:姒先生,是要我硬抗这神物?强行收服?
只是白云生双目精光,带着些质问,姒先生愣了一下,道:教主身份尊贵,乃是我圣教首脑,如何能亲身涉险,这都天大阵虽能克制,但却其中险之又···
白云生“哼”了一声,道:当日那位都能活下来,我便不能吗?”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愤怒的表情在面庞流转,片刻之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冷冷的冷漠,他默默看着姒先生。
过了半晌,才听到姒先生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教主道行通天,只是教主身份尊贵,我等属下不愿教主亲身涉险,只是教主雄心壮志··
白云生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这十年里饶是白云生几人渊博见闻也不得真理,白云生时常发怒,姒先生总也体会一些,但姒先生极为重要,白云生强行压下怒火,道:那件事情安排的怎样了?
姒先生看了一眼书案上没有神采的混沌钟,低声道:教主,此事我教已经准备了十年时间了,虽那上古阵法残缺,但李先生这么些年主持,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已基本妥当。
白云生低头沉吟许久,忽然抬起头,道:好。
姒先生点头缓缓退出石室,待石室安静下来,白云生后屏风之后忽然走出一全身黑衣男子,白云生回头看去,道:你与白虎今日便出发,务必不出差错。
··
※
昆仑峰祖师祠堂
柔和阳光洒在殿堂中,显得庄严而神秘,祠堂里显得阴暗,那些长明灯和点点香烛的微光,依旧祭奠着玉虚门无数祖先的灵魂。
殿外神秘女子抬起头看着空中,隐隐有一份异样的表情,似乎有些激动,阳光和煦,从天空照下,此时大殿之前空地无人,但若仔细看,便发觉四周,比以往多了许多奇怪的符咒,组成一个法阵,将这片天地隔绝。
只是下一刻,忽然一声锐响,一片异样的黑暗,忽然从这上方出现,转眼笼罩了这空地上方卷动,黑暗中一片肃杀之意,但这片黑暗,竟只在这片空间中,准确的说,只在周围法阵中,但显然,这外围奇异法阵就是高人设置将这股威力束缚在其中。
只见半空中黑气越来越浓了,让人仿佛置身九幽,就在下一刻,忽然一声龙吟,从黑雾中传来,但见白芒中附着墨绿色龙影闪耀,从黑气中豁然迸发,转眼光芒万丈,将黑气驱散殆尽。
姜小白手持银白色凌虚仙剑,凌空出现在高空之中,耀目至极,但见他目光炯炯,人剑合一,从天空直扑而下,带着万丈霞光,发出轰然巨啸,气势万千,还远在高空,地面上竟然已经尘土飞扬,沙石飞走,而因为姜小白身影快若闪电疾驰而下,周围之侧也仿佛因为速度太快气势太猛,凭空燃起火焰。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顾一切、充满战意的上古战神,飞疾而下。
“轰”
巨大轰鸣声转眼传来,被这真诀神威所击中的大地发出痛苦呻吟,霎那间法阵中地面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石块竟然脱离地面,纷纷冲天而起,而那股力量正中耀眼白芒,已深深刺入地底深处,这片空间四周的符纸,包括那些神秘符咒,忽然一起发亮了起来,空气中隐隐有神秘咒文之声,如低似吟,无形的力量散发开去,将这股巨大的破坏力量笼罩其中,不使外泄。
法阵之外阳光和煦、草木悠然,而法阵里面却是天翻地覆如人间地狱,这便是此刻昆仑峰祖师祠堂外的神奇景象。
远处,一个墨绿身影,远远看着这里一动不动。
法阵之中的风暴渐渐平息了下来,这被巨大力量激发上天的飞沙走石纷纷落下,地面的裂痕和那巨洞,却依然记录着刚才那惊天一击。
站在祖师祠堂外的那女子面上,嘴角动了动,露出欣喜,在她眼神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慈爱。
一声呼啸声过后,姜小白手持仙剑从深坑跃了出来,身上满是灰尘,连俊朗的面容都沾染了一些。但他面上却是忍不住的兴奋激动神色,他抬起头看着祖祠前的那名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微笑着,轻轻招手,姜小白快步走去:前辈。
那人微笑点头,目光在他身上打转,满是欣慰之色,欢喜道:你现在一身道行,如今门中,除了几脉首座长老外,无一人出你其右。
姜小白面色一怔,他从跟随这位神秘女子学艺近十年里,这些年,他修行每深一分,对这女子便钦佩敬慕之心更深一分,当真觉得这神秘女子为他打开了从来不知道的一番天地,原来修道还可以这样修的。
只是平日里,姜小白与这位女子相处久了,女子也渐渐与他的话多了起来,其中自然牵扯到了一些评论天下人物,每逢此刻,这位女子的口气竟是意外的狂妄,仿佛放眼天下,竟没有几人能入她的法眼。
只是这位神秘女子对他极好,便不想反驳,但心中似乎也有一些不同想法,但随着修行深入,越来越觉得这位神秘女子的深不可测,这般狂妄自然有她的依仗,以她这般道行,当真天下有几人能被他看上?只是他对神秘女子的身份来历,多了几分好奇,只是那女子每每闭口不谈。
姜小白:前辈大恩大德,弟子莫齿难忘!
