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黄河中段,河面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底下奔涌的浊浪。周成煜突然指着北岸的峭壁:“那是三线建设时的废弃隧洞!”崖壁上“备战备荒”的标语被水浸得发涨,红漆顺着岩壁往下淌,像极了勘探队日记里画的血痕。
李默抛出铁锚时,锚链突然卡在河底的硬物上。周小小潜下去摸,指尖触到片冰凉的金属——是块搪瓷牌,上面印着“黄河水文站”五个字,边角还粘着半片军绿色布料,和气象站褥子的料子一模一样。
“下面有东西!”她刚浮出水面,河底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周成煜蹲在船舷边看水深仪:“河床图上标过暗河,就在隧洞正下方。”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沉,定星针从周小小怀里飞出来,直直扎进隧洞入口的石缝。
隧洞里比想象中干燥,岩壁上还留着当年的标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李默用手电筒照向深处,光柱扫过的地方,堆着几十只木箱,箱身上的“炸药”二字被潮气浸得模糊,却和盐井里的箱子款式完全相同。
“是寻灵会没来得及运走的。”苏雨晴撬开最上面的箱子,里面的炸药包上压着本油印小册子,标题是《灵脉开发计划》,落款处盖着个模糊的红章。册子的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合影,十几个人站在黄河边,最中间的人脖子上,挂着和张明远同款的皮绳。
周小小突然注意到合影背景里的帆布帐篷,帐篷门口插着根木杆,杆顶绑着的红绸子在风里飘——那绸子的打结方式,和勘探队徽章上的红绳如出一辙。她刚要指给众人看,隧洞深处突然传来滴水声,节奏竟和李默铜铃的频率完全一致。
“这边!”李默拽着铜铃往暗处走,铃声在空荡的隧洞里回荡,竟引得岩壁上的水珠纷纷坠落,在地面汇成条小溪,顺着地势往隧洞尽头流去。周成煜蹲下身摸了摸水迹:“姐,是硝石水,和炸药箱上的味道一样。”
尽头的岩壁上,有人用红漆画了个巨大的五角星,星尖正对着块松动的石头。敲开石块,后面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飘出股熟悉的味道——和岱庙香炉里的柏叶香一模一样。
“是守灵人的藏身地!”周小小钻进去时,手电筒的光扫过洞壁,上面刻满了名字,最上面一行是“第一批守灵人”。
洞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老式收音机,调频指针停在“黄河之声”的频段。李默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灵脉过黄河,需借河灯引,守灵人后代……”后面的话被杂音吞没,只剩下反复循环的“三月三,龙抬头”。
苏雨晴突然发现石台底下的暗格,里面藏着个铁皮盒,打开的瞬间,三枚铜铃滚了出来,铃身上的漩涡标记和李默的那只完全相同。盒子的衬里上,用钢笔写着行小字:“李、周、苏三家,代代相传”。
“我爷爷的日记里提过,当年勘探队里确实有这三姓人。”李默拿起其中一枚铜铃,轻轻一晃,隧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人用沙哑的嗓子喊:“张会长说了,铜镜的另一半就在暗河里!”
周成煜突然把油印册子往怀里一塞:“往暗河走!”他指着洞口上方的通风管,“工程图上标过,这管子通暗河的分流道!”
通风管里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周小小爬在最前面,手指突然触到片粗糙的布料,拽出来一看,是件工装外套,口袋里装着半张火车票,目的地是“青海——山东”,发车日期正是1975年勘探队失踪的那天。
“他们没失踪,是分散转移了!”她刚说完,前方突然透出光亮,通风管的尽头连着条地下暗河,河面上漂着几十盏河灯,灯芯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眨动。定星针突然从周成煜手里飞出去,落在最前面那盏河灯的灯座上。
灯座是用半面铜镜做的。
周小小捞起河灯时,镜面突然亮起绿光,映出幅画面:七十年代的黄河边,三个穿着工装的人正往暗河里放河灯,手里分别举着铜铃、笔记本和罗盘——那罗盘的样式,和苏雨晴家传的一模一样。
“是我们的爷爷!”苏雨晴的声音带着哭腔,镜面里的绿光突然暴涨,顺着暗河往上游蔓延,河灯的火光也跟着连成线,像条通往未知的路。李默突然指着河对岸:“看那面墙!”
