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广袤的大地之上,弥漫着萧条与衰败的气息。
一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飘舞,最终轻轻落在邓茂的肩上,他伸出手指,轻巧地将它弹开。
邓茂紧握手中的长柄大刀,那熟悉的清凉与坚硬质感,从指尖传来,不禁让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邓茂凝视着旷野的尽头,那里有一条模糊的黄线,在缓缓蠕动。
当邓茂得知征北军已经渡过河流的消息时,他自然是惊怒不已。然而,在冷静下来之后,他迅速派遣斥候前去通知高升。
考虑到玄巾军的纪律松散和混乱状态,邓茂不敢贸然前去截击,只能在大营周边慢慢集结兵力。
邓茂注视着终于集结完毕的三万玄巾军,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紧了紧蛮兽腰带,卸下背上的包裹着兽皮的铁制圆盾,将其挂在左手小臂上。
他身后的玄巾军士兵们,也在忙碌地整理装备,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时间,刀剑出鞘声、士兵们的喘息声、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大战前紧张而激昂的氛围。
地平线上那条模糊的黄线变得越来越粗,远方传来绵长而嘹亮的号角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玄巾军阵前一片肃静,只有秋风呜咽。邓茂听到身旁少年轻微的牙齿打颤声。他转过头,目光柔和地望向身边的少年。
少年只有十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手中紧握着制式长刀,双手微微颤抖。
邓茂轻拍少年的肩膀,淡然地说:“别紧张,就像平时训练一样。一会儿紧跟着我,千万别掉队。”
少年名叫李果,是邓茂上级兼好友李波的独子,而李波曾救过邓茂的命。
那时的邓茂还是安平郡的一名郡兵,而李波是他们队伍的佰长。
邓茂初次上战场,面对如狼似虎的贼寇,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一名贼寇如幽灵般冲到他面前,手中钢刀高举,残阳映照在刀刃上,耀眼的反光,令邓茂目眩不已,呆立当场。
邓茂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耀眼的刀光,从空中斩落,整个人仿佛被石化,既不能躲避也无法格挡。
危急时刻,一柄厚重的长柄大刀,架在了他的肩上,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几乎要震碎了他的耳膜,也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野性。
他张口咆哮,手中大刀狠狠砍出,直入贼寇的腰腹部。
邓茂永远忘不了那一刀砍入的感觉,就像他小时候用猎刀砍入野兽皮肉一样。
救他一命的正是李波,而李波为了救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当李波挥刀救邓茂时,一杆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
当那带血的枪尖,从李波胸前穿出时,邓茂怒目圆睁,一刀斩下了那长枪主人的头颅。
李波释然地笑了笑,在他气绝身亡之前,只留下了一句遗言:“照顾我的儿子李果,抚养他长大成人,让他结婚生子……”
邓茂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拿起李波的长柄大刀,也承担起了他留下的遗愿。
为了李果,他继续留在郡兵中,积攒军功,挣取粮饷。
其实郡兵的粮饷,还算可观,尤其是对于邓茂这样除了战斗,别无所长的人来说,至少能维持生计。
然而,世道愈发艰难,战功奖赏常被上级贪墨,粮饷也常常不能足额发放。
这对于出身贫寒的邓茂,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想要仅凭战功升迁,积攒家业,为李果娶妻生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由于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出路,邓茂只能靠着仅够两人日常开销的微薄粮饷,艰难度日。
直到遇见张曼成,投效玄巾教之后,邓茂这才看到了完成好友遗愿的希望。
尽管知道张曼成并不是成就大事之人,但邓茂也并无大志,仅仅是想着完成老友的遗愿罢了。
李果紧咬嘴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回答:“叔父大人,我明白了。”
邓茂审视着李果,随后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实际上,邓茂并不希望李果这么早便投身战场,但面对他的坚持,也无可奈何。
李果颇具武勇,将家传的刀法,修炼的熟能生巧,邓茂因此才勉强同意,不过将他纳入了亲军,也就是玄巾力士,以便在战场上给予一定的关照。
邓茂再次转头望向骑兵阵列的前方,只见高升正大声指挥着,催促着其麾下的玄巾军,迅速整顿队形。
邓茂不禁苦笑,这些将士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临时纠集的流民更为贴切。
他们不仅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队形,甚至连基本的列阵,都难以完成。
面对其他久疏战阵的郡兵,或许还能凭借人数优势勉强取胜,但即将到来的却是功勋卓着、声名显赫的征北将军麾下的精锐部队。
就在此时地平线上那条黄色的线条,逐渐变得粗壮,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邓茂感到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无限延长,远处隐隐传来雷声,脚下的大地也在轻微颤动。
终于,当邓茂看清那迎风飘扬的旌旗时,他那因连番激战而变得麻木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脸上的镇定,也瞬间消失无踪。
因为那旌旗上赫然绣着一个醒目的“镇北将军张”字。
在旌旗之下,一位身披铠甲的将领,率领着大批征北军,气势汹汹地冲杀而来,那正是被称作贪狼出世的张泛张文骞!
