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暗紫魔气与温暖金光交织的光晕中,感受着下方如同实质般汇聚而来的磅礴愿力,我缓缓降落。
落脚之处,正是那曾被伪帝占据、此刻却一片狼藉的云台废墟。
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锁定了废墟角落那个蜷缩的身影——伪帝。他早已没了半分龙袍加身的威仪,赭黄龙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泥污和血迹,头上的冠冕早已滚落尘埃,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恐惧的灰败,如同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
“不…不要杀我…我是被逼的…是秦广王!都是秦广王逼我的!”伪帝看到我走近,如同看到索命的恶鬼,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大帝万岁”声浪渐渐平息。数十万阴魂鬼卒,连同那些倒戈的镇渊军将士,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废墟之上,聚焦在我和那个瑟瑟发抖的假货身上。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我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去看伪帝一眼。右手缓缓抬起,那枚流淌着温暖金光的酆都玉玺悬浮在掌心之上,散发着无上威严。左手,则虚握向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柄古朴、却散发着撕裂灵魂气息的黑色长剑。
镇魂剑!大帝所赐,枷锁亦是弑神之器!
“逆贼赵真,”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广场,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假冒帝尊,祸乱朝纲,勾结天庭,残害忠良…罪证确凿!按幽冥律…当受…裂魂之刑!”
“不——!饶命啊!陛下!我…”伪帝的求饶戛然而止!
因为,镇魂剑,已然出鞘!
没有璀璨的剑光,只有一道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纯粹的黑暗!剑身之上,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虚影一闪而逝!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裂帛声响起。
伪帝的身体猛地僵住!他脸上的恐惧瞬间凝固,眼神变得空洞,随即,一道细密的、散发着灵魂湮灭气息的黑线,从他眉心开始,笔直地向下蔓延,穿过鼻梁、嘴唇、胸膛、小腹…直至脚底!
哗啦!
没有鲜血,没有内脏。他的身体,如同被风化万年的沙雕,沿着那道黑线无声地裂开,化作两片,然后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最细微的、闪烁着微弱魂光的尘埃,被阴风吹散,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连一丝残魂,都未曾留下!
镇魂剑,裂魂灭魄!这是对亵渎帝权、玩弄万民信任者…最残酷的刑罚!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唯有镇魂剑归鞘时那一声轻微的“铮”鸣,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或敬畏、或恐惧、或茫然、或期待的眼睛。手中玉玺金光大放,一股浩瀚的力量从我体内爆发,并非攻击,而是…撑开天地!
嗡——!!!
天地间阴气剧烈翻涌!我的身躯,在这金光与暗紫魔纹的交织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十丈!百丈!千丈!
法相天地!顶天立地!
千丈高的巨人法相,屹立在支离破碎的酆都城中央!额头的血晶烙印如同一轮妖异的魔月,散发着暗紫与金光交织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阴霾的天空!破烂的衣袍化为覆盖身躯的暗金色帝袍虚影,手中的玉玺化作山岳般大小,流淌着镇压万古的帝威!镇魂剑悬于身侧,吞吐着撕裂灵魂的寒芒!
这一刻,我的身影,我的意志,我的声音,如同天道纶音,清晰地烙印在酆都万兆阴魂的灵魂深处!
“酆都的子民们!”
声音如同万钧雷霆,滚滚碾过整个地府!
“看着朕!”
“看着你们真正的帝王!”
“看着朕身上的伤!这贯穿胸膛的裂痕!这几乎碎裂的臂膀!这残留的冰霜与魔气!”
法相之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被千百倍放大,清晰地展现在所有阴魂眼前!那是被秦广王偷袭,打入永寂冰渊,挣扎求生留下的烙印!
“这些伤!拜谁所赐?!”
“拜那藏身暗处、道貌岸然的国贼——秦广王!”
“是他!趁朕于冰渊鏖战,稳固地府根基之时,从背后偷袭!欲置朕于死地!”
“是他!在朕重伤濒死之际,弄出这卑劣的傀儡,顶替朕的容貌,窃取朕的权柄!”
“是他!勾结天庭,引天兵下界,欲将地府万兆阴魂的命运,拱手献于那高高在上的天庭刽子手!”
我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阴魂的心头!
“你们以为,那几殿阎王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真是为了地府的朗朗乾坤?为了你们这些草芥般的阴魂?!”
法相巨目如电,扫向遥远的西部!
“错!大错特错!”
“从他们竖起反旗的那一刻起!他们想要的,就从来不是什么公道!不是什么正义!”
