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那番真假难辨、却直指核心的“星辰共鸣论”,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沸腾的油锅上,瞬间让底舱内剑拔弩张的贪婪之火冷却了大半。
星髓矿上那因他“小动作”而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或爆炸的银白光晕,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黑胡子脸色铁青,那只巨大的金属铁钩缓缓垂下,幽绿的瞳孔在望月那张挂着完美假笑的俊脸和何邪怀中昏迷的芽芽之间反复扫视。
他腰间的“星蚀弯刀”依旧嗡鸣不休,浑浊星石的光芒急切地明灭着,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胡子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忌惮。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毛家伙,手段诡异,言语更是句句诛心,让他这个深海霸主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
“我?”
望月优雅地摊开手,指尖的玉符上,流转的生肖虚影速度似乎快了一丝,“一个看不过眼的…热心观众罢了。”
他踱步走到那块依旧散发着诱人光芒却显得“脆弱”的星髓矿旁,微微俯身,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银白的长发垂落,与矿石的银辉交相辉映。
“多么纯净的星辰之泪精华啊…却被困在这艘破船、这片污浊的墨海、还有…”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水手,“…这些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灵魂之中。真是…暴殄天物。”
他直起身,转向何邪,脸上的假笑收敛了几分,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百年时光沉淀下来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混杂着故人重逢的唏嘘、对何邪惨状的戏谑、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跃跃欲试的兴奋?
“何邪,几百年了,你还是这么…狼狈。”
望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喟叹,随即又扬起那欠揍的语调,
“不过,为了这小丫头,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倒也算…嗯,情有可原?”
他无视何邪眼中瞬间爆燃的怒火,目光落在芽芽灰败却因靠近星髓而稍显平静的小脸上,
“‘星之泪’…被污染的纯净灵魂…有趣,真是有趣的组合!难怪能引来‘克拉肯’那种大家伙,还能激发出‘星辰之心’…”
“闭嘴!望月!”
何邪嘶吼着打断他,声音因虚弱和愤怒而颤抖。
这个混蛋几百年不见,一出现就搅风搅雨,现在还拿芽芽当谈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望月歪了歪头,银发流淌,眼中那种“癫狂”的光芒愈发明显,如同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
“当然是…找点乐子啊!顺便…完成一下‘星门’布置的…‘家庭作业’。”他笑得越发灿烂,却让人心底发寒,
“毕竟,取悦‘观众’可是我们这些‘代行者’的本职工作。
而眼前这场‘海盗劫掠’、‘父女情深’、‘海妖环伺’、外加‘定时炸弹’的绝妙剧本…啧啧,不加点料,岂不是浪费了‘导演’的一番苦心?”
他话音未落,指尖玉符上,“鼠”形虚影骤然亮到极致!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极致“灵动”与“迅捷”意韵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底舱!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却精准地作用在每一个角落!
奇迹发生了!
那些还在从破口处“滴答”渗入的墨绿色海水,流速猛地一滞!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不再无序流淌,而是诡异地汇聚成几股纤细的水流,如同灵蛇般蜿蜒,精准地绕过货堆和人,流向了舱内几个最低洼的角落,形成了几小滩暂时可控的积水!
同时,货舱角落,几块散落的、边缘锋利的巨大锈蚀铁板,在“鼠”符咒的力量牵引下,竟如同被无形的巧手操控,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自行移动起来!
它们巧妙地卡在几个较大的破口处,虽然无法完全堵死汹涌的海水(缺口实在太大),却极大地减缓了海水倒灌的速度,为船体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这…这是巫术?!”
一个水手看着自行移动的铁板和诡异流淌的海水,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闭嘴!是…是魔法!”
另一个稍微有点见识的水手声音发颤,看向望月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黑胡子幽绿的瞳孔也猛地收缩!
他腰间的星蚀弯刀嗡鸣得更厉害了,浑浊星石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瞬,仿佛被这股纯粹而陌生的力量所压制。
这种操控物质、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远超他的理解!
“一点小小的‘空间引导’和‘物质亲和’技巧,不值一提。”
望月优雅地收回手指,玉符光芒收敛,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向黑胡子,脸上重新挂起那完美的假笑,
“船长先生,漏水暂时缓解了。那么,关于这块‘星辰之心’和这位小‘星语者’…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合作了?”
他特意强调了“合作”二字,目光扫过那块依旧在芽芽气息牵引下稳定散发着银辉的星髓矿。
“合作?”黑胡子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依旧低沉,“怎么合作?”
