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辣辣的日头烤着东辰的后背,他龇着牙,感觉右边整条胳膊跟烙铁似的。
那“地疆劫龙”的龙息像地底烧开了的熔浆,在他骨头缝里乱蹿乱撞,撕扯着浑身经脉。
“娘的,新来的这‘东家’…比南疆沼泽里能的毒蚊子还他娘的暴脾气!”
他暗骂一句,强行运转残存的大地之根的力量,硬是把经脉里翻江倒海的三股龙脉巨力往下按了按。
额头的冷汗刚冒头,就被他随手一抹,当蚊子屎一样弹飞了。
就在这时,怀里沉寂了一阵子的九洲鼎突然“嗡”地一震,低沉的回响直透心腑。
不用看东辰也知道,鼎壁上那幅玄玄而又玄的“龙穴藏图”又亮了。上次在西南,这玩意儿就折腾过他一次。
他掏出九洲鼎,果然,鼎壁上古老的图纹像是被血线勾勒过,散发着赤金熔浆一样的光芒,无声地震颤着。
光点汇聚在古图中心偏东北的一个地方——中疆神都葬天城的西郊,一个名叫“天虚谷”的犄角旮旯处。
“第四条龙脉…”
东辰眯着眼,低声嘀咕。
那光点如同活物,像心脏般一跳一跳,每次脉动都引发他后颈镇龙使血纹的微弱回应,牵扯着体内本就狂暴的龙息更加躁动不已。
“嘶…这内外夹击的滋味真够劲儿。”
东辰啐了一口,压下疼劲儿,迅速收起古鼎,拖着沉重不少的身子踏上了通往中疆腹地的官道。
刚进中疆地界儿,看着就比西南那片饿死人的鬼地方“强点”——至少,官道两旁的田地,野草被胡乱铲过,露出了点儿翻过的黄土皮,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摇摇欲坠的窝棚,冒出点稀薄的活气儿。
路边甚至还有推着独轮车的小贩,卖着几把蔫头耷脑的烂菜叶子。
可这破碗上沾的一丁点釉光,糊弄傻子呢?
越靠近所谓的神都葬天城,这股子“复兴”的皮子底下透出的馊味儿就越冲鼻子。
路过的村子大多空壳子一个,土墙塌了,门窗破洞里黑黢黢的,死静死静,跟坟场没两样。
转过一座黄土坡,东辰就瞧见一个大点的破村子口停着几辆挂“神都都护府”旗子的马车。
几个穿着半旧皮甲的家伙吆五喝六的,正从一个筛糠似的老村长和几个干巴瘦的村民手里硬拽破口袋。
里头那点粗粮和几只没二两肉的瘟鸡瘟鸭,跟抢似的被扔上车。
有个兵痞一把薅过个老头怀里沾着泥的半截萝卜,顺脚就把人踹地上滚了一身土,嘴里还骂骂咧咧。
那沾着泥巴的萝卜在日头底下明晃晃的,刺得东辰眼疼。
再往前走,官道倒是“热闹”非凡了。
大队的商队,车马不断,车轮子压得咯吱乱响,骡马喷着白沫。车上货物盖得严严实实,车辙深得吓人。旁边搭着些棚子,管事模样的和粮商吵得脸红脖子粗。
“糙米!三百文一斤?!昨儿个还报二百呢!”一个管事的声音尖得能穿破耳膜。
粮商是个油光水滑的胖子,慢悠悠剔着牙:“昨儿是昨儿!看清楚咯爷们!这条官道上,十车里有九车是运给神都老爷们的贡粮!剩这点边角料,爱买就痛快掏钱,嫌贵您往别处挪挪步,下个码头您准备好四百文试试人家乐不乐意搭理您?”