“他们想要的,是和秦广王这个窃国大盗一起!瓜分这地府的血肉!重新划分他们作威作福的领地!”
“泰山王要他的地盘永世为王!楚江王要他的鬼域独霸一方!卞城王要他的要塞固若金汤!还有那些残兵败将,都想着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继续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
“他们口中的‘清君侧’,不过是他们这群豺狼,为了争夺更大的骨头,而互相撕咬的借口!”
“他们所谓的和谈,不过是分赃不均时,暂时停下爪牙,商量如何更体面、更长久地…吸食你们的骨髓!”
“他们!从未将地府万兆阴魂的生死!放在眼里!”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阴魂的耳畔!揭露着那血淋淋的、被权力和利益掩盖的真相!广场上,无数阴魂脸上露出了被点醒的愤怒、被欺骗的屈辱!那些麻木的眼神,开始燃烧起火焰!
“而朕!”
法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沉重到极致的悲痛和决绝!
“朕必须告诉你们…一个…朕一直不愿面对,更不忍告诉你们的…真相!”
巨大的法相缓缓低下头,那千丈高的身影,竟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酆都大帝…我们那位威严而仁慈的陛下…”
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哽咽。
“他…并非如朕之前所言…在闭关…”
“他…已经…陨落了!”
轰——!
如同亿万道惊雷同时在所有阴魂脑海中炸响!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大帝…陨落了?!
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镇压幽冥万载的存在…不在了?!
“是谁?!”悲愤的吼声从镇渊军中响起,是张横,他双目赤红如血!
“是谁害了大帝——!!!”无数阴魂跟着发出撕心裂肺的质问!大帝的威望,早已深入人心!他的陨落,如同天塌!
法相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足以刺破苍穹的仇恨光芒!
“凶手!就是秦广王!和他背后的主子——西天佛国!地藏王菩萨!”
声音如同泣血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恨意!
“是秦广王这个叛徒!里应外合!是地藏王那个道貌岸然的秃驴!以佛光金线为枷锁,以地府怨气为食粮!囚禁大帝!日夜侵蚀!直至…本源溃散…帝魂…消亡!”
“是他们!共同谋划了这场颠覆地府的血腥叛乱!是他们!要将这承载轮回的幽冥世界,变成西天豢养信仰的牢笼,变成天庭炼丹的原料场!”
“而大帝!”法相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肃穆而沉重,“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帝宫崩塌、本源溃散之际!将这幽冥帝令!将这酆都玉玺!将这地府万兆阴魂的命运…托付给了朕!”
玉玺与帝令在法相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大帝最后的遗志!
“朕!在此立誓!”
法相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九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力量:
“第一!朕必承大帝遗志!整顿地府吏治!肃清贪腐!让这幽冥世界,不再是权贵吸食阴魂血肉的魔窟!让轮回有序!让冤屈得雪!让每一个地府子民,有尊严地走过这黄泉路!”
“第二!朕必诛国贼秦广王!取其首级!血祭大帝英灵!为所有死难的忠魂!讨回血债!”
“第三!朕必掀翻那西天雷音!踏碎那信仰囚笼!将那伪善的地藏王!拖下莲台!让他亲身体验…他一手造就的…这幽冥地狱!”
法相千丈身躯傲然而立,暗紫魔纹与金色愿力在帝袍上流淌,玉玺光芒照耀万古,镇魂剑寒芒撕裂长空!
“这血债!朕来讨!”
“这地府!朕来守!”
“这仇…朕来报!”
“尔等…可愿随朕…掀了这天?!”
千丈法相的怒吼,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惊雷,狠狠劈碎了酆都城上空残留的阴霾与死寂!那声音中蕴含的决绝、悲愤、力量,以及那暗紫魔纹与温暖金光交织的、如同魔神与圣皇合一的恐怖威压,瞬间点燃了所有积压的情绪!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轰——!!!
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彻底喷发!如同冻结了万载的冰川轰然崩解!
“愿!!!”
张横第一个发出泣血般的嘶吼,他高举着残缺的长矛,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废墟之上!
“愿随陛下!掀了这天——!!!”王猛等所有镇渊军将士,如同最狂热的信徒,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齐刷刷跪倒!刀枪顿地之声汇成钢铁的洪流!
