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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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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大西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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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好友惊人战绩的赞叹,也有对其选择如此激烈方式的担忧,更有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他明白,杨谷此举,不仅是为了徐少谦的白莲教基业,更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为他魏渊扫清障碍,或者说,在逼迫天下大势加速演变。

“传令全军!”

魏渊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加快进军速度!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平定四川!”

他知道,时间变得无比宝贵,他必须尽快稳定西线,然后才有余力东顾,去争取、去应对他那位做出了惊人之举的好友,杨谷。

武昌城内,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徐少谦志得意满地骑着高头大马,在麾下白莲教将领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开进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雄城。

看着城头飘扬的己方旗帜,以及街道两旁那些或敬畏、或恐惧的目光,徐少谦只觉得扬眉吐气,心胸畅快无比。

“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用力拍着身旁将领的肩膀。

“瞧瞧!瞧瞧!这才叫用兵!一天!就一天呐!左良玉那老匹夫就灰飞烟灭了!看来这天下大事,终究还得靠我妹夫啊!”

他此刻对杨谷的佩服简直无以复加。

杨谷用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彻底奠定了他在白莲教军中乃至整个天下格局中的赫赫威名。

而“杨谷”这个名字,也随着武昌之战的传奇战绩,以各种形式在民间飞速流传,越传越神:

有说他是“武曲星”下凡,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人一骑就能冲垮万军大阵;

有说他精通兵法,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武昌之战时曾唤来天雷劈碎了城门;

有说他爱兵如子,麾下士卒都肯为他效死力,所以才能攻无不克;

还有更离奇的,说他身怀异术,能一眼看穿敌军虚实,左良玉就是被他瞪了一眼才心神失守被杀的…

这些荒诞不经却又广为流传的传说,虽然夸张,却实实在在地反映出杨谷此战带来的巨大震撼。

“襄阳杨谷,一日克武昌”。

已成为天下皆知的谚语,其声威之盛,一时无两。

天下人皆知,江南之地,又一位足以搅动风云的枭雄,已然崛起。

川北的秋风已带了些肃杀之意,吹过刚刚收割过的稻田,卷起阵阵尘土。

新军第七镇总旗官刘好骑勒住战马,立于一处矮坡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略显混乱的村庄,金堂县的外围据点。

作为前闯营老卒,对眼前这种场面再熟悉不过。远处烟尘起处,一队打着“大西”旗号的兵马正乱哄哄地涌出村庄,看样子是发现了他们,试图列阵,但那阵型松垮,喧哗声远远就能听见。

“呸!还是老样子!”

刘好骑啐了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更有一丝复杂的感慨。他曾几何时,也是这般模样。

“总旗,打不打?”

身旁的哨长请示,脸上跃跃欲试。

“打!为何不打?”

刘好骑拔出腰刀,提高了音量。

“弟兄们!让对面那些还没开眼的瞧瞧,什么才叫打仗!弩手上前,火枪队准备!骑兵两翼展开!别给咱们第七镇丢了份!”

命令清晰下达。新军第七镇的将士们瞬间动了起来,动作迅捷而有序。

弩手冷静地装填、瞄准,火枪队分成三列,准备进行标准的轮番射击。

骑兵如同灵动的豹子,悄无声息地向两翼包抄。整个队伍如同一台突然启动的精密机器,沉默中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对面的大西军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头目模样的将领还在呼喝着试图整队,甚至有人乱哄哄地向前冲来。

“放!”

刘好骑的刀猛地挥下。

崩!崩!崩!弩弦震响,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如同飞蝗般扑向敌阵。

紧接着,砰砰砰——!密集的“崇祯式”火枪声响起,白烟弥漫,铅子如雨点般泼洒过去。

冲锋的大西军前排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装备简陋,许多人甚至没有盔甲,在新军的远程火力打击下损失惨重。

“杀!”

不待对方从这波凶狠打击中回过神来,新军两翼的骑兵已经猛地撞入其侧翼!

马刀挥舞,血光四溅。正面,刘好骑亲自带领长枪手和刀盾手发起了冲锋。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大西军完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顷刻间便彻底崩溃,士兵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向后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刘好骑率队追击了一阵,砍杀数十溃兵后便下令收兵。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跪地求饶的俘虏,心中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他踢了踢脚边一具大西军士兵的尸体,那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娘的!想当年,老子也是这幅熊样…”

他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又挺直了腰板,环视着自己麾下那些装备精良、神情坚毅的士兵。

“同是苦哈哈出身,这命,还真是不一样。”

他心中感叹。

“跟着闯王,是快意恩仇,可终究是流寇,朝不保夕。还是如今好啊,堂堂正正的大明新军,吃皇粮,领饷银,打胜仗,这才叫活出个人样!”