“很简单。”
望月踱步到何邪和芽芽附近,距离那块星髓矿几步之遥停下。
他无视何邪警惕如野兽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
“这块星髓矿,必须留在她身边,才能保持稳定和价值。强行分割或远离,后果难料。所以…”
他看向黑胡子,眼神带着一种“你占大便宜了”的真诚(?),
“它暂时就‘寄存’在这里,由这位…嗯…‘破铜烂铁先生’和他的女儿‘保管’。”
何邪:“?……?”
黑胡子眉头紧锁,显然不满意这个方案。
“别急,船长。”
望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作为‘保管’的报酬,以及换取‘黄金玛丽号’的庇护和前往安全港口的承诺…”
他指了指芽芽,
“这位小‘星语者’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利用她的天赋,帮助船长阁下…寻找更多星髓的踪迹,或者…‘海神星冠’的线索。当然,前提是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能过度透支她的力量。否则,‘星辰之心’一旦失控…”
他没有说完,但那块星髓矿仿佛在应和他的话,银白光晕又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黑胡子脸色变幻不定。
这个方案,看似他吃了亏,星髓矿没拿到手,实则将他最想要的东西,利用芽芽寻宝,给合法化了,还规避了风险。
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白毛家伙的笑容背后,藏着更深的算计。
“那你呢?”黑胡子幽绿的目光锐利如钩,刺向望月,“你在这个‘合作’里,扮演什么角色?又想要什么?”
“我?”
望月轻笑一声,眼中那种“癫狂”的光芒再次闪烁,如同星坠之海破碎的天幕,
“我当然是…这场精彩演出的‘特邀嘉宾’兼…‘安全顾问’啊!确保‘演员’状态良好,‘道具’安全稳定,剧情…朝着足够‘愉悦’的方向发展。”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破败的船舱和翻涌的墨海,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陶醉,
“至于报酬?呵,亲眼见证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泡在绝望中挣扎,看你们在贪婪与守护、毁灭与希望之间起舞,最终…看那扇‘门’能否被足够耀眼的‘光’推开…这本身,就是最棒的报酬了!星门的愉悦,就是我的愉悦!”
他的话语如同疯子的呓语,充满了对混乱和未知的渴望,让所有听到的人,包括黑胡子,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家伙根本不是正常人!
他是个以“取悦星门”和“观赏末日挣扎”为乐的疯子!
何邪看着望月那副陶醉的神情,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几百年难见一面的“故人”,已经彻底变成了被星门扭曲的怪物!
他的出现,绝非偶然,也绝非善意!
他所谓的“合作”和“安全”,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危险的目的!
就在底舱内气氛因望月的“癫言疯语”而再次变得诡异凝重时——
呜——嗡——!!!
一阵低沉、悠长、仿佛来自深海巨兽喉咙深处的嗡鸣声,穿透厚重的船板,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比之前克拉肯的咆哮更加…空灵、更加…令人心悸!
船体开始毫无规律地剧烈震颤!
不是被撞击,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存在从下方“托举”着,在墨海中颠簸摇晃!
“船…船长!”
一个连滚带爬冲进底舱的水手,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海…海面!海面在发光!墨…墨海变成…变成‘星海’了!有…有东西!比克拉肯更大!它…它醒了!就在我们船底下!”
轰隆隆隆——!!!
仿佛为了印证水手的话,船底深处传来一阵沉闷到极点的、如同大地板块移动般的恐怖巨响!
整艘“黄金玛丽号”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猛地向上“抬”起了数十米!
船舱内所有未被固定的物品都飞了起来!
海水倒灌的破口处,喷涌而出的不再是墨绿色的海水,而是……流淌着无数细碎银蓝色星光的、如同液态星河般的诡异海水!
星坠之海真正的恐怖,被那纯净星髓矿的气息和芽芽失控的星辉彻底唤醒!
一个比深渊巨妖克拉肯更古老、更庞大、更接近“神骸”的存在…苏醒了!
望月站在剧烈摇晃、被“星光海水”浸染的底舱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郁星骸辐射和海水腥咸的空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狂喜的、病态的笑容。
“啊…来了!真正的主菜…终于上桌了!”他眼中“癫狂”的星火熊熊燃烧,“观众们…准备好欢呼了吗?这场戏…要进入高潮了!”
“望月,告诉我,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何邪死死抱住芽芽,感受着船体那令人绝望的抬升和脚下流淌的“星光海水”,看着望月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俊脸,以及黑胡子眼中那前所未有的惊骇,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望月这个疯子引来的,绝不仅仅是“乐子”…他引来的是灭顶之灾!
在这片化为“星海”的墨海之上,在这艘被远古神骸托举的破船之中,生存的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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