“愿随陛下!!!”广场上,那些刚刚被点醒的阴魂,那些失去了家园、亲人,在伪帝“和谈”谎言下麻木绝望的游魂,此刻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看到了那千丈法相上狰狞的伤口,听到了大帝陨落的悲讯,感受到了那玉玺金光中传递的、对这片幽冥土地的责任!他们如同潮水般跪伏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
“掀了这天!”
“掀了这天!!”
“掀了这天——!!!”
声音!数十万!上百万!千万!数不清的阴魂鬼卒的嘶吼汇聚在一起!不再是杂乱的呼喊,而是如同亿兆灵魂意志的共鸣!这声音超越了物理的界限,化作无形的、足以撼动轮回的磅礴力量!整个酆都城,不,是整个幽冥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震动!大地在轰鸣,忘川河掀起滔天巨浪,无数沉寂的阴魂在遥远的角落被惊醒,茫然地望向酆都的方向!
“大帝万岁!”
“陛下万岁!”
“掀天!掀天!掀天!”
山呼海啸!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永不停歇的惊涛,疯狂地拍击着幽冥的苍穹!那汇聚而来的、温暖而浩瀚的人道愿力,从未如此磅礴,从未如此炽热!它们如同金色的光雨,源源不断地涌入我千丈法相之中,滋养着帝气,抚平着伤势,更让那暗紫色的魔纹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手中的酆都玉玺,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整个地府的气运都在欢呼雀跃!
这沸腾的声浪,持续了许久,许久。仿佛要将这万古幽冥积累的所有屈辱、所有不公、所有绝望,都在这呐喊声中彻底宣泄出来!
终于,那顶天立地的千丈法相,缓缓抬起了双手。
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只是一个简单而威严的…下压的手势。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抚平万灵心潮的帝威,伴随着玉玺的金光,如同和煦的春风,瞬间拂过整个沸腾的广场。
奇迹般地,那山呼海啸、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迅速地、有序地平息下来。数十万双眼睛,带着狂热、敬畏、期待,仰望着那如同神魔般的身影。整个酆都,陷入了一种庄严肃穆的寂静。
法相的目光,如同穿透万古的星辰,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跪伏的身影。那目光中,有悲悯,有沉重,更有一种开创新纪元的决绝。
“酆都的子民们。”我的声音不再如雷霆般暴烈,而是变得深沉、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庄重,响彻在每一个灵魂深处。
“你们称朕为大帝,为陛下。”
“但今日,在此地,在吾等掀翻旧天、重立新规之前…”
法相微微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在幽冥万古的史册上,刻下第一笔:
“朕…名李安如!”
李!安!如!
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形的闪电,劈开了所有阴魂心中固有的认知!
不是赵铁柱那个化名!不是酆都大帝的尊号!而是一个…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属于我自己的名字!一个象征着与旧秩序彻底割裂的名字!
“李安如…”无数阴魂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新奇。这个名字,没有帝号的沉重,却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锐气!
“从今日起!”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宣告着幽冥世界的新生!
“此地府!不再是天庭牧养信仰的牧场!不再是西天收割怨气的囚笼!”
“此地府!乃承载轮回之重器!乃万灵往生之枢纽!乃吾等亿万阴魂…安身立命之家园!”
“此地府!只尊天道轮回!只循幽冥律法!不受天庭符诏!不奉西天佛旨!”
“天庭?西天?”我法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轻蔑的弧度,如同在俯瞰蝼蚁,“他们若敢再将爪牙伸入此界…”
“来一只!斩一只!”
“来一双!灭一双!”
“纵使漫天神佛齐至…朕,李安如!亦率尔等…以血相迎!以命相搏!直至…天翻地覆!幽冥永固!”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所有阴魂的心头!宣告着前所未有的独立与尊严!广场上,无数阴魂激动得浑身发抖,那些曾被天庭天兵威压吓得瘫软的鬼卒,此刻眼中也燃烧起不屈的火焰!
法相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凌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遥远的西部,刺向那隐藏在无尽佛光背后的阴影!
“至于地藏王…”
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仇恨,如同在宣读最终的审判!
“此獠!以慈悲为表,行豺狼之实!以佛光为锁,囚禁大帝!以怨气为食,滋养金线!乃地府万载祸乱之根源!乃害死大帝之元凶!”
“自今日起!地藏王!及其座下所有爪牙!视为幽冥公敌!凡我地府所属,遇之…”
“杀!无!赦!”
杀无赦!
三个字,带着铁血与决绝,宣告着对西天势力的彻底宣战!
目光再次扫过叛军盘踞的方向:
“还有泰山王!楚江王!卞城王!以及所有依附他们的叛军残部!”
