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望着东方的晨雾,眼神凝重:“让赵千总去。他是安庆人,熟悉地形,让他带三名精锐,骑快马抄近路,务必在闯军抵达前,把消息送到安庆巡抚衙门。”
黄澍立刻领命,转身时脚步都带着风。
何腾蛟望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江面远去的帆影,缓缓闭上眼。
二十余日的血战,九江城保住了,水师却全军覆没了,这让他心痛。
片刻后。
三匹快马从北门冲出,马蹄踏过护城河边的尸骸,溅起混着血的泥水,绝尘而去。
他们沿途在驿站换马,两日两夜未曾合眼,星夜赶路。
第四日清晨。
安庆城的城楼终于刺破地平线,赵德发眼前一黑,几乎从马背上栽倒,他死死攥着怀里用油布裹了三层的军情,嘶哑地喊:
“开门!九江急报!”
城门卫兵见他们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马上去扶起,惊道:
“什么军情?你又是谁?”
“湖广巡抚麾下千总赵德发!有闯贼军情呈报知府大人!”
赵千总从怀里掏出腰牌,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闯贼已放弃九江,正奔安庆而来,两日之内必至!”
卫兵将信不敢怠慢,将赵千总送去安庆府衙。知府周布欣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茶,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皱得像团乱麻:
“你说闯贼撤出九江,来打安全了?”
“是!大人!”
赵千总应道,
“闯军二十余日猛攻九江不下,两日前击败了我湖广水师后,却突然撤军东行,必是直取安庆、南京!
何大人命属下星夜赶来报信,恳请大人立刻加固城防,速报南京!”
周布欣 “嗤” 地笑了:
“荒谬!闯贼攻九江二十余日,死伤无数,怎会无缘无故撤军?
九江到安庆距离这么远,你们两日便到?莫说是马,便是神仙也难行这般路程!”
他猛地一拍桌子,
“我看你们是闯贼派来的细作,想搅乱安庆人心!”
赵德发的亲兵急得嘶吼:
“大人!我们马跑死了数匹,弟兄们裤子都磨穿了!您怎还怀疑我们是细作?”
赵德发取出印信:
“大人,这是……”
周布欣瞥都没瞥,指着赵千总怒斥:
“伪造朝廷印信,编造军情,还敢在此狡辩!安庆城防坚固,闯贼若来,自有天兵抵挡,用得着你们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妖言惑众?”
他对着衙役厉喝,“推出去,斩了!”
“大人!” 赵千总挣扎着抬头,眼中淌出血泪,“安庆危矣!南京危矣!您信我一次……”
话未说完,便被衙役堵住嘴,拖出了府衙。
三声惨叫在街头响起,滚烫的血溅在青石板上,很快被寒风冻成暗红。
赵千总最后看到的,是安庆城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卫兵,和慢悠悠商队。
这座繁华的城池,还不知死亡已在归途。
……
两日之后,长江水面突然出现黑压压的船队。
闯军的战鼓震得安庆城的窗棂发颤时,周布欣还在书房里临摹字帖。
直到城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他才慌慌张张爬上城楼,却见江岸边的守军早已溃散,闯军的快船像蝗虫般涌上码头,刀光映红了半边天。
“快!开炮!”
周布欣抓着垛口嘶吼,可城头上早已经没有多少守军。
弹药更是没有提前搬过来,只能眼看着闯贼进攻。
三刻钟后。
闯军冲上城墙,守城的兵卒扔掉兵器就跑,民夫们四散奔逃,踩踏声、哭喊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将安庆城的繁华撕得粉碎。
周布欣被亲兵护着往内城跑,却在撞见挂在街角的赵千总的无头尸身。
“报应…… 报应啊……”
周布欣瘫在地上,看着闯军的刀砍过来,终于明白那几人临死前的嘶吼,可一切都晚了。
正后悔之计,后方追来大批闯兵,见到他的官袍,二话不说便冲上来一阵乱砍。
那颗人头很快被看下,由官袍包裹着送往闯贼中军请赏去了。
没了官兵的抵抗,闯军积攒了二十余日的戾气如决堤洪水般喷涌而出。
刀斧劈开安庆城门的那一刻,赵老帽第一个冲上城楼,手中的刀劈翻能看到的一切活人。
滚烫的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狰狞的笑:
“九江城下的账,今儿个在安庆算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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