邓茂尚且如此,那些玄巾军普通兵卒更是不堪,有些甚至连武器都拿不住了。
邓茂不由得苦笑起来,这样毫无战斗欲望的军队,别说七万了,就算有七十万,那又能如何?
张泛在接到典韦传回的消息后,立刻率领五千精锐骑兵,火速赶往木桥,与典韦会合。既然计划已经泄露,无法按原定策略进行突袭,那就正面迎战吧。
张泛高举天枢刀,骑马疾驰,两万名征北狼骑紧随其后,形成庞大的骑阵,宛如来自地狱的幽涛,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如山崩地裂,如惊涛拍岸,向玄巾军席卷而去。
脚下的大地似乎在向后退去,天地间充斥着成千上万匹健马,同时踏击地面的轰鸣声,整个世界都在战栗、颤抖,仿佛宇宙乾坤,唯我独尊。
炽热的豪情,在张泛胸中燃烧,他的双眸也被激情所灼热。
“分!”
当距离玄巾军阵型约千余步时,张泛大喝一声,手中天枢刀猛烈挥下,同时拨转马头,斜向骑阵的侧翼冲去。
两万名征北狼骑如雷响应,声震云霄,随后分为两股,一万铁骑由张合率领,紧随张泛之后,而另一万铁骑则在难楼的带领下,向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数万铁蹄掀起漫天尘土,如同滚滚铁流,转瞬间抵达玄巾军阵型的侧翼。
“放箭!”张泛迅速收起天枢刀,取下挂在马鞍上的三石强弓,熟练地搭箭上弦。
紧随其后的张合与一万名骑兵,同样敏捷地搭弓射箭。
与此同时,难楼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刹那间,密集如雨的箭矢,遮蔽了天空,向玄巾军的军阵,倾泻而下。
箭矢如暴雨般落下,玄巾军一片慌乱,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躲藏。
然而在荒野外,密集的步兵阵型中,又有多少空间可以躲避密集的箭雨?
箭雨扫过,玄巾军瞬间被射倒一片,哀嚎声不断响起。
邓茂挥舞着长柄大刀,尽力保护着李果,同时指挥着周围的亲军士兵,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面对如此猛烈的箭雨攻势,他们的抵抗,显得微不足道。
玄巾军除了邓茂和高升两位坛主,以及各个堂主及其亲兵,尚且穿戴有盔甲外,其余人都是披着薄薄的牛皮甲,甚至是身无寸甲。
数轮箭雨过后,玄巾军的军阵,开始骚动起来,许多士兵,开始惊恐地环顾四周,胆怯的已经开始退缩。
邓茂和高升在阵前策马来回奔走,大声喝斥,试图控制住颓势。
但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更多的人开始往后退缩,甚至是转身就逃,能够坚持留在原位的士兵,正在变得越来越少。
邓茂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流民终究是流民,即便经历无数次战斗,他们似乎永远无法蜕变为精锐之师。
在官军骑兵阵的沉重压力下,玄巾军虽然一度因占据涿郡而高涨的士气,很快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高升在连续斩杀几名逃兵后,意识到这种做法徒劳无功,最终决定放弃,不再去管那些四散逃亡的士兵。
须知,在辽阔的荒原上,步兵若遭遇骑兵,唯有组成紧密阵型,拼死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一旦转身逃跑,便等同于自寻死路,毕竟人跑的再快,也永远无法与马蹄竞速。
遗憾的是,那些逃窜的玄巾军,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领悟了吧。
高升与邓茂几乎同时派遣了他们各自的精锐部队,由玄巾力士组成的亲兵队伍。
这些玄巾力士,作为他们底气所在,汇聚在一起,人数多达数千。他们是一群披坚执锐的骑兵,其中不乏像邓茂这样的官军出身。
数千名玄巾力士迅速集结成战斗队形,展现出不容小觑的战斗力,未必就没有一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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