只是那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目光向远处望了一眼,片刻之后,她收回了目光,竟然面露不舍,叹息一声道:转眼间,十年了,该教你的都交给你了,今日你也这里陪了我十年了,今日你便回去吧!
姜小白身子一震,回去?似乎是掩埋在深心中的记挂,他愕然抬起头,神秘女子:好了,最近几日听闻魔教又有动作,苦练十年,正好下山大展拳脚,大好男儿不必如此姿态,去吧!
姜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前辈,这十年授业之恩,巍巍如山,弟子刻苦铭心,弟子身负罪责,但门中师长多有维护,今日下山必以一身所学,仗义除魔,回报师门,不负平生志气。” 姜小白直直的伏地叩首九拜,道:前辈,十年弟子不敢问起名讳,今日弟子斗胆问起。
女子一番动容,上前扶起姜小白,语气带着一些颤抖道:痴儿!我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去吧!去吧!
他看见了她眸中似乎有一些异样的东西,体内隐隐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几乎要离体,他强压着看着女子又行了一礼,看了看周围相伴十年之地,终于是霍然转身,挺直了身躯,大步向前走去,离开了这个祖师祠堂。
女子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女子嘴角动了动,缓缓转过头看向这个人,这个玉虚门至高无上的掌教,忽然道:多谢了。
清虚真人仿佛也吃了一惊,皱眉道:什么?
女子从他身旁走过,向着祖祠的殿堂走去,口道:多谢你让他陪了我十年。
清虚真人沉默了片刻,也慢慢走进了祖师祠堂,在大殿中,供奉了无数玉虚门先辈灵位灵台前,灯火香烛,照耀着那位女子面容,似乎原本看似年轻的女子,面容中也有了一些淡淡印记。
女子走到灵台之前,从灵台前头的香案拿出一只新烛,在另外一只快要燃尽了香烛上点燃,替换那只燃烧殆尽的香烛。
清虚真人见她缓慢而又熟悉的动作,忽然道:当年你与青···犯大错,我冒大险瞒着诸位师长将你救下,你却连个谢字都没有,但如今却为一位少年,你反而谢我?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似乎有些怒意,处在阴影中,手中还有刚刚换下的残烛,她抬起头,向上凝望,玉虚门历代祖师的灵位,威严耸立、庄严神圣,如山一般的气势,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这般凝望着,清虚真人在她身后,看不到此刻那女子的眼神,但他却看到,那残烛低落的灼热烛油,一滴一滴,落在她手背上,再慢慢凝固,她浑身颤抖着。
忽然她带着愤怒,厉声道:谢?为拆散我全家谢你?
清虚真人却没怒色,对着这位神秘女子,他这个天下正道尊崇的领袖竟然格外忍耐,如此尖锐话语,他也只默然许久,道:王师妹你···那孩子资质之高,便是惊才绝艳的凌霄祖师在他这个年龄也不及,这十年将他关在此处打磨性子,由你亲自教导,就是让你放心。
阴影深处,远远的,仿佛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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