“他们早已背叛了地府!背叛了轮回!背叛了生而为‘灵’的底线!”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行的却是裂土封王、吸食阴魂血肉的勾当!他们的存在,就是对这幽冥世界最大的亵渎!”
“自今日起!凡此叛军所属,皆为地府之敌!无招抚!无和谈!唯有一路…”
“斩尽!杀绝!犁庭扫穴!直至…地府靖平!”
斩尽杀绝!犁庭扫穴!
这是对内部叛乱的最终定调!不留余地!不死不休!
巨大的法相缓缓收回目光,重新投向下方那如同汪洋般跪伏的臣民。玉玺的光芒温暖而坚定,帝袍上的暗紫魔纹在金色愿力的冲刷下,竟也显露出一丝奇异的、守护的意味。
“此地府…”
法相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厚重,如同承载着万古的承诺。
“将换新天!”
“此幽冥…”
“将…永镇轮回!”
“此志…”
“天地为证!万灵共鉴!”
轰——!!!
玉玺光芒冲天而起,与天空中那轮亘古长存的血月交相辉映!仿佛在向整个三界,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充满铁血、独立与未知的新纪元的…开启!
酆都城内,万魂俯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再次汇聚,这一次,带着对新皇的认同,对新天的期待,对那铁血誓言的…坚定追随!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在支离破碎的酆都城上空久久回荡,如同亿兆阴魂意志的共鸣,温暖而磅礴的人道愿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滋养着帝气,抚平着伤势,连额头上那枚躁动的血晶烙印,在金色愿力的冲刷下,都显得温顺了几分。
然而,在这沸腾的忠诚与狂热之下,我的内心却如同永寂冰渊的最深处,冰冷、坚硬、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
秦广王!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深处!偷袭之仇!傀儡之恨!石魁之殇!大帝陨落之痛!还有…这酆都城满目疮痍的债!
他此刻在哪里?在前线“望乡台”,装模作样地“统兵平叛”?不!绝不可能!
我打退天庭仙神缉令使,当众斩杀伪帝,揭露其滔天罪行,昭告天下大帝陨落真相,更宣告地府独立,与天庭西天彻底决裂!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连环重锤,足以让那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魂飞魄散!
他必惊!必惧!必疑!
惊的是我竟能从永寂冰渊活着回来,还带着如此恐怖的力量!惧的是天庭的失败,意味着他最大的靠山暂时靠不住了!疑的是…我实力暴涨的根源?是否…与那冰棺中的“尸体”有关?
“尸体”…那份“三界清洗名单”…他处心积虑、不惜背叛一切也要得到的终极力量!
他一定会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那片埋葬了他野心的冰原!回到玄冰绝垒!去查看他视若珍宝的“大礼包”!去吸收那具“尸体”的力量,作为他最后翻盘的底牌!
而我…要的就是他回去!
“墨鸦!影梭!”我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中响起,冰冷而迅疾,盖过了广场上依旧汹涌的声浪。
两道如同阴影般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我身侧废墟的阴影里,单膝跪地,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刻骨的仇恨和绝对的服从。
“陛下!”
“听令!”我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军令烙印过去。
“第一:速调十万镇渊军精锐!即刻出发,目标——永寂冰渊!”
“要求:化整为零!百人为队,千人为营!走最偏僻的冥河支流、废弃阴脉、古战场遗迹!不惜一切代价隐匿行踪!三日内,必须抵达冰渊外围指定坐标潜伏!没有朕的玉玺传令,任何人不得暴露,不得擅动!违令者…魂飞魄散!”
“第二:除这十万精锐外,其余所有可战之兵!由张横、王猛统率!整合整个地府所有力量!打出‘讨逆平叛、为大帝复仇’的旗号!目标——四方叛军!泰山王、楚江王、卞城王所有地盘!给朕…猛攻!”
“要求:声势要大!攻势要猛!不计伤亡!不计代价!目的只有一个——让秦广王知道!朕的主力,正倾巢而出,扑向他的叛军盟友!让他以为…朕的注意力,全在四方战场!”
“属下领命!”墨鸦和影梭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墨鸦的身影瞬间淡化,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显然是去传达调动十万精锐的密令。影梭则依旧跪在原地,如同一柄出鞘的匕首,等待着更重要的任务。
“影梭,”我看着这个沉默寡言却感知敏锐到极致的追踪大师,“你亲自去!带上夜枭最精锐的追踪小队!目标——永寂冰渊!秦广王!”