管事脸都气绿了,只能咬牙切齿地把钱袋子拍过去。正吵吵着,一溜插着金线绣边旗子的华丽马车轰隆隆开过,高头大马喷着响鼻,披甲护卫手按刀柄,眼皮都不夹一下路边的人。
车轮子卷起老高的尘土,劈头盖脸罩在几个跪在路边、瘦得皮包骨的讨饭孩子头上。
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东辰心里冷笑,这中疆的“鼎盛”,就是一帮蛀虫踩着尸骨堆砌的烂泥楼台,听着丝竹歌舞,臭气熏天。
胳膊里的龙息又一阵针扎似的搅动。
“这破太阳,再晒下去,老子就算不被烤成地瓜干,也得变成熏腊肉……”
东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扯了扯汗湿贴在脸上的霜白乱发,琢磨着找个荫凉地儿歇歇脚喝口水。
念头刚起,前面百来丈开外,“砰!”一声闷响炸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和散乱的劲风夹杂着尘土猛地扑了过来。
“嗯?”东辰眉头一挑,脚底下不动声色加了点速度,身影跟风刮过似的,悄无声息地靠向了动静最响的地方。
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小片碎石滩子,被几块被风啃得坑坑洼洼的大石头围着。打斗的核心是一对年轻男女,风格完全不搭调。
男的穿黄衫,使两把金灿灿、弯头弯脑的短剑,舞起来跟两条疯火蛇似的乱窜乱咬,咋咋呼呼的:“师姐挺住!看许爷爷今天不烧焦他们!”
女的穿玄色衫子,手握一柄青汪汪的长剑,动作快得像水上飘,剑尖一点就蹦跶出几朵冰蓝小莲花,花瓣一炸开就散出刺骨的寒气,冻得正面对上她的人动作都慢了一拍。
她紧抿着嘴,眉头拧着,脸色有点发白,看着就消耗不小。
围着这对冤家的,是三个一脸横肉、眼带凶光的壮汉。
正中间扛熟铜棍的刀疤脸最壮实,硬顶那黄衫小子两把疯火剑,棍棍生风砸得空气爆响,居然没落下风。
一个干瘦得跟鬼影似的老油子玩阴的,攥着两把绿油油、淬了毒的蛾眉刺,盯着玄衣女子打,招式刁钻得能钻骨缝,专门逮着她抵抗刀疤脸棍风后露出的破绽下死手。
还有一个矮矮胖胖的货,像个墩子一样蹲在稍远处,两手各转着把明晃晃的小弯刀,眼睛跟毒蛇盯青蛙似的,就等着黄衫小子全力拼招、或者被棍子震得脚下发虚的时候,突然弹起来偷袭后心或脚踝。
虽然一下要不了命,但逼得黄衫小子手忙脚乱,也让玄衣女子频频分神支援,俩人眼看着圈子越缩越小。
东辰凝视着三人的行径,端坐于一块炽热的大石头的阴影中,懒洋洋的开口:“上京黑道,一品魔门劫仙教的‘劫仙三鬼’?尔等这三条见不得光的蛆虫,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行凶?”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盖过了嘈杂的打铁声,“放着西南边境的饿殍遍地,你们连一滴尿都舍不得施舍,反倒有闲情逸致跑到中疆充当那拦路抢劫的恶徒。”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边都惊了一下,手上动作缓了缓。
“谁?!”
刀疤脸猛地回头,铜棍一扫逼退黄衫小子,警惕地四处找。
那瘦子也收招后退,一对三角眼阴毒地扫视。
“要命的过路大爷。”
东辰慢悠悠地从大石头后头踱了出来。
乱糟糟的白头发黏了几缕在额头的毒纹上,一边脸是狰狞的暗色印记,另一边是霜雪般的白。
他把右边袖子卷到胳膊肘,新长出的那条覆盖着熔浆色龙鳞的手臂在阳光下流淌着摄人的暗金光泽,看着就邪乎危险。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没半分笑意:“给你们仨数。要么,麻溜儿滚蛋;要么…在地上躺着数会儿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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