这一战,不仅轻松击溃了孙可望的外围部队,更让刘好骑这样的“回头浪子”再次坚定了成为大明军人的自豪感。

金堂惨败的消息,很快由溃兵带回了成都城下的大西军主营。

此刻的孙可望,还在做着攻下成都的美梦。

听说一支打着“明”字旗号、装备极其精良、战力强悍无比的百人队伍突然出现在金堂,并且一个照面就将他派去的数千人马杀得片甲不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百十人就能把我上千人打散!对方是什么人物?”

孙可望一把揪住报信人的衣领,厉声喝问。

“探马看清楚了,就是魏渊的兵,火力太猛了!兄弟们根本挡不住啊!”

孙可望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虎皮椅上。

魏渊!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虽未与魏渊直接交过手,但关于此人横扫西北、用兵如神的传闻早已听得他耳朵起茧。

金堂这支先锋军的战斗力,更是印证了传闻非虚。

“怪不得,怪不得李国平这老匹夫这么能扛…”

孙可望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围攻成都,久攻不克,师老兵疲,如今魏渊的虎狼之师已然入川,兵锋直指自己后背!

再联想到刚刚传来的、同样石破天惊的消息,杨谷一日克武昌,阵斩左良玉,白莲教势力大举东进,而非如他最初计划的那样西入四川来助阵。

局势瞬间明朗,却也让他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东面的杨谷暂时不会来,但北面的魏渊却已经来了!而且来势汹汹!

“成都…不能再打了!”

孙可望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流寇特有的狡黠与果断。他深知自己绝非魏渊的对手,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流寇最擅长的是什么?不是固守,不是决战,而是流动!是避实击虚!

“传令全军!”

孙可望的声音变得急促而坚决。

“立刻停止攻城,收拾营帐,拔寨起营!”

部下将领愕然:

“大王,我们去哪儿?”

孙可望走到地图前,手指快速划过:

“向东!过重庆,进夔门,去湖广!杨谷东出,湖广兵力空虚,正是我等用武之地!那里水网纵横,地势复杂,正是我等发挥所长之处,魏渊大军想要追也没那么容易!”

孙可望绝非庸才,他深知与魏渊的铁军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与其在成都城下被随后赶到的明军主力碾碎,不如重拾流寇起家时最擅长的本事,流动。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果决,保存实力、寻找新的血食之地、并将魏渊这把烧得正旺的野火引向他处,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沿途会留下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传令!各营立即拔寨,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他娘的给老子烧了!”

孙可望的声音冷酷而急促。

“粮秣抓紧装车!动作快的,沿途自有‘补给’!”

命令一下,整个大西军营顿时如同炸开的蚁窝,陷入疯狂而混乱的撤退潮中。

人喊马嘶,锣鼓乱响,毫无章法。许多士卒趁机砸开营库,哄抢物资,军官弹压的鞭子和呵斥声淹没在一片喧嚣里。

来不及带走的帐篷、辎重被点燃,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仿佛在向成都城宣告他们的离去,也像是在发泄败退的怨气。

孙可望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成都那巍然不动、让他损兵折将却无可奈何的城墙,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走!”

他猛抽一鞭,率先向东驰去。

他麾下这支庞大的军队,或者说武装流民集团,瞬间化作一股裹挟着毁灭的浊流,开始向东奔涌。

所谓的“流窜”,绝非简单的行军,而是一场移动的灾难。

他们离开成都平原,闯入川中丘陵地带,如同蝗虫过境,又如瘟疫蔓延。

为了抢时间,为了抢夺补给,更为了发泄围城失败的憋闷与对未来的恐惧,孙可望默许甚至纵容了部下们的暴行。

沿途的村镇倒了大霉。

军队所过之处,粮食财物被洗劫一空,稍有反抗便刀剑相加,房屋被点燃,浓烟与火光成为这支军队移动的注脚。

精壮男子被强掳入营,充作苦力或炮灰;女子遭遇不堪言说的凌辱;老弱病残则被无情地抛弃甚至杀戮,尸骸遗弃于道旁,任由野狗啃噬。

哭喊声、哀嚎声、狞笑声与军队的喧嚣混杂在了一起。

他们根本不顾什么队形后勤,只求速度快,抢在魏渊反应过来封堵之前,冲入那看似广阔、可以周旋的长江中游地区。

至于身后留下多少废墟和仇恨,他们不在乎。这种深入骨髓的流寇习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他们就像一股破坏性的洪流,急于冲垮一切障碍,寻找下一个可以暂时喘息、也可以肆意掠夺的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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