“要求: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隐匿得多深!给朕死死盯住冰渊入口!盯住玄冰绝垒!他只要踏入冰渊一步…不!只要他的气息出现在冰渊万里之内!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将消息传回朕的玉玺!”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战斗!是眼睛!是耳朵!是朕…放在冰原上的猎鹰!秦广王不死,尔等…永世为眼!”
“遵旨!主上放心!秦贼…逃不过夜枭的眼睛!”影梭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压抑到极致的复仇渴望。他重重叩首,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废墟的阴影,消失不见。
命令下达完毕,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因调动力量而翻腾的气血和脑中那依旧存在的、共工与血晶邪念对峙的嗡鸣。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依旧狂热的人群。
双手再次缓缓下压。
声浪渐息。
“酆都的子民们!”我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沉稳,“叛逆未平!国贼未诛!血仇未报!此地府…尚需尔等同心戮力!”
“朕,将亲率王师,西征平叛!犁庭扫穴!荡平妖氛!”
“此城…乃吾等根基!乃大帝英灵庇佑之地!朕命尔等,各司其职,修复城池,安抚伤魂,整顿秩序!待朕凯旋!”
“此期间,由厉魄将军暂摄朝政!维持幽冥运转!”
我将象征临时监国权柄的副印虚影,投向下方早已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厉魄。这位早就追随我的老将,此刻老泪纵横,重重叩首:“臣!厉魄!誓死守护酆都!恭候陛下凯旋!”
安抚民心,分派任务,恢复秩序…一系列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酆都城这架刚刚经历风暴的机器,开始艰难而坚定地重新运转起来。
而我,则悄然退入森罗殿深处,那处被大帝帝气本源浸润、又经过我初步修复的核心静室。
盘膝坐定,隔绝外界喧嚣。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死寂的冰原。
秦广王…你现在,是不是像热锅上的蚂蚁?西部战场告急的文书是不是像雪片一样飞向你?酆都剧变的消息是不是让你肝胆俱裂?你还能在“望乡台”坐得住吗?
你一定会走!抛下那堆烂摊子!用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方式!回到你的老巢——永寂冰渊!
因为那里有你最后的希望!那份名单!那具“尸体”的力量!
你想象不到吧?那具尸体,早已成了空壳!那份名单,正在朕的怀里!你视若珍宝的力量之源…早已被朕截胡!还被朕用来…忽悠了那老怪物共工!
当你怀着最后的希望,踏入那片冰冷的死地,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冰棺,看到那被撕去脊背骨板的残骸…你会是什么表情?
震惊?绝望?还是…彻底的疯狂?
朕…很期待!
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到极致、也期待到极致的笑容。
我缓缓闭上双眼,神识沉入体内。一边调动帝气与人皇气,加速修复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一边沟通着额头的血晶烙印。
“老东西,”我在识海中冷冷道,“别装死!秦广王快到了!那才是你的‘正餐’!给朕…打起精神来!”
识海深处,传来共工一声冰冷、贪婪又带着无尽怨毒的哼声,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唤醒,磨砺着爪牙。
时间,在静修与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酆都城在厉魄的治理下,渐渐恢复着秩序。西部的战报如同预料般传来,张横、王猛打得极其惨烈,但也极其凶猛,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叛军的地盘,牵制了泰山王等人几乎所有的力量。
而十万镇渊军精锐,如同融入冥界阴影的溪流,无声无息地朝着永寂冰渊的方向汇聚。
终于!
嗡——!
静置于我膝前的酆都玉玺,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急促而轻微的震动!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影梭独特精神烙印的信息,如同烧红的针,瞬间刺入我的识海!
主上!冰渊!万里之外!隐遁流光!气息…确认!秦广王!已入彀!
来了!
我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再无半分虚弱与疲惫!只剩下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寒杀意和焚尽九幽的复仇烈焰!
秦广王…你终于…回来了!
回到你的…葬身之地!
“传令!”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瞬间穿透静室,响彻在早已在殿外待命的墨鸦识海中!
“十万阴兵!锁死冰渊所有出口!结‘幽冥锁魂大阵’!给朕…封天绝地!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朕…亲赴冰原!”
“取…秦贼狗头!”
话音未落,我的身影已然从静室中消失!只留下一道撕裂空间的暗紫色残影,混合着温暖的金色愿力,如同逆流的陨星,朝着那永寂冰渊的方向…疾驰而去!
冰原之上,寒风如刀。
秦广王…朕来…送你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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