对岸的岩壁上,有人用硝石画了幅巨大的地图,从黄河一直延伸到岱庙,每个节点都标着个五角星,最后一个星尖指向的位置,正是他们此刻站立的暗河。地图的角落里,刻着行小字:“守灵不是困住灵脉,是护送它回家”。
暗河突然剧烈摇晃,周成煜拽着众人跳上漂来的木筏:“寻灵会的人在炸隧洞!”木筏顺流而下时,周小小回头望,看见绿光从岩壁的裂缝里涌出来,顺着暗河往黄河主干道流去,河灯的火光在绿浪里起伏,像无数个跳动的心脏。
木筏冲出暗河的瞬间,周小小看见河面的冰已经全化了,两岸的柳枝抽出新芽,在风中摆得像七十年代标语里的感叹号。远处的渡口,老头正带着守灵人的后人们放河灯,火光顺着黄河往东方蔓延,那是岱庙的方向。
“灵脉要回岱庙了。”周成煜翻开笔记本,最新的页面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字,笔迹和他爷爷的一模一样:“七十年代埋下的种子,该发芽了。”
李默的铜铃突然响了,三个铃铛的声音混在一起,在河面荡开圈圈涟漪。周小小把三面铜镜拼在木筏上,完整的镜面里,映出无数个模糊的身影,从七十年代的勘探队,到现在的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点微光,像条永远不会断的链条。
木筏顺流而下,两岸的村庄里升起炊烟,有人在河边唱着七十年代的老歌。周小小摸出那本1975年的工作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幅画:三个孩子站在黄河边,手里举着铜镜、铜铃和定星针,背景里的太阳正冉冉升起,像枚刚画好的五角星。
木筏漂过三门峡时,周小小突然发现河面上的绿光在绕着桥墩打转,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李默用竹竿往水下探,竿尖触到片冰凉的金属网,网眼里缠着圈生锈的铁链,链头拴着块七十年代的工牌,照片上的人戴着眼镜,嘴角有颗痣——和日记里“往冰缝喂灵”的老张长得一模一样。
“是寻灵会的老据点!”周成煜突然指着桥墩内侧,那里凿着个半人高的洞,洞口堆着些褪色的红袖章,上面印着“黄河治理突击队”的字样,和神女峰白骨上的那半片完全吻合。苏雨晴往洞里照手电筒,光柱扫过的岩壁上,刻着排歪歪扭扭的字:“1976年春,灵脉卡在此处,需用铜镜引”。
洞底的石台上摆着个铁皮饼干盒,打开的瞬间,股柏叶香混着水汽涌出来。里面装着半面铜镜,镜缘的缺口刚好能和暗河找到的拼在一起,完整的镜面上,漩涡中心浮出个“张”字,和“李”“周”“苏”三个字围成圈,把聚灵珠的绿光裹在中央。
“老张也是守灵人!”周小小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他往冰缝扔东西不是喂灵,是在补灵脉的缺口!”话音刚落,桥墩突然传来震耳的轰鸣,上游漂来些碎木片,上面还沾着炸药的硝石味。
“寻灵会的余党在炸桥!”李默拽着木筏往岸边划,竹竿突然撞到块礁石,礁石上刻着个五角星,星角里嵌着的盐晶在绿光里亮得刺眼——正是神女峰标语里的那种盐晶。周成煜摸出地质锤敲了敲,礁石后面露出个暗洞,洞里堆着几十盏河灯,灯座全是用勘探队的搪瓷碗做的,碗底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
暗洞深处的岩壁上,挂着件七十年代的军大衣,口袋里塞着张泛黄的介绍信,抬头写着“致岱庙守灵人”,落款是“黄河水文站张”。苏雨晴展开信纸,上面的钢笔字已经洇了水:“灵脉过黄河需三镜合一,然寻灵会觊觎已久,吾已将铜镜分藏三地,待李、周、苏后人齐聚……”后面的字被水浸成了墨团,只剩最后一句清晰可辨:“岱庙青铜鼎下,有守灵人的花名册”。
木筏刚靠岸,就见远处的河堤上跑来群人,领头的举着杆红旗,旗面印着褪色的漩涡标记。李默突然吹了声口哨,神鹰从云端俯冲下来,爪子抓着面铜镜——竟是张明远掉在河心的那半面!原来护灵蛇早把它衔到了岸边。
“四镜合一!”周小小把四面铜镜往礁石上拼,绿光突然冲天而起,在河面凝成条发光的桥,桥上闪过无数身影:七十年代的勘探队在凿隧洞,老张往冰缝里塞盐晶,周成煜的爷爷在盐井画五角星……最后定格的画面里,三个戴红领巾的孩子正往黄河里放河灯,手里举着的铜铃、笔记本和罗盘,和现在的他们一模一样。
河堤上的人突然喊:“那是守灵人的灵桥!”李默突然认出领头的老头,正是渡口给他们徽章的船老大,只是此刻他脖子上多了串红绳,绳头拴着半片勘探队的徽章。“我们是来帮忙的!”老头挥了挥手里的河灯,身后的人纷纷举起油灯,火光在绿光里连成片,像条温暖的腰带裹住了黄河。
寻灵会的人刚要往桥上冲,河面突然掀起巨浪,护灵蛇从水底探出头,巨大的蛇身绕着灵桥转了三圈,鳞片上的绿光把那些人困在浪涛里。周成煜突然指着上游:“灵脉在往岱庙走!”绿光顺着河道往东方涌去,灵桥也跟着移动,像条会跑的光带。
木筏重新漂在河上时,周小小发现那本工作日记又多了几页,上面画着岱庙的平面图,青铜鼎的位置用红笔圈了圈,旁边写着“1975年秋,与三位同志藏花名册于此”。李默的铜铃突然响得急促,他摸出那枚新找到的铜铃一起摇,四铃声混着河浪声,竟和收音机里的“三月三,龙抬头”重合在了一起。
苏雨晴把四面铜镜裹进军大衣,镜面透出的绿光在她掌心映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举着盏河灯,背后是岱庙的飞檐。“快到了。”她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两岸的村庄已经能看见岱庙的轮廓,晨雾里的琉璃瓦在绿光里闪得像星星。
木筏驶过最后道河湾时,周小小回头望了眼,黄河水面的绿光正顺着支流往四面八方蔓延,像无数条毛细血管在大地里跳动。她突然明白那句“守灵人是灵脉本身”的意思——七十年代埋下的火种,早已顺着血脉,传到了每个普通人的心里。
日记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铅笔字,笔迹稚嫩得像孩子写的:“我在河堤上放了盏河灯,灯座是爷爷的搪瓷碗”。纸页边缘沾着片干枯的柏叶,和岱庙、盐井、神女峰找到的拼在一起,正好凑成完整的一枝。
岱庙的朱漆大门在晨光里泛着暗红,门钉上的铜绿沾着层薄露,像七十年代老照片里的模样。周小小刚踏上石阶,定星针突然在掌心发烫,针尖斜斜指向庙内的青铜鼎——那鼎足上的纹路,竟和铜镜背面的漩涡完全吻合。
“花名册就在鼎下。”李默的铜铃突然轻响,庙檐下的风铃跟着共鸣,声音里混着柏叶燃烧的噼啪声。苏雨晴推开虚掩的侧门,院里的香炉正冒着青烟,灰烬里埋着半截红绳,绳头拴着的碎瓷片,拼凑起来是“为人民服务”的“务”字——和气象站枕头上磨